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看不到程子安的眼睛,叶绮也感觉到程子安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失落,叶绮很快明白过来,顿了顿说,“那走吧。”
“恩”
“你先在走廊上等一下,我去和老师说一声。”
回到办公室,元子萍还在等着,看到叶绮进门,远远地就问,“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叶绮回答,“没有,不过我知道她常去的几个地方,我去找找。”
“那老师和你一起去。”元子萍作势拿东西和叶绮一起去。
叶绮连忙说,“没事的,老师,你让程子安和我一起去找吧,地方也都不远。老师你还有一二节课要上呢。”
元子萍想了想,确实一下子调不开课,而叶绮和程子安也都是让人很放心的学生,“那你就和程子安去,两个人都要注意安全,找到了就给老师打电话,有事也给老师打电话。”
“恩,知道了。那,老师再见。”
“快去吧。”
叶绮和程子安一起下楼,叶绮看一眼走在身边的程子安,说,“刚刚不是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去。等会儿找到了欣然,她应该有挺多事情要说,我怕你无聊。”
程子安不看叶绮,也不说话。
两人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外,因为已经是上课时间,路上没有什么人,叶绮向四周看了一眼,大致没人注意他们,于是,她牵起程子安的身侧的手,轻轻放到嘴边碰了一下,然后用双手握住,“不生气啦,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程子安只觉得全身从手背被亲吻的地方开始,一点点热起来,柔软的触感顺着神经,一直甜到心里。心里开心、惊异的仿佛炸开了烟花,哪还有那一点点难过的容身之处。
程子安脸上露出笑容,没有任何掩藏的,灿烂的把周围的阳光都比了下去,叶绮微侧着身子对着程子安,把程子安的笑容尽收眼底,是叶绮从未见过的,干净的像小孩子一般毫无顾忌的笑容。叶绮看着,忍不住自己也开心起来。
两眼弯弯,叶绮笑着问,“有那么开心吗?”
程子安敛了笑容,但整个人仍沉浸在一种愉悦的氛围里,“一点,也没有特别开心。”以后,他们还有更多更亲密的事情可以做,自己才不会因为一个手背的轻吻就开心的不能自已呢,要忍住,程子安默默地告诫自己。
“那我下次努力让你开心得,再多一点点。”叶绮开玩笑似的哄着程子安,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点点的样子,在程子安眼前晃了一晃。
“说话算话。”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也需要你的配合。”
“我要怎么配合,假笑给你看吗?”
“你只需要诚实地说出你内心的想法。”
“我刚刚不诚实了吗?”
“我的意思是你做得很好,要继续保持。”
……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
☆、和好(1)
两人在校门口遭到了门卫大叔的无情拦截,两人解释一番,大叔也无动于衷,最后还是叶绮给元老师拨了个电话,大叔接了后才放他们出去,边开门边提醒他们别在外面待得太久。
两人很快到了十月网吧,网吧老板是个面目清秀,却留着一头及肩长发,平时用皮筋扎个小揪在脑后的青年男人,他并不常来,叶绮也是偶然才知道他才是这家网吧的老板。此时,男人正对着面前的电脑打着游戏,以他手指在键盘上舞动的速率及灵活程度来看,如果不是刻意耍帅,这人的游戏应该玩得还不错。
男人注意到叶绮,叶绮冲她挥了挥手,男人向她点了点头。
网吧并不很大,叶绮和程子安很快找到了坐在一个角落的李欣然,在叶绮看到李欣然的同时,李欣然噌的一声从座位上弹起来,飞快地把叶绮抱了个满怀,声音闷闷地,透着一丝委屈,“小叶子,你可算过来了。”
叶绮在李欣然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李欣然抬起脸来,而后与站在叶绮背后的程子安看了个对眼,诧异道,“男神,你怎么也来了?”
“和叶绮一起来找你。”程子安回答。
“你吃饭了吗?”叶绮问李欣然。
“吃啦,我刚刚吃完回来呢。我出门的时候,把钱包手机都带上了,还多加了一件衣服呢。”李欣然一脸骄傲的样子。
三人搬来椅子,挤成一圈坐下。
叶绮不欲回应某人幼稚的自豪感,询问正事,“你昨天怎么不联系我?”
“我……,”李欣然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不是没有告诉你我和陆深的事情嘛?”
“这时候你倒想得挺多,”叶绮无奈,“说说吧,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一起想想看,接下来要怎么办。”而后又加上一句,“讲事实,别讲故事。”
程子安没忍住,低笑了一声。李欣然故作幽怨地望了叶绮一眼,开始说道,“就昨天上午,我跟陆深一起出去,中午他送我回家,我们两个一直牵着手,到小区楼底下要回去的时候,回头发现我妈就在我们俩背后,也不知道一路跟着多久了。然后,就开始说些有的没的,你知道的,无非就是别缠着我女儿,别把我女儿带坏啦什么的。我就让陆深先走,把我妈拉回家了。回了家,我还和我妈保证了,我说我绝对不影响学习,高考之前也绝对不再和陆深单独出去玩。我妈什么话也没说,就让我回房间去看书。我以为没事了。结果……”李欣然说到这变得有些气愤,“结果我乖乖在房间看了一下午书,她却跑去陆深家里,把陆深和阿姨都骂了一顿。然后我就和她吵了一架,跑出来了。”
和叶绮原本想得差不多,事情应该还不算太糟糕,叶绮接着问,“那陆深那边呢?你有和他联系吗?”
“没有,我怕我妈又去找他。”
“那,陆深妈妈呢,你有见过吗?”据叶绮所知,陆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恩,阿姨人很好的。”李欣然的神色有些暗淡。
叶绮注意到,拍拍李欣然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既然觉得抱歉,那我们诚心诚意的去道歉就行了。”
“那这样,我们分成两队,我去找欣然的妈妈,负责说服她。程子安你和欣然一起去陆深家。欣然你先代表你妈妈道个歉,也把你们的事情好好的和陆深的妈妈说一说,看看阿姨的态度。程子安,你就见机行事,怎么样?”
“可以。”程子安首先表态。
“恩。”李欣然面色忧愁的点了点头。
李欣然家住得有些远,叶绮问清楚地址后,打车到了地方。叶绮在这之前从没有去过李欣然家,叶绮一直知道,李欣然的妈妈是个十分严格的母亲,对李欣然的教育刻板得几近严苛。人的性格和观念很难在一朝一夕之间全然改变,所以叶绮这次的目的不是让李妈妈即刻同意李欣然和陆深在一起,而是努力让她的态度有所缓和。
叶绮很快到了李欣然家门口,按响门铃,门很快被打开,门后的女人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眉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焦急。
叶绮问好,“阿姨好,我是叶绮,李欣然的同学。”
李妈妈闻言,微微有些惊讶,不明白叶绮为什么一个人来找她,但还是连忙回了个,“你好。”把叶绮让到屋里。
两人在客厅坐下,李妈妈便着急地追问,“你们还没有找到然然吗?”
叶绮端坐在沙发上,两只手相握着规规矩矩地摆在大腿上,开口,“我们已经找到欣然了,她没事,阿姨您不用担心。”
叶绮看着李妈妈一瞬间放松下来的神情与身体,接着说道,“但是,阿姨,治标还须治本。如果不把你们之间矛盾解决,那这次找回来了,下次出了问题,这样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发生。不仅欣然不安全,阿姨您也着急不是吗?”
李妈妈的姿态再度戒备起来,“别以为她离家出走我就怕了她,说什么我也不可能同意她在高三这种关键的时候早恋。”
叶绮放柔声音,继续说,“阿姨,不是让您同意他们在一起。是要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找一个你们都能接受的方案……。”
“我们都接受?不就是想让我同意吗?”李妈妈打断叶绮。
“阿姨,您别急。”叶绮微微前倾身子,“您听我说完,您要是觉得不妥,那就当我没说,我们再商量别的办法,欣然是您的女儿,自然是怎么都要回家的。”
李妈妈稍稍满意,也没有再打断叶绮的意思。
叶绮接着说,“我知道,您不想欣然早恋,是怕影响她学习,也怕对方不可靠。我也同意您的看法,现在是高三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谈恋爱的话确实很可能会对学习有影响。所以,我也是支持您的,我和欣然从高一起就是同桌,我知道她的性格,是个很容易受外界影响的人,所以这个时候早恋很不明智。”叶绮顿一顿,继续说,“然后,关于欣然喜欢的那个男生,他的名字叫陆深,他本人您也看到了,很阳光帅气,成绩也很好,性格也开朗,是个很可靠的人。如果是在大学的时候他们才在一起,我想您肯定不会反对的,是吗?”
李妈妈沉默一会儿,回答,“考上了好大学,我自然不会再管她。”
叶绮听了,微微笑道,“那阿姨您是同意了,只要现在欣然好好学习,上了大学您不会再阻止他们?”
李妈妈这回爽快多了,“那是当然,那男孩也挺好的。”
“那好,”叶绮说,“我保证,我会帮你监督欣然,让她好好学习,不把心思放到其他地方。但是……”
“但是怎么?”李妈妈问。
“但是,阿姨您昨天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合适,两个人的关系是双方的,我知道您是太心急了,但是平白无故的指责别人,这样做不太妥当,也让欣然很为难。您说是不是?”
李妈妈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头,自己也是个有知识的人,只是自己女儿的德行自己知道,太不让人放心了,所以自己才会一直对她特别严厉,昨天对着那个男孩子才会那么失态。现在,被像自己女儿一般大的人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有些臊得慌,小声说道,“这个,我会去处理的。”
“好,阿姨真得很通情达理呢。”叶绮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烦阿姨您把欣然的书包给我,我们直接回去上课了。”
李妈妈去拿了书包,送叶绮到门口,“叶绮啊,刚才没说,阿姨总听欣然提起你,知道你一直给她帮助很大,以后也麻烦你了,多多帮我照看她。”
叶绮笑笑,“我会的。”便拿着书包离开了。
李妈妈看着叶绮进了电梯,才关上门,心里感叹着:这孩子啊,太让人羡慕了呀。然后去换衣化妆,也准备上班去了。
另一边,李欣然带着程子安去陆深家。路上,李欣然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惴惴不安,无心关注其他,而程子安也不是主动热情的性格,两人沉默着到了陆深家门口。
李欣然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来人是陆深。
李欣然看见是他,一下子低下头,用以往从不曾有过的微弱声音嗫嚅道,“对不起。”
陆深扶着半开的门,半边身子隐在门后,没有让两人进去。他看着低着头的李欣然,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儿,不是你的错。不过今天你们先回去吧,我妈不太舒服。”
李欣然听了,更加愧疚,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子安见了,便开口,“那我们今天就不进去了,阿姨没什么大问题吧?”
陆深沉默着摇摇头。
程子安正欲带着李欣然离开。屋内便传来声音,“陆深,谁来啦?”
陆深忙回头,“妈,没事,你歇着吧。”
可陆妈妈已经走了出来,陆妈妈是个看着就很温和柔弱的人。她走到陆深身后,让两人进来,“欣然啊,进来吧,还有这位,也是陆深的同学吧,都快进来吧,外面冷。”
李欣然站着不肯动,陆妈妈便拉着她的手把她带进了屋里。
☆、和好(2)
四人坐下,李欣然酝酿了一会,下定决心开口道歉,“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得您无缘无故的受连累。阿姨,别管我妈说了什么,你都不用理她,更别往心里去,别把自己弄生病了……”李欣然说着,眼眶渐渐地红了起来。
陆妈妈连忙笑着安慰,“你可错怪你妈妈了,你妈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我这发烧啊,好几天之前就有了,今天实在不舒服就在家呆着了,可不关别的什么事。欣然啊,你是个好女孩儿,阿姨特别喜欢你,要是你是我女儿,我也不能随便让别的男孩儿把你给拐走了。所以,我能理解你妈妈,我和她说好了,你们俩现在,先好好学习,不想些别的东西,其他的都等考完试再说,好吗?”
李欣然没想到自己想错了,一时庆幸,一时愧疚,她连忙答应,“我知道的,阿姨,我会好好学习的,其他的都等到考试以后。”
陆妈妈笑,“好,好。”
……
陆妈妈身体不舒服,李欣然和程子安也不再过多打扰,说完这番话,两人就起身告辞,陆妈妈也没留,自己也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便坚持让陆深和他们一起上课去了。
之后,李妈妈专程去了陆深家表达歉意。
一点波折过后,所有人又投入紧张的学习之中。清晨,他们迎着初升的朝阳走在上学路上,夜晚,他们伴着昏黄的路灯回家,每天每天,充实而又确实疲惫。李欣然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不仅为了能和陆深考上同样的学校,也为了让妈妈高兴,一整个星期,表现得尤为刻苦。
终于到了星期六,下午放学。李欣然提议四人一起吃一顿饭,虽然她和陆深是同桌,低头不见抬头见,可这几天也没有找到时间好好地谈一谈。李欣然想要把目前的情况理理清楚,也好一心一意地投入她接下来决心要过的苦行僧式的生活。不过是几天的时间,经历了再小不过的一件事情,可李欣然却觉得自己仿佛忽然间成长了许多。
四人背着书包随着人流走出校门,李欣然挽着叶绮胳膊走在前面,程子安和陆深两个男生走在后面。叶绮任由李欣然带着她在人群中左右穿插地走,两个男生默默地跟着。李欣然走了好一会儿没有停下,路边可以看到的学生越来越少,只有偶尔几个从视野里经过。道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茂密的叶子有一小半已经变成了浓郁的黄色,或大片或小片地镶嵌在仍旧保留了夏天颜色的绿叶之间,叶绮不知道如何准确地形容这种颜色,比叶绮在其他任何地方所见到的黄色都要浓艳、温暖,像是在生命的最后,竭力要留下一种与众不同的美丽。夜晚还未完全到来,马路两旁的路灯在不经意间突的亮起来,李欣然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一个离学校有些距离的小餐馆,店不大,见缝插针地摆满了桌子,却还没有人光顾。
这正好合叶绮一行四人的心意。四人坐下,店家拿来菜单,叶绮接过递给李欣然,李欣然随意点了几个菜,又豪爽地点了好几瓶啤酒。叶绮不让她点,李欣然死活不依,叶绮也只能随她去了。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菜和就都很快备齐了。李欣然一拿到啤酒,就给自己和在座的两位男生倒满了一杯,店里用的是很常见玻璃杯,一杯的量不算多。叶绮喝的是现在常见的瓶装鸡尾酒饮料,她实在不喜欢啤酒的味道。
李欣然拿起酒杯和叶绮程子安各碰了一下,“小叶子,还有……程子安,我以后不叫你男神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我就叫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