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画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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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画在我心上-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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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瞎掺和。”陈蕾说,“我吧,其实早就想喝小唐的喜酒了。”
何恕清抬头看了一眼唐颂,不置可否。人老了也就这点追求,喜欢看身边的人和和美美。何恕清膝下一儿一女,都在国外,加上春节,一年也才回来两趟。平时联系多的不是同事就是学生。唐颂算是他的得意门生,但总是独来独往,有时想想也觉得可惜。但他又不好多嘴,毕竟知道唐颂的性格一根筋,称得上感性的也就手里那支笔。
虽说这两年看着他羽翼渐丰,心里欣慰,但作为长辈,却也替他的终身大事着急起来。
和怪脾气的何恕清相比,陈蕾更加直来直去。她是美术馆的研究员,退休之后公事少了,操心后辈的心思却一点没减。她心直口快,牵红线的活干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从老伴嘴里知道唐颂一直单身,叹几句好事多磨,这次得了机会自然少不了提上一提。
眼见着师母兴趣来了,唐颂只好不解风情地打断说不劳她费心。何恕清插了句嘴,说什么年纪做什么年纪的事,之前不是和一个钢琴家谈恋爱吗,这么多年也没结果,现在倒怕了不成。
唐颂汗颜,也不多话,被何恕清嗔骂几句呆木头。直到后来,陈蕾在旁边听他们一来二去,又听唐颂说不用他们费心,他自己会再努力努力,忽然明白过来,一拍何恕清的肩膀:“你怎么还听不出来,小唐的意思是他已经有对象了!”
何恕清一愣,只听唐颂说:“本来也不是大事,只是您一提,我也不好瞒着。”
“瞒什么瞒!”何恕清笑了,“你小子做事总讲究稳妥,到头来把我都蒙住了。”
唐颂给他夹菜,又听师母问起具体的情况。老太太八卦起来也挺厉害,问得唐颂只好简单地交代,谁知陈蕾一听名字,更加好奇:“甘棠?”
“你认识?”何恕清疑惑地看向妻子,
“怎么不认识。”陈蕾说,“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天天来美术馆的小姑娘。”
“可能是同名同姓。”
“不会这么巧。”陈蕾说,“小甘也是单字一个海棠的棠,也在什么会计师事务所,叫什么……天吉来着。”
“唷,这要真是同一个人,不成巧了?”连何恕清也不淡定起来。
唐颂在旁边头先还一头雾水,直到陈蕾继续说下去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这经过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用陈蕾的话说,遇到甘棠完全是个意外。
她在美术馆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那样实在的女孩子。几本西方美术史,一啃就是好几个月,油画集来来回回翻了又翻,找到一幅想要的能高兴半天。陈蕾以为她是美院的研究生,问了她几句,她又心虚又脸红,说自己只是打发时间,学到的连半瓶醋也算不上。陈蕾见她学得用心,但只懂得摘抄,记了厚厚的一大本也不过是囫囵吞枣,想来也没什么天赋。心想这姑娘这么坚持也不容易,于是就好心提点她几句。
甘棠本来一头闷在死胡同里,听陈蕾讲得头头是道又逻辑清晰,不免惊叹又佩服,于是常常向她请教。反复几次,两个人就熟了,私下里的交流也多了起来。得知甘棠是个注册会计师,陈蕾很是意外,之后才知道她不过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孩,为了和喜欢的人有共同语言,把学习的劲头用在了不擅长的领域上。
陈蕾笑她学得这么用功,连跟对方探讨的机会也没有。
甘棠憨笑,说只要离他近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事实上,甘棠从来没有主动跟唐颂提及任何专业性的话题,她不敢,也不想丢人。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藏在黑夜里的墨块,只懂得隐没和低调。当然,她也从来没想过,在某一天,会有人将她这样愚钝的追逐告诉她喜欢的人。
“小唐,这叫什么,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说完,陈蕾不无惊喜地说,“我和你老师还替你着急呢,月老啊,早就帮你们安排好了。”
何恕清听完也直说:“你小子有福气。”
唐颂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个故事,心里忽然就被某种感动充盈得不能自已。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但凡一得空,便会想起甘棠在美术馆里埋首于书籍间的样子。她那样刻苦、认真,别无所求,藏着一颗赤子之心,期待他能知晓,等待着他的光临。
唐颂翻看着手机里的几条短信:她只字未提跨年夜。他想,她一直是通情达理的,不会闹别扭,不会发脾气,最多只是之前那样不经意地提上一句,如果没回应,就把所有的委屈都留给自己。
也就是一瞬间,他突然很想赶回去见她一面,尽管知道这样弥补不了什么,也知道这样的冲动在密集的日程背后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但他控制不了,他就是想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见到她。于是他订机票,收拾行李,抓紧时间回去,又定了最早的班机返回。来回奔波忙碌,即使疲惫,也心甘情愿。
而至于何辉接机的调侃,他竟不觉得难为情,反倒觉出一丝甜蜜。
是因为自己拥有一份完整可期的爱情而涌出的,陌生而欣喜的甜蜜。

☆、闺蜜怀孕

唐颂回了北城,甘棠则是自跨年夜之后就再没见过他。所幸这正是事务所最忙的时段,她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也能顺便把心思收一收。
因为王磊的帮忙,百盛集团的审计工作落到她和詹静手里,詹静打头阵,带着几个实习生外派到百盛公司总部。甘棠过意不去,负责交接的同时,又主动揽了她手下的工作,几头奔波,一回家累得洗澡时都闭着眼。
只是她这两天听见事务所里有人议论,说王磊可能会被派到南城去当分所长。其实按照资历和能力,王磊完全可以胜任,只是前几次都由他自己推拒了,这回倒是听说他没直接表态。甘棠起先听到这里还不太相信,又问了几个人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这才觉得空穴来风,只是又见王磊忙得基本不在所里,从早到晚也见不上一面,暗自把确认的心思收了起来。
这一耽搁,再加上事务所迎来农历年前的最后一轮高压。所有同事都添好灯油备好粮草,卯足了劲地连轴转。闲半年忙半年,这就是她们这行的工作特点,谁都不想带着压力回去过年。甘棠知道时间紧迫,面对着一大堆报表文件,也无暇再顾及。
就这么一晃眼,竟过了大半个月。
这一天晚上,直到被诗咏拖出来吃饭,她还在和小刘发消息确认。诗咏实在看不过去,一掌夺过手机:“小棠,我要跟你说正事,你摆正态度行不行?”
两人难得见一回,甘棠自知理亏,感叹自己劳碌命的同时也感激她的这份心思,于是又是替她夹菜又是倒饮料,饶是诗咏也受不了她这副狗腿的模样。
“我哥竟然把你□□得这么好?”
“去你的。”甘棠瞪她一眼,“有事说事,回去还得赶报告。”
“你现在变脸是够快的啊。”
“一直都是。”
诗咏不逗她了:“今天约你出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甘棠知道诗咏的脾气,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她不会知道她忙得不可开交还拉她出来。思索半秒,她做好准备:“坏消息。”
“就知道你会选这个。”诗咏自得,说,“总是喜欢先苦后甜。”
“别废话。”
诗咏清了清嗓子:“坏消息是,我失业了。”
“啊?”甘棠吃惊,“张嘉侑破产了?”
诗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巴不得我露宿街头是吗?”
“你放心,这顿饭我请。哦不,我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才对得起我们的友谊?”
“你什么时候这么贫了?”
“还不是你先跟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诗咏说,“我真的要失业了。”
甘棠疑惑地看她。
下一秒,却见诗咏露出笑容:“不过,好消息是,我怀孕了。”
甘棠怔愣两秒:“什么?你再说一遍?”
诗咏乐了:“我对你的反应很满意。”
“真的啊。”甘棠有点激动,巴巴地看着诗咏,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高兴傻了?”
诗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刚要去捏她的脸,却被她躲开。
“真好。”甘棠说,“那我可以当干妈了?”
“现在又不流行这个。”诗咏无语地嗯了一声,“你能不能别这么老土。”
“那我当什么,总不能只是阿姨吧。”
诗咏摸摸鼻子,心想这人有时挺聪明,关键时候总少根筋。
不过,看见她替自己高兴,再怎么说也是暖心而知足的。两个人在餐厅耗了半小时,诗咏提醒她:“对了,你别忘了跟我哥说一声。”
“你自己怎么不说?”
“别提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话很少,给他打个电话都是我在单方面地啰嗦,感觉特别被动。”诗咏夸张地抖了抖身子,“再交流下去,我怕被他冻出病来。”
“他心情不好吗?”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诗咏疑惑地看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啊,虽然不至于整天浓情蜜意,但也不至于和以前一样吧。”
“比以前差远了。”
“啊?”诗咏没听清,甘棠却催她赶紧给嘉侑打电话。
诗咏照做,然后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甘棠去前台结账时,心想原来唐颂也不是忙得没工夫,只不过是没联系她而已。
意识到自己在跟诗咏比较,她自嘲地笑笑,亲疏远近这四个字,有时还真的挺伤人。
诗咏很快就出来了,两个人图方便,就在餐厅门口等嘉侑,甘棠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到诗咏的肚子上,被她好笑地一拍胳膊:“看什么,离显怀还早着呢。”
“你竟然要做妈妈了。真不可思议。”
诗咏弯唇:“神奇吧,刚知道怀孕时,我和嘉侑都愣了半天,回过神来又想哭又想笑,矛盾得很。”
“没经验一般都这样。”
“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两个女人在街边手挽着手,边说边笑,不由得感慨时光如水,竟不知不觉地过了将近十年。从女孩到女人,相互陪伴扶持,友谊却没有丝毫减损,未尝不是件人生幸事。
甘棠心里得了点安慰:人到底是不应该太贪心的。
“小棠,你看那。”诗咏忽然扯扯她的袖子,“那是……陶斯淼?”
甘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男一女在路边争执。那男人她有点面熟,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是在商场车库里见过的肖子航。男人替女人打开车门,却不料后者转身欲走,他伸手去拦却很快被挣开。旁边车流如织,两个人一退一进,像是闹得很不愉快。
诗咏没愣着,拉上甘棠往马路对面走,甘棠回了神:“你干什么?”
“找老朋友叙叙旧。”
“现在不是过去的时候。”
“那就过去凑凑热闹。”
“唐诗咏!”
诗咏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紧张什么,我连她什么时候回国的都不知道,碰巧撞上总不能掉头就走吧。”
甘棠拽住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却见那头的男女争执更甚,也不知那叫肖子航的男人说了什么,竟气得陶斯淼推了他一把,而他将将忍住怒气,终于放开她,很快地坐进车子,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陶斯淼却充耳不闻,她把长发往后一捋,抬了抬下巴,在路灯下依旧高贵得如同一只天鹅。
她踩着高跟靴过了马路,视线正好和甘棠她们撞在一起。甘棠的第一反应是躲开,她却笑着迎上来:“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们。”
她说得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一幕闹剧和她完全无关,而那个略显慌乱的陶斯淼只是故意造就的错觉。
诗咏挡在甘棠前面,没应。
“小咏,我们也几年没见了,用不着这样。”她温声细语,“你这种如临大敌的姿态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误会了。我只是很惊讶。”
“是吗?我没看出来。”她看了甘棠一眼,“不过,和你哥比起来,你的确要平静许多。”
“你和他见过面了?”
“见过几次,聊得还不错。”没等诗咏开口,她搓了搓手,“这儿风这么大,找个地方坐坐?”
“不用了,我老公马上就到。”
陶斯淼美眸一弯:“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有机会再聊。”她顿了顿,“小咏,你运气比我好得多,看见你现在这么幸福,我真替你高兴。”
“谢谢。”
“我们之间不至于这么生疏吧?”
“你觉得还能回到以前吗?”诗咏温柔一笑,语气却刻意疏远。
“回不回得去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事在人为。毕竟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但这因人而异。”
“不会的,有些东西太深刻,印在心里想抹也抹不掉。”
“抹不掉的东西多了。就看人有没有本事。”
“你还真变了不少,斗起嘴来跟个小辣椒似的。”陶斯淼笑出了声,“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斯淼姐的样子,虽然不诚实,但很可爱。”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甘棠听见诗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鼓励她:“小棠,你别担心,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小棠?”
某人还是没反应。
“喂。”
直到那抹窈窕的背影隐没在人群里,甘棠才开口,“诗咏,怎么办,我好像很怕她。”
怕得连装模作样都做不到。

☆、上司情史

两个人的爱情游戏里,先爱上的那个往往很被动。而在三个人的爱情角逐里,先得到爱的那个总是占尽优势。
甘棠窝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直反复着诗咏的话,按照诗咏的理论,陶斯淼是过去式,她才是现在式。战局越是紧张越是要冷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陶斯淼的意思那么露骨,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如果说甘棠在陶斯淼面前只会认为自己是丑小鸭,那么诗咏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她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对方已经成熟得让她们羡慕。就算是现在,她的魅力也丝毫未减。女人之间的比较,往往来得持久而隐晦。
那个自卑的甘棠又跑了出来。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四年多的感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换成自己也很难抹得一干二净。
换句话说,她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在重逢的第一晚,看到她不曾改变的深棕长发时。
如果一个人打算重新开始或是做出某种必要的改变,一般喜欢在头发上作文章,但陶斯淼没有。这样的推断虽然主观,可是至少能说明陶斯淼的偏执和念旧。毕竟,对待头发如此,对待感情又怎么会随便。
她要是能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在听到她有未婚夫时而放松警惕,也许就会因为她的出席而放弃莫奈的画展。是有多可笑,才会撞到枪口上和她争执,甚至在街头相遇,也会因为底气不足而说不出一句逻辑完整的话。
哦不,她甚至没有开口,在气场上就输了一大截。
嘉侑接走诗咏后,她又回了事务所,却在电梯里碰到了那个叫肖子航的男人。
许是当街和女人闹别扭的劲头还没过去,他脸色并不好,看见甘棠的那一刹那,他像是在脑海里搜索着与这张脸对应的名字,但显然没有结果。所以只是略一点头:“我好像见过你。”
甘棠扯出一丝笑意,心想这男人的记性还不如自己。
她承认,自己对他和陶斯淼的事还是很好奇的。但这种好奇找不到任何可以纾解的出口。
到了事务所,前台负责登记的人员已经下班了,甘棠先他一步走进去,还没到办公室,就看见王磊边穿外套边往外走,两个人碰头,又一起离开。
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甘棠习惯了他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也没觉得奇怪。只是等到工作结束,下楼时又撞见王磊往电梯里走,过了个把小时,他浑身沾了酒气。她像平常那样叫了他一声,他却愣了愣,然后问她:“方便吗?送我回家。”
“我可不是活雷锋。”她上去扶他一把,“大半夜的还得当免费司机。”
王磊轻轻一笑,知道她是同意了。
坐进车里,甘棠习惯性地开了导航,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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