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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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公子-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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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如果那个人真当自己是朋友,即使是念及一丝友情,也不能如此手不留情。
苏己楼独自回到临照宫,便觉得头有些痛,这一痛就牵起了诸多往事,他砸了砸脑袋,为什么当初没能把自己摔得忘记一切,或者直接把自己摔死?
鸿仙宫外这边,宫外的侍人挡住了皇后,那侍人弯身倒是显得很恭敬,但是言语却是透露着嚣张:“娘娘,陛下有命,您不得入内。”
“本宫要见陛下!”
“娘娘,陛下说不会见您的。”
皇后又只得气急败坏的回了德寿宫,回头又将灵妃找来商计对策。
灵妃的意思是,既然现在大王已经连个见面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了,那只能以情动之,爱情自然是不行,爱情那边有苏楚掌着,这情自然是亲情——去太后那儿说情去。
再去与会安王商量说说情,会安王帝原好歹也是陛下的王兄,希望一番动员能让陛下起码给个见面解释澄清的机会。
入夜,临照宫飞入了一只金羽雀,落上书案。
苏己楼取下它腿上裹绑的锦帛,打开,看了上面的字,眉心一皱。
回身写好回信后系在雀腿上,出去将其放飞。
那雀飞出临照宫上,盘旋一圈又折了个方向,进了鸿仙宫处,穿过重门,轻轻落在一人手腕。
那人衣着暗紫长袍,眼角眉梢的俊秀妖娆难以掩饰,却是个男子。
看着金翅雀果真落到自己手上,还讨好般的啾啾叫了两声。他抬眼勾唇,回身笑道:“娘娘果然有御飞禽之能,奇哉。”
金羽雀又飞落到苏楚手上,苏楚倚在榻上看着手上的金翅雀,若有所思。
“这苏大人果然是有备而来。”占宿笑道:“呵,娘娘唤来这金雀可是要揭发苏大人?”
“他是我亲生哥哥,我岂会害自己唯一的亲人。”苏楚站起来:“看看那信上的内容。”
占宿解下雀腿上的锦帛,打开看了一眼,哦了一声,别有深意的一笑:“安寻亦?”
只见苏楚的身子果然一动,却依然强稳着神态,她拿过信帛来看,露出与苏己楼一样的表情。
如她所料,苏己楼来华歌是有目的的。
这信是此时被拘溟山安城敬的所写,寥寥几字说的是安寻亦入宫灾祸难免,让苏己楼速想办法让安寻亦离开华歌。
占宿挑着眉眼又笑道:“看这信的来由——娘娘,您的这位哥哥与西延侯来往甚密呀。如果西延侯真是反业逆臣,那么苏大人自然也有同谋的可能,娘娘打算如何呢?”
苏楚将信重新系好,放飞了金翅雀,回身看他一眼:“祭司有通天之能,不如就算算本宫的心思?”
占宿仍是一笑:“娘娘谬赞,占宿岂能通天,只是欺人骗世罢了。”
“祭司还真是自谦。”苏楚重新倚回去,挑起媚眼来看他:“都说那安城敬手下有个奇人,叫房演,尤善演卦,烛照龟卜。本宫倒是好奇,西延侯让他为安寻亦算的这是什么卦?不如祭司就给这安寻亦也卜上一卦,看看你与那房演的卦卜,谁胜一筹?”
“占宿与房演之卦无从比。房演演卦算的是个人命运善厄,而我算得了这大世的沉浮,却算不了人心。”
占宿看她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淡淡一笑:“娘娘若是关心那西延世子的吉凶,不如就帮着苏大人想想办法让他早离华歌。因为我倒是对房演的卦卜很自信呢。”
“这么说那安寻亦果真是朝业招祸?”
“否则那西延侯也不会冒险通信与苏大人了。”
苏楚心存忧虑,又不能隐现,只是一时皱眉不言。
占宿说道:“娘娘不想问我近来占的一卦如何?”
“现在我已经对祭司你那欺人骗世的卦卜不感兴趣了。”
“哦?”占宿笑了一声,便往外离开,行走间随意的留了句:“我以为娘娘会感兴趣,毕竟事系大业存亡……”
“等等。”苏楚果然叫住了他。
占宿转回身,等着她问。
“那么,祭司此卦如何?”她问了句。
占宿勾唇一笑:“荧惑守心。”说完便已出了门。
苏楚品味着那四字,随之也启唇一笑。
苏己楼于榻上辗转,无法入睡,快逾三更才睡着,撑着眼皮睡得晚,所以就睡得深沉。殊不知后半夜有人站在他榻前,蹙眉看了他许久,对方的手隔着空气顿了几下,终究未曾触及那沉睡的眉眼,恐怕将他惊醒了。若是醒了,睁开眼来,只怕又是一眼怨恨。
若是惊醒,四目相对,又有何话说?
真是切真体会到了相见争如不见……却又抵不住记念。
翌日朝会后,苏楚便命人来请了自己哥哥去鸿仙宫。
“哥哥在宫中这些时日怎么也不来看我?若我不命人找你来,你岂不是永不会来?”苏楚眼中带着委屈。
若不是那一身华裳锦服,除去那细画妖娆的眉眼,她真像是过去那善良又爱抱怨的小楚。
“小楚……你变了。”苏己楼道。
“哥哥没变?”苏楚眼中带笑,却是笑的悲伤:“哥哥从小就比谁都心善,对豺狼虎豹都是仁心。四年前的哥哥还是善良的,现在呢?”
苏己楼有束兽之能,苏楚有御飞禽之能。
从小,苏己楼就常说动物心善,自然要善待动物,善待每一个生灵。
苏楚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哥哥从小就没被毒蛇猛兽伤害过,而她自己六岁时就被猫发狂抓过,隔了一年又被白虎追过,至于其他的哥哥们,在猎场上也被遇狼袭击过。
苏己楼却只是笑笑,说那是人先侵犯了它们。
是啊,那时的一切都好,动物不坏,人心善良。
可是现在全变了。昔日那个只会保护动物的人,如今也会利用动物去杀人了。
“哥哥那日命那雪豹伤及陛下,可曾顾忌妹妹也在他身侧?”
苏己楼坦然看着她:“小雪的目标只是帝心,它不会伤及你。”
“哥哥果然是要弑君?”
“是。”苏己楼毫不避讳。
苏楚一笑:“哥哥,就不怕我将你的话,你的心思,都告知了陛下?”
苏己楼也淡淡笑着看她,语气平静到漠然:“你是我妹妹,从小相伴着长大,纵使你我之间现在隔了四年的物是人非,但我还是相信你不会伤害我。还有就是……你不恨么?躺在灭国仇人的怀里,你安然么?”
苏楚一怔,半天眼眶有些微红:“哥哥若恨,苏楚岂会无……”


☆、第63章 伏箫

从鸿仙宫回来后,苏己楼的后脑越发的痛,难以入睡,辗转难眠后,还是起来了。
立在窗前许久,渐没了困意。
苏己楼坐到案前随手翻着文书,流离和流落听见动静走进来:“苏大人。”
苏己楼只是翻着书,没予理会。在他二人看来,这位作册大人似乎不太爱理会人,好似对什么都没心思。
流落正要给苏己楼倒茶,摸到茶壶壁却是凉的,低声道:“大人,奴才去给您添壶热茶来。”
苏己楼仍不理会,流落便自行端着茶壶下去了。
后脑又是一阵猛的作痛,忽觉门外一处人影闪过,苏己楼这才放下书对流离开口:“你也退下,带上门。”
流离听后便躬身退下了。
流离和流落是帝心拨在他身边的两个人,说是帮衬办公,一直就住在偏室。但在苏己楼看来,只是对他的监视。
两人退下后,苏己楼站起来,朝黑暗里的那个影子走去:“二哥。”
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至屏风后,从屏风后出来,一身灰蓝色劲装,腰间坠着半块玉佩,那半块玉,正与苏己楼腰间的半块凑成一对儿。
作为安寻亦的亲弟,伏箫长的自是也是眉颜俊朗,只是不同于安寻亦的儒雅书卷,不同于苏己楼的温吞沉静,伏箫更多几分清癯锋朗,英气逼人。
“小楼。”伏箫对苏己楼笑笑,走过去将他拉进怀里抱了一下。
“二哥,你来做什么?”苏己楼推开他问。
现在除了对安寻亦外,苏己楼难得再担心什么人,立刻将他拉进内室,担心道:“你此刻出现在这华歌很危险。”
伏箫拿下他拽着自己进来的手,却是没有放开,笑道:“我比你这倔强的三弟懂分寸的,不要担心。”
“二哥是在怪我执意要随大哥来华歌?”
事已至此,伏箫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我知道你的脾气谁也拦不得,既然你都来了,我也只能由着你了。”
“可是二哥,你为何此时来?”
伏箫轻轻放开他的手,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担心的看过来:“小楼,你的后脑是否又发疼了?”
苏己楼跟着在一旁坐下:“那倒是没有,最近已经好多了,好久没发作了。。。。。。”
“别骗我。”伏箫满眼忧色:“你现在在宫中,没人配药克制着,头疼岂会不发作?”
“没关系,快了,等我结束了一切,就可以离开华歌回到西延,君侯会为我研配根治的药。”
“小楼,报仇的办法有很多,你何必要苦着自己?你可以现在与我回西延,只要你给我时间,将来我一定领兵覆了帝心的大业,为你邑苏复仇,还你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邑苏。别说是邑苏了,就是整个天下。。。。。。”
“二哥,不会再有原来的邑苏了,我的父亲和母亲回不来,我的十三位哥哥也都回不来了。”苏己楼说起来有些伤心,他对伏箫叹口气:“二哥尽快离开吧,他在监视我,你会被人发现的。”
“我不放心你。”
“我也不放心大哥,所以我现在不能走,君侯说大哥此次来华歌会有灾祸,让我尽快想办法让大哥离开。”
伏箫点头:“来此之前父亲飞信与我,说起过此事,我会想办法救大哥的。倒是你,在帝心身边我不放心……”
“没事。”苏己楼打断他,语气十分平淡:“最多不过是他杀了我。”
“不行!”伏箫担心更甚:“我本就不同意父亲的计划,不同意你来。小楼……父亲不会平白帮谁,他愿意帮你复仇,你可是答应了他什么?”
苏己楼笑笑:“我只是答应被利用罢了,毕竟我与君侯有共同的目标,所以可以构成合作的基础。你别瞎想了。”
似乎是再劝不了这个倔强的人,半天的沉默后,伏箫拿出了一粒药丸,叹了口气:“我悄悄去过一趟溟山,这是父亲让我交给你的。不过只能缓一月的头痛,你先服着,我再想办法。”
苏己楼看着那药丸,眉头皱起来:“二哥你是为了我故意去了溟山向君侯讨药?这很危险,若让帝心知道你此时潜去溟山暗会君侯……”
“总不能看你日日受着苦吧!”说完又是不忍:“小楼,你别为难自己……”
话到一半,伏箫察觉到门外有人靠近,他只好闪身躲进帘慢后,苏己楼警觉的对外面道:“谁在门外?”
流落在门外捧着一壶温茶,恭敬道:“苏大人,奴才给您换了新茶来。”
苏己楼见帘后不知何时已无人,窗户半开,便去开了门,开门便见门外的流落朗朗灿灿的笑过来。
“把茶放到案上,离开吧。”
“是。”流落进来将茶放到案上,又问:“大人还有何吩咐吗?”
“没有。”苏己楼在案前坐下,便不再多言,自顾的翻起了书。
流落给苏己楼斟好了一杯茶后,又丢下一个朗朗的微笑,这才肯离开,只是任他笑的多好看,苏己楼从始至终都没抬头。
苏己楼起身将药丸放进匣子,现在只是微微头疼,还忍得了,留着以后再说吧。
伏箫是关心他,但是他并不知道这药的玄机,苏己楼却心中明白,这药还是少用为好。
翌日朝会后,帝心便在金露殿批览奏章,至午膳后得空休息了半刻,又命殿监金鹿去了临照宫。
苏己楼正欲往回阑殿找安寻亦说起安城敬在信上说的事,金鹿正好就赶进来拦道:“苏大人,陛下召您往金露殿。”
“陛下召见是为何事?”苏己楼未先领命,只是问道。
金鹿看他一眼,又道:“陛下请苏大人前往辅办查阅近日来的奏呈文献,整理归总。”
苏己楼心中隐约觉得没这么简单,整理文献这种事,帝心怎么会亲自插手?
但他也拒绝不了,便随金鹿往金露殿过去了。
入殿时,帝心正在低头看着奏折,苏己楼躬身施礼:“参见陛下。”
“坐。”帝心未抬头,指了指边上的坐案:“等朕看完再说,你先坐在那儿等着。”
“是。”
“金鹿,你下去吧。”
金鹿退下,帝心继续看着奏折,苏己楼便一直干坐在一旁,良久后,他看着帝心面前的大堆奏折,估计还得再等。
苏己楼起身,语气只是淡漠:“如果陛下暂时繁忙,臣欲请求暂行离开,臣有急事……”
“既然说是暂时繁忙,那很快就可以了,你先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
半天后,帝心头也未抬的来了一句:“倒茶。”
苏己楼坐了半天没动,帝心偏头看他一眼,他终于还是站起来了。
苏己楼过来倒了茶,又要坐回去,这时候的帝心总算是抬起了头,却瞥见他腰间的半块玉佩。
帝心一把拉住回身的苏己楼,眉宇间隐着不悦,冷笑问:“整天戴着块破玉做什么?”
苏己楼低眼望了腰间的玉佩一眼,不言。
帝心一手扯下他腰间的玉佩:“这玉佩像是有人有心掰开的,想来那另一半此刻也被那人日夜不离的配身吧?”
苏己楼没防他这一手,又不能夺回来,只是淡淡道:“是。”
其实他本没多想,但是帝心想的比他透彻,一阵不悦叠着一阵就涌上来,一言不给抬起了手,看那动作是要将玉佩给掼碎,却被苏己楼直接夺回:“陛下为何要毁他人之物……”
话未说完,伸出去的手腕就被钳住,对方的不悦感通过手腕的力量传过来,苏己楼感觉到疼,却是坚忍着不言,只盯着帝心的眼睛。
帝心松了松手劲,问道:“在世人眼中,朕向来就不讲理,不讲情面,不是么?”
苏己楼立刻挣脱他的钳制,攥着玉佩,依旧语气平淡,平淡到足以让对方发怒:“如果陛下无事,臣请求告退。”
“朕无事。”帝心拉高声调:“但也不准你告退。你坐回去,就在边上安静的给朕待着。”
苏己楼也不再出声,他让他安静的待着,那他就安静的待着。
两人一个在看奏本,一个只是无言无表情无动作的坐在一旁,冷漠的让帝心心里发燥,气的时不时命令他起来倒茶研墨。
就这样一直待到殿外的天色发暗,金鹿便进来提醒是否要晚膳了?
“留作册史用膳。”帝心沉声一句。
苏己楼起身恭敬回道:“谢过陛下恩赐,臣忽觉腹胃不适,不宜用膳,臣请告退……”
“金鹿,传御医来。”帝心起身:“那就看完御医再用膳。”


☆、第64章 物是人非

那边的金露殿殿中将暮了才想起来用晚膳,而这边的鸿仙宫里,已经一曲琴音缭缭奏毕。
安寻亦起身施礼:“娘娘,此曲已毕,不知娘娘是否……”
“不用了。”苏楚坐在那里笑过来:“安世子琴律冠绝,当真是令本宫难忘。光听着就想学,不如你教我如何?”
安寻亦只是站着不答也不应。
苏楚看出他的意思,她了解,他这个人宁折不屈,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施压而违底线,若不是为了救安城敬,他也不会屈膝跪求。
在这风口浪尖上,救父心切,也断然不会犯帝心的忌讳,所以对自己,他也只会能避就避。
“你们都退下。”苏楚一声令下屏退众人,朝安寻亦走过去,在他身前半步才停下:“安寻亦……”
安寻亦后退整整两步,依旧恭敬:“娘娘有何吩咐?”
见对方避嫌,苏楚心中苦笑一声,又坐回了座位上:“安世子是西延第一等的才子,不仅精音律还善书画。不如今日赏个脸再为本宫作一幅画如何?”
“请问娘娘要作何样的画?”
苏楚笑道:“本宫就在这儿……就画我吧。”
安寻亦抬头,眼神里的情绪有些模糊。看着苏楚的脸,他心中不免又悲怀起来,小楚,你又何必为难我们彼此呢?
苏楚还是笑笑,可听来却像是在叹气:“画吧。”
初心已将纸宣铺开,安寻亦只好提笔。他只是起初抬眼来看过她几眼,便直接将其入画,后再抬眼,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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