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绝对!绝对再也不会了!——”
时景末的手也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刀刃,几道鲜明的血丝自她的手心里显印了出来,与复灰燃手腕上的血液相互地交结了起来,缓缓地融合在了一起。
“你对我总是不信守承诺……”
“我……”
“你看我好欺负是吗……”
“我……”
“为什么你总是要欺负我……”
白色的毛巾被复灰燃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他的注意力却只在时景末的身上,却又不顾着她此刻的慌张无助。
“我……我保证……我保证……”
“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没有你……我会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不顾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着,复灰燃一下抓住了她执意挣扎的双手,转而放在了他的腰际上,似乎时景末的轻微触碰已经胜过了止痛所需的任何安抚。
“嗯……”
复灰燃撕咬着时景末的颈脉,就像是给予她的惩罚一样,但是他又无法狠下心来用尽全力地咬下去,因为这正在跳动的脉搏也同样牵系着他自己的生死。
“嗯……”
无论是对于男人或是女人,欲望可以掩盖一切的思绪,快感可以淹没一切的痛苦,身与心的结合更足以忘却世间一切。
“嗯……”
时景末因流产带来的痛苦,似乎也在复灰燃的伤口中随着他流逝的血液那样一并的释放而去了,痛过之后,伤口也就会慢慢的愈合了。
或许吧——
留下了身心疲惫而昏昏睡去的时景末,复灰燃随手拿起了一件衬衫披在了肩头上,简单用了绷带包扎了手腕处的他便回到了二楼的书房中,将他目前还在处理的最后一项事件按照计划做下终结,一切即将如预想中的那样结束了。
“是时候了……”
☆、第八十三章 画难忘
“嗯……”
丧子之痛吗?
不,时景末知道自己是一个可以冷血到眼看着他人死活而闭目无视的人,对于腹中的孩子的失去,她和复灰燃的一样的并没有太多的伤心难过的说法,她只是深陷在一个无名的黑洞里而已。
“嗯……”
摆脱不去的一口叹息围绕在时景末的喉间,但凡当复灰燃不在她的身边的时候,她无法控制地自己陷入在一片阴郁中,这种消弭感不断地笼罩着她。
“没有复灰燃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别墅里特别的大,大到了感到冷清的程度……”
时景末如无主的游魂一般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着,仿佛在空气中寻索着他留存的微微气息,她来到这个别墅里与复灰燃同居虽然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是有不少的房间还没有进去过,比如他的书房。
“书房吗?”
是无意的探索,还是一种冥冥的吸引,时景末不知……
“他的书房里面有很多书吗?”
时景末本想进入书房里随便看看,或者能有几本有趣的书籍阅读一下,进入之后发现里面全都是复灰燃的办公文件,除了一些宏观经济的书目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样啊——”
突然,走出书房门外的时景末在无意中瞥见了旁边书架上的一处书格,这一处书格区别于其他的书目就在于这本书上的底部有着较多的磨痕,似乎另有异处。
“这个是……?”
时景末抽出了书格上的这一本书册后,发现这本放置于书架最侧边的书籍后面是一小排的触屏密码格,这究竟是什么?
“密码?”
时景末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探知下去,但是有关于复灰燃的事情就迫使着她想要更多的知道,即使她无所得知这个密码排的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密码……会是他的生日吗?”
不是。
时景末尝试了无论是他的生日、又或者是她的生日,都没能够顺利的破解密码,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非常了解复灰燃,正当她想要放弃了的时候,她快速地按下了那几个本以为是不可能的数字,那是他们二人曾经相互约定一起庆生的日子——
“咔!!——”
咔的一声,在时景末身后看似普通的一面墙壁竟然自动地打开了,面对眼前已然开启的大门,无法预知的是这门后的秘密。
“这……”
时景末走过大门进去,一步一步地踏入着这个未知的秘室里,昏暗的空间让她有一些的却步,但是越深入就越是填满了疑惑的心情。
“监视器?……”
看着桌上的几台电脑和液晶显示屏幕,这一下子,时景末终于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的复灰燃可以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者掌握着她的行踪了。
“枪支?……”
居然会有这些东西?!
回想着复灰燃的身上总是携带着某些很有份量的重物,可是也从没有想象过会是枪械器物被他随身携带着的。
“难怪了……”
正当时景末为着眼前所见的各种事物充满着讶异时,真正令她感到惊讶不已的是此刻在她的身后,那样的真实——
“这是?!——”
时景末伸手过去,指尖是忍不住的颤抖不已,却又不敢碰触到,生怕一个不轻易的动作,就让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呜呜……”
展现在时景末的身后的一面墙壁上,整片墙壁都挂满了一张又一张的男子画像,满满的都是手绘的黑白素描画,而画上的那些都是该男子的各个角度、镜头、部位,包括了他的眼睛、他的脸容、他的轮廓、他的手、他的锁骨、他的胸膛、他的上半身、他的侧身、他的正面、他的后背、他的……全部,全部都是复灰燃一个人。
“呜呜……呜呜……”
时景末的手,轻轻地抚过墙壁上她过去亲自画出的那一张张画像,每一张的画像都被覆上了一层防腐隔离的塑料薄膜,在外看来依旧如新的就像是在十二年前刚画出来的一样保存得完好无损,而十二年前的模糊记忆也同时清晰分明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从第一眼的相识,从第一面的相见,从那开学第一夜的无声相惜,太多太多的画面里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呜呜……原来……呜呜……原来……”
一时之间,千丝万缕悲痛都涌入了时景末的心口中,奔腾似海的泪水自她的双眼中落下,这么多年来的所有情感全部付诸在此,再也难以停止了。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亲手毁了一切……为什么当初选择放弃你……为什么还要爱着这样自私的我……为什么……呜呜……为什么……呜呜……”
时景末摇头落泪,万分痛苦地抓掏着自己的胸口,好似只有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才能平息这样的疼痛一般,呐喊声充斥着整个秘室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很痛苦……
这种痛苦……痛到……想死……
比流产的时候多上百倍的苦楚,伏首痛哭不止的时景末无力地瘫坐在地,再也停止不住的泪如雨下已经被淹没在了她脑海里重复不断的种种回忆中,不能停止下来……
“时景末?你在卧室里吗?”
回到别墅里的复灰燃,脱下身上的华贵西装的他把领带松开随手扔向了地上,出声唤着时景末的名字,却是四处找不到她的身影。
“怎么回事,明明说过了让她不准随便出去的,人又不见了,难道又打算逃——?!”
一回来就不见时景末的踪影,没得休停片刻的复灰燃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正准备出门寻找的时候,他这才注意到显示在手机上的警告信号和楼上依然半开的书房房门以及那一道已经被打开了的暗中秘室。
“时景末?!”
“呜呜……呜呜……呜呜……”
“发生什么事情了?”
“呜呜……呜呜……呜呜……”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有没有怎么样?你有没有事?你——?!”
才刚从外面回来的复灰燃只见一脸呆滞模样的时景末自喉间传出着阵阵轻细的低泣声,他连忙上前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不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想第一时间安抚她,下一秒却是意外地被她扑倒下了?!——
“呜呜……呜呜……呜呜……”
“突然的,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呜……”
时景末仍只是摇头落泪,她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复灰燃的脸颊上,她无言的悲痛传递到他的胸腔中爆发出来,诉不尽的过往到如今只余一壁画墙。
“呜呜……呜呜……呜呜……”
“等、等——?!”
已是泪流满面的时景末一睁开满是银珠的双眼,她只是急切地拥住了对于眼前不明所以的复灰燃,再也不留余力地去亲吻着他,将她的舌头伸入到他的口中,双手用力地撕扯着他身上的衣物,将自己的全身都贴附到他的身上去,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触碰到他的身体……
“呜呜……呜呜……呜呜……”
“等、等一下?你——?!”
阵阵低泣声的同时,撕咬着口中交缠的唇舌,时景末已经打开了复灰燃的腰间皮带,伸入进去来回地不停抚摸着,并且匍匐在他的身上踊跃不已……
“呜呜……呜呜……呜呜……”
“唔嗯……唔嗯……唔嗯……”
没有再一句的为什么,复灰燃已经不再追问或是发生的事情了,他知道的是她现在迫切的想要他,而被她撩起了满身□□的他也是一样……
“呜呜……来啊……进来……呜呜……”
“等……等等……别急……别弄伤你了……”
“呜呜……不……别停……别停下……呜呜……”
时景末的十指指甲深掐入复灰燃身上的皮肉里,他给出的回应是痛苦又快乐的沙哑声,这种两两交织的快感是所有感官中最无与伦比的,也只有跟自己深爱之人的结合才能真切的感受得到……
“呜呜……我……舒服……好舒服……呜呜……呜呜……”
“时景末……你……你真的是你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时景末已经用她的身体回答了复灰燃的难以置信,因为以前就算她的身体再有激烈的反应,也从不在言语上表达出来,让他一直对她的感受半知半解的状态,现在这是她第一次亲口告诉他,原来她是如此的快乐着……
人类的感官是极其微妙的,听觉属于人类的第二感,这种言语的表达就像是一团火焰将复灰燃的身心都彻底燃烧起来了——
“为什么一直流泪……”
“我……没有……”
“你总是对着我说谎……虽说以前的你也是同样的口是心非……”
复灰燃轻轻地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时景末的肩膀上于是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这种疼痛的程度带来的是更多的快感。
“你还留着那些画……为什么……”
“你总是喜欢这样的明知故问呢?”
“那些画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还保存得完好无缺,就像是新的一样?”
“……当年,你离我而去了之后,我到处寻找都没有你的半点消息,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就去了美国,只带走了你为我画过的所有画像,用塑胶膜和防腐剂保存多年一直放在身边。”
复灰燃回忆着,这些画多年以来就犹如他的精神食粮,每当他感到疲惫、乏倦、被深海般的思念吞没的时候,却又只能以此来赌物思人,看着这些画中的自己就想起了时景末每每凝视着他的样子。
“擅自离开你的是我……为什么还要带着画走?”
“是啊,在当时是真的很生气,气得简直想要杀人了,那时候的想法就是第一时间找到你,一定要亲手把你碎尸万段了,然后再一块一块的拼回去,最后把你的手脚都绑住再给牢牢地关起来,封锁在一个全世界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复灰燃……”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一切也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你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时景末的离开无疑对于复灰燃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和伤痛,但是那一段过往也是多年前的过去了,现在她在他的身边是最真实的,转言问道,“——那么,你后来又去了哪里呢?”
“……那个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也没有什么详细的打算,就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沉溺了一段日子,由于身上的积蓄也不多,但是因为学历不高的缘故,除了画画也没有其他的特长,所以就开始四处打工和街头画艺的流浪生活了。”
“我也明白现在再问出来已经太迟了,但是,既然知道生活艰难的话,为什么当初你宁愿出去吃苦也不愿意回来找我?你知道吗,我曾经日夜不休地四处去找过你,包括在过去我们曾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我在原地等了你一天又一天却依旧等不到你的回归?明明以前这么辛苦地用尽自己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学习上的你,为什么会甘愿放弃学业也要离我而去?到底是为什么?!——”
复灰燃越说越无法释怀,苦涩的滋味与当初的痛苦难敌其一,或许痛过的记忆总是使人越加的难以忘记吧。
“我……”
“你知道吗,当我们重逢之后,你竟然告诉我我找了十多年的答案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思考着是不是我的感情太沉重了,才会让你有着这么疲累不堪的负担,居然会让你压力大到了想要从此远离我的地步?”
低头的时景末哑言,面对复灰燃的诸多追问,她没有一个是可以回答得上来的,纵然这样的局面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我……不……不是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道歉……不用流泪……不用难过……再也不用……因为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很多……”
复灰燃轻拍着时景末的肩膀并低声地安抚着她,每次一提到过去的事情都会令到她的情绪异常波动起来,他明白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对当年的事情是无法轻易忘却的,那份情感对于他们而言被伤得有多痛就有多深重。
“知道为什么我还会提起以前的事情吗?我们的回忆里拥有着彼此,只要是关于你的,无论喜怒哀乐我都不想忘记,至于那些痛苦的,我们以后会共同创造出更多的美好来全部都一一覆盖掉……”
回忆,有痛苦的,有美好的。
如果99%是痛苦的,那么剩下的1%美好,同样也是无可非比的……
☆、第八十四章 斩断
“你……什么意思?”
“我……正式辞职。”
美国纽交所规定股价不能连续两个月低于1块钱则会收到退市警告,复政宗联手外敌制造内忧外患欲取而代之,复灰燃借以联姻交易之计暂缓股价的持续低落,股价在六个月之内高于1块钱即可解除危机。
“辞职?”
“是的。”
“你知道你所谓的‘辞职’的意义与代价吗?”
“是的。”
“……理由呢?”
此刻的场面下,暗处的声音仍然没有丝毫的高低起伏,比起早已经清楚明确的长篇大论和缺乏趣味的高高阔论,原因才是比较吸引人的焦点之处吧,。
“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Lawvar也已经同意转作为污点证人,公司的事情已经全部暂交给特助Shariys代理,一切都已经告一段落,也差不多是时候结束了。”
“这和你的离开,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了,我走着你安排的这一条路,恩也好、怨也好,这些年来我听命于你所做的事情也都应该已经足够还给你了,现在我想要走了。”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要离开了。”
复彻在一片阴暗中抬起头来,正视着此刻站在办公桌前的复灰燃,那是在十二年前站在这里同样位置的同样的一张脸。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走之前,还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感谢我的恩情来降低你背叛我的罪恶感,好让你走得心安理得一点吗?”
“如果这样认为能让你感到舒畅一些的话,那么也就是如此吧,我……走了。”
诉不尽的伦理情常,复灰燃对于眼前这个名为父亲的人,要说没有感情是完全不可能的,却又是那样的情与羲又复杂不清,亦尊亦忿——
复灰燃离去之后,门外守候的Singer进入复彻的书房内,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