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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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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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一般,然而眉目稀疏清散,却又有隐士之气度,所谓渊渟岳峙、隔月沉雾吧。
姜岐就那么玩味的打量着,玄言将对方忽略开,轻轻的脱下了身上的衣,他转过头去挑起眉目:“我要脱裳了,你还不…?”
姜岐“啊呀”一声:“好,我要细细看个分明!”
这是拿她无法。
他掀开明黄色夹杂朱色的男觋命服披在身上,迅速将下身的裳除了下去,速度快的人眼花缭乱。姜岐在一旁瘪瘪嘴,此人真是小气的很。
玄言宽肩窄臀、猿臂蜂腰,虽然气度稳重,却充满着力量,细细的看着他的背影,依稀能感觉到,他并非那些普通劳碌的工,亦不像是普通的册,偏偏似乎也不能完全是师。
那衣衫在他手中翻转着,不一会儿缠到了一起,姜岐跳下窗去:“我来我来!”
她跑到玄言的背影后,将精致的朱佩绕过腰娇嗔了一声:“说你不笨,又是很笨,穿衣皆不会么!”
玄言身体滞了一响,慢吞吞的低言:“年岁太久,果然记不得了。”
她迅速将接扣打好,拍了拍玄言的肩笑道:“好了,转过来吧!”
唔…
姜岐是个直白的感性之人,自然作为容易受到诱惑的姜家女人,她真的是实实在在的感到了…
好英俊!
姜岐直直的盯着玄言,眼睛一眨不眨的。
玄言的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又发什么疯了。”
姜岐将他的手撇到一边:“别打扰我少女怀春啦。”
周邦男觋的命服以朱色为贵,明黄服上沾染朱色花纹,可是在他却将那张俊秀的面颊显出端雅的圣光来。除掉了那种晦暗的灰蓝色,真个人变得高不可攀起来。他的发仅仅在肩上,姜岐除掉束发的结绳,将他的发丝散落开来,如墨一般的披散在肩上。她眼睛一动,便将紫玉纹绳嵌在他的额上:“好漂亮呀!”
镜中的人一瞬间清晰起来,是许久未见的模样。朱黄之色,拱卫在千万人之中唯我独尊,玉帛翠贝、琅嬛殊佩,周身文武扶手贴耳,神兽五色光辉围绕在侧,而众人莫敢接近。
这是谁的模样呢?
玄言的嘴角现出一丝怪异的笑意。
姜岐的手指在他的发丝上逡巡着:“你的头发真好哦…”虽然短短的刚刚过肩,但是那散开的黑发却很是柔软。
啧,一看就是那个贵族家的公子哥,这般发质皆是用花汁保养出来的,自然柔顺的很。姜岐摸了摸自己的发,她的头发虽然也是纯黑色,但是前面却有些微微卷曲,搞得人家以为她是哪里来的戎狄女子。
“你说,你是不是哪个贵族之邦跑出来的公子哥儿。大邑商是不大可能了,毕竟王族大多是银眼,嚯,难不成你是周邦的公子,怪不得这么熟悉周邦礼节…还是九夷的浪人?”
玄言本想着回忆过去,偏偏被她麻雀一般的声音打散了,他心中不知是气是想笑,抱着双臂含笑:“这算是山雨欲来么,你怎么这么兴奋。”姜岐双眼像星星一样眨着,握着小拳头垂着他的肩头:“没觉得这样神神秘秘装模作样特别…刺激吗!”她的腰肢柔软鬼魅,在空气中轻轻哼声,翘起足见翩翩起舞,似轻盈的蝶一般。

这个孩子的脑壳…一定有些问题。
“奕世载德,不忝前人——”
秋之大蒐礼是为“狝田”。
周候不仅归来,且被封为西方诸侯之长,周邦却仍旧恭敛,此番祭祀倒是见识出几丝喜气来。
闳夭的青玉眼静静望着面前忙碌的奴隶壮士,手下却紧紧攥着。
太颠的豪爽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嘿!小儿!不躲在殿内造册、亦不寻汝之二公子,竟到此观教练之礼!怎么,汝之二公子又无处寻嘿!”
闳夭抿了抿嘴唇,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太颠袒胸露背,将烈酒灌进口中大笑:“傻儿郎,二公子终究不是什么大才,又何必自讨苦吃!”
闳夭回过头冷哼一声:“师未免轻佻,主上刚欲禁酒,看来吾只好去报令了。”
“哎…等等等等!嘿,汝这爱记仇的小儿郎,怎性子皆是如此执□□仇。”
闳夭不与他废话,转过首去遥望那九层之塔,建树木为“表”,列方队其中,由于周邦近来又攻北方诸戎,兵马粮草自是齐备,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旧…
“大公子。”
太颠爽朗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闳夭随意的回头颔首,淡淡低语:“大公子。”
伯邑考笑如春风,俊秀白皙的面上亦难得有显出兴之色:“君父归来养疾,虽说最近旱灾多日,终究落雨,这岂非吉兆。然,太颠,那日落雨祭祀的巫女可否寻到?”
太颠皱了皱猛虎眉:“未,那女子据传言艳色逼人,犹如神仙妃子一般,尔踪迹全无、实属怪异,小臣已尽力寻找,公子降罪。”
伯邑考拱拱手温雅笑道:“师不必多礼,既然是神人,自然龙蛇隐现。”
太颠头上静了半响,却发现伯邑考的目光一直盯着闳夭,却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他清了清嗓子,似不在意的垂首沉声:“闳夭,大王子尚有话!”
伯邑考方含笑止止手势:“罢。”闳夭回过头低首恭敬,只听得头上轻杳的自言自语:“二弟…又何如。罢、亦是多言语。”
他听着那身边随行的衣衫窸窸窣窣离去了,过了片刻,伯邑考的声音重新在头上淡淡低语:“若见他,且要他记得莫忘大蒐礼。”
闳夭抬首,心中是打翻五味。他难道不想去见得二公子吗,可是近来周邦诸公子气氛怪异,着实无法打破制衡。好似一面承重已久的水晶墙,每个人方占据一角,却无人敢踏出一步。
闳夭再次攥紧手掌,心中躁动不已,二公子,汝究竟身在何处?
似乎是为了映照周邦即将到来的大蒐礼,夜晚时分,雨水竟然又窸窸窣窣的落下,滋润着久将干涸的周邦。
宫中女子赤着足在嘲风檐下伸出手掌娇小着,王夫人身着贵服路过,滑落的朱色袍同样被水打湿,纵然也只是羽扇遮住嘴角淡淡一笑,由着一群花季少女玩闹。
少女们先是轻声笑着斗草,随后便开始用石子做起了兽棋。
“吾之鼠吃了你的猫!”
“话说胡说!吾之鼠食你象,便已经赢了此盘,你便已经全军覆没,焉能再得食用吾之鼠!”
“喝,她耍赖!”
“你才耍赖咧!”
少女们娇笑着吵个不停,虽说是游戏,到底带上了几分认真态度。任何人皆不想再战争中被杀死,这是人的天性。
身旁有人含笑一声,少女们抬起面来,娇嗔着遮住面颊:“散宜大人!至此竟不言语。”散宜生容貌俊美,长发冠幅飘然欲仙,每每将至,倒是总惹得一群少女面若娇花。他倒是抱着袖清然一笑,柔声温雅:“小姬们这游戏有趣,依吾看是死局。”
少女们装模作样的惊诧起来。
“哎呀!您还说!”“讨厌,被揭穿了——”
散宜生将欲开口,步履分明的脚步声重重想起,闳夭寒着面冷嗤一声:“幼稚!不过是衔尾蛇头吃尾巴这般永生无解罢了。”他粗鲁的擦身而过,便留下一个黑色的身影。
尴尬的少女们凝神屏息,看着那消失的身影才讶出一口吁气来:“闳夭大人虽然生的如此漂亮,可是脾性…”
散宜生淡笑着言,看着那如疾风般的背影,怕是他心中那人终于回来了,自然是又爱又恨呢。


第49章 猛猛秋猎
雨声淅沥的散落着,他脱掉身上的蓑衣,将潮气渐渐散开。雨水潮湿粘腻附在身上,尚有田土泥泞无比,他看到炉上樽中热酒,温润的瑞凤眼笑了一般。
“酒中有毒,望殿下饮的畅快。”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将那樽中美酒一饮而下,皆无周邦之低靡平和,反而辛辣之气冲上鼻腔。
他回过头看看角落中的阴影,仍旧好脾气的笑道:“闳夭之酒,即便有毒某也要饮下去。辛辣爽口,果然是好酒。”
闳夭自黑暗中怒气冲冲上前来,双手抓住他的衣襟,青玉眼仿若流动的苍青一般,却燃烧着一小簇怒火:“姬发!还在口吐谐谑,汝是否知现在是何困境!已是困境中最弱一环,为何汝还如此悠闲!”
姬发拍了拍他细瘦的背,呵然笑笑:“尚有烈酒,饮一杯,瞧你衣衫尽湿——哎,不喝也莫要浪费。嚯,可惜这酒…打翻他作甚。”
乒乒乓乓一阵响声后,闳夭躲到一旁去赌气,白瓷般的面颊上怒火将未散去,眼角同唇角皆被气得通红。姬发的瑞凤眼总似睡意未消般慵懒,此刻眼中水波潋滟,施施然踱步到对方面前轻轻一拜,露出两排白皙的牙齿:“大人就莫要生气了,同发这般人生气,着实气坏了身子。”
闳夭眼角斜着一瞥,徒劳冷笑一声转过头。不一时别别扭扭的抿着唇道:“狝田之时,各个王子手中私兵将欲会武大猎,如今准备如何。”
姬发转过头去,黑色的眼淡淡看着蒸腾的水汽:“吾不欲狝田。”
闳夭愣了愣,复而不可置信的喃喃:“胡说什么、胡说什么!”姬发的双臂被他仅仅抓住,倒是充耳不闻,只是轻轻垂首任着闳夭挟持自己。
“那——这些日子汝不干涉王政,到底去作何事!”
姬发懒散的歪了歪头,凤眼微微挑起:“城东新酒出炉,酒女皓腕素白,别有滋味;北部戎狄入了新马,马踏城郊菜田,去帮着邻人捉马;还有城郊新来一位垂钓者,着实古古怪怪…”
“够了!”闳夭怒吼一声,坐下身子颇为颓废:“为何总是令人失望,明明汝之才能无人能敌,假使汝有心为之,不论周邦还是天下,皆能收入囊中…”
“嘶嘶——”水汽在将到顶时发出嘶哑的声音,姬发将那炉盖掀起,淡淡的轻叹:“得闳夭之希冀,发实为荣幸。然有天之命为闲云草莽,始终非你心中帝王将相。还望保重己身,莫要为难自己。”
闳夭忽然起身,将周边之物带落摔于地上,未曾回首便迅速跑出门外。
君子如玉,残玉见焚。
姬昌拾起了那破碎的环佩,轻轻将它置于袖中。
这雨声来的怪异,然天怒人不知,天怨人不管,到处夹杂着嘻嘻的笑声。
“嗨,不玩儿了,吃来吃去都是死局!”花季少女凑在一起自然是唧唧喳喳多嘴碎语的,偷眉猫眼的捂着嘴巴嘁嘁喳喳,到底百无禁忌。
“晓得哦,二公子救来君上,本是有功,然君上偏偏冷淡,汝等可晓得…”
“嘿,上次有苏二公子亦随从,却也不过是因为伯夫人怜惜罢了呢。到底大公子,在西岐处置事物得当,西伯似很是畅然咧!”
“呵,且忘了尚有公子旦?旦公子为神通,早慧之人咧。”
“哈,旦公子当真俊秀漂亮,然他那双玄眸令人生寒…公子姡淙皇亲逯衅渌追恐耍患次罟又ぃ蛉艘辔笞澹挡蛔际撬帧�
“公子振铎善军,又是夫人亲子,所谓战功赫赫,说不准是他!”
“便只有二公子,嘿…公子虽然也称的俊,然如同泥泞一般,整日在外同三教九流在一起,着实不类王族…”
气氛瞬息而变,闳夭发丝散乱,然面容冷却令人不敢直视:“胡言乱语,好大胆子!夫人可知道其婢子如此狂妄!”
“大人恕罪…”
“大人饶命!”
“呜呜,大人莫要说出去啊!”
少女们被吓破了胆子,在潮湿的水面上泪眼迷离,使劲儿的磕着头,闳夭却冷着脸丝毫不留情面,站在一旁对她们狼狈的模样丝毫不留一个目光。
“真是脾气越发大了起来。”散宜生白衫轻飘,狐狸眼儿眯笑着,手中折扇却轻佻扬起:“诸位下去吧,闳夭大人不过是同你们耍个把戏罢了…”
年轻的少女们狼狈的搀扶着走了。
“哎呦,踩到裙摆了!”
“快逃、快逃呀!”
“闳夭大人真是好威风,将气撒到这群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身上。”
闳夭挥挥衣袖,本就淡色的眼瞳冷的同刀子一般:“妄议王子之事,此等愚蠢妇人不配。”
散宜生个子偏高,身形潇洒,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人,且是似笑非笑掩住唇:“你一心想要追求的理想国度是否破灭了?他…到底是否是真正的王者,已经自有答案了吧。”他看着闳夭,那少年人虽然心中煎熬,眼中却仍旧高不可攀的冷着:“怎么,尚不放弃?”
闳夭冷笑一声擦身而过:“多管闲事。”
散宜生自后追上来,嗓音含笑:“闳夭,二公子一心追求隐士之梦,欲效仿许由、巢父,为何汝却偏要强求于他呢。如同夏桀问天,这是将他推上绞刑架,而非能够光耀你梦中的理想国度。”
“你不会懂,”闳夭眼神迷离,轻声喃喃,“你们永远都不会懂得他。”
散宜生望着淅沥的雨声,难得叹了口气,真是多事之秋啊。
秋九月,风旗烈烈。
“教大阅,始!”
“始!”
“始!”
风马旗烈烈扬起,诸军人整军列“表”,在质明前后裂下军阵。西伯姬昌身着朱芇青珩,麦色面容上肃穆庄严:“於铄王师,遵养时晦。彼天命周,千秋万载!”
“吾王尊圣!”
“吾王尊圣!”
臣民在观望尊贵的西伯姬昌,却发现那位历经艰险归家之王,双目灼灼的望着天空一动不动,那双曾经饱含智慧的眼,如今却越发隔离众人,俨然如同天神之子一般隔绝尘世。
臣民在王上的沉默凝视中不敢轻言,恰是南宫适白髯飘飞,沉声低言:“王,请您誓师!”
姬昌回首将虎豹之血洒在黄土之上,他望着那天空中飘过的一抹紫色云霞,映照的面色罹红。
“天命为周,彼誓众生,不用命者斩之!”
号令已下,顿时男人们的疾呼声交错而起,马蹄的嘶鸣声拔出人类心中最原始的征服欲。
中军太颠击打鼙鼓,大声呵命。鼓人三次,司马振铎,官吏举旗。鼓进而行,四“表”皆进。鼓戎三阙,车三发,徒三磁,自然是操练得当。
散宜生轻笑一声,手中扇轻轻煽动:“我王大吉,近来周邦干旱已久,便要大蒐而雨,必定是上天受命而雨之。”
周侯沉着眸子淡淡低言:“过后大猎,诸王子可至?
散宜生狐狸眼儿微微一转,抿着薄唇一笑:“皆至。”
姬昌双手垂在袖下,似在深思,半响后望着军阵烈烈:“过礼。”
太颠鼓声将停,刈栏之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刚才尚且整肃的军队迅速分裂开来,诸公子各成阵势,彼此紧张对峙着。
“开!”
“开——!”
一触即发。
众王子皆是一身戎装,一向掌管册作的公子旦与文雅的伯邑考亦同样手中执剑。闳夭细细的搜罗着,终于看到了人群中的姬发,他送了一口气,略一抬眼,竟发现姬昌亦盯着姬发不言语。
这是…
田猎前必定立誓辱敌,即便如此仍欲谨遵礼法。
公子高性格豪爽,英朗的麦色面颊上带着笑意:“今次吾欲定敌手了,振铎,汝一向自名英勇,可敢比试!”
公子振铎容颜俊美,他含笑甫一上前,周遭女子皆惊声尖叫。
“知道啦知道啦!”公子高拍拍烈马,大大咧咧的长大嘴巴:“晓得汝天生俊美,天下女子皆要为你疯狂,不过小白脸儿尚不能当饭吃,小子,有本事向这儿刺——”他挑衅的指着胸口,公子振铎仍旧露出尖尖牙齿笑道:“这边是你说的,看剑!”
太姒扇下的脸微微一笑:“二子皆为师,平生豪侠磊落,尚可!”
姬昌难得转过脸露出笑意:“夫人偏疼活泛的孩子,也罢,似小虎般暴烈,有先人猛将之风。”
大凡杀戮,皆是毫无因果道理的。周邦崇尚之法则为“果胜”,出头鸟便要承受双重结果,败则保全性命先退出战果,胜则要在消耗战力的情况下继续迎接挑战。
没有不败的霸王,只有狡诈的阴谋家。
双剑敲击出清脆声,振铎扬眉一笑,瞬间退出战场,牵着马低笑:“好戏尚在后头,首当其冲,其害无穷矣。”
公子高啧啧一声,虎目笑得近圆:“输家便口吐哀怨,近于夫人矣!”
姬昌眯着眼,向着一旁的夫人点点头:“许久不见,振铎亦大了。”
太姒笑叹一声:“是大了,晓得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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