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王妃,许一世琴缘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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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王妃,许一世琴缘丹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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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板嘻嘻一笑,把手缩了回去。
只听那鼓声时促时缓,舞姿亦时快时慢。慢时如柳枝摇曳,婀娜曼妙;快时似回风飘雪,漫天飞舞。舞的正是从西域传来最为时兴的胡旋舞。如同黑夜里最绚丽的烟花,夺人心魄。
正道是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振作龙蛇动。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在每一个转身之际,婉儿不由向台下西首那个位置望去,两年前,那里坐的男人带走了她的心。
“一百两!”随着茶博士的高声,婉儿眼神转向白展元,对他甜甜一笑,白展元只觉如沐春风般温暖,正洋洋得意,猛听见茶博士叫道:“婉儿,一千两!”
全场哗然,婉儿刚好一曲舞毕,众人不由向那一掷千金之人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公子哥款款走到西首第一张桌子前坐下,婉儿媚眼含笑,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怔了一怔,在台上行了一礼,飘然而去。
众宾客见婉儿只出场露脸片刻,转瞬即走,也不像其它姑娘一样,下台来陪着自己相好的客人,不由大为扫兴,当场便有人起身想要离去。
只听老鸨笑道:“今晚咱们花满楼还有一件大喜事!今晚咱们花满楼冰儿姑娘便要出嫁啦,有看中的客人,请多赏些银子,谁出的银子多,冰儿今晚便嫁给谁啦!”
楚芷暮耳听着身边莺莺燕燕细语之声,心中早已不耐烦,他经不住白展元软磨硬泡才勉强同他来花满楼,刚才见了的花魁芳容,在他眼中不过仍是个庸脂俗粉罢了,哪里还呆得下去,当下将手中茶碗一放,说道:“展元,咱们走吧!”
白展元意犹未尽,拉住楚芷暮道:“既来之,则安之。青楼女子第一次接客被称为出嫁,咱们且见识下,瞧瞧这处子长什么模样。”
话未落音,只见楚芷暮突然脸色一变,两眼怔怔地瞧着台上,不由好生奇怪,转头向台上看去。

☆、白衣少女

只见一个白衣少女正款款走上台来,走至台中,向众人施了一礼,回身坐在琴桌边。
白展元只觉眼前一亮,这女子相貌好也便罢了,身上却全无风尘之味,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行为举止竟有些仙气。
一时大厅静无声息。
老鸨早退至一旁,见这女子一身白衣,不禁皱起眉来,问春兰道:“怎么搞的,你给冰儿穿了这身衣服,像要吊丧一般!”
春兰苦着一张脸,说道:“这死妮子倔得很,我口水都说干了,她愣是不换,妈妈,好歹她上台了,你便消消气吧。”
老鸨气哼哼地转过头来,看冰儿轻轻抚动两声琴,弹了起来。
楚芷暮眼见白女少女轻抚那张七弦琴,忍不住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冰儿轻启朱唇,唱了起来,正是芷暮所吟的这首《诗经·月出》。楚芷暮听她歌声婉转,有如深谷稚燕,忍不住连连叹息。
白展元奇道:“芷暮为何叹气?”
楚芷暮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为何偏偏落入花满楼,为何偏偏让我瞧见?”
白展元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老兄也有动心之时!”
楚芷暮摇摇头,说道:“芷暮一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这位姑娘?”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冰儿又唱一句,忽听“哧”的一声轻响,七弦琴竟断了一根。
冰儿一惊,不及多想,伸手按在羽弦七徽上,幸好她天资聪慧,这个音竟接得天衣无缝。
老鸨躲在纬帘之后,见厅上人人听得入神,不由好生得意,只听冰儿又唱那“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时,眉却蹙了一下。
老鸨凝神瞧去,弦竟断了两根,不由大惊失色,问道:“春兰,姑娘的琴弦怎么会断?”
春兰一脸惊惶之色,答道:“不关我的事啊,妈妈,我按妈妈的吩咐将姑娘的琴搬到这里,没有碰到什么东西啊!冬儿,你怎么搬的琴?”
旁边叫冬儿的小丫头吓得哭了起来,说不出半个字来,老鸨咬牙切齿说道:“死丫头,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瞧我回头再收拾你!”
婉儿在一旁轻轻笑道:“妈妈,妹妹艺高人胆大,你听这曲子,行云流水,弹得滴水不漏,我瞧再断两根弦,也不碍事。”
台下楚芷暮只觉琴声婉转,叹道:“好曲,好曲,绕梁三日啊。”不由轻轻哼道:“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白展元见芷暮听得入神,打趣道:“芷暮兄若有心,可要把握机会啊!”
楚芷暮听到同伴调侃,叹道:“这位姑娘不光才貌过人,琴艺也胜我百倍,这弦断了三根,仍能将这曲《月出》弹得如此动人,我高攀不起啊!”
白展元惊道:“什么,断了三弦,我怎听不出?”楚芷暮道:“古人有云,对牛弹琴,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白展元也不生气,笑道:“我是牛,没错!芷暮兄与这位姑娘郎才女貌,今晚若是……”
他话未说完,只冲楚芷暮挤了挤眼睛,楚芷暮知他话的意思,怦然心动,不由得嘴角动了一动。
白展元见他有些动心,凑上前来,低声笑道:“嫂夫人温婉贤惠,便是知道今晚之事量来也不会责怪老兄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啊!”
话话之间,冰儿已弹完一曲《月出》,只见她缓缓站起,对众人施了一礼,退到一旁。
这时老鸨从纬帘后笑盈盈走出来,拉起她的手,说道:“我这个女儿,在我这里养了九年多,平日足不出户,专门学习女红,弹得一手好琴,不是我吹嘘,便是全大唐也难找出和咱们冰儿一般的少女来,各位客官,今日冰儿第一次登台,老身想要为她寻觅一位如意郎君,不知哪位有这般运气,能娶上我这个心头上的宝贝啊。”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声音叫道:“五十两!”
众人望去,是最后排一个黑面汉子的声音,只见那人头发已白了一半。
众人大笑,摇头道:“你一个老头,若娶了这位姑娘,不是鲜花插到牛粪上吗?”当下另一人便高声叫道:“一百两。”
冰儿站在台上,只觉又羞又窘,她幼时曾见过菜市上贩子卖一头牛,那头牛站在中央,四周围了好多人,每个人对那头牛评头论足,向贩子讨价还价。冰儿觉得,自己便是那头待卖的牛。
一瞬间,眼泪又要流了下来,冰儿真想躲到屋中去,无奈老鸨死死地拽着自己的手。
楚芷暮终于下定决心,他将手中折扇一合,说道:“妈妈,今日我没带银子,这颗珠子或许能值点银子,您看成么?”
说罢便从头上取下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来,只见那珠子大如鸽卵,发出点点绿光,一看便是个稀罕之物。
老鸨见多识广,知这珠子价值不菲,不由笑逐颜开,说道:“啊哟,多谢这位公子爷,这位公子爷从未见过,是第一次来么?”
楚芷暮答道:“在下姓楚,上子下暮,今晚听姑娘一曲,如闻天籁之意,区区一颗珠子,实不足道哉,只怪在下今日所带银两不够。”
婉儿站在春兰边上,仔细打量楚芷暮一眼,笑道:“这位公子哥看起来倒和冰儿妹妹很是般配,咱们冰儿可真是好福气!”
春兰尚未答话,只听老鸨笑道:“原来公子是第一次来咱们花满楼,难怪公子面生。到咱们这里来的,非富即贵,银子一时没带够,可以先佘着,老身瞧公子爷虽面生,然则落落大方,既和白公子一起来,想必也是位人品端正,可以信得过的公子。”
楚芷暮笑道:“多谢,多谢!”他一面说,一面笑盈盈瞧向冰儿,只见冰儿一双妙目,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眼中似含了两潭秋水,也正看向自己,不由心驰神摇。
老鸨将目光向众人扫了一圈,问道:“这颗珠子老身瞧着至少值一千五百两,有哪位贵客还愿意给个价么?”
当下一个农民朝出暮归,一年挣的银子不过十来两,王孙贵族家底殷实之人,也不敢一掷一千五百两来买一个烟花女子的一夜,一时大厅之中鸦雀无声。
老鸨料想无人再出价,当下笑道:“啊哟,这位公子,老身便要恭喜你啦!”
这话还没说完,西首一个声音低沉传来:“五千两!”

☆、神秘贵人

这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中,众人一惊,都向那人瞧去,只见这人身材高大挺拔,一双深邃眼眸,目若朗星。
他分明不是个汉人,却穿了一身宝蓝棋纹锦缎长袍,头上戴的是一顶镶珍珠的花帽。
众宾客面前摆的都是些寻常瓜果,酒壶和茶壶虽是精致,可都是长安城里买得到的物件。
可那人坐的却是一套上好的花梨木桌椅,桌上瓜果也与其他桌不同,装在一只月牙白的寿山石盘之中。
除了瓜果,桌上还摆了一把银壶,众人估摸着里面盛的必定也是与众不同的上等佳酿。
偌大一张桌,却只坐了他一人,只见他淡然地从壶中倒出酒在一只绿水晶杯中,伸手将杯子捏起,缓缓送至唇边。
白展元家父喜爱收藏珍宝,他一眼认出,那男子手上戴的是一件人间稀世珍宝,只见在大厅灯光下,那戒指隐隐生辉,似是里面藏着一池碧水。
楚芷暮不知这人是何来头,正自思量,白展元凑上去低声说道:“芷暮兄,那戒指是水胆玛瑙所制,只怕此人来头还不小。”
婉儿身在帐后,虽未见这人,但一听到这声音便已知是谁,她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小满连忙伸手将她扶住。
只见婉儿蛾眉紧蹙,脸色刹白,拿着手帕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小满不由担心,低声道:“小姐,咱们回房吧。”
婉儿罔若未闻,雪白贝齿咬住下唇,一丝鲜血立时从唇边溢了出来。
老鸨乍闻五千两,如同雪天见到阳光一般,先是一愣,随后笑逐颜开,待认出是谁出的五千两,心中不免又咯噔了一下,这不是婉儿的相好朱禹辰么?
婉儿生气了可怎生了得,老鸨心中叫苦不迭,面生尴尬,只得陪笑道:“啊哟哟,这不是朱公子么,今晚你也来了?”
话一出口便想起他才赏了一千两银子给婉儿,不觉更是尴尬,思忖道:“真倒霉,若是旁人该有多好,偏生是他”
一时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都不知眼前这个浓眉高鼻,身穿汉服的回人是何来历。
楚芷暮将折扇打开,轻摇两下,似在盘算仔细,正欲站起,白展元忙一把扯住他,低声劝道:“芷暮兄,你新婚才半年,嫂夫人如此贤惠,岳父大人是当今宰相,你可千万别为一介风尘女子误了你自己的前程啊。”
楚芷暮在脑中翻了几个念头,终于苦笑一下,默然不语。
老鸨眼见厅上众人再无出价,心里虽是直犯滴咕,却也不好再说,只好笑道:“那便多谢朱公子啦。”说着便拉了冰儿的手笑道:“恭喜姑娘!”
冰儿还未开口,只听楼上一个人高声叫道:“吴越!吴越!”跟着一团灰影从三楼急奔而下,转眼便到了大厅。
老鸨回过神来,朝门口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快把他拦住!”
冰儿一怔,抬起头来,只见从楼上奔来一个身穿灰褂子的农家少年。
那少年一边朝冰儿奔去,一边叫道:“妹子!我是少丹!我是少丹!”
来人正是少丹,听到老鸨声音,门口四名汉子冲了进来,见到少丹,不由都是一怔,今晚这门守得滴水不漏,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还是混了进来。这四条大汉想要抓住他,无奈少丹奔得甚是灵活,在人群桌子上窜来窜去,一时竟抓他不着。
老鸨只觉冰儿身子晃了一晃,忙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快给我撵出去!”
“吴越,我是少丹,你不记得了么?那天我去给你摘柿子,给你抓小鸟玩!我是少丹哥哥!”少丹见冰儿不语,大声叫道。
冰儿惊疑不定,脑海中隐约出现了许多幅画面,但画面模糊不清。
“放肆!我都跟你说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她叫冰儿!”老鸨见少丹越奔越近,铁青着脸吼道。
“妹子!你右脚小趾头上有一个小口,那是你三岁那年被老鼠咬的,妹子!你想想,我是少丹,少丹哥哥!”
我的右脚小脚趾上,是有个小缺口,娘说过,是只老鼠咬了我的脚,他怎么知道?冰儿呆呆瞧着眼前冲着自己拼命叫嚷的少年,忖道:少丹,少丹是谁?为何这般耳熟?
老鸨眼见冰儿脸色惊疑不定,怔怔地望着少年,一面把吴越往身后拉去,一面喝道:“快,抓住他,把他给我扔出去!”
少丹见冰儿不语,心头大急,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吴越在花台上弹奏,少丹在楼上将她眉目瞧了个清楚。自己脑海之中将眼前那个模样反复思量,虽是长大成人,眼神眉目间却与自己幼时一起长大的吴越殊无二致。
眼见已奔到冰儿面前,少丹伸出一只手去,拉住冰儿,说道:“快跟我走!”
冰儿脑中乱成一团,正犹豫不决,少丹突然左臂一痛,已被花满楼一名大汉牢牢抓住,不由将手一松,身不由己地被人拖向门口。
少丹哪肯罢休,他回转头来,大声叫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握。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记忆的闸门打开,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一个美貌少妇正教两个孩童学诗,小女孩手中,偷偷地拿着一只又大又红的柿子。
回忆与梦中的景像终于重叠在了一处,冰儿如梦初醒,叫道:“少丹哥哥!”
少丹大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口中叫道:“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他奋力挣脱了抓住自己的手,向冰儿奔去。
这是十岁那年,母亲让自己和吴越背的《长干行》,自己当时背不出来,被母亲责罚,但吴越当日背诵的情景,却如烙铁在心中一般,少丹再难忘记。
冰儿听到这首《长干行》,恍忽回到幼时,不由泪流两行,哭泣着向少丹奔去,老鸨眼见俩人要拉在一起,忙一把扯住冰儿,向后一拽,只听咣当一声,冰儿撞到那张琴上,琴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冰儿只觉腰间一阵剧痛,摔在地上,少丹的手又将要触到冰儿,却被四名大汉重新抓住向门外拖去。
冰儿忍住剧痛,挣扎向前,老鸨大喝一声:“来人!”春兰跟着十几个丫环媳妇子一齐抓住冰儿胳膊,泪眼朦胧中,冰儿眼睁睁地瞧着少丹消失在大门外。
“把她给我押回房间,好好看着!”老鸨冷冷吩咐道。春兰一众人拽住冰儿朝后堂退去,老鸨转过身,重新换上一副笑脸,道:“出了点岔子,真是对不住各位啦,姑娘们,把好酒端上来给各位爷斟上!”
一群女子答道:“是”,纷纷端上一坛好酒走到各桌前,一时管箫繁会,杂以笙簧,几个女子又在台上舞了起来。

☆、大内侍卫

少丹被几名大汉扭扯着拖到街上,拳脚像雨点般落在少丹身上,他左躲右避,拳脚仍是像雨点一样落在自己身上。
花满楼对面是间茶馆,中秋佳节,里面坐了几桌客人,听到街上有人打架,忍不住跑出来看,临窗而坐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高瘦男子,见那少年挨打,也不求饶,那少年忽然翻身跃起,右手平平推出一掌,打在一名大汉身上。
高瘦男子不由心头一惊,忖道:“这招‘开窗揽月’明明是我家祖传无影掌的掌法,不知这少年如何会使?”
当下这汉子走出茶馆,来到街上,拦住四名打手道:“四位大哥,再打便要出人命啦!”
四名大汉住了手,一齐向来人看去,一人道:“我们教训这穷小子,与你有何干系,滚到一边去。”说完拔拳便向那中年人打去。
那中年人也不答话,只一伸手,便抓住那汉子拳头,那汉子只觉手掌被一圈铁箍牵牵箍住,再也动弹不得,那中年男子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那汉子这才收回了手,再细细打量这名中年高瘦男子,只见他形相清癯,身穿蓝布长衫,腰间挂了一块小牌,上面写了个“禁”字,不由吃了一惊,说道:“原来阁下是大内侍卫,得罪。”
那中年男子笑道:“好说,好说。”
花满楼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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