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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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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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射随即绽开一个颇为豪爽的笑意:“能够支配神灵的,只有神灵,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个人不可能是何施、或者是幽蠹,亦或是那早已经叛逃多年的妹喜,他们并没有才能。只有离火宫的那位女神大人才会坚信众神如同泾渭之水一般黑白分明…正因如此,众神才会尊崇她的地位,因为她是绝对不会因私情而枉顾乾帝所遗留的规则。只是…这位暗处的神灵大人竟然隐藏的丝毫无有迹象,令人难以寻其踪迹,所以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打破沉寂。”
“呵…”
胡射抓了抓蓬松的须髯:“笑何意?”
沉蓝色的眸子如同晶亮的星子一般微微笑着,那是胡射不熟悉的、这个冷静男人所不曾有过的温柔:“那么众神大可放心,会有一个如火般的女孩子去打破这一切,她向来喜欢去撕破所有的虚伪。”
“呼、呼…”
姜岐拍了拍尘土,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衣衫,随即摸上了面颊,那黑色的瘟似乎被一种邪肆的力量所引诱,如同破裂的尖刀一般撕扯着她的心脏。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一时间跳到了嗓子眼儿、一时间又在丹田之处打转。
“哼…”姜岐颇为自嘲的冷笑一声,那一旁栖息的墨色龙也并不好过,此物虽然是怪,然而却有着比怪更高明的意识,它在发狂后带着自己来到了一个封闭的世界中,二者几番搏斗想杀。
她曾见到这墨龙将女娲身旁的凤鸟置之死地,而后竟令女娲难堪,那时心中的颤栗与恐怖不言而喻。
“呵…也不过如此。”面目开始恍惚了起来,姜岐干脆抽出萤剑,一剑刺破自己的面颊,杀人一万而自损八千,那瘟虫被她的面颊杀破,却也将那白玉面颊划出一道伤痕。姜岐挺直了身子,望着那被自己制的奄奄一息的墨龙,萤剑正对着那双曾经暴烈的双眼,姜岐随即笑着刺出剑:“既然你这妖物不能带我拜访主人,那么不若早些下地狱!”
“啊。”
雷火连绵的力量震破了滞塞的空气中,忽然间将这世界的黑暗冲散而蔓延着异常的神气。姜岐“啊”的一声转过身去,那随之而来的气息就如同缠满的蛇毒一般追着她不放,连带着身体内也开始争鸣着。
“不好——”姜岐皱着眉,那被锁在面颊上怪异的图纹不受控制的四散开,如同千万根毒针一般刺破身体。
疼!
周身的皮肤毛孔像是没有逃跑之处一般的充满痛感,雷火中的黑色墨龙仰天长啸,随即化作黑色之虹将这火焰的世界冲散。
并非是光芒万丈的仙宫仙境,而是一片寂静蛮荒的世界,树影枯藤,静谧的不可思议。而那寂静的日月轮转之中是狼的孤鸣、战士的亡魂…
火焰的灼伤方才令她感觉到疼,姜岐竟然感到自己对这荒蛮的世界异常熟悉,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这明明荒无人烟的世界、充满着不符合时下的肃杀与冷寂,却令她感到一种区别于云霓之上的真实。
就是真实…在仙宫中的一切都在云端之上,罗袜不生尘、神仙那温雅而恰到好处的笑意、讳莫如深的表情,终年麻木的身姿别无生趣,而恰恰是如此,却少了这般最忠实的欲望。
对。就是欲望。
她嗅到的那丝味道,恰恰是相同的欲望,冲破一切的、不安于现状的,甚至是毁灭的欲望。
烈火剧烈的灼烧着,姜岐轻轻掀起指尖,嘴角喃喃吟诵:“咒!”
雷火之光迅速退却,然而她的肌肤上却没有任何灼烧的伤痕,仅剩下那寂静的世界之中。寂寞的声音下忽然响起战士的嘶鸣声。姜岐拖着残破的身体站在枯树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总是无法触碰那面前的一切。
难道这…又是幻术?
迎面而来的风柱支配了整个天际,阴郁的天空被雷电所惊醒,这个世界忽然被极其怪异的怪物野兽们支配者。神话时代的禺强、窫窳,那些带着獠牙的影子在黑色的风暴中居高不下。战场上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而姜岐也擦干了面颊的血水,睁大眼睛望着混战的战士们。
那是…
毫无疑问那是令人熟悉的朱紫色,站在高处暗自施咒的少女们神秘而优雅,毫不惧怕的在黑色风暴下结印成阵而喃喃低语。
姜氏的巫女?
姜岐擦亮了眼睛,却是太过熟悉先人的踪迹,从隐隐露出的面貌上可以轻微见到的娇艳容貌与冷肃的面容,正是战场中姜氏巫女应该有的样子。然而这些曾经神秘而地位尊崇的巫女们,却不会轻易的踏足战场,除非…除非炎帝已经失去了霸权。
难道这是…炎黄战蚩尤?
那位曾经被姜氏祖先三缄其口的末代炎帝,传说中是一位异常美丽的男人,然而他却被剥夺了统治这片大地的权力而在黄帝的统治下寥寥此生。姜岐一瞬不眨眼的望着在战场上沉默厮杀的美丽男人,啊,果然是姜氏的血脉,真是一张美丽的面庞!
“烈!烈!烈——”战士的呼声充斥耳膜,姜岐捂住双耳,那黑色的风暴却伴着轻狂的笑声。冲天而下的一道光芒如同陨石一般堕入尘埃之中,随后是霓裳之上的美丽女神。女娲的面容在云间隐隐的透出,夹杂着那目空一切的漠视,战场中心的一切声音似乎都变得寂静下来,随后是充满了悲愤的嘶吼声:“王子!”
姜岐的心中一颤,竟然是见证了那一切发生的瞬间。
女神淡淡的俯瞰众生:“天极有道,各安天命。任何藐视神灵的人,都会受到天道的屠戮,这是你们的命运。”
被黑色的风暴被神秘的力量所冲散,中心的红色血液沾满了大地,将那困境中的猛兽牢牢的困在中心,然而那闪电般的眼睛却并不屈服于万神之母:“女娲!虚伪的女人!你所有的手段,便是将那些懂得与命运抗争的人们流放到地狱。即使如此,蚩尤永不屈服!千万年后,孤一定会回到这人间!——”
女娲冷漠的看着人间的一切,看着九黎的勇士们销毁为灰烟:“轩辕黄帝,从今以后,你便是众神所承认的王者。千秋万代,人类的血液中将流淌着黄帝之血——”
战士们的以敌方的鲜血祭祀,那欢呼声直冲云霄,然而不知名的诅咒与阴谋却已经附着在这动荡的世界中。
是玄言的血…
姜岐仿若置身于一片血海之中,那颗心脏结成了最恶毒的咒语,让这个令人惧怕的男人消失在了尘世之中。这场所谓的战争,究竟有真正的胜利者吗?
即便是那位伟大的轩辕黄帝,他却也有流露了一丝沉痛的哀悼,然而同时,这也确实是为了野心。
远古的幻梦硝烟消失不见,一切回归于一片月色之中,姜岐的心中变得异常空洞。历史不断重演,战火永远都是最伤人的。
她回过头,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男人微微一笑:“终于…终于。”


第95章 焰火重生
九黎的夜色格外的寂静,苍穹之顶的孤月高悬,那已经极尽的接近天盖,令人触手可及神灵的领域。日月轮转,天河何孤?
月色中是鬼魅的筼声,那是姜氏巫女们自杀前的吟唱,如同夜晚的篝火一般令野兽感到恐惧。
然而那苍天被诅咒的风暴所洗礼,渐渐变得日月昏暗而黑白不分,连那低唱的鸣叫声也已经清冷的散去。
战火逐渐蔓延到了这片大地,他在心中并未听到再听到最后的葬歌,却已经因自己的欲望而毁灭。
“兵神蚩尤——”姜岐的黑色眸子住满了朱砂的血水,渐渐的变得赤红,她曾未有一瞬如此诧异的感到兴奋,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祖先口中不可战胜的男人,是姜氏先祖亦为之钦佩的争天之人。姜氏并不敬佩屈从于权力的胜利者,而恰恰狂热的歌颂叛逆的失败者。
那些古老的神话、令人讳言的血腥咒术,有关这个男人的成败善恶都被后人诉说,却没有人真正的能够见到他的模样。
她曾想到,那个大战炎黄、不敬女娲的神灵会是传说中铜头铁臂的邪恶怪兽,抑或是如同九夷的水牛一般充满耕作的力气。
然而,面前却是一个过分俊美的青年。
漆黑的发、漆黑的星眸,令他不禁想起了如同沉蓝夜色的眼眸,他与玄言也许真的带着祖先的特征,静谧、沉静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不怎么安分的心。她甚至有一瞬,觉得两个人的影子渐渐重合了。
年轻的男人那融入夜色的黑令人不敢置信,仿佛被吸进了自然的莹草之中,姜岐不禁伸出手抚上那冰凉的面颊。
“禁。”黑色的眼眸中映出了她的面容,她已经感到了心中的颤栗,那是…从四肢升起的,弥漫在内心深处的寒冷,他们果然…是天差地别。
玄言的冷远远不同于青年,而仅仅是一种自我放逐,却不似青年那来源于骨髓之间的睥睨与兵戈气息。
他的肌肤有一种被献血染得透明纯粹的白色,浸染了吉金生锈成青铜的苔色,整个人宛若一件压在人心头的兵器一般。
这就是…兵神蚩尤吗?
真是天差地别啊。
她通体寒冷,抱着双臂昂首微笑:“初次见面,震雷宫的赤炎赭,不,岐该称呼您——蚩尤大人!”
八方万邦——皆为弭服,姜岐挺直了腰背,即便她的祖先曾经落败于他,然而她亦有着姜氏的尊严,那是战败者的尊严!
青年的细长的手指轻轻的似乎欲抚摸上姜岐的面颊,她的心脏提着,被这几近温柔的触感而迷惑着。
“啊啊!——”尚为捕捉那手的力量前,头颅几近破碎的触感便让她感到自己周身的骨头碎成了灰烬一般,她睁开眼,满目皆是面颊上的血迹,那血腥的味道充斥鼻尖,冷的不可思议。
好冷、好冷、好冷。
姜岐抽抽嘴角,身体微微痉挛着,她勉强透过发丝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年轻男人,心中竟无力燃起怒火。
“一团腐肉。”冰冷的吐出自言,蚩尤星眸平静的审视着姜岐:“姬姜二氏践踏九州千万年,不过是废物。”
呵…
姜岐惊异于自己异常的冷静,她竟不知道自己嘴角那丝鬼魅的笑意从何而来,只是她知晓自己攥紧了拳头,为着是那对祖先口出不逊的男人。
然而现在,蚩尤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却被对方扔到了巨石之上,几乎整张脸被杂碎掉了,如同断腿的蠕虫一般苟延残喘的呼吸着难得的空气,卑弱的简直如同真正的虫子一般。
姜岐支起身子,嘴角挂上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却是不亢不卑亦毫无表情:“然而您却需要我这废物。您命令何施用瘟控制我,却不取我的姓名,难道不是要利用我吗?感谢姜岐竟然有被利用的价值,方才能做一个有用的废物!”
蚩尤似乎对此等明朝暗讽之语并不买账,只是抬了抬眼睛,空气中流窜的气息便暗暗靠近,大风而过的叶脉划过神奇的弧度,忽然间在她的左腕处深深的割破。
“真脏。”青年的薄唇冷冷低喃。
那骤然的疼痛令姜岐再添苦痛,瘟毒催生的黑血缓缓的流了出来,姜岐的眼角一热,方才发现是泪。
太疼了。
他绝对是一个没有一丝感情的男人。
姜岐心中不禁愤恨的怨怒,玄言口中的蚩尤、祖先口中的蚩尤,或是叛逆的勇士、或是烈焰一般感情炙热的战士,他亦会敬畏敌人乃至于刚健疏豪,然而在她面前却仅仅是一个杀戮的兵器。难道方才战场上的蚩尤已经死去,而在此存活的蚩尤,已非当初那个令人畏惧敬佩的男人了吗?
姜岐的眉眼不禁有些愠怒:“你到底——你到底是不是兵神蚩尤!玄言口中的蚩尤并不是这样的男人!我既然并非你的敌人,却为何如此这样折磨我——”她压下怨气,那张染血的艳丽面容更加可怕了。
青年淡然一瞥中含着威慑:“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
姜岐几乎被这狂妄的冷漠气笑了:“难道玄言会懂!”
然蚩尤却并不反驳、反而直白的很,竟像是如同盟誓一般认真的很,那双冷兵器一般的黑色眸子越发渗人了:“所以要杀了他,永远、永远的杀了他。”
姜岐的心骤然一紧,指甲几乎攥破血肉掐出血一般,她才方知自己有多么冲动,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杀了玄言!
也许…也许他说的对,他们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沉睡许久的恩怨与变幻,只要不共同灭亡便不能完结。
姜岐的头脑迅速冷静了下来,亦紧紧抱着身子从凌乱染血的乌发中深深的望着他:“既然您留着我的命,那么我便还有用处,请您给我梦兰花解除这瘟,姜岐会很乖、很乖,绝不会违抗您的命令,我只想要活着。”少女的双眼是熊熊燃烧的生存欲望,如同攀爬的丝萝般缠绕着,“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我们都想要女娲的性命,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合作呢?”看似如同蜜獾见到蜂蜜一般,这恰恰是一个甘美诱人的提议,然而姜岐心中郁闷,因为面前的人始终面若寒冰,他的漠视已经是最大的不屑,最重要的是,他的漠视是一种无懈可击。
一定要——让自己活下去!
“何施已死。”姜岐的心一阵透心凉,她呆呆的望着蚩尤,“我的药没了?”
“是他所杀。”她心中忽然又觉得松了口气,双眼含着些淡淡暖意,玄言,他活了下来,他为自己报仇雪恨。
可是这药…姜岐擦了擦面上的血痕,柔情蜜语的娇柔一笑:“您不是愚蠢之人,如果姜岐死去,您何必留一个死去的尸体呢,请您将梦兰花交出来,姜岐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她掀开轻薄的巫女服,在这料峭的世界中沾满了寒意,在冷月下是莹润的肌肤,是开启成熟女人第一道闸门的诱惑。
然而对方却心若铁石,在少女的哀鸣声中拖着她面前止住血液的手腕,将她的身体扔进寒潭之中。忽冷忽热,身体中的瘟再也控制不住,四散的黑色虫子几乎欲在血液内流窜着,姜岐只感到自己整个胃都要吐出来一般,这里已经未有升盈宫曼妙的仙姬与温暖长青的泉水,只剩下一片杀戮的颜色。
她支着身体在冰冷潭水中打滚儿,起起伏伏的滑动着身子,简直太过丑陋。
我一定会将这个人千刀万剐。
她吐出口中的水,无法濡湿而狼狈的靠在一旁,抬起头时牙齿打颤,却仍旧笑得温柔:“只要您高兴,便请您留着姜岐的命。”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姜岐心中暗暗的发誓。
蚩尤却蹲下身看她,那一瞬间,她竟然又想到了千里之外的玄言,他的眸子明明是黑色,安静半垂着之时,却又染上了沉蓝星子的颜色,就如同一个少言沉静的青年一般。然而那眸子太过深邃,以至于她看不到他眼中的焦点到底在何处。
“女人不需要挡在我们之间。”
姜岐哆哆嗦嗦的,笑得却更深了。这个蚩尤,竟然还对女人有异常的偏见,什么叫她不该挡在他们之间,难道不是这两个人将她扯了进来吗!
她清清嗓子,手指不由自主的去瘙痒周身又冷又热的肌肤,冷得是寒潭的冰水,而热的却是瘟虫灾体内永无休止的肆虐着,这简直是沉重的酷刑。
她半摸索着缓缓开口:“也许我可以和您交换,我的体内流着女娲的血液,纯净的血液能够引发更强大的咒力,姜岐绝不会令您失望的!”
蚩尤站起了身,淡淡的回过头:“愚蠢的…女人。”那身影就在这黑夜降临中消失不见,姜岐恨恨的爬出寒潭之中,却似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谭边的水声冷冽作响,那弥漫的倒置冷雾中盈盈而开一朵通体透明的梦话花朵,如夜下昙一般美的似幻似真,她像是被吸引一般轻轻的伸出指尖触碰,那美丽的花却化作丝丝缠绕的银色丝线柔柔的抚上了她的肌肤。
被折磨多日的痛感仿佛瞬间渐渐消失,身体内的瘟虫渐渐退却而被驱逐出体内,那梦幻的花竟像是未曾出现过一般。
这便是…梦兰花吗?
姜岐的生命似乎再度复活一般,然而那冷媚的月色却令她又爱又怕,她很想、很想,去见到玄言。然而她却必须找回身体内干净的血液。因而只有女娲体内的血液,才能够就被病魔所折磨的风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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