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佩- 第60部分

第154章　一百五十四、狐狸的传说
　　　　攸桐走到逸辰安旁边坐下，凌晨的风还是很凉，逸辰安将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一见这披风，攸桐也不用再问了，他肯定是没睡，或者醒了很久。

　　　　“睡到大约三更天就起来了。”

　　　　“你不困啊？”攸桐转头看向逸辰安，却觉得这人精神还佳，便道：“有心事？”

　　　　“头一回有机会认真感受大漠的夜色，所以舍不得睡啊。”

　　　　“切！谁信。”她许是猜到了几分，不忍拆穿，便禁了声，静静陪着他看日出，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来，准备上路。

　　　　赫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攸桐与逸辰安的关系感到十分好奇，若说是夫妻，却也不睡一块儿，若说是朋友，却又有很多亲密举动，若说是情人，却又时不时地互相嫌弃，而且是真心地嫌弃，不是矫情那种。

　　　　憋了两天，赫罗终于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逸辰安一听，乐得笑了，转头向攸桐，“你给他说说，我们什么关系？”

　　　　攸桐：“仇人关系。”

　　　　赫罗：？？？

　　　　这样一来，攸桐和逸辰安的关系在众人眼中就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倒让赫罗觉得，经攸桐这么一说，他们还真的有点像仇人，但是很明显不完全是。

　　　　攸桐问赫罗，此行到狐谷，需要多长时间，她想中途回西江月看看师父。赫罗告诉她，起码还有三个月。攸桐心里又是一闪而过要放弃的念头。

　　　　“师父随时都可以看，待你同我们去一趟狐谷回来，再见他也不迟嘛。”赫罗似乎不愿意多耽搁时间。

　　　　见状，攸桐也未坚持，只偶尔和逸辰安抱怨几句，觉得这路途太遥远了。“要是小野真回了狐谷啊，估计再难见到了。”

　　　　逸辰安道：“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长久留在那儿。”

　　　　“但那儿才是他的家啊。”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对小野来说，有你的地方才是家。”逸辰安白了一眼攸桐，为小野掬了一把同情泪，他早就看出来，小野这孩子对攸桐有着一种莫大的依赖，那种依赖是心理上的，所以攸桐根本感觉不到。

　　　　在攸桐眼里，小野已经长大了，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而且生活中，小野还会处处照顾攸桐，若告诉攸桐，小野其实很依赖她，她是万不能信的。

　　　　攸桐：“人总要长大的。”

　　　　“你想想，他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没了，后来虽被静风收养，却没有感受过一天亲情和温暖，而这个时候你出现了，所以，对于他来说，你不光是姐姐那么简单。”

　　　　听得似懂非懂的攸桐，得出了一个让逸辰安苦笑不得的结论，攸桐说：“那你意思是，他还把我当娘亲了？”

　　　　额……她还没仔细想过自己当娘的光景，怎么越想越别扭。

　　　　“哈哈，随你怎么想吧，你只要知道，对小野来说，你很重要就是。”逸辰安也由此能明白，为什么赫罗这群人会找上攸桐，的确，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能让小野乖乖听话的话，那就只有攸桐了。

　　　　虽然，平时，小野也不是什么都听攸桐的，但是攸桐说的话总能影响他。

　　　　说到小野的事，攸桐才想起以前初见小野时的场景，这孩子天生怪力，学武也很有悟性，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最奇异的是，他的背上有一个形似狐狸的胎记。

　　　　但是那个胎记，攸桐一直没当回事，现在遇到了这群声称来自狐谷的人，攸桐才开始重新琢磨这事。

　　　　“你说你见过那个胎记？”

　　　　攸桐点头，“狐谷首领是不是人人都有呢。”

　　　　“你去问问赫罗。”

　　　　听了逸辰安的话，攸桐在打尖时就奔到了赫罗的旁边，问这事，赫罗表示的确每任首领身上都会有个狐形胎记，据说那是力量的来源，所以历代狐谷的首领都是力能扛鼎，非常骁勇。

　　　　攸桐将赫罗的话转述给逸辰安，同时表示自己认为这说法有点玄乎。“我看那胎记很平常啊，如果有胎记就能力大无穷，那我赶明儿也去画一个。”

　　　　“胎记是天生的，又不是画出来的。”

　　　　“可小野力大无穷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好羡慕啊。”攸桐回想以前和小野开棺材铺那会儿，搬动棺材的活全是小野干，因为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这能耐，攸桐着实羡慕了好久。

　　　　“现在不羡慕了？”

　　　　“现在？现在武功都使不出来，其他就更别谈了。”攸桐一脸痛心疾首。

　　　　“我跟你讲个故事啊。”逸辰安示意攸桐靠近自己，轻言细语地就开始了他的故事。

　　　　“传说啊，狐谷的人其实都是狐狸变的，如果真是狐狸变的，那有点不寻常的能力不也正常么？”

　　　　攸桐听完眼睛瞪得老大，“你开什么玩笑？”

　　　　“那你就当我是开玩笑好了。”

　　　　“要是狐狸啊，我跟小野生活这么多年怎么一点没发现。”攸桐很快就推翻了逸辰安的说法，“再说了，狐狸哪能变成人呢？我可从来不信那些妖魔鬼怪的传说。”

　　　　“明明你自己身上就经历着最离奇的事情，还不肯相信怪力乱神之说。”逸辰安指的当然就是流离佩的事，枫素家族的诅咒，至今还是无人知其源头。

　　　　“难道是真的？”攸桐又想起了小野背上的狐形胎记，一切都那么有根有据，只是没真正见过……

　　　　她望向赫罗那群人，仿佛下一秒，这些人的狐狸尾巴就能从衣服里冒出来，想到这儿，又是一个寒噤。

　　　　“假的！”逸辰安被她的样子逗乐了。

　　　　“我就说，怎么可能。”攸桐耸动双臂，心里还是有几分毛毛的，难道狐谷真的住着一窝狐狸？而恒小野就是那群狐狸中的头子？

　　　　逸辰安又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不听。”攸桐捂了耳朵，不想听逸辰安继续胡说八道，反正一切等见到小野就清楚了，再说，小野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她早该发现了才是，怎么能因为一群奇怪的人就心生怀疑呢。





第155章　一百五十五、往事越千年
　　　　让小野相信自己就是瓦舍尔，珠察西是花了比较多的功夫的，若不是最后骗他说攸桐也要去狐谷，他是不会答应去狐谷一趟的。

　　　　收到赫罗的传信，得知已经说服攸桐与他一道前往狐谷，珠察西松了一口气，她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却一点看不出来已经有像小野一般大的孩子两个。

　　　　所以，当珠察西第一眼看到小野的时候，尤其是看到他眼里那种有些孤绝的光芒时，有些母爱泛滥。

　　　　“瓦舍尔王子，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多歇会儿吧。”珠察西完全是出于爱护小野的心，但是小野不太领情，只想早点见到攸桐。

　　　　“你说攸桐姐他们现在到哪儿了啊。”

　　　　“这个不好说，而且他们与我们不是同一条路。”珠察西其实是知道的，但为了以防万一，暂时还不能让他们见着。

　　　　“既然是去同一个地方，那总会汇合到一条道上的吧。”

　　　　珠察西似有若无地点头，似在赞同小野的话，她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将小野安全带回狐谷，至于其他的，赫罗说过他会解决。

　　　　一开始，珠察西并没有想通过攸桐来说服小野，直到自己多次说服无果以后，才转而想了别的法子，果然，搬出攸桐来，非常奏效。

　　　　起初，小野并不相信攸桐真的会去狐谷，只是架不住一个二个不停地来说，而且攸桐临走时留下的信中，并没有说到底去哪儿了。

　　　　但去狐谷要途径西域，所以，若说攸桐朝西去了，小野觉得还是很有可能，毕竟那是攸桐长大的地方。

　　　　茫茫大漠里，赫罗和珠察西两人，半哄半骗地带着两个人走向了同一个目的地。

　　　　一路上，小野也从珠察西那儿听说了不少关于狐谷的事，之所以一定要现在带走小野，除了继承首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小野在十八岁时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经历。

　　　　但是这件事情是什么，珠察西却怎么也不肯说，只表示与他身上的狐狸胎记有关。

　　　　见她死不松口，小野气馁了，另问起珠察西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天地之宽广，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要找到一个人，实在是大海捞针。

　　　　小野的曾祖父是狐谷的第三十九代首领，但是当时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那个人是枫素族人的后人，狐谷先祖有预言，狐谷族人和枫素族人在一起会招来厄运，甚至使狐谷全族灭亡。

　　　　狐谷世代遵守这个约定，并为了避免这种厄运，还将全族往西迁移，只为远离天山。

　　　　令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第三十九代首领坚持要娶那位枫素族女子，所有人都反对，没法与所有人对抗的首领最后选择在一个月夜离开了狐谷。

　　　　他本想去天山找寻心爱的女子，但是等他到了天山，才知道，枫素族发生内乱，死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他的心上人。

　　　　伤心失意之余，他并不想回到狐谷，于是一路漂泊，到了中原，而后便一直在中原定居下来，还娶了一位普通女子，以期时代平淡安稳下去。

　　　　“为什么说和枫素族人在一起会有厄运？”小野知道攸桐也是枫素族人，虽然诅咒已经解除，但她始终流着那一族的血脉。

　　　　珠察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世世代代的人都这样说。

　　　　“也许是假的呢？”

　　　　“不会是假的，三十九代首领的事已经说明了一切，从他爱上枫素族人的那一刻起，狐谷就厄运不断，天灾人祸每月都在发生……”这些都还是珠察西从奶奶那儿听说的，当时，奶奶讲得很恐怖，她对小野讲时便略掉了许多。

　　　　小野听了，没出声，这难道也是一种诅咒？

　　　　“可是，枫素族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了。”

　　　　这点，珠察西也是知道的，如今只剩攸桐一人了，而且还听说她已不再受诅咒的牵制，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若小野又像前人一样，爱上了她……

　　　　神灵请保佑狐谷，珠察西心中默念，祈祷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枫素族本来就是受诅咒的家族，会有今天早就注定了。”

　　　　“谁要诅咒他们？”

　　　　“不是谁，是命运。”珠察西神色开始严肃起来，她并不希望狐谷未来的首领过分关注枫素族，因为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不详的存在。

　　　　“为什么要诅咒他们呢？”

　　　　珠察西又摇头，说起了自己从狐谷老人那儿听来的一些话。“他们一族在千年前本有很多人，只是随着诅咒的应验，族人不断减少，世代都有人在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因此，他们变得暴戾、残忍、无情……可终归没能阻止族人的减少。”

　　　　暴戾、残忍、无情？小野无法将这些词语同攸桐联系起来，枫素族四下分散后，那些性情也在岁月中消磨殆尽了吧。

　　　　“所以，人要多行善事，否则就会遭到诅咒。”珠察西作此结论，小野点头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他相信，枫素族的诅咒一定没那么简单。

　　　　如果多行善事就能改变一切，那攸桐姐的师兄何必费那么多力气去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呢。

　　　　珠察西明白带攸桐去狐谷是一个危险的决定，但那却是唯一保证瓦舍尔答应继承首领的关键。

　　　　再三斟酌下，还是赫罗站出来提了一个较为周全的计划，所以在路上，珠察西河赫罗一直保持着联系，用一种大漠中独有的红蛇来传递消息。

　　　　所以，攸桐会时不时地看到赫罗脚边会有红蛇经过，一下就窜进了沙里。

　　　　逸辰安似不经意地提醒攸桐，要小心大漠里的红蛇。

　　　　“你也看见了对吧？那个人难道养蛇？”

　　　　“那种蛇，大漠里并不少见，难不成你以前没见过？”逸辰安觉得像攸桐这种生长在西域的人，这些蛇虫鼠蚁应是见了不少。

　　　　“见过是见过，但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我甚至觉得那人是在和蛇说话！”攸桐想了想，但愿不是自己眼睛花了。





第156章　一百五十六、焉知非福哉
　　　　逸辰安轻笑道：“说对了，他还真就是在和蛇说话，但你我普通人是完全听不懂的。”

　　　　“我怎么觉得有点吓人呢。”攸桐嘶了一声，越发觉得这个狐谷深藏不露，单是这些个人，便很奇怪了。

　　　　“别怕，要是想杀你啊，早动手了。”

　　　　“你这算什么安慰啊？本来我还没想到杀人那茬的。”攸桐嗔怪。

　　　　在大漠中行进了好些天后，攸桐和赫罗一行渐渐熟悉起来，她一是抱着知己知彼的初衷去的，二是路途遥远，多认识几个人还能聊天打发时间。

　　　　攸桐发现，赫罗与她以前认识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同，他是个复杂的人，甚至让攸桐觉得，他比当初的苌楚还要复杂。然而这样一个复杂的人，时不时又会说些很好听的话，做些让人感到惬意的事，便让攸桐更加看不清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一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说严肃就严肃，说诙谐就诙谐的人，太多面了。

　　　　“对了，你成亲了没？”攸桐问赫罗。

　　　　“我未婚妻几年前去世了，所以算没有。”

　　　　“不好意思啊。”攸桐没想到自己随意一问，却问到了人家的伤心事。赫罗表示没关系，因为他连未婚妻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前后也没见过几次。

　　　　啊？攸桐有点尴尬，不是说狐谷民风开化，没有中原所谓的父母之命吗？

　　　　见攸桐疑惑，赫罗开解道：“主要是我太忙了，许多时候都不在狐谷，也就淡忘了。”

　　　　“还能这样啊。”攸桐心想，既然这样，那订什么婚啊，这不耽误人家么。

　　　　然而关于这事，攸桐又在别人那儿听到了不同的说法，据说赫罗由于常年不在狐谷，他的未婚妻早就和别人相知相许了，本计划着要同他解除婚约，令配他人，谁知还没等到那天，未婚妻便死了，有说病死的，有说毒死的，什么都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儿，攸桐心里冒出来一个不大好的猜想，这未婚妻会不会就是赫罗害死的？

　　　　当攸桐把自己听来的这些“小道消息”宣讲给逸辰安时，逸辰安下意识的反应也和攸桐一样。

　　　　“看吧，这个人就是很可疑。”

　　　　“猜归猜，我们又没有真凭实据，况且即便有了真凭实据，我们也没那个必要去揭穿啊。”

　　　　“是哦，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攸桐点头，觉得只要赫罗不是敌人，那他从前是怎样，她也不关心。

　　　　逸辰安建议攸桐路过西江月时，还是坚持去看一趟西江老人，毕竟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兴许有别的看法也不一定。

　　　　于是，在攸桐的坚持下，赫罗不得不同意中途稍微绕一点道，去一趟西江月。

　　　　一个多月以后，西江老人在新修好的房子前见到了攸桐，可能一路风尘，攸桐看起来神色不佳，上来就拉着他到屋子里讲了关于狐谷的事。

　　　　西江老人也早就注意到了门外不远处的一群着装特殊的人，那正是很久没见过的狐谷的人，西江老人也只是年轻时见过，当时他翻过天山去为师父取一样东西，路途中就见过那样的一群人，回来后和自己师父一说，师父便断定那是狐谷人。

　　　　“原来师父你见过啊？那还知道别的吗？”

　　　　西江老人捋了捋胡子，想了一会儿道：“从你说的情况来看，他们说的基本没有漏洞，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他们毕竟消失了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