陆奈说完,叶嘉树这才把手里的书塞进包里。陆奈坐上自行车,朝身后的人喊道:“坐好了!”
“走吧。”
叶嘉树揪着陆奈的书包带着,陆奈瞥了一眼,突然喊了一声:“抓紧了!”
陆奈突然加速转弯,叶嘉树有些没坐稳,措手不及的颠簸让她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腰。陆奈低低看了眼抱着他腰的手,勾了勾唇角,风吹拂他的发梢,勾搭上他细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漫出流光溢彩来。
当陆奈把自行车停到一家餐厅时,叶嘉树狐疑地下车问:“来这里干嘛?”
陆奈再一次朝她恣意妄为地笑着说:“我给你买书,你不是该请我吃饭?”
“……”
叶嘉树无语地看着他,拉开书包拉链朝他道:“那我把书还给你!”
“别啊,我请你。我爸妈出去了,不回家吃饭,你忍心看着我回家饿死啊!”
陆奈阻止她,说得可怜兮兮,叶嘉树淡漠说道:“忍心。”
“叶嘉树!”
不过叶嘉树虽然嘴上拒绝他,还是和他一起去了餐厅,反正她妈妈也不在家,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什么。
他貌似总会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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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妈妈把菜端上桌,对还在看报纸的陆爸爸说:“吃饭了。”
陆妈妈见陆爸爸眼光瞟了瞟门口,对他道:“儿子晚上说和同学一起吃饭,不回来了。”
陆爸爸接过陆妈妈手里的饭,朝她不满地说道:“我什么时候等他了?”
“我又没说你在等他,只是告诉你一声。”
陆妈妈的解释,换来陆爸爸冷哼一声,陆妈妈又道:“所以,你以后没事别再骂我儿子了,现在好了,儿子都不愿意回家吃饭了!”
“……”
叶嘉树回去时,叶妈妈还没有回家,她洗完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一张书签夹在了新书里。在她从笔袋里看到陆奈一个月前神经兮兮地从她手里抢走林伯郴送她的笔,塞给她的旧笔时,不禁好笑。
她把笔拿了出来,原本想在演算纸上写个字,却发现笔压根没有墨。这家伙,还真是把她的新笔换走了。
就在叶嘉树在心里默默埋怨陆奈,顺便换了一只新的笔芯时,搁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拿出来按开,是陆奈。
——叶嘉树,明天早上记得等我,我六点五十去接你。
叶嘉树想了想,飞快打了几个字过去。
——陆奈,上次你拿你的旧笔换走了我的新笔,还是没墨的。
一会儿,陆奈又来了短信。
——我的笔可比你那只人送的强。那支笔从小学就跟着我,经过了那么多考试竞赛,可谓是幸运之笔,你都不知道这支笔对我有多重要。晏清找我要我都没舍得给他呢,便宜你了。
叶嘉树看到他发来的消息,几乎可以想象他要是当面说这些会有多得瑟。她低低笑了笑,打了一排字过去。
——既然那么重要,那我明天还给你。
——不要。送出去的东西,再还回来,我多丢人啊!要不,你送我一只你写过的?
叶嘉树又笑了笑,听得门外的动静,她妈探出头朝她道:“嘉嘉,吃晚饭了吗?”
“吃了。”她回叶妈妈时顺便低头对着手机发了几个字。
——我妈回来了,不和你说了,我要看书了。
“吃的什么啊?”
“吃的饭。”
叶嘉树回应叶妈妈时,低头做题。
叶妈妈又问道:“是和同学吗?”
“嗯,我和陆奈一起吃的,他爸妈今天也不在家。”
叶嘉树平静地说完,叶妈妈便给她掩上门出去了。
叶嘉树又打开手机看陆奈发来的消息。
——知道了,早点睡,晚安。
叶嘉树把手机放在一旁,埋头做数学题。
陆奈看着手里从叶嘉树那里抢来的黑色钢笔,丑死了。他默默地嫌弃着,发泄似的把演算纸涂黑了。他看到笔尾上贴的叶嘉树的名字,他伸出食指,在上面扣了扣,只是粘的有些紧,他只能扯下一半。他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贴名字的重新覆盖在上面,这才满意地把笔丢进抽屉里。
第二天早上,叶嘉树下去时,陆奈已经在等她了,手里还提着早餐。
叶嘉树上了车,陆奈便把手里的早餐和保温杯塞给她,叶嘉树狐疑问:“这是什么?”
“我妈做的早餐,给你的。”
叶嘉树接过热乎乎的三明治,还有保温杯,狐疑问:“那你呢?”
“我在家吃过了!我妈做多了,放着也是浪费。你放心吃吧,我是不会反悔抢回来的。”
陆奈踩着自行车,身后的叶嘉树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咬了一口还热乎的三明治。陆妈妈的厨艺一向很好,陆奈这家伙还真是有一个圆满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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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陆奈晚上吃完饭,和陆妈妈说:“妈,明天起,早餐多做一份呗。”
陆妈妈狐疑地打量着自己高大的儿子,狐疑问:“怎么,你每天早上还会饿吗?”
陆奈连忙点头:“嗯,所以我想多弄点,等饿的时候吃。”
陆妈妈不同意,道:“早餐放久了就凉了,你还是去买点零食吧。”
“没事,学校有微波炉,我觉得老妈做的最好吃!”
陆奈夸赞得陆妈妈连连点头,应下来。
到第二天清晨,陆奈迅敏地吃了早餐,又麻利地装了一份,甚至还用保温杯倒了一杯温牛奶,陆妈妈狐疑:“儿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喝牛奶了?”
陆奈讪讪笑了笑,道:“学习要多补补,太累了。我先走了。”
陆奈一溜烟就走了,陆妈妈狐疑地喊道:“急什么,你早餐都没吃完?!”
可是陆奈早就推着他的自行车,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我不喜欢他
时间还在继续,窗外的树早就换上了一层黄色,风一吹,就落了一地金黄。
叶嘉树和瞿南风拿着长扫把在校园走道里扫树叶。扫树叶的时候,叶嘉树也不知道瞿南风为何一个人突然消失了。她不在意,也不计较,一个人低头扫地。
她低着头看到了一双白色的板鞋,再往上是一双修长的腿,在往上,是一张好看的脸,贺颜。
贺颜,她听瞿南风说过,和陆奈,晏清是从幼儿园起的同学。不过,她们两个貌似没有太多的交集。
第一次说上话,是在医务室。后来问陆奈题目被拒绝,然后又来问她,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奈便给她拒绝了。所以,其实她们真的不熟。
贺颜站在叶嘉树的面前,挡着了去路,叶嘉树不明所以地蹙着眉头,贺颜亲昵换了一声:“嘉树。”
叶嘉树没有应贺颜,她从来不是一个容易熟络的人,贺颜又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叶嘉树淡淡地应贺颜。叶嘉树虽然不喜主动搭理人,却也不会太过拒绝人。
“你喜欢陆奈吗?”
贺颜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嘉树有些错愕,贺颜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喜欢陆奈吗?”
贺颜的语气,连带着她的面容都带着严谨的认真。
“不喜欢。”
叶嘉树淡淡地回应贺颜,想把人打发走。
贺颜听了,一愣过后连眉眼都噙满笑意。贺颜像如释重负般笑逐颜开,叶嘉树不可否认,她真诚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
叶嘉树想着她问完也该走了,哪知贺颜又继续说道:“我喜欢陆奈。”
叶嘉树原本要继续拿扫把扫地的手一滞,抬眼再望向贺颜时,贺颜又道:“嘉树,我是第一个认识陆奈,也是第一个先喜欢他的人。你可以不要喜欢他吗?”
突如其来的宣示,不知所以。从天而降的疑问,云里雾里。
叶嘉树当时不明白贺颜话里的意思,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他。”
叶嘉树看着贺颜得到她的回答后开心地如一个得到新年愿望的孩子般离开,可是她并没有承诺什么。
我不喜欢他。
我现在不喜欢他。可是以后呢?没有发生的事,谁又知道呢?
叶嘉树的确不明白突然冒出来的贺颜。不过她挺羡慕的,羡慕坦诚的贺颜,羡慕贺颜喜欢人的感觉。
喜欢这个东西,对她而言,有些陌生。
叶嘉树胡思乱想,呆愣之际,瞿南风已经拿着扫把跑回来了,颓着脸幽幽问:“贺颜来和你说什么了?”
“……”
“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络了?”
瞿南风明明自己苦着脸自身难保,还有空八卦别人。叶嘉树看出瞿南风要哭不哭的脸,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瞿南风听得叶嘉树的话,把刚刚她好奇的事全抛在了脑后,沮丧着脸道:“又砸了!”
叶嘉树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要哭的模样,不禁问:“你、你怎么了?”
瞿南风苦哈哈道:“我又退步了。我妈要是知道了,看来以后我是不能追剧,也不能看小说了!”
面对瞿南风的吐苦水,叶嘉树没有做声,她记得,晏清不止一次让她不要上课玩手机看小说。奈何,瞿南风和前坐的赵易安是一丘之貉,整天混在一块看小说。
“对了,嘉嘉,你不去看看你的成绩吗?”
瞿南风突然又问叶嘉树,她刚刚看到成绩榜上自己那第371名,吓得悲伤逆流成河,没有给叶嘉树看成绩。
叶嘉树把树叶扫在了一起,朝她道:“不看了,反正老师到时候也会说的。”
叶嘉树说完,瞿南风又一次悲伤起来,不满地说:“嘉嘉,我看你也看小说啊,为什么你成绩还那么好?”
“嘉嘉又不是你,才不会和你一样不克制自己。”
冷不丁泼下的冷水,是晏清。
晏清过来,对瞿南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次考试又考砸了?我说了让你上课别玩手机。以前,你至少知道自己脑子笨,会学习。现在倒好,是自我放弃了吗?”
瞿南风看到晏清念起经来,把扫把丢下,双手盖着耳朵,难以忍受,她对叶嘉树道:“嘉嘉,我先走了。这里……陆奈,你帮我收拾下!”
瞿南风也不等陆奈答应,看着继续如教导主任般朝她训斥的晏清,她朝前头跑去,而晏清跟着她,似乎要把瞿南风的这个坏毛病给强制性改了才好。
陆奈从地上捡起扫把,好奇问叶嘉树:“他们怎么了?”
叶嘉树摇头,失笑地解释:“南风考砸了,好像又跌了。”
陆奈不以为意,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远的两道背影,欠抽地点评:“瞿南风从开学起,就是奔着最后一名去的,一次比一次差。”
叶嘉树没有理他,突然想起刚刚贺颜的话来,这家伙还挺招人的,也挺烦人的。
当她把树叶扫进簸箕里时,陆奈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簸箕,道:“我来,你休息!”
叶嘉树也不去抢,就这么在一旁看着陆奈扫地,陆奈又问:“你就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叶嘉树看着他,漠不关心地说:“你也不会考的太糟。”
陆奈叹息道:“早自习,李阮喊我去办公室了。”
叶嘉树狐疑地盯着他,握着扫把头的手也不动了,问:“怎么了?”
“她说,我学习懒散,语文太差,没有学习态度。”
叶嘉树哦了一声,平静说道:“她终于发现你语文课上在干别的了?”
陆奈把簸箕里的树叶倒进了垃圾桶,朝叶嘉树道:“怎么可能?爷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还没有人能发现。要是在民国,我一定是一位优秀的间谍。”
叶嘉树:“……”你貌似越发厚脸皮了。
叶嘉树在陆奈那故作可怜的眼眸里,顺着他的话问:“那是因为?”
“我语文的默写,十分,一个没写。文言文和古诗词,李阮说,惨不忍睹,连一个小学生都不如。”
语文的确是陆奈的短板,只是现在越发鲜明了。
叶嘉树继续云淡风轻地说:“那你上课好好听课啊。”
“语文课不干点别的,我真怕自己会睡过去!”
陆奈理直气壮地告诉她,没有一丝该有的态度,叶嘉树无语地摇摇头,看了眼已经扫干净的校道,对他道:“走吧。”
“叶嘉树,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就没有一点觉悟?”
陆奈跟着她问,叶嘉树不解地顿住了脚步,望着他。陆奈见她呆愣模样,她的头发高高绑起,有一束秀发吹在了她右脸颊,被阳光衬得波光粼粼。
陆奈一笑,伸手去碰她的脸颊,叶嘉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紧紧握着扫把,戒备地看着他。
陆奈弯着身子把她脸颊的秀发置于叶嘉树的耳后,然后放下手,对她道:“你难道这时候不应该问我,语文哪里不懂,我来给你补课?”
一触即逝的温度,叶嘉树还有些呆愣,不自然地别过脑袋,听得一阵铃声。她拉着陆奈的手腕往前跑,急忙说道:“上课了,赶紧走。”
陆奈就着她,一起往教室跑去。
身后的风一吹,又是一地的落叶,散了一地的金黄。
☆、图谋不轨的上进心
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公布在了榜单上,黑压压的人围堵着。有人欣喜,有人忧伤,也有人感叹。
锦南大学的成绩榜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公布一次,每一次公布,都会有大幅度的变动,但是前十多名的变动并不太大。
“温以臻是个怪物吧?不管是什么考试,总是第一,全能啊。”
“今年锦南人才辈出,这么多厉害角色,都没考过他。”
“唉,反正怎么也考不赢他就是了。”
“一班又要得瑟了!”
“你们不是一个班吗?他怎么学习的啊?”
“不知道。我没觉得他特别用功啊。大概是……天才吧。”
几个人窃窃私语,突然一个崇拜的女声响起:“他就是天才!”
夏蘅突然的出现,如鬼魅般轻飘飘的话,吓得人一跳,看着夏蘅离开,有一个吓得不轻的男孩忍不住喊道:“有病啊!”
榜单上:
一班温以臻 第一名,
三班 陆奈 第二名,
一班 宋尧 第三名,
三班 叶嘉树 第四名,
二班 秦风 第五名,
二班 孟屹 第六名,
一班 高小俞 第七名,
三班 晏清 第八名,
……
三班 贺颜 第三十六名。
……
贺颜一直盯着两个名字之间的距离,眼角泛出一丝光彩来。她一直在进步,追上他的步伐。
夏蘅得瑟地迈进教室时,门口张望的女生突然喊住了她,夏蘅狐疑看着两个女孩,其中一个问:“同学,你们班的温以臻在吗?”
又是找他的!夏蘅瞥了眼教室里头的人影,闷闷不乐。
虽然心里腹诽,夏蘅面上还是比较和气的,实际上是她比较怂。她朝女同学道:“要我喊他出来吗?”
女同学连忙摇头,把手里的粉色的情书塞进夏蘅手里,连忙说:“同学,帮我把情书给一下温以臻,谢谢你啊。”
“喂。”我还没答应你呢!
夏蘅郁闷地看着两人跑去了隔壁班,她不过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其他女同学见状,也纷纷把情书送在了夏蘅手里,都是给温以臻的。
夏蘅捧着手里一摞情书,眼看着一个男生把情书塞到她怀里,她真的吓坏了。现在连男的也喜欢上温以臻了?她的情敌还真多!
夏蘅走进了教室,在温以臻桌位边,把手里的一摞情书全部丢在了他桌上。温以臻狐疑地问:“什么?”
“都是别的班的同学送你的情书!”
夏蘅无力地说完,便往后回到了自己的桌位,嗯,又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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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南风战战兢兢地看着李阮走进了教室,然后当众把她训斥了一番。瞿南风下课,看着自己的试卷,有些悔恨不已。不该错的也错了。
晏清朝她说道:“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
瞿南风抢过自己的卷子,侧着身子,朝正低头看书的叶嘉树可怜说道:“嘉嘉,能不能给我讲讲题?”
叶嘉树瞥了眼两人,最后在瞿南风楚楚可怜的眸光里,点头。
于是下课后,瞿南风就转过身子,让叶嘉树教她。瞿南风在物理题上听得不明不白,陆奈忍不住插嘴:“这个很简单的,不一定要用这个……”
叶嘉树也受教地听他讲题,陆奈总是有自己的学习方法,有自己的解题思路。他自己解释不愿意按照老师的来,是他太懒了,不喜欢繁琐。而他的方法,的确让人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