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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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不离家-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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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玩笑,我不给我孩子之外的人取名。”
她连忙敛容正色:“小沐。”
“什么,小莫?”我的声音里几乎有些慌张。
“不,是小沐。”
在此之前,我与这些姑娘们所有的交际都局限于这一室之内。出了这种地方,我依然是我,那个规规矩矩,甚至还有点儿严肃呆板的我。为让让祝衡不至于见怪,这种场合下我会努力做戏,但另一方面,我又十分小心,不想让祝衡抓住我在女色上的把柄——我在乎我的家庭,在乎我的妻子和女儿。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小沐的出现。
她的出现意味着某种劫数。所谓劫数,往往就是你明明知道,却无路可逃。小沐果然还是个在读的大学生,而且恰恰就读于我的母校。这么说来,她是我学妹。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忽远忽近的一丝关联,让我羞于承认这点。如果我大大方方地告诉她是她师兄,那我可以借着师兄妹的身份展开许多别的行动。但要是躲躲藏藏呢,未免又让她见外,似乎我耻于有她这种学妹似的。
“吕总又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呢?”
“我?我连大学都没有念过。”我骗她。
“怎么会,”她的眼睛甜甜地笑起来,仿佛两弯月牙:“吕总这样谈吐,非但是念过大学的,只怕跟我念的还是同一个。”
她凌厉凶悍的作风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但说实话又的确刺激得很。我喝了口酒,反问她:“怎么就肯定我跟你同学校的呢?”
“师兄这么事业成功,肯定是好学校出来的。本地最好的学校就是咱母校了;另外,师兄这么谦虚,咱校训上不就有一句‘虚怀若谷’,师兄不肯在这地方显露出身,也是咱校人的做派——来师兄,我敬你一杯!”
她是猜的,但猜得大胆,也猜得很准。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猜错,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也无伤大雅、无关紧要。就那一次之后,我便对这个女生又喜欢又畏惧起来。小沐十分聪明,后来她从与我聊天得来的许多的细节里还原了我的面貌,知道了我的来头,还推测出我多少有些瞧她不起。她的工作让她不得不施展谄媚,可她的自尊又让她对我绵中带刚。“师兄不肯在这地方显露出身,也是咱校人的做派”,听听,这话说得简直如同外交辞令了!
那次送完两位客人,我难得想要留下小沐的电话。通常我都不会那么做,因为在那个会所,回回都是新的——你这次用的酒杯与上次用的不是同一只,陪在你身边的女人也不是同一个。你会去记自己用的是哪一只杯子吗?不会。那又何必记下身边的女人呢?
不过,小沐却强烈地让我想念起一个人。这个人曾彻底离我而去,我留下她的电话,就仿佛从内心深处害怕同样的事情会在她的身上重演。
我悄悄问她要了名片,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祝衡看到。
不过当时我并无察觉,或者说我根本就不介意被祝衡发现。实在难得有一位姑娘还能在我心里占据一席之地,那一刻,我的冲动让我宁愿愚弄自我。
意外的是,小沐并没有名片。其他女孩为了生意,都会精心准备一张小小的纸片,尺寸只有普通名片三分之二大小,上门是娟秀的手写,再细心地洒上香水。每一张都有所不同。
但小沐没有,她有些抱歉地让我伸出手去,在我的手心写下号码。
那一串号码刁蛮地横亘了我的大半个手掌,从事业线出发,越过爱情线,直达生命线的末端。我缩了手,心头一颤一颤地痒。
小沐写完了,居然狡黠地问我:“怎么会想起问我要电话?”
因为当时我有些动情,就没有回避,回答:“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想起谁?”
“你猜。”
却没想她一点儿为难的表情都没有,落落大方地笑:“是谁我猜不准确,但我知道一定不是谁。”
“一定不是谁?”
“你太太。”
我有些出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是沉默也是一种回答。她得意起来:
“我说中了是不是?那我现在知道她是谁了?”
我几乎觉得有些惊悚,害怕那个名字从她的双唇中脱出:“谁?”
“一个本可以成为你太太的人。”
这姑娘,她聪明得叫人有些害怕。

第 21 章

丫丫的十岁生日庆祝完毕,祝衡这条线才算让韩晓放心。她一放心,周同学那边就失去了意义。我知道周同学曾经数次打电话来,他得知了那天舞台上发生的状况,得知了丫丫扭伤的脚踝。他几乎是带着种负罪的情绪询问要不要紧,并说他想来看一看。但韩晓冷静地拒绝了他,其余的话一句没有多说。可怜的周同学,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直接登门。可惜他跟韩晓联络这么久,韩晓却连我家具体地址都没有告诉他。
大概是被冷落得心有不甘,周同学发起了一次同学会。又不是离毕业逢五逢十的日子,所以群里响应者寥寥,韩晓也没有应声。我问:“你不去吗?”她说不去。然后我就说:“我倒是挺想去的。”
周同学在同学会上见到我,有点像见了鬼一样。有人说,如果受了惊吓还能跑能跳知道大喊大叫,那就不是真受惊了。受了惊吓一动不动呆得跟丢了魂一样,那才叫真吓人。周同学就有点这个意思,他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要是时间再久一些,估计能有哈喇子从他嘴角流出来。把他吓成个植物人可不是我的本意。
酒席上我享尽了一家之主的优待。韩晓很清楚我来的目的,所以非常配合。整个饭吃下来,我筷子几乎都不用往外伸。因为只要有菜端上来转到了眼前,韩晓会先给我夹一筷子,第二下才给自己夹。旁边黄纯纯看不下去了,故意翻个白眼:“这狗粮塞给谁看呐?”然后站起来给韩晓夹满当当一碗的菜,“来来,你给你老公夹,我给你夹。”
黄纯纯这是很少有地参加同学会。对于这种活动她向来不屑,自动多年前那次卖场相会后,她是韩晓最早恢复联络的高中同学。当初我家还穷苦,韩晓的确有妒富愧贫之感,但后来随着丫丫逐渐长大,给我家带来无限欢乐,这种心态便被渐渐稀释——因为黄纯纯虽然傍着豪贵,可惜肚子里却是一无所出,于是她们两人间的地位又平衡了不少。黄纯纯通常不来同学会,她这天之所以会出现,其实是因为听韩晓说我也会来。
一个从来不出现的人物突然现身,当然会惹人好奇。不过黄纯纯非常失望,她看着韩晓伺候我的样子,一个劲地提闺蜜鸣不平:“诶我就不明白了啊吕重华,一开始我还想你使了啥花花手段让我姐们委身下嫁,合着你就这么当大爷的是么?不行不行,韩晓,来来来咱俩喝酒!”
她这么一说其实是帮了我的忙。都说娇妻难养,我猜可能这席上的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我为了讨好韩晓这么个漂亮老婆在家一定是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可没料到事情完全反过来!黄纯纯跟韩晓关系近,说的话就比较可信,周同学听了她这么说,自然以为情况八九不离十。我看他那脸都要拉到桌子上了。
黄纯纯要跟韩晓喝酒,就轮到我表演的时候了。光让韩晓伺候我,未免太假了些。我作为家里的男人,也得有担当的一面。于是黄纯纯一举杯,我就把韩晓的杯子拿了过来,自己满上。黄纯纯见状,更不乐意了:“吕重华你干嘛?我跟我闺蜜喝又不跟你喝?”
“嗨,这杯算我敬你。我不能让她喝,她胃不好。而且刚才我喝了酒了,她没沾。我们夫妻俩总得有一个醒着的。”
我说完就去看韩晓意思,黄纯纯也看她,韩晓眼睛一飞,嘴角一勾,然后脑袋微微往我这边侧了侧。那一瞬我酒意朦胧,伴着身旁佳人倾许,心弦蓦然一拨,真的有重新恋爱之感。
得了韩晓默许,黄纯纯再作不了梗,只好跟我碰了。
碰杯的时候我悄悄去留意周同学表情,他吃着菜,倒像是嚼蜡一般。
不过他手里也不是没有牌反击。至少在丫丫升学的事情上,他了解的只怕比我还多些,如果他愿意开口,把韩晓弄的那点门门道道都说出来,同学们很定好奇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到时候我脸上也会难看。不过周同学对这事儿一直缄口不言。后来我想,恐怕是因为在座其他同学里头也有孩子□□小学的,而他的那点门道又只是私下里给韩晓传授,所以桌面上拿出来说反而不方便。
要是他就这样一直不开口,安安静静的吃完饭,那么这个同学会会结束得平平淡淡。可惜周同学心情不佳,灌了几杯酒后有了醉意。到了中局时分,他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举杯要敬韩晓,但因为有黄纯纯前车之鉴,韩晓很明确地说她不能饮,须由我代劳。周同学一听非但没有被驳了面子的尴尬,反而一拍脑袋,故作姿态说:“诶诶,看我这脑子,糊涂了,不能是只敬韩晓,应该敬你们夫妻二人才是!”
言下之意,他眼角里就没我。这让我十分不快,不过敬酒又不能不吃,于是我拿起酒杯,半起身跟他碰了。敬酒有敬酒词,周同学显然是有意,假借酒醉不清醒,一仰脖子干了那酒,砸吧着嘴说:“哎呀,对老吕你啊我可是又羡慕又佩服。有胆有量、敢想敢干。记得我高中时候,跟韩晓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啊!比不过你——诶对了,听说你俩结婚,还是‘先上车后补票’的?”
他这一说,我一男的不觉为难,可韩晓毕竟是女的,不是叫她难堪?这局想必周同学心里也有数,今天韩晓跟我夫唱妇随,就是让他明白,不该做的梦别做。他这样撕破脸皮,倒合我意。
只是还没等到我开口,旁边黄纯纯脸色严肃得跟开会似的,冷冷地对周同学说:“你喝醉了!”周同学借势犟起来:“没醉!我没醉!”
这样一来局面就有些不可收拾,其他同学面面相觑,都有种看热闹的意味。我看韩晓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于是一把搂过她的肩膀,笑笑,回答桌面上的所有人:“男人嘛,当然要主动一些,要不是我当年死缠烂打,哪里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我总不能把那天的事实兜出来。搪塞了这么一句过后,我赶紧把火往周同学自己身上烧,我问:“难不成周同学你是反过来,是给女方死缠烂打的?”
桌上发出一阵哂笑,周同学被我反诘,脸上又红又白。我乘势又问:“弟妹呢?怎么没一块儿带来?”
我也不知道我跟周同学谁大,但我先喊了弟妹,居高临下地占了便宜。周同学听我说起他老婆,脸都涨紫了,话说大家都知道他有老婆,可没人见过。我得意地笑:“诶,弟妹她也是有福气,嫁了周同学你——高中还没毕业我们就知道你将来肯定在教育局工作承你爸爸衣钵的,不像韩晓跟了我,前几年可没少受罪。”
他一听我说他工作,连忙掩饰:“话不能这么说,我是自己考的。”
周同学当年进入我们高中都是走的后门,后门就是他那位在教育局做事的爸爸开的。这又是一处短,男人最怕被人觉得没本事,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更是如此。
我不给他逃跑的机会,穷追猛打:“当然是考的,我们谁也不认为你是令尊给弄进去的。”
他的嘴唇抖抖,就好像真要借着酒劲发起疯来,他要是真来劲我也不怕,反正最后丢脸的一定不是我。不过这时候,韩晓站了出来——韩晓说:“周同学目前管的就是小升初这一块儿,大家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可记得找他。”
这下,周同学彻底没了言语。
韩晓的话引发了在座妈妈们的兴趣,周同学再无暇跟我纠缠,不得不应付各位女同学去了。看着他陷入难堪,我又紧了紧韩晓的肩,忍不住与她相视一笑。我把她的脖子搂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确定周同学再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
那次同学会之后,韩晓像是获得解放。她没了顾虑,少了牵挂,生活真正成了她的生活。她开始出去交际,黄纯纯成了她的通道和跳板,让她得以接触更加广大的世界。只不过因为黄纯纯老公的身家在那里,导致她走入的那个世界即便不能说是完全物质的,但总之也是昂贵的。对于这点我没话可说,就当是给自己辛苦赚的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口,也算刺激消费,拉动内需了。
当然与此同时她也开始发福。我把这视为稳定家庭和幸福生活的一个表征,我自己的肚子也同样见长。所谓心宽才能体胖,她脾气好了,生气少了,这就是好现象。只不过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夫妻争执或者吵架也是交流方式的一种,现在她有了丰富的生活,时间上渐渐不能跟我凑一块儿。又跟我没了尖锐的矛盾,所以也就不再跟我处处挑刺儿。这样一来,我俩平时说话比以前都少了许多。
大部分婚姻就是从减少交流开始而踏出崩溃的第一步的。
对于这种局面我不知道怎么控制,其实也不想扭转。当时我们32岁了,结婚十一年。我相信大部分人都跟我一样,婚姻到了这个年头,觉得一切都已固定,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于是我也顺其自然地地将注意力转移。我开始更加投入工作,不时兼顾一下丫丫的学习。当然我还会偶尔想起一下小沐。生意上的应酬让我不得不想到她,她倒像一层保护似的,让我可以远离其他庸俗的脂粉。我知道这么说非常地没担当,是给自己偏离婚姻的行为找无耻的借口。惭愧惭愧,我甚至连小沐大学念到哪一年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之前有一回公司里的下属问起丫丫的年级时,我愣了好一会,反倒没说对。

第 22 章

还是说丫丫吧。自打从那些没休止的汇演、竞赛里解放出来,丫丫的成绩还有所进步,小丫头自己也很有心气儿。当然我们没敢在家大肆宣扬这点进步,生怕刺激了韩晓的某根神经。另外,丫丫还在坚持跳着芭蕾,但频次和强度大不如前、这项运动真正成为一门爱好,而不是升学的垫脚石。她在这个事情上体现出来的折中精神让我惊讶——她既不想彻底得罪她妈,也不想让我心疼。现在的孩子发育得早、发育得快,不论心理还是生理,我可爱的女儿正进入到一个全新的时期,比那些个蠢头蠢脑的混小子们可是要机灵多啦!
关于升学,还需要多补充一句:事情比想象得还要糟糕些,当然也可以说是更好些——当丫丫升到五年级时,政策又变了,小升初考试成绩只作为参考,不再进行全市统一排名,各校通过摇号方式纳新。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概这一年,没什么领导家有孩子正好小升初吧!
改革就是这样,有受益者,就一定也有受害者。从前考试,孩子自己争气,当爹妈的就没必要折腾学区房。现在新政一改,而且打着科学的旗号,“概率分布”,说白了就是撞大运。不知道庙里的香火会不会因此烧得更旺了。
对于丫丫和韩晓来说,这个变动不啻于沉重的打击。丫丫累积了一堆参赛参演证书,现在好了,除了娱乐自己外毫无用处。韩晓多年来的辛苦、陪练,全都化为乌有。当年她自己中考被刷的那一幕仿佛旧景重现。那段时间我在她俩面前,不得不摇身一变变成了学习芭蕾的支持者。我安慰她们两个:“既锻炼了身体,又锻炼了胆量,还因为这次政策变动锻炼了情商,这些都是收获,任何努力都不会白费。”
丫丫上学的事情最终落到了祝衡的身上,祝衡先前答应了这事儿,自然不会推脱。更何况那几年里他跟我们一家交流还算频仍,说起来,这又是韩晓的功劳。每年丫丫生日,她都希望邀请祝衡。对此我是反对的,因为这毕竟是个私人的节日,我们一家三口带着三位老人,气氛融洽热烈。更何况祝衡也忙,又不能随叫随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跟祝衡毕竟是生意关系,老是往家里头请,感觉怪怪的。
不过韩晓依然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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