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柳玄英回城之事不知被谁透露,一时间他国乘虚慌忙来犯!
此任梁国皇帝胆小怕事,得知此事后大惊失色,连下三道圣旨命身在柳府的柳玄英速速归去!
他国来犯,柳君伏身在终耀城中。
看看躺在床上时日不多的爷爷,再看看皇帝陛下连下的三道旨意,柳玄英不由握拳大骂:“趁人之危,不可原谅!”
床上的柳老将军被他吵醒,睁眼道:“去吧。你是将军,将军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哪能被亲情牵绊。”
他如此一说,柳玄英再不反驳,含泪将双膝往地上一跪,冲他道:“为了国家安慰,玄英不能尽孝床前,望爷爷恕罪!”末了,红袍一扬,就此离去。
哪知,柳玄英策马回终耀城的路上,又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敌人退兵了!
退兵的原因有驻守终耀城的将士群起抵抗,有百姓愤之怒起,还有,柳君伏叫人出其不意的计谋。
这一战,胜得漂亮。
敌人犹如潮水,突然涌来,又突然退去。
没带走一丝一毫的好处。
叫天下震惊,叫梁国震惊,叫时日不多的柳老将军震惊,也叫柳玄英震惊。
他知道弟弟在军事谋略上天赋异禀,也想过将他培养成一位谋士。
可他却还未想过,柳君伏如今,已经能担大任了。
看完这段记忆,林怀君有许多的疑问。
睁开眼见谢林依旧在看着自己,他忍不住道:“柳君伏好厉害。只是我看的明明是他的记忆,为何有些地方不是围绕他来?就比如这一段,重点讲的竟是柳玄英,给人的感觉倒像是柳玄英的记忆。”
谢林坐在他的身旁,想了想:“大概,是他想把这段关于自己的记忆掩瞒起来,可偏偏又要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能把柳玄英曾说给他听的话制作成一个片段,如此即告诉了你,又瞒住他的秘密。”
林怀君静坐一会:“他为何不直接用自己的记忆?”
谢林摇摇头:“谁知道,也许,是他的记忆太狼狈,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听他说完,林怀君心中有些发酸:是了,君伏是个很骄傲的人,哪里会让别人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所以,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都是他无比狼狈的拼搏。
“其实,”谢林的声音拉回林怀君的思绪:“我觉得道长看到这里,事情的大概都能清楚了。”
林怀君一愣:“怎么说?”
谢林道:“我猜他给道长看的记忆,现在是柳玄英成了将军,而他成了一个谋士。”
林怀君坐起来一点:“你怎么知道?”
谢林笑笑:“柳玄英成将军是必然,至于我为什么猜君伏成了谋士,一是道长睁眼时说他厉害,二是十几日前我们曾说此处作怪的东西,计谋太强。计谋强的,在此件事中只可能有两种人,一种是将军,一种就是辅佐将军的谋臣。柳玄英不是作怪的,他弟弟武功不好,将军是当不了,不是只有做谋臣了么?”
林怀君诚心看他,隐隐崇拜道:“厉害。可你为什么说,这件事大概已经清楚了?”
谢林道:“如今柳玄英成了将军,柳君伏成了谋臣,这两人后来势必是一起征战。在道长一开始的梦中,柳君伏身染重病,他染病的原因是因为被毒箭刺中,之后只能在家静心休养。他在道长梦中冒着大雪送军,已经能说明他病入膏肓,再上不了战场。由此可见,我猜他与柳玄英的那个约定,是他违约了。”
林怀君心里有些不忍:“你是说,柳玄英平安回来了,而他,病死了?”
谢林点点头:“从现在寂尘的反应来看,我想,柳君伏身中毒箭的原因,是因为帮他挡了那一箭。”
听到这里,林怀君心头蓦然一颤,飞快的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谢林抬眼:“怎么啦?”
林怀君道:“在君伏的另一段记忆中,一群人说,君伏刚出生不久时,曾有一个自称修真者的老道士到他们家中。”
谢林歪了一下头:“老道士?”
林怀君微微颔首,将自己看到的那段记忆跟他复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复述,谢林一手扶着胳膊,沉思许久。
半晌他开口道:“这人说柳玄英和柳君伏都是有仙缘的,那是否说明,假如当时他们其中一人跟那老道士走了,两人都可能成为修真者。反之,则有一方会成为祸害?”
林怀君叹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想的。君伏对柳府没有感情,为人也颇为冷漠无情,要说这世上他唯一关心的也只有柳玄英……”
他还说着,谢林突然打断他的话:“道长说到这里,倒是提醒了我。”
林怀君不解:“提醒什么?”
谢林没说话,站起身一把拉起他:“走,我们去个地方。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会有三个柳君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因为剧情原因,字数会少一点~
☆、天妒英才(一)
谢林带林怀君去的地方; 竟是安放柳君伏尸身的墓室。
一路上两人绕过重重机关,等到了这处墓室时,林怀君心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先不说这个墓室,单说外面的机关以及墓室的设计; 就足以可见当年修建墓室的人有多用心。
谢林抱着手满处看了一圈:“寂尘为了他唯一的弟弟,可谓是倾尽所有啊。”
他说的真的不假。从整座墓室的结构以及陪葬物来看; 此处墓堪比一个皇陵。林怀君道:“从柳君伏的记忆来看; 他们原来的国家叫做梁国,此国不大不小; 当任君主却有些懦弱胆小。”
“哦?”谢林抱着手微微回头:“梁国?”
林怀君不解:“怎么?你听说过?”
谢林扬起眉:“若说其他我还真不清楚,不过道长说到梁国,我倒是确实听过一段有关他们国家的记载。”
闻言; 林怀君疾步上前:“你听说过?”
谢林道:“我就说怎么他们的这番经历叫我觉得有些耳熟,原来我从前听姐姐说过的。她说从前我们苗疆边境有一个国家; 名叫梁国,也称大梁。大梁国最后一代君主昏庸懦弱,他手上虽有很多能人贤才,可不知该如何支配; 最终贤才再多,可也弥补不了君主的昏庸无能,最后还是被他国吞并。”
“我姐姐说; 当时的君王特别依仗一对兄弟,这对兄弟姓什么她倒是没说,不过却告诉我; 这兄弟二人,一人是所向披靡的大将军,一人是决胜千里的无双谋臣。两人一文一武,一明一暗,感情极好,曾在短短数年,就联手占领大半的天下。”
林怀君忍不住打断一下:“他们既然占领了大半的天下,为何提到他们知道的人却那么少?”
谢林松开抱着的手:“这是有原因的,原因之一首先是年代太过久远,其次是他们的存在犹如昙花一现,瞬间绽放,又瞬间枯萎。”
林怀君微微皱眉:“犹如昙花一现……这是什么意思?”
谢林道:“意思是,他们的存在太短了。这兄弟二人短短几年就占领大半天下,可也是短短几年,两人都消失不见了。”
林怀君道:“消失不见,可是他们一人成了修真者,一人,死了?”
谢林摇摇头:“这个我姐姐倒是没说的如此详细,不过她说,这兄弟二人中,一人死了,另一人倾尽家中所有的一切,又求当时的君主数次,为死去的一方修建了一处规模庞大的陵墓。他们是当代君主最大的依仗,君主懦弱胆小自然是有求必应。”
林怀君叹了声:“君主怕活着的一方再不效忠自己,因而自然是有求必应。可是……他的国家最终还是灭了。”
谢林揽过他,轻轻的笑笑:“的确如此,据我姐姐说,在陵墓修好,死去的那方下葬后,活着的那人也不见了。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挥剑自刎了,还有人说,他跟着死去的那人一同埋入陵墓中了。”
林怀君心中酸酸的。
闭口难过很久,看看主墓中金碧辉煌的壁画与陪葬物,他终于得以张开口:“寂尘在君伏死的时候,一定很难过。真不知,他是如何一个人挺过那段时间,变成现在这样的一个人。”
谢林揽着他的肩,侧脸温声:“道长别伤心。”
别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越是温声安慰,林怀君心里酸的越发难过。狠狠的酸了许久,他突地摇摇头大声道:“不对呀!”
谢林道:“什么不对?”
林怀君看他道:“你说柳君伏他死了后,寂尘才帮他建造的陵墓。但,据我所知陵墓这种东西,不是一日两日就可建成,至少也得三两年吧……他那么久才下葬,尸身难道不会坏了?”
谢林揽着他的肩,带他去找柳君伏的尸身:“道长这个问题问的不错。你跟我来,等我们找到他的尸身,你的这个问题会得到解决,而为什么会有三个柳君伏,也会得到答案。”
话刚落音,林怀君眼睛一亮,连忙去找!
似是没想过他的速度会这样快,谢林站在原地愣了愣,愣过后,看着墓室中那抹雪白的身影忍不住一笑。
林怀君丝毫不知身后的人如何,他现在很苦恼一件事。
明明这里就是主墓室,是放置君伏木棺的位置。可一眼望过去,除了堆积如山的陪葬宝物,以及金碧辉煌的壁画文字外,再无其他。
围着主墓室绕了好几转,他也没发现什么机关,心里憋的愈发纳闷:墓室设计的如此复杂,难怪这些金银器具没有被盗墓贼偷去。
想想刚才与谢林一路来时所碰到的那些机关,林怀君不由止住向前的脚步。
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默默回到谢林的身边。
谢林从他离开自己就一直抱着手站在原地,一双美目带着吟吟的笑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今见他低着头走回来,忍笑歪头道:“道长发现什么没?”
林怀君很单纯,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三个柳君伏。听谢林说答案就在柳君伏的尸身上,自然兴奋的不得了。哪知绕了几圈后,他的一腔热血还是被一无所获打败了。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谢林似乎憋笑憋得很难受:“没找到不要紧。”末了,手一挥,墙边的火把骤然亮起,照亮整个墓室。
有了火光的照映,地上的金银陪葬物亮的愈发刺眼,墙上的壁画更为繁华。
一手指向壁画,谢林道:“我想隐藏尸身的机关,就在壁画上。”
林怀君隐隐抬了头,看看壁画,又看看谢林,他这次似乎学乖了,没有任何动作。
与他对视了一阵,谢林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笑了许久,他一手摸了摸鼻子:“好吧,那道长跟我过来。”
林怀君果真跟着他过去了。
两人齐齐抬头往墙上一看,林怀君藏在袖下的手不禁一曲。
他们现在身处的,正是第一幅壁画之下。
这幅画高大精致,所画的内容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堂。大堂中站着一对夫妇,夫妇二人相视微笑,皆是身着玄甲,好不威风。
女子眉眼颇为英气,怀中抱着一个小儿。
除了这个小儿,在她脚下还站着一个莫约三岁的孩童。孩童抬着头,一手拉着她的裤脚,另一手高高往上够着,似乎是想看看她怀里的孩子。
林怀君注视一阵,缓缓道:“这是他们小时候。”
谢林微微颔首,又带着他去另一幅图下。
这幅图背景凄美,以雪白的杏花点缀。在杏花前,有一处木屋子,里面锁着一个孩子,外面站着一个孩子。
他们似乎是在说话,两人的面上都带着笑。
谢林道:“道长说的果然不错,寂尘真的是位好哥哥。”
末了,两人轻轻一叹,走到下一幅图。
此幅图依旧和上一幅一样,用杏花点缀,只不过与前面不同的是,那幅图屋门是紧锁的,两个小孩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而这幅图是房门大大的开着,两个少年紧紧的环抱着。
看到这里,林怀君想起君伏的回忆中,曾有他与柳玄英抱在一起的画面。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继续往下看,后面的壁画中,有两人策马同游的,有两人一同领兵打战的,还有城门打破共同欢呼的。
看完这一幅幅画,林怀君心里总闪过一个词——天妒英才。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君伏没死,能像柳玄英那样活到现在,那该是一个多么惊艳的人物。
可惜,他终究是死了。
再往后,一幅画,画下一个战场。战场上刀光剑影,血流遍地。乱战中一个身穿战甲的将军,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在他旁边有一支破风袭来的利箭!
虽只是一幅画,但还是叫林怀君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慌慌忙忙转下后面一副,一看心就沉到底:方才那个骑马的将军已经下了马,在他怀中躺着一个清俊的少年。
少年闭着眼,躺在他的怀中。不要说抱着他的人,就是林怀君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生命的流逝。
至于抱着他的人,流着泪,俊朗的面朝着身后似是在喊大夫。
谢林也看到这幅画,看了一阵,他道:“看来我说的没有错,柳君伏的死,的确是因为替柳玄英挡了一箭。”
林怀君视线一直停在那副画上:“可在我的梦中,柳玄英明明说,那支箭的毒已经清了。”
谢林道:“毒可能是清了,但道长你想啊。他们是在战场上,条件不好,那么重的伤口很难处理好。他后来病了那么久,我猜可能就是那些医者所说的感染吧。”
林怀君浅浅叹了一息,转向下一幅。
此幅画中尽是茫茫大雪,刚才受伤的少年与一干家丁站在大雪中,小手指和另一个少年勾在一处,似是许下了一个约定。
林怀君根本不忍再去想自己的那个梦,这幅画结束后,下面就是最后一幅。
最后一幅画中,又是春季。
屋外杏花飞舞,像是大雨一般,飞得漫天满地都是。
在杏花树下,一个清静少年坐在一张竹制的躺椅上。
他合着目,歪着头靠在躺椅上。手中的兵书狠狠砸在落花上,激起一阵飞花。
在他的旁边,还有人用刀具类的东西刻了一行小字。
只可惜这行小字歪歪扭扭,与精美的壁画毫无可搭性。很像是谁乱写的恶作剧,又像是某个人喝的叮铃烂醉的作品。
林怀君凑上去一看,之见那一行小字是:阿伏,杏花谢了。
☆、天妒英才(二)
阿伏; 杏花谢了。
此句话,就是再如何坚强的男儿,也忍不住要红了眼眶。
在刻下这句话时,柳玄英一定是撕心裂肺的。
林怀君将头撇去一边; 不愿再看如此悲凉的话。哪知他转头的地方,有这样一段话:梁国柳君伏; 大将军柳玄英的弟弟; 武艺一窍不通,却是举国无双的谋士; 奈何天妒英才,逝世时年仅十七岁。
十七岁……
林怀君想:十七岁,正是人生最明媚的时候。而君伏却正是在他人生最明媚的时候; 逝世了。如此一个惊艳才才的人物……果真是天妒英才吗?
柳家这兄弟二人,哥哥是“武痴”; 意为沉迷武术,天生的武术奇才。弟弟也是“武痴”,但与哥哥不同,他的“武痴”可就真是指武术上的白痴。
谢林也看到这句话; 他伸手摸了摸,似乎是觉得心中有些复杂。
哪知一摸,就叫他摸到了其他的东西。
“道长你看; 就是这里。”林怀君刚回头,就见他在寂尘写的那行字下摸了摸,似是摸到什么; 突然用力一按!
说来奇怪,那个地方林怀君也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哪知谢林用力按下去,那个地方竟真的被压下去!
压下去的瞬间,墓室就狠狠颤了颤,从地底下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隆”声。轰隆声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半晌前方的地板突然大开,从中缓缓升起一个透明的水晶棺。
水晶棺。林怀君一怔。
怔过后,看看里面静躺的人影,他突地恍然大悟:“难怪寂尘敢先修陵墓,不怕他的尸身毁坏。”原来是有水晶棺啊。
谢林率先走过去,看看没有任何机关后,才招手让林怀君过来:“道长快来。”
林怀君几步上前,过来时,谢林已经把水晶棺打开了。
“这会不会……”
知道他要说什么,谢林眯眼笑道:“放心吧,不会如何,我只是看一看,确定些东西。”说着弯腰凑下去,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他够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