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王妃,许一世琴缘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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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王妃,许一世琴缘丹心-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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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仍一声不发,应儿咬了咬唇,跟那女子去了。片刻,她又回到屋中,将一只木托放在桌上,对婉儿道:“小姐,吃些东西吧!”
那木托上放了一只碗,里面装着热腾腾的手抓羊肉,香气扑鼻而至,婉儿眉头一蹙,只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似要吐出来一般,忙挥手喝道:“端出去,我不吃!”
应儿怔了一怔,心中大为犹豫,隔了片刻,她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夜里冷,饿着肚——”
话音未落,婉儿几步奔到桌前,伸手一拂,那盛着羊肉的碗便摔在了地上。
应儿吓得不敢再劝,呆了一呆,只得又去收拾地上的残渣,只听婉儿自言自语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应儿抬头见她一双杏仁大眼直愣愣地瞧着自己,忙低下头去,半晌,才轻声说道:“殿下待小姐,还算不错,隔上几日,总能来瞧瞧小姐,屋里缺什么东西,也能想着送来。”
婉儿似没听见她的话,眼睛慢慢扫过屋子,轻声道:“我有的,她都有,她有的,我却一件也没有!”
应儿心中一酸,轻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婉儿蓦地听到“回去”二字,身子颤了一下,问道:“回去?去哪儿?”
应儿低声道:“咱们回长安,回花满楼去!”
“长安?花满楼?”婉儿梦呓一般重复道,忽而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里带着哭音,应儿只听得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悚然。
半晌,那笑声又戛然而止,婉儿眼睛停在屋中一只绿色瓶子上,说道:“我要饮酒!”
应儿应道:“是!”却没敢动,婉儿恼道:“你愣着干什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应儿只得去拿了一只夜光杯来,从那长颈瓶中倒出一杯来,端给婉儿道:“小姐,公子说这瓶葡萄酒是上等佳酿,饮多了会醉的!”
婉儿横她一眼,一把将杯子夺去,恨恨骂道:“闭嘴!你一个丫头,轮得到你说话么?”
应儿眼圈一红,低下头去应道:“是!”
婉儿一仰脖子,将那满满一杯酒咕咚咕咚喝个干净,她伸手背在唇边一拂,将杯子向应儿眼前一送,道:“倒酒!”
应儿抿了抿唇,却不敢劝,只得又倒了一杯酒递上去,婉儿怔怔道瞧那杯中注着的红宝石般光晕的酒液,嘴唇牵了一牵,一仰脖子,又将那酒一口气喝干,又将杯子递了过去。
应儿接过杯子,这次却不敢倒满,只倒了半杯过去,婉儿接过去,突然淌下泪来,她轻声道:“殿下说这是上等佳酿,王宫所藏不多,婉儿便一直留着,等着殿下来和婉儿一起品酒。”
说罢她蛾眉一蹙,将杯举到唇边,眼角一滴泪水滚进杯里,她一仰脖,将那和着自己眼泪的酒一气饮干,怔怔地望着空空的杯子,喃喃自语道:“殿下不会来了,婉儿一人喝了它!”
应儿正欲相劝,却听婉儿又喝道:“没瞧见杯子空了么?倒酒!”
应儿硬着头皮劝道:“小姐,今日别喝了,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婉儿斜眼瞧了一眼窗外,天仍残着一丝亮色,婉儿咯咯笑了起来,道:“应儿,若咱们此时在花满楼,在做什么?”
此时长安,应是红花扶路,此时的花满楼,应是箫鼓喧空,与之眼前的这番冷清,应是天壤之别。
应儿低头不语,婉儿又厉声喝道:“倒酒!死丫头!你听见没有!”
应儿眼泪一滴滴滑了下来,泣道:“小姐,今日不能再饮了,再饮便醉了。”
婉儿闻言杏眼一瞪,从炕沿上下来,跌跌撞撞向应儿扑了过去,一把便将她手中酒瓶夺了过去,仰起头,口对着那细细的瓶颈便喝了起来。
应儿大惊,忙伸手去夺那瓶子,口中叫道:“小姐,不要再喝了!”
婉儿自顾自地往嘴里倒酒,伸出手来向应儿一推,应儿没料到婉儿用尽全身力气,一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眼睁睁地瞧着婉儿一气将大半瓶倒入腹中。
婉儿不知自己灌了多少酒下肚,初时只觉心中难受痛苦,待那冰凉的酒液落入腹中,头陡地一阵昏沉,只觉心中那块压了多时的巨石一下便没了踪影,身子随即轻飘飘起来,说不出的一阵舒畅。
那瓶里却再也倒不出酒来,婉儿手一扬,将空瓶掷了出去。应儿猝不及防,想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只听“砰”的一声,那只琥珀长颈瓶摔在地上,断成无数碎片。
应儿泣道:“小姐何苦糟践自己!”
话音未落,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应儿打了个寒噤,却见婉儿一把将房门打开,一条腿已迈了出去,应儿慌忙上前去拦,道:“小姐要去哪里?”
婉儿头脑昏昏沉沉,只觉半刻也不能在这屋中呆下去,她一把推开应儿,喝道:“我出去走走,你别跟着我!”
说罢便迈出屋去,应儿拦她不住,只得眼睁睁瞧她踉踉跄跄地去了。
这晚弯月如钩,密云千里。婉儿漫无目的地走在回鹘王宫,光秃秃的树枝上残着雪,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婉儿从屋里出来,被夜风一吹,脚步不觉踉跄起来。
忽觉有些累了,她止住步子,四下一顾,看见松树下有一块大石,于是缓步走上前去,伸手胡乱拂了几下,将石头上的积雪扫开,便坐了上去。
她仰头瞧瞧头顶那轮明月,呆呆出神,想起在花满楼时,与公子初见,此后公子便宠着自己,夜夜陪在身边,耳鬓厮磨,是何等快活。而如今,独自一人空坐树下,只有冷月残雪相伴,又是何等凄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婉儿起身想要离开,忽听远远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远远两个人影正携手而行。
婉儿醉眼朦胧中,便认出那两人正是依拉洪与吴越。
月光下依拉洪显得更加玉树临风,婉儿心中一喜,唤道:“殿下!”
想是隔得远了些,依拉洪与吴越并未听见,两人向着北面径直便去了。婉儿心头一急,向两人追了上去。
她喝多了酒,此时被风一吹,脚步踉跄,竟追两人不上,眼睁睁瞧着两人出了后宫宫门朝山上走去。
婉儿怔了一怔,想要放弃却心有不甘,当下提起裙摆又追了上去。
王宫后面是一座小山,苍松古柏,树顶上都顶了一层白雪。婉儿跑入林中,只见黑沉沉一大片林子无边无际,哪里有依拉洪和吴越的影子。
婉儿不由一阵灰心丧气,扶着一棵树喘气。
正在此时,却听见脚蹋雪地声,婉儿抬头一看,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过来。
婉儿心头一喜,疾步走上去,对那人盈盈一拜,道:“殿下!”
那人一怔,回了个礼,道:“婉儿姑娘!”
婉儿一双醉眼扫过那人俊美脸庞,认出此人不是依拉洪,却是莫尔哈特。
虽是醉了,婉儿心念一转,对莫尔哈特轻轻一笑,道:“公子这是去哪里?”
莫尔哈特见她双颊晕红,一双眼半睁半合,一身香味裹着酒气扑鼻而来,知她饮了不少酒,忙躬身道:“我自幼常与殿下在此林中玩耍,只要无事,便喜欢到这里来。”
婉儿点头笑道:“公子这便要回去么?”
莫尔哈特点头道:“时辰已晚,莫尔哈特该回去了。”
“好,好”,婉儿笑着连连点头,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向地上直摔了去。
莫尔哈特忙伸手相扶,一把将她腰揽住,道:“婉儿姑娘怎今日饮了不少酒?”
婉儿身子轻轻倚在莫尔哈特臂弯之中,笑道:“婉儿想着公子,不觉多喝了几杯。”
那声音柔媚至极,听得莫尔哈特一怔,眼瞧婉儿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尽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便似要淌出水来一般,他忙道:“婉儿姑娘,我是莫尔哈特。”
婉儿一双醉眼眼波流转,轻轻扫过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伸一只手轻轻勾住他脖子,娇声道:“婉儿知道!”
回鹘女子多明朗爽快,莫尔哈特真没见过世上竟有如此艳媚入骨的女人,只见她媚眼如丝,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语音腻中带涩,软绵绵的,说不尽的缠绵婉转,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销。
莫尔哈特脸上一红,忙用力想让婉儿站直,婉儿被他一推却反而向他怀中滚去,莫尔哈特大急,手上用力,却觉婉儿身子软若无骨,一推便要向地上倒去一般,只得将她尽力和自己保持一些距离,道:“婉儿姑娘醉了!”
婉儿吃吃一声娇笑,倚在莫尔哈特臂弯之中,玉臂轻展,伸手将自己一根细细的长辫拨到胸前,拿一根白葱般的手指缠绕在青丝末梢,腻声道:“公子,婉儿美么?”
莫尔哈特蹙眉道:“婉儿姑娘很美。”
婉儿又问道:“公子家中娇妻与婉儿相较如何?”
莫尔哈特摇摇头,道:“我没有娶亲。”
婉儿吃了一惊,只觉莫尔哈特手上力道使来,不由身子怔了一怔,站稳在地,随即便笑道:“公子莫不是也喜欢上吴越妹妹了吧!”
莫尔哈特孪生哥哥为作替身,已死在长安,他心中将这笔血债算入大唐名下,一心想着的便是为兄长报仇,听婉儿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她所指的人是谁,当下道:“殿下心尖上的姑娘,我们不敢觊觎。”
婉儿一听“心尖上的姑娘”,心头一痛,也无视莫尔哈特脸上表情,自语道:“我那大唐来的妹妹,有倾国倾城之貌,公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你怎会不喜欢?”
说罢她伸出手又勾住莫尔哈特脖子,斜睨着他道:“公子骗婉儿,公子一定喜欢妹妹。”
莫尔哈特推开她,冷冷说道:“姑娘喝多了酒,还是早些回屋安歇吧!”
起先婉儿见他脸上一红,还道他已对自己动心,此时却见他变了一副脸,却全无道貌岸然之假意,当下也冷冷一笑,道:“公子若对婉儿无意,那日为何不杀了婉儿?”
莫尔哈特一怔,道:“我瞧依拉洪殿下心头不忍之意,不过是顺他的意罢了!”
听闻此言,婉儿眼圈一红,眼眶之中便含有泪花,她道:“他早已变心,恨不得世上再无我婉儿,怎舍不得杀我?”
莫尔哈特见她神情凄苦,不忍多说,将眼瞧向一旁,却听婉儿又媚笑道:“他对婉儿腻了,可公子还不知婉儿的好。”
她娇笑着又向莫尔哈特怀中倚去,莫尔哈特大惊,又恐有人看见,慌忙去推婉儿,婉儿两只手死死勾住他腰肢,口中说道:“公子风流倜傥,婉儿早倾心已久。”
莫尔哈特隐约间似听到脚步声响起,心中更急,奋力一挣,终于睁开婉儿,婉儿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推开,身子不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婉儿一生自负自己美貌,多少大唐王公贵族千金难买自己一笑,她跌坐在地上,愕然看向莫尔哈特,说什么也不信眼前这个不谙男女之事的男子能抗拒得了自己,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恼怒。
却听莫尔哈特冷冷说道:“婉儿姑娘今日醉了,莫尔哈特全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会对任何人讲此事,以后请姑娘少饮些酒!”
说罢他便大步走开,婉儿又惊又怒,心中脑中皆是一团乱麻般,千头万绪,无从理起。只听得身后一阵细碎脚步声响,应儿奔了上来,道:“小姐——”
应儿俯身去扶婉儿,婉儿起身站定,打量应儿脸庞,只见她满脸惊惶,不敢直视自己眼睛,知道刚才发生之事已全被她瞧入眼里,心中更是恨恨不已,咬牙切齿,半晌才道:“回屋!”

☆、两个心愿

回骰近年来兵革不兴,可汗阿萨兰朝政清明,庶民安居乐业,众回骰人对他十分爱戴。王宫虽有侍卫戒备,却不森严,背倚的是一座青山,乃是王室园囿,可因无围栏作护,百姓也可自由进出。
此时此刻,疏星浮荇叶,皓月上松梢。山上长的大片松柏,酷寒不凋,叶上铺着层层积雪,一眼望去,朗月下青松苍苍,白雪皑皑,真是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桂罗万层云。
忽听得寂静山林之中响起咯吱咯吱脚步声响,一男一女踏雪而来,只见两人美貌华服,气度清贵高华,令人不敢逼视。
这两人正是依拉洪与吴越,依拉洪依了吴越,要放了小狐,待吴越吃过晚饭,便一手携了她的手,一手提着关着小狐的笼子,从王宫后门出来,走入这片山林之中。
那小狐颇通人性,似是知道自己已逃过劫难一般,在小笼子里安安静静趴着,全无了刚才的焦躁不安。
两人走到一片空地之上,依拉洪将笼子放在地上,对小狐道:“今日算你运气好,碰上越儿。”
吴越对他莞尔一笑,蹲下身去,对小狐说道:“我放了你,你可得跑得远远的,别再让人给抓住了。”
依拉洪笑道:“你放心,奴日汗会放话出去,没人会再捉它了。”
吴越点点头,将笼子打开,小狐一下窜了出来,却没有想要马上逃走的意思,反而伸出一只爪子,轻轻地碰了碰吴越的衣袖。
吴越会心一笑,伸出手去,那小狐立刻跳了上去,冲她吱吱叫了起来,吴越伸手轻轻摸了摸它那蓬松的大尾巴,说道:“你长得真好看,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嗯,叫什么好呢?对了,叫你‘红云’好么?”
那小狐似听懂了她的话,吱吱叫了两声,吴越喜道:“公子,它喜欢这个名字。”
依拉洪瞧她一脸稚气,像个小孩子般,不由微微一笑。
吴越对小狐道:“我可真有点舍不得你,可是你得回去找爹爹妈妈,要不它们会难过的。”
说罢她将手放回到地上,那小狐转身便向山林奔去,奔出数丈,突而又停住脚步,转过头来,两只眼睛望着吴越,吴越蓦地心口一酸,十分难过。
一人一狐,脉脉相视良久,那狐才又吱吱叫了两声,发足向树林奔去,这次却再没回头,终于去而不返。
依拉洪见吴越眼露不舍,知她难过,轻轻揽过她的肩,道:“小狐被关了一日,现下心里欢喜得紧,越儿别难过了。”
吴越嗯了一声,叹道:“公子滞留长安十余年,定然和小狐一样痛苦。只是大唐回骰向来交好,为何要扣公子于长安?”
依拉洪淡淡一笑,道:“春秋时越王勾践被夫差扣为人质十年,后卧薪尝胆,终于成就一番伟业。”
吴越点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公子日后也会成为一方霸主。”
依拉洪仍是淡淡一笑,握住吴越的手道:“汉人狡诈,派人日夜监视于我,我无法细心照顾你,累你险些被大火烧死,越儿,你可怨我?”
依拉洪在长安之时,常常出入花满楼,往往一掷千金去博美人婉儿一笑,谁也没曾料到,那不过是他掩人耳目之为。自与吴越相识,又恐人发觉自己真心所爱,日后会累及吴越,故而对她故意敬而远之,一个月才去瞧她一次。
吴越想起那场大火,心有余悸,道:“公子愿与越儿同生共死,越儿哪会有半点怨言。”
吴越倚在依拉洪怀中,娇羞可人,依拉洪心中一荡,正要去亲吻她的唇,忽觉天边一亮,两人仰头看去,只见一颗大流星从天际边划过,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吴越又惊又喜,道:“公子,快许愿!”
坊间相传,当流星划过天际,若能在流星消失前许下一个愿望,无论如何为难之事,皆能称心如意。
吴越如今十七岁,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流星,她对依拉洪说完,自己便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起愿来。
依拉洪于这种小儿女情结不以为然,却见吴越雀跃之情溢于言表,心中忖道,不过心头默想件事,也不费神,何不顺了她意。
当下自己也像吴越一样合起手来,心中默念,也许下一个愿来。只听吴越轻声道:“民女吴越诚心祈祷,希望老天有眼,帮民女实现这个愿望。”
那言辞极为恳切,听得依拉洪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却见她睁开眼拍着手笑道:“公子许完愿了么?”
依拉洪见她笑靥浅浅,月光下一双美目瞧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要诉一般,他点点头,只觉心平气和,胸中便如这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一般静谧安静。
他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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