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王妃,许一世琴缘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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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王妃,许一世琴缘丹心-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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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下的人便住了想要射出去的箭,只听帕勒塔洪大笑道:“你们和我们打,却不带□□,这不是送羊给狼吃么?”
大唐士兵平日训练,多以大刀长矛近身搏击为主,且与西域各国已有数十年和平相安无事,是以士兵们很少有射箭的习惯,出门也不带弓箭。
马都尉因自己酷爱射箭,弓箭与大刀皆不离身,此时不免后悔不迭,往日那些两三个前来抢劫的回人见到大唐官兵,往往闻风而逃,从未交过手,是以自己一时大意,以至今日除了自己,所有兄弟只带了大刀,敌人若远处射箭过来,便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耳听得众回人放肆的笑声不绝,帕勒塔洪又笑道:“你若将那群女子交出来,我们便饶了你们性命!”
马都尉若说声“哪有什么女子”,帕勒塔洪也便当真会放过他们,可偏生马都尉性子刚正,他破口大骂道:“尔等蛮夷,我们堂堂大唐官兵,岂能做这种事!”
帕勒塔洪心知那群女子必定是被这群官兵藏起来,指不定便在左右,当下笑道:“不过是一群羊羔白白送入狼口,一会杀了你们,量她们仍是逃不掉的!”
马都尉喝道:“你们家中没有姐妹妻儿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杀我大唐官兵,掳我大唐妇女,还算是什么人!”
帕勒塔洪见他竟敢骂自己,心下大怒,弯弓搭箭,只听飕地一声,发箭往马都尉头颈射去。
马都尉侧过身子,眼明手快,抓住了箭尾,一把抄起自己的长弓,只听飕地一声,又将那箭射了回去。
帕勒塔洪见他动作敏捷,暗自叫了声“好”,俯低身子,伏在鞍上,那箭便从他头顶擦了过去。
马都尉心知擒贼必先擒王的道理,得此机会,也不待他坐直身子,嗤嗤又发两箭,后箭连着前箭,去势凶凶不能抵抗。
帕勒塔洪料不到对方如此厉害,将本欲坐直的身子向后一仰,顺势猛地溜下马,右足勾住蹬子,待那箭从马背上呼啸而过,才又翻身上马。
这一射一闪接得天衣无缝,两人心中都对对方反应之快暗自叫好,却也知今日碰上了劲敌,万万不可小觑。
两人骑在各自马上,良久不语。半晌,帕勒塔洪又将手中弓箭一拉,一支箭翎哧地一声便射了出去。
马都尉见他弓并未对准自己,却是斜斜地朝地面射去,当下也拉开弓箭。
说时迟那时快,帕勒塔洪射出之箭离那地上受伤士兵只有一个拳头,马都尉的箭及时与它相撞,只听呯的一声,两支箭掉在士兵身边。
马都尉大怒,道:“你若是英雄好汉,便来杀我,为何要射死手无缚鸡之力的伤兵?”
帕勒塔洪道:“你背上箭筒之中有十二支箭翎,便算是全部射中,今日你们仍是输定了!我数三声,你们若不交出那群女子,我便将这地上受伤者全部射死!我倒要瞧瞧你救得了几人!”
地上尚躺有四名活着的士兵,听到他的话,个个气得眼睛发红,拼命冲马都尉大喊道:“都尉不要管我们!杀了这群回蛮子为咱们报仇!”
马都尉一只拳头紧握,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只听帕勒塔洪冷冷数道:“一——二——”
他数到三,果真又举起了弓来,只听“哧”的一声,一支箭向另一名士兵咽喉射去。
便在这时,马都尉也射出一箭,只见那两箭箭头相撞,在距那士兵不足三寸的地方跌落在地上。
帕勒塔洪冷笑道:“你不留着箭自保,倒要救旁人,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你自己么?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那群女子来!”
马都尉大声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今日马仁在此,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投降与尔等蛮夷!”
余下四人围在他四周,大声道:“今日誓与都尉血战到底!”
帕勒塔洪将大拇指一挑,赞道:“我回骰人最佩服不怕死的汉子,好,我且让你一步,只要你交出那名白衣女子,我便饶了你们所有人!”
马都尉昂然道:“我呸!莫说一个女子,便是大唐一匹马,一只羊,也断不可白白送予尔等蛮夷!”
帕勒塔洪脸色一沉,道:“你如此不识抬举,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将手一举,手下十几名回骰人齐刷刷地将弓箭拉开对准他们。
一时剑拔弩张,命悬一线。便在这时,只听一女子轻声喝道:“住手!”
帕勒塔洪向旁一顾,只见小树林里款款走出一人来。马都尉一见之下来人正是吴越,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众姐妹躲入林中,眼见汉兵落入下风,皆心急如焚,又见众官兵宁死不屈,一定要护众姐妹周全,心中感动,一个个只恨不得自己也变做男儿身,冲上去与他们厮杀。
吴越听帕勒塔洪让马都尉交出自己,便可放过其他人,心里忖道:“自己若不出去,只怕马都尉和其余兄弟难逃一死,回骰人迟早会将自己和这群姐妹找到,与其伤及无辜,不如牺牲自己一人。”当下便走出树林。
却见吴越走上前,向自己拜了一拜,道:“有将军在,大唐必无外患之忧!”
马都尉一怔,忿然道:“马都尉万万不能活着看着回骰人欺辱我大唐子民,事到如今,只有以死相拼!”
吴越却摇摇头,对他道:“枉死无益,若吴越一人可换几十人性命,便是死了也值了。”
她转头对帕勒塔洪道:“你刚才说的话可要算数,否则,我宁可死在你面前。”
说着她手腕一翻,将昨晚哈里拜给自己切肉的小刀对准自己的咽喉。
帕勒塔洪一怔,笑道:“我们回骰好汉说一是一,从不反悔。咱们回骰人可不像你们汉人,肚子里满是花花肠子,脑子里满是坏主意,咱们是天山上的雄鹰,草原上的狼,勇猛、彪悍,而且说话算话,答允的事决不反悔!”
其余回骰人在一旁连连点头,一人续道:“说话不算数,安拉会让我的舌头长疮,浑身长脓包!”
吴越收起刀子,点头道:“好,我跟你们走!”
帕勒塔洪又将大拇指一挑,赞道:“想不到汉人姑娘也这么勇敢!”说罢他自己先收起了弓箭,对旁边两名回骰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跳下马,将自己手上的兄弟扶着托上马去。
吴越又道:“请稍等片刻!”
帕勒塔洪敬佩吴越,也不问她想做什么,当下便点点头,只见吴越解下背上琴包,取出一张七弦琴来,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弹起琴来。
此时日头高起,远处黄沙哀草,蓦地里一阵西风吹过,掠起树稍沙沙作响,众人黯然而立,心头腾起一阵悲凉。
那琴声缈缈,悲悲凄凄,闻之落泪。
只听吴越一面抚琴,一面低低唱道:“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离乱,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一众回骰人自是不懂她唱些什么,只觉乐声委婉悲伤,撕肝裂肠,自知此女定是舍不得自己家乡,帕勒塔洪也只哼了一声,静静等她弹完。
过了良久,吴越起身包好了琴,对着马都慰拜了一拜,道:“大人肩负边疆安危,万不可以卵击石,草率送死!”
说完又对长安方向拜了一拜,转身对帕勒塔洪说道:“咱们走吧。”
帕勒塔洪哼了一声,打了个响指,一匹马儿便得得地从旁边跑了过来,正是朱禹辰那匹马,帕勒塔洪笑道:“你仍骑这匹马吧!”
一行人挥鞭策马,扬长而去,马蹄扬起一阵尘土,将各人的背影渐渐淹没。
众人默然伫立,到此始是相信自己竟已死里逃生,良久,一人问道:“她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马都尉双眉紧蹙,道:“是文姬的《胡茄十八拍》!”
日光落在他那悲愤的脸上,马都尉心中悲叹,想不到我堂堂大唐将士,如今竟要一个女子救我性命!他一动不动凝视远方,收好弓箭,道:“回营!”

☆、相思无门

一群人驰马向北,一路无话,帕勒塔洪收走吴越刀子,吴越心中忖道,若自己此时寻死,只怕他们会折回河西镇掳走其他女子,当下收起想要自尽的念头。
她心中只想到,一路向西域而去,或老天开眼,教我在路上遇见公子,若自己命苦,那便待走到那一步,自己碰壁而死。
所幸帕勒塔洪一行人非但没有为难于她,一路对她反而客客气气,照顾有加,每日茶饭,竟与别人不同,吴越自是心中奇怪,却也不问。
这日傍晚时分,竟下起雨来,帕勒塔洪大声咒骂道:“见了鬼了,今年怎么这么多雨!”
一边说,他一边亲自为吴越搭起一顶毛毡帐篷给她住下,又拿出一条雪白羊毛毯,给她晚上当被褥盖着。
吴越起先十分害怕这群回人会趁自己熟睡之际侵犯自己,一直提心吊胆,可见他们夜里纷纷钻进另一顶帐篷之中,才宽下心来。
夜里寂静无声,只听得雨点滴滴哒哒落在毛毡顶上,声声如怨如诉,搅得吴越难以成眠。
那些与公子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短暂,眼下却成了支撑吴越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自八月十五那双深邃黑眸撞进心里,吴越便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要为他喜,为他悲!
春日杏花树下烙在唇上的吻,端午夜那满天的繁星,在这个荒原夜里,反反复复纠结在吴越脑海里,她默默念叨道:“公子,我要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朱公子一定在天山脚下等着自己,吴越知道,可一旁帐篷里传来的男子呼噜声却让她心中愁虑不已,此时自己被掳,却又能怎样找到他?
恍惚间,她看见朱禹辰走来,对自己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来,道:“越儿,走,前面便是天山!我带你回家!”
眼前便豁然出现一座高山,顶上堆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似晕了一层金圈,如梦如幻,山下一片轻轻绿草,开着碗口大般的各色鲜花,成群的牛羊如珍珠般洒落在上面。
吴越满心欢喜,问:“这便是天山么?”
朱禹辰微微一笑,道:“越儿,这儿便是咱们的家,喜欢么?”
吴越嫣然一笑,正要作答,却听身后一人冷冷说道:“你家在长安,你是大唐人,这儿不是你的家!”
那声音好生粗鲁,吴越扭头一瞧,只见帕勒塔洪凶神恶煞般地站在身后,朱禹辰伸过来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放开,她心中大急,忙叫:“公子,救我!”
可那朱公子脸上带着微笑,却只笑而不语,任由吴越被帕勒塔洪拽走。
吴越心头大急,背上不觉出了一层冷汗,她大叫一声:“公子——”
终于睁开眼睛,才知道刚才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吴越心头兀自砰砰乱跳,只觉那被朱禹辰牵过的手还残了温度一般。
回到梦里,自己一定不能放开那手,吴越想着,不知还能不能回到那梦里。她闭上眼睛,两行泪珠儿却悄然滑落了下来。
雨连下两日,到了第三日傍晚才止住,到了第四日,晨曦初现,帕勒塔洪便催着众人收拾东西赶路。
哈里拜走上前,说道:“今日恐怕走不成了。”
帕勒塔洪眼睛一瞪,粗声粗气地问道:“为何?”
哈里拜两手一摊,道:“那姑娘生病了!”
帕勒塔洪道:“我瞧瞧去”。他一面说,一面向吴越的帐篷走去。
吴越躺在帐篷里的毛毡里,兀自沉睡不醒,帕勒塔洪伸手在她额上一探,皱起了眉,他走出帐篷,对众人说道:“汉人女子生得太娇气,咱们今日又走不成了,哈里拜,你有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人?”
哈里拜道:“我妹妹生了病,我扯了山上的乌尔草煮水给她喝,她便好了!”
帕勒塔洪道:“好,母羊生了病,还得让它休息,哈里拜,你快去扯乌尔草去。”
吴越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头沉得紧,身上一阵酸软乏力,她想要支起身来,却是不能,胸口闷得像被塞入了一个大的棉花包,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别动,你躺着好好休息”,帐篷门口毛毡子一掀,哈里拜走了进来,吴越心头一紧,将裹在身上的毛毡向上拉了拉。
“姑娘,这是我给你煮的乌尔草,你喝下去便会好了”,哈里拜手中正端着一碗东西,对她说道。吴越瞧见那碗黑乎乎的汤汁,迟疑不语。
哈里拜笑道:“我妹妹生病,我便是喂了她喝了乌尔草,她便好了。”他说着将碗凑了过去,吴越摇摇头,吃力说道:“我不喝。”说罢连连咳了起来。
哈里拜猜出她心中所想,笑道:“这碗药汤一点不苦,不信我喝给你看。”
说罢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抬起脸来,冲吴越一笑,道:“你喝吧。”
吴越迟疑着接过碗来,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
喝完药,吴越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夜里,她起身走出帐外,伫立仰望,心中一片怅然。
这夜月缥缈,云婆娑,吴越想着朱禹辰,心中忖道,公子此时若仰望,想必应和越儿见到的同一片星空吧。
良久,她转身回帐内抱出那张九霄环佩来。
夜阑人静,只听得大帐篷之中男子呼噜声此起彼伏,吴越坐在地上,将琴包打开,轻轻拨动琴弦,调试音色,便弹了起来。
她低声唱道:“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何如当初莫相识!”
公子曾说,要与自己琴箫合奏,如今山盟虽在,人却茫茫,一曲弹完,吴越将手轻轻拂过琴弦,发出一声长长叹息。
却听身后一人轻轻击掌,叫道:“好听!好听!”
吴越回头,只见哈礼拜不知何时已从帐内走了出来,正站在自己身后。吴越想起他在自己生病时悉心照顾,对他说道:“打扰到大哥了!”
哈里拜二十出头,和其他回人一样,生得深目高鼻,十分英俊,他走到吴越面前草地上坐下,笑吟吟地问:“姑娘病好些了么?”
吴越回道:“谢谢你,我已经全好了!”
哈里拜点点头,笑道:“你们女孩天生会弹琴,我妹妹也喜欢弹琴。”
吴越愕然道:“你们那里也有人弹七弦琴?”
哈里拜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来,他道:“我们回骰人个个能歌善舞,不过我妹妹弹的是风弦琴。我每天出去放羊,到了傍晚,便赶着羊回家,老远便听到妹妹的琴声。我妹妹见我回家,便会飞奔过来,拽住我的胳膊,问我有没有给她采到美丽的花朵。”
吴越瞧着哈里拜,只见他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继续说道:“妈妈早已熬好浓浓的奶茶,还未进屋便可以闻见飘来的奶香,锅里有热乎乎的馕,面皮焦黄焦黄的,妹妹便会缠着我要吃我那一份上的黄皮,啊,她可真是个顽皮的小羊!”
吴越想起那日在百花园里,朱禹辰便在草地上也说过这话,不由微微一笑,道:“你们回骰人确实是个个能歌善舞,有个这样的妹子真好!”
哈里拜叹了口气,道:“我的妹妹今年一十六,上个月出嫁啦,啊,哈里拜真是舍不得她嫁出啊!”
想是他舍不得自己妹子出嫁,脸色便黯淡下去,半晌,才又叹了口气,道:“父亲去世得早,家里过得太苦,东山的迈郎看上了我妹妹,他家很有钱,我们便把她嫁出去了。”
说着哈里拜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自从我妹妹嫁给了迈郎,我便再也没见到她,啊,这时要是她在多好,她一定会高兴的弹起风弦琴,我便会伴着琴声跳起舞来,啊,那该有多好!”
吴越见他神色失落,也默然不语,半晌,哈里拜又说道:“咱们那儿的琴声,欢快得像山里的山泉,连蝴蝶听见了也要翩翩起舞。姑娘弹的是什么曲子,为何听上去这么忧伤,像是迷了路的小羊,找不到妈妈!”
他自小生长在西域,虽是能歌善舞,却无半点汉人的伤春悲秋之感,吴越唱的词,他竟一句也不能懂。
吴越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咱们那里有一位大诗人,叫李太白,他写了一首词,便是这曲《秋风词》,想来当日秋风乍起,离家在外的他心中思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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