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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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不离家-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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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杀手。”“不行,你最不可信了。”“我知道之前骗过你,但这次真没有。咱是一边的,千万不要错杀忠良,好吧好吧,就算你要错杀忠良,也不要错杀你老公。”她信了我,投了别人,杀手获胜。
第二次我又抽到了杀手,看着她:“总不能这么寸劲儿……算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没关系,这只是一场游戏。”她将信将疑,然后又投了别人。结果差点没当场急哭。
第三次一开局,她就发誓赌咒一定要把我投死。我运气的确不好,连续三把抽中杀手,这种概率应该去买彩票。“天亮”时发表个人观点,我一个字也没说,只叹了口气。我盯着韩晓好看的眼睛,表情淡漠坦然,英勇得随时准备赴死。她狠狠地回瞪着我,可是瞪着瞪着,她的眼神便软了、化了,最后投票的时候她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杀”了别人。
我取得完胜,可回家的路上却不得不哄她一路。她游戏桌上不好发作,这时候则泪流满面起来。她呜呜地诉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太能骗了……我再也不相信你……我真傻,我是个傻女人……
我也很尴尬,那只不过是游戏,我完全使用游戏的心态玩的,从没想到要从那上面看穿一个人的本心。当时我那么尽兴,一心只是想赢而已。最后我哄她哄到词穷,一把将她的肩膀搂过来逗她:“别哭了,今晚你想杀死我几次都行。”
我不是直视莫思薇说出这句台词的,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掠了一眼她的侧脸,就是这惊鸿一瞥,让我不知怎么就从心底把这话说了出来。
胖室友和她的同事们“呜”地一声起哄,都说这句好,这句入情入肉,这句见性见血。他们未必是真心这么想,也许看我是个来客,就说些漂亮的应付话罢了。然后他们又问我是什么职业的、是否也是戏剧爱好者之类,又开玩笑说能说出这句话,肯定是有经历的人云云……我干笑一一应付着,窘迫得不行,只好大口大口地喝酒掩饰。
我当时就应该找个借口离开,而且我心里也确实有些不太舒服,这不舒服反应到生理上,成为胃里一阵痉挛。但结果我却坚持到了最后。这当然很不寻常,毕竟在所有宾客里我不是胖室友最熟的那位。我的目的因此显而易见,胖室友一定看出来了,她看我的时候也不时地去瞟莫思薇。莫思薇跟她关系看来还是很近,两人手拉手说了好久话。胖室友再次再三地祝莫思薇再遇良缘呢,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让我也听见。
捱到最后,我的耐心取得了胜利。她俩相拥告别。因为这婚礼就不是老派的婚礼,所以省去了闹洞房这类的章节。莫思薇告辞,我也跟着告辞。虽然时间不算特别晚,但已经起了点凉飕飕的夜风。胖室友见莫思薇独自,也托不了别人,就只好拜托我:“诶,莫思薇一个人走夜路我可不放心,正好吕重华你不也去解放路那边吗?顺路送下吧!”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说好。
因为是好日子要喝酒,所以我没有开车,莫思薇也没有。其实一出剧院我们就可以打车的,但因为心里头都有些试探的意味,就没有浪费掉这段宝贵的同行。夜风微凉,她抱了抱肩膀。我有点儿想装出绅士风度来,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但究竟不敢……我很犹豫很优柔,心里光琢磨着这类小事,就迟迟没有开口,还是等莫思薇重新捡起之前的那个话题:
“哦,对了,一开始我们聊哪里了?啊,是我儿子,嗨,这混小子啊,念书可不是块料,不过运气倒是可以,今年刚念初一,摇号摇到的附中。”
“哦,那很不错啊!”我连忙说,可心里觉得她是不是有点儿虚伪?毕竟先前我说丫丫在附中高中部,她夸张地说丫丫很厉害,可她孩子不也在附中?
不过莫思薇很快就叹了口气:“别看我家小子也在附中,但附中初中跟高中部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现在高中部定向对其他初中扩招,本校初中部的录取率一年比一年低,我们家孩子本来成绩就不好,将来要是从附中出去考了个别的高中,那岂不是更丢人……”
我没说话,心想全天下的当娘的心里果然都一个样。她这套言论我在韩晓那里听过几乎一字不差的版本。这么说来,莫思薇不是虚伪,而是真为她孩子的将来担心。她见我一时不言声,以为是自说自话太多,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诶对了,你们家姑娘初中的时候又是在哪里?”
我脱口而出:“也是附中!”
这样一来,丫丫就是个完美的范本了——附中初中、附中高中,莫思薇在自己儿子身上自然有一样的期待。她步子不自觉地慢了半拍,跟我肩并肩了起来。她又想起点儿别的什么来,问我:“也是附中?拿你家孩子当年小升初的时候,政策是用考的还是摇号的?”
说到这里,我便表面谦虚实则炫耀地承认:“当年摇号,找了关系的。”不过我又忍不住补充一句,心里的得意简直汪洋恣肆:“本来她这次中考要是自己没考上,我也准备给她找关系的!”
“关系”二字份量非凡。她陡然不往下追问了,但空气里的好奇却反而更多。我们沉默了片刻,莫思薇又开始说起自己的儿子。她当然也跟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嘴上数落起一二三四,可心里的喜欢则怎么藏也藏不住。那孩子大约有点调皮,不爱学习,在莫思薇的描述里却十分可爱。
“现在他刚入学,初中可比小学短多了,三年后他又该升学,真是叫我们这个做家长的半刻也不得喘息。真是愁——你女儿那时候怎么考的,有没有经验可以传授?”
我胡乱应了一句:“她努力,运气也好。”
“运气这东西真是太重要了,我也但愿我儿子到时候运气也能好。不过,人总要考虑运气不好的时候。”
我心头动了动,觉得好像她有什么东西想问,不过始终没能开口。我就很自作主张地说:“她运气要是不好,那我就只能走路子、花点钱了。”
说到这里,空气里的气氛跟刚才一样,有一些静默,有一些欲言又止。我以为莫思薇会提出一些请求,比如说她孩子以后如果需要帮忙就找我之类。这个请求我能不能接受不重要,关键是我和她能因此名正言顺地恢复联络。不过,莫思薇沉吟片刻,岔开了话题。
她假装叹息:“唉,倒是想要个女儿,可惜了,儿子命。”
我下意识地笑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
这句话在我心里激起狂澜。我之前听胖室友说羡慕她有个小子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点异样的感受,但我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觉得异样。直到现在听她说起“儿子命”来,我才猛然反应过来——我妈对莫思薇的“儿女相”果真算中。
从前我对老太太那形而上的一套是嗤之以鼻的,可现在年岁增长,对于未知事物渐渐多了敬畏之心。如果我妈说的是真的话,那我和韩晓如今的种种岂非命定?
我机械地回答:“哦,是吗?”
莫思薇说了一句让我同时感到熟悉和陌生的话:“你真幸福。”

第 32 章

我真幸福。
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内心充满骄傲和羞惭。出租车把莫思薇送到了地方,我有些失礼地没有下车道别,而是让司机掉头加速返回。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回到家里,回到避风的港湾,回到所有温暖来源和归去的地方。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丫丫。女儿已经睡下了,我没敢惊动她,站在黑暗中借着月光欣赏了片刻她可爱的侧脸。
我回味着莫思薇说的:你真幸福。
人类就是容易对已经拥有的事情不以为然。没有旁人的提醒,都不知道自己正手握黄金。这年我35岁,拥有许多人孜孜以求的幸福:无需为生计过多烦忧,孩子的升学平稳顺利,家庭稳定,虽然有些乏味,但总还不至于破碎。我拥有足够的自由,以及足够的牵绊,前者让我能透口气,后者则让我有归属感。
我在丫丫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出来。回到卧室,灯都黑着,黑暗里传来韩晓轻轻的呼吸。她睡得真早,我心想。然后脱下衣服,上了床。我决意把她弄醒,用湿热的亲吻、紧密的拥抱和放肆的摸索把她弄醒。韩晓“醒”过来,她睁开了眼睛,我知道她根本没有入睡。近来都是这样,一上床她就背对着我。
“明天再说吧,明天还要早起送孩子。”
“那我保证让你明天比任何一天都要精神。”
“真的,算了吧,烦。”她不耐烦地推开我,“一股酒味。”
我停顿了两秒,然后扑了上去。
我一定弄疼了她,她尖叫起来,在夜晚显得尤为骇人。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吓醒孩子,她趁我出神这个空隙,踹了我一脚。
然后她从床上起来,抱上被子,跑到了孩子那边。
韩晓的冷淡已经很长时间了。一开始我想也许有的人追思期就是特别漫长,她父亲去世的那年我没有强求,一切随她兴致有无而定。可是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仍然没什么好转。
我跟她的夫妻生活屈指可数,当然不是生理的问题,一切在于心结。那次韩晓跟我说那年夏天她勾引我的原因,指出我们婚姻起源的可笑。我不是不买账,我只是想,一件事情就算开头再坏,也未必不能有个好结局。这么多年夫妻过来,我不相信没有半点爱情萌生。就算是块木头睡旁边睡那么久也会舍不得吧?
后来我试着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她冷漠地回绝:“我心理没病。”
我说:“是我们的婚姻病了。”
之前有一次我俩白天出门,看见独自购物回家的老宋——老宋十年前搬来我们家隔壁,跟自个老婆正儿八经的老夫老妻。老宋夫妻每次吵起架来天崩地裂,但又每每吵而不散、斗而不破——我们问老宋:“怎么没见张姐一块儿?”张姐就是他老婆。老宋答:“出差去了。”其实我知道他老婆出差了,头天早上她老婆一个人拖着大行李箱下电梯,就这点儿路老宋都没有送出来,显然又经历着冷战。然后那天晚上我们在卧室里看电视,听到隔壁传来女人嗯嗯啊啊的喘息之声。老宋不是不知避讳的人,但似乎那晚无所畏惧。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笑出声来,但当时我只感到无尽的尴尬。韩晓问:是外遇吗?我摇摇头:不是,是岛国电影。
如今,我也成了老宋,成了《美国丽人》里凯文·史派西扮演的那个不缺钱只缺目的和意义的中年男人。我才35岁,中年危机似乎过早到来,难道我也要跟韩晓睡在同一张床上,然后背对着她在被窝里打□□吗?
我又回到了小沐的怀抱里。
我本来已经决意了断,可现在又羞耻地回来,这让我心中的不甘平添了数倍。在她的身体上,我排遣着对韩晓的怒火,以及对莫思薇的不甘。
我给小沐发短信:“滚不滚?”
她回:“滚!”
“滚”是我从她这里学到的。“滚床单”,第一次她跟我发这个词的时候我还傻乎乎地问这是什么意思?洗床单晾床单甚至熨床单我都能理解,床单为什么要滚?她发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紧跟在后面的两个图案是一根香肠、一个甜甜圈。
从那以后,滚床单就是我俩行事之前必对的暗号。其实它对我来说还不仅仅是个暗号,它还有种特别的趣味,就像轻柔的音乐、幽暗灯光、催情的香水或者一只滑腻新鲜的生蚝。一个“滚”字精妙传神又汪洋恣肆,强烈地刺激着床上的我的□□。而小沐,她就像一张轻松的大网一样将我网罗。即便我把她弄得很疼,即便我根本不顾她尊严羞耻地从后面猛拽她的头发,即便我在完事之后,非但不道谢还言语侮辱她:你活儿真好,不亏是干这行的。
她只是笑笑,一笑而过。
她用简洁的几个字就瓦解了我:“回来就好。”
就似乎她那间小小的出租屋才是我最后的港湾、唯一的归宿。
她的确是一个很有策略的女孩子。她毕业了,在我的小公司稳妥了,就辞掉了晚上的那份“兼职”。从经济的角度来讲,会所的工资超出我这里十倍不止。但她跟我说既然出来全职那就要有全职的样子,如果还去坐台的话,对不起给我她的信任和工资。
她显然不知道自己被留在公司的真正细节——我的助理会错了我的意,自作主张留下了她。我有些担心,担心小沐真的要赖上我了,我可不准备被她赖上。我问:“你有什么职业规划?你总不能当文员当一辈子。”
“那你觉得我可以做什么呢?”
“我又不是学历史的,我不知道。”
“你别老以为我学这个就什么都不能干,我什么都能干,警察?护士?老师?空姐……”
“呵,”我忍不住打断她,笑出声:“你要能当上空姐,也是个本事。”
结果下一次在她家幽会的时候,她真穿了一身空姐服出来。当时我傻眼了,还以为她走了从前哪个会所客户的路子,飞到天上要当服务员去了,没想到她指的居然是这个?
当我正直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的时候,她走过来,把我摁在椅子上,裙子一撩,里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
“乘客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后来她告诉我,其实她在会所干那会儿,这些行头就是全的。小沐说她“无所不能”,指的就是这个。“面对口味各异的客户,你就得无所不能。”接下来的那些日子我真是大开眼界,心灵和肉体都是。我的能量被她诱发了出来,在她身上我有种阅尽三百六十行的感觉,每次都要把自己折腾得像一团烂泥。最后甚至连小沐都害怕了,她笑着说:“真没想到,我以为我在会所什么样的禽兽都见识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你。”
不过,她也显然是迷恋上了我这个禽兽,她继续问我:“说吧,你还喜欢哪样的?我是问,你最喜欢女人做什么工作?”
我眼前忽然有光闪过,灵机一动,把她从身上推下来,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发信息给胖室友:“莫思薇是做什么工作的?”
胖室友过了一会儿发过来:“奇怪,你不知道?你上次怎么不直接问?你现在也可以去问她呀?”
她的态度可不够正面,她是在催我跟莫思薇多联系呢,还是帮莫思薇拒绝?
我写过去:“上次我忘了问了,现在直接问有些古怪。”
胖室友这次间隔了很久,再回答我:“她在一个企业做助理,文员升上去的,很不容易。”可能是隐隐觉得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过了会儿她又补了一条过来,这下几乎有些恐吓的意味:“吕重华,现在你俩也不是当年那年轻的时候了,没必要再玩捉迷藏的游戏,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免得你再来问——莫思薇现在是单身,没有老公。”
胖室友紧随其后又是一条:“不会碰巧你也没老婆吧?”
“没了老公”是什么意思?我的心跳怦怦快起来。是离婚,还是丧偶?婚礼上胖室友祝莫思薇早日重拾幸福,原来是指这个。
我努力压抑着既惊又喜的复杂心情,回:“我就问个职业而已,你想那么多。”
她没再说些什么。
话到此为止。我心里蓦然升腾起一股子邪火,正好可以在小沐身上凶猛发泄。那天是周日,我突发奇想让小沐换上平时工作穿的衣服,把她带回办公室。我抚摸着她黑色的及膝裙,扯开白色的衬衫,把她翻转过来,直接在我那张阔大的写字台上要了她。
莫思薇是个OL,多么普通,又多么令人失望。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OL了,只要我喜欢可以立即拥有大把。但我并不能理解这些每天穿得那么拘束的女人们,每次看到她们的胸脯和屁股被包得紧紧的,每次想到她们漂亮的小腿正在一双双丝袜下面闷着汗,每次我偶尔瞥见她们因为走累了而脱掉高跟鞋松松脚,我都觉得这不是美,这是摧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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