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固执地抓住他的胳膊,气愤地质问道:“为什么你宁愿听别人说的,也不来听我说?”
余洛挣脱开她,淡淡说:“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因为我家的缘故,你也觉得配不上我吗?”
陆乔不死心,余洛就这么冷冰冰地看着她,陆乔道:“如果是这样,你和我说啊。我把在美国的车和房子卖了,回来读书,你是不是就觉得可以配的上我了?”
“陆乔,陆大小姐!”
余洛突然愤愤地喊了她一声,道:“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高攀不起你。”
“……”
“我不喜欢你了!可以了吗?我请求你,不要来找我了。”
余洛说完,利落地留给她一个坚决的背影。
“余洛,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记住。我才不会来找你了,我再找你……我就……我就和你姓!”
陆乔想到那一幕,气愤地抓起手里的烧烤,在嘴边狠狠咬了一口。韩倪看着总有人投递过来的目光,只觉得丢脸。她们点的也的确太多了。可是陆乔咬牙切齿的气愤模样,韩倪不敢忤逆她啊,怕随时被陆乔当做余洛痛揍一顿。
没多久,陆奈就来了。陆乔淡淡瞥了眼他,没有见到想见的人。陆奈察觉到她的意图,解释:“他没有来。”
陆乔朝他示意一边的位置,道:“坐。”
那一夜,陆奈一句也没劝,只是依着陆乔,陪她吃饭,还有……两个人拼水喝。是的,一般人心情不好,都是喝酒。而陆奈和陆乔却是买一大瓶水,咕噜咕噜狂饮下去,直到撑破肚子。韩倪其实不能理解这两个人拼水的方式,水喝下去,心情能变好?韩倪自己也试过,并不能,还不如酒。可是陆乔却是经常如此。这大概是陆家独特的解愁方式。
陆奈最后认输了,他喝不下去了,感觉最近都不想喝水了,陆乔却一眨眼又是一瓶水下肚。两个人喝了将近两箱矿泉水,把烧烤摊的老板都给看愣了。
陆乔和陆奈回去后,心情也平复了不少,陆奈没有去提太多余洛的事。他相信陆乔有自己的判断,他只和陆乔说了一句,不要受别人的干扰,余洛人挺好的。
不久之后,当陆奈得知陆乔又一次死皮赖脸地去追余洛,甚至还以当初他说的话来堵塞他时,陆奈哭笑不得。他是说过余洛人挺好的,可是他没有说让她倒贴到这个程度啊?
后来,余洛甚至也找他,问他到底说了什么,为何陆乔对他的淡漠冷语已经无视到这个程度,甚至还比以前有恃无恐,害他在五米开外,见到陆乔,就要避而远之了。
陆奈失笑,让他赶紧接受陆乔,陆乔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怎么赶也不可能赶走了。所以,不管伯母说什么,都希望他不管不顾。
可是当时,余洛的确做不到。他一边地逃避陆乔的感情,一边又喜悦地等待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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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两天,当叶嘉树踩自行车回去时,看到两三个学生围着一个学生殴打,叶嘉树原本不太多管闲事的,只是她看清了那张被殴打的脸,是宋敏。
她停下自行车,冷冷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男生都望向她,其中一个大块头男生不满地说:“不想死的赶紧滚,车多管闲事。”
叶嘉树已经下了车,拿出手机,走近他们道:“我、我已经报警了。”
三个男人狐疑了下,互相望了一番,叶嘉树趁机把宋敏往自己这边拉。三个男人朝两人靠近,甚至还握了握拳头,叶嘉树顺手推倒一旁的支架,拉着宋敏往自行车的方向跑,她上车催促道:“宋敏,赶紧上来。”
“不要你管!”
宋敏冷冷地拒绝,叶嘉树又不满地伸手拉着他往椅子上按,急忙催促:“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挨揍。快点。”
宋敏见着几人跑来,他用力一踢,坐上后座,叶嘉树飞快地踩着自行车往前驶去。当停好自行车,宋敏别扭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
“下次不要再多管闲事。”
“……”
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一前一后回到家。叶妈妈留了字条,她和宋诚都不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热一下就可以。妈妈开始学会做饭了,以前她们都是吃楼下小餐厅的饭菜,妈妈的改变也挺大了。
叶嘉树把菜热了热,思忖了下,决定去喊宋敏过来吃饭。她敲了好几下,宋敏都没有应她。
叶嘉树狐疑地打开门,发现宋敏躺在床上睡着了。
叶嘉树走过去,喊道:“宋敏,吃饭了。”
宋敏睁开眼,淡淡说:“你怎么进来了?”
“吃饭了。”
叶嘉树朝他道,宋敏侧着身子,拿后脑勺对她无力地说道:“我不吃。”
他的声音低沉又疲懒,脸也有些不正常的绯红。叶嘉树忍不住问:“喂,你怎么了?”
“出去!”
宋敏指了指门口,忍不住用手推了一把叶嘉树的胳膊。当他的手覆在她胳膊上,滚烫的触感。叶嘉树蹙了蹙眉,道:“你生病了?”
叶嘉树又伸手摸了摸宋敏的额头,烫的厉害。
宋敏没有力气去赶她,他低哑着声音道:“说了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发烧了,要是出什么事,我可担不起。”
叶嘉树不容他拒绝地说道,立马又要把他拉起来:“你起不起的来?我们去医院。”
“不去。”
叶嘉树岂容他拒绝。她一把把人拉起来,作势要背他。可是她一背,就差点压弯了腰。宋敏有些好笑,他朝她示意:“我自己能走。”
叶嘉树最后搀扶着宋敏去了附近的医院。
宋敏打了三瓶退烧的药水,他迷迷糊糊中看到叶嘉树给他额头还有嘴角擦了药。他意识清明时,摸了摸自己额头的创口贴,才明白他没有在做梦。
已经十点了,叶嘉树正趴在床头睡觉。宋敏低头看着她睡着的模样,的确比醒着的时候温和。
宋敏这么想着时,叶嘉树已经醒了,抬眼看到宋敏,她伸手去摸宋敏的额头。宋敏原本有些怪异地往后挪,听得叶嘉树道:“烧退了。”
宋敏瞥了眼她,别扭地说:“喂,我没事了,可以走了。”
“嗯。”
“以后这么点小病,不要把我拖进医院,丢脸死了。”
“……”
☆、明天起,你给我补课
叶嘉树整整一周下来,都没有见到陆奈。直到她放学去开自行车的锁时,她发现自己的自行车又被锁在另一辆车上了。
叶嘉树郁闷之际,陆奈突然出现在她后头,神色严峻,淡淡地问:“你搬家了?”
叶嘉树偏头看着面无表情,淡漠的陆奈,简单应了一句:“嗯。”
叶嘉树其实以为陆奈会关心地问她车的事的,哪知陆奈不过轻轻瞥了眼她那倒霉的车,长腿一迈,利索地骑着单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后来,她是搭公交车回去的。郁闷至极,也没有去想陆奈对她冷冷淡淡的态度。
晏清见陆奈下课磨磨蹭蹭的,也不会听到下课铃就脚底抹油跑了,他不免好奇:“陆奈,你最近怎么了?又和嘉嘉吵架了?”
“没吵架!”
陆奈应他时口气都不和善。晏清蹙了蹙眉,又问:“你最近不对劲啊,怎么了?总是被刘洋喊去背课文背出心理疾病了?”
陆奈白他一眼,晏清又道:“吃饭去。”
“不去。”
“你平时不是很积极的吗?”
晏清疑惑问他,陆奈冷冷解释:“不想吃,没心情。”
晏清意识到陆奈此刻的怒火,他想了想,道:“你一个人生闷气呢?嘉嘉又哪里惹到你了?”
陆奈白了他一眼,起身朝教室外走去。一连好几天,陆奈也没有理叶嘉树,他时不时看自己的手机,嗯,叶嘉树也没有理他一下。他郁闷不已,上课时不时盯着手机,再去按开时,发现是自己的幻觉。
贺颜经常会问他题目,陆奈和她说着就会忍不住按一下手机,然后大失所望。最后,贺颜总会被丢给晏清,因为他没有心思。
几天后,叶嘉树回去停稳单车,手机响了,是陆奈。
叶嘉树细细想了想,她好像有一周没见到了。她接起了电话:“喂,陆奈。”
“叶嘉树,你明天……”
叶嘉树只听到几个字,感受到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手机掉在了地上,她无论怎么用力,也是徒劳无功,她被人往后头拖了过去。
叶嘉树被人狠狠扔在了巷子的地上,一个男人低声道:“就是她上次多管闲事。”
“长的还不错。”
当叶嘉树看到朝她凑近的脸,她往后挪了挪,可是无路可去。心里的慌乱,连带着掩埋着的记忆瞬间被扩大。这样一双狠厉又色咪咪的眼神,很多年前,她也见过的。
恐慌席卷而来,她拼命挣扎,咬牙抵抗,她的右衣袖被撕开了。叶嘉树慌乱地连眼泪都落下来了,她的身体抖了抖,此刻那个意图明显的男人突然被人狠狠一揍,扔在了一旁。
宋敏蹲下身子,看到紧张无措的叶嘉树,担忧问:“你没事吧?”
叶嘉树看到他,神色没有那么紧张了,宋敏看着叶嘉树被撕坏的衣袖,狠厉闪过眼底,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叶嘉树的身上。
他起身,拿起一旁的木棍,一把握住那个男人袭击而来的拳头,朝男人狠狠就是一棒。三个人围着一个人,宋敏脸上也挂了彩。直到警察来了,几个人都去了警局。
几番教导下来,宋敏带着叶嘉树离开了。宋敏见着叶嘉树还没从刚刚的阴影里走出来,他道:“喂,叶嘉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敏随手用身上的钱,拦了路人的摩托车,带着叶嘉树一路穿梭在街道上,直到去了江边。
宋敏把叶嘉树拉下来时,叶嘉树还有些惊魂未定,宋敏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也许,宋敏不该问这句话的。
叶嘉树原本明亮的眼眸又突然暗了下去。宋敏突然有些头疼,道:“多大点事啊?叶嘉树,想开点。什么都会过去的。”
“……”
什么都会过去的。
以前她也是这么告诫自己的。
时间久了,什么都会过去。
可是时间就是一个包治百病的庸医。
什么都会过去吗?什么都过不去。
两人回去时,已经是半夜了,叶妈妈和宋诚都在家,看到两个人平安无事才放心下来。叶妈妈责备道:“你们干嘛去了?知不知道几点了?我听黄叔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们不管去哪里,都要和我们说一声,知道吗?”
宋诚也冷不丁地斥责,宋敏瞥了眼一直不言不语的叶嘉树,不耐地说道:“这不都回来了吗?!”
宋敏说完,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叶嘉树:“你的手机。”
“谢谢。”
当叶嘉树要上楼时,叶妈妈又说道:“嘉嘉,陆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你的电话打不通,他也急死了,你给他回个电话。”
“哦。”
叶嘉树呆呆应了一声,正当叶嘉树上去时,宋敏又道:“叶嘉树,明天起,你给我补课。”
叶嘉树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模样,继续上楼。宋敏见宋诚和叶妈妈对望着他,别扭道:“你们不都想她给我补课吗?”
“是啊。”宋诚笑眯眯的,宋敏头疼地抢先一步上楼。
叶嘉树回到房间,拿了衣服便去洗手间洗澡了。蓬头里的水落在她身上,她低头看着肩头的紫色淤青,狠狠地洗着,越洗越红。就好像那些看似过去了的记忆,压根就过不去。
叶嘉树在浴室里呆了很久,她的记忆一直飘飘忽忽,落在很多年前的夜晚。那个夜晚的她无能为力,那个夜晚的她见死不救,那个夜晚的她眼睁睁看着备受欺凌的同学,视而不见……其实她什么都忘不掉。她怎么可能忘掉呢?那样的夜晚,惊恐又自责,每每想起,就好像跌入了一个深渊,稍不留神,就会一蹶不振。她曾经也很想一蹶不振的,她曾经也无所适从,想从这个世界解脱的。可是她不能了。她爸爸死了,因为那件事,永远地长眠下去了。所以她必须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她一直记得当年她一蹶不振时,爸爸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安慰她,鼓励她。
她说,爸爸,是我见死不救,我也是凶手。
爸爸说,人在面对恐惧与死亡时,活下去的欲望会很强。你并没有错。即使你真的错了,那也是我们的责任。只要不是出于恶意,你不需要负责。
她说,爸爸,我好害怕,我每晚都梦到她向我求救,她让我去陪她。
爸爸问,嘉嘉,你怎么想的?
她说,我不想活了。
爸爸又道,嘉嘉,你还没有活到二十岁,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轻易地结束生命,你会后悔的。
可是小时候的叶嘉树轻生过两次,爸爸心疼地抱住她,声音都在颤抖,对她道:“嘉嘉,爸爸从来不想逼你。可是你不能丢下爸爸。如果你真的活不下去了,就想想爸爸好不好?为了爸爸,你也不要轻易地去死。”
她没说话,爸爸又继续道:“时间过的很快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生活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要是没有那一天呢?要是生活一直都是这样黯淡呢?要是……”
“那就等到十八岁。至少在十八岁前,我还是你的监护人。你不能轻生。等到十八岁,你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时候,你再去想这件事好不好?”
直到爸爸去世,她又一蹶不振过,可是她记得和爸爸的约定,也没有想过轻生,她相信生活会和爸爸说的那样,一天天好起来。
☆、你就是一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陆奈从电话突然断了线,他心生不安,打了十几个电话过去,都打不通。他急忙跑了出去,他几乎跑遍了所有叶嘉树会去的地方,可是,都没有找到人。
陆奈联系了瞿南风,晏清,一切能想到的人,都没有人见到。他到叶嘉树住的附近,仔细寻找了一番,最后终于打通了沈意的电话。沈意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他吓得要死,问叶嘉树在哪里时,沈意也不知道。
没有多久,沈意回来了,带陆奈上楼,叶嘉树并没有在家。陆奈连忙又跑了出去。
陆奈最后还是从沈意那里得知叶嘉树已经安全回家了,可是她没有给他回一个字。甚至他给她打电话,她仍旧不接。那时候,陆奈的心情不是一个担忧,气愤可以形容的。
直到叶嘉树上学,整整一周多,她都没有见到陆奈。就连瞿南风喊她去吃饭,她都没有看到陆奈。瞿南风和她说,陆奈最近心情不好,甚至问她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了吗?好像没有。
他们周五分开时,还那么的和谐,他甚至还问了她是不是搬家了。他最近一个短信也没有骚扰她,甚至没有来找她。
瞿南风又问道:“嘉嘉,你上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嘉树筷子一滞,她想到了那件事。
瞿南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问道:“陆奈上回给我打电话,他找了你很久,你最后和他回了电话吗?”
好像没有。
可是,陆奈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和她闹脾气。
晏清见着最近陆奈都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问:“怎么,嘉嘉又得罪你了?”
陆奈白了他一眼,冷冷道:“找抽是吧?”
“你和嘉嘉吵架了?”
“能不能不要提她了?”
“我提谁了?”
“叶嘉树。”
陆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他的眼底清冷不耐。
“哦,那晚上我约了南风和嘉嘉去图书馆,你要不要来?”
晏清朝他咧嘴一笑,陆奈淡漠扫他一眼,道:“不来。”
晏清:“……”有骨气!看你这次能憋多久。
晏清晚上去图书馆时,叶嘉树和瞿南风已经到了,瞿南风狐疑问:“陆奈呢?”
“他不来。”晏清瞥了眼镇定自若的叶嘉树说道。
“……”
一个晚上,晏清和瞿南风眼神交流,一脸的疑惑不解,只有被强拽过来的叶嘉树在淡定地学习。
晏清每天都关注着陆奈,嗯,看起来听正常的,听课自习,语文课上开小差,没有到第四节课下课就脚底抹油……晏清几乎是扳着手指计算陆奈置气不理叶嘉树的日子。
这一次,还挺久的。
一个星期又不知不觉过去了,当叶嘉树在教室里低头看着课本,胡思乱想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