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章丽娟的胳膊,嘀嘀咕咕地讲话,讲的是大同云冈石窟的佛,又比划给章丽娟看,叫顾墨笙哭笑不得。
等大家坐定以后,林嫮生和顾墨笙自然是一张沙发,顾墨笙一落座,她就往一边挪了挪,不肯和他挨着。看到林嫮生这样,顾墨笙轻轻咳了声,若无其事地往她身边靠了靠,叫林嫮生斜了眼倒是没再挪开只是把面孔转开了点。
章丽娟不晓得底细,只以为林嫮生在和顾墨笙耍孩子脾气,倒还多看了她两眼,又同顾墨笙讲,嫮生年纪小脾气娇,有时候是会任性一点,请顾墨笙多包容点。
顾墨笙心知肚明林嫮生是为什么,所以叫章丽娟的招呼打得面孔也有些红,一再表示林嫮生识大体懂事,并没有什么任性的地方需要他包容的。章丽娟看顾墨笙自己承认得诚恳,当然乘势收篷,招待了小夫妻俩吃过晚饭之后也就放他们回去了。
在回去的车子上,顾墨笙不顾林嫮生的反抗,强行拉着她的手,又为了唐喜若的事向她道歉。
林嫮生瞟了他眼,哼哼唧唧地讲:“我又没说什么呀,你这样讲,倒像我得理不饶人一样。”
顾墨笙把林嫮生的手握在掌心,转头看着她:“嫮生,要是你都是得理不饶人,还有谁是大方的呢?谢谢你没有在岳父岳母面前提起这件不愉快的事,你这么明理,更叫我愧疚。”讲完又转头看着林嫮生。
林嫮生乌溜溜的眼睛转啊转:“就这样几句啊。”一副既然我这么好,你还不多表扬我几句的模样,看得顾墨笙心里像是泡了温泉一样,要不是前头还有司机和警卫,大概会把她抱进怀里狠狠地亲吻。
叫林嫮生拿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顾墨笙怎么可能拒绝她的要求,把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了下,轻轻地念:“Mine eye hath play'd the painter and hath stell'd;Thy beauty's form in table of my heart;My body is the frame wherein'tis held。”
林嫮生是反串过哈姆雷特的,自然晓得顾墨笙念的这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里头一首的前几句:“我眼睛扮作画家,把你的肖像描画在我的心版上,我的** 就是那嵌着你的姣颜的镜框。”尽管知道司机和警卫不能够听明白,还是红了面孔,轻声讲:“老面皮。”
顾墨笙笑着侧头凑到林嫮生耳边,继续讲:“For nothing this wide universe I call; Save thou my rose; in it thou art my all。”
林嫮生看着顾墨笙,这人讲情话的手段简直是一出接一出,连“这无垠的宇宙对我都是虚幻; 你才是;我的玫瑰;我全部。”这样肉麻的话都能面不改色地讲出来,实在是件叫人又是难为情又是欢喜的事,为着掩藏脸上情不自禁浮现的笑容,林嫮生转过头面向着另外一侧的车窗。
窗外,光华公司的招牌一闪而过,林嫮生的心里蓦然一声叹息。
从大同回来后不久,教会大学开学,依照结婚时的约定,林嫮生准时上课。为着她上下课方便,顾墨笙特地问顾云飞要了个司机,每天只负责接送林嫮生。
林嫮生刚进大学时就算得上知名人物,基本上本系的都晓得来这届来了个漂亮标致的学妹。等上了一段日子课,因为她活泼开朗,又有参与学校活动的热情,渐渐名声在外,一向追求者众。
因此她嫁给顾墨笙的消息一传出来,大学生们通常都热情单纯,看着林嫮生年纪少小,顾墨笙大她一轮还多,都为她不平惋惜。有想象力丰富一点的,还认为是顾墨笙仗着自家的势力威逼的林嫮生,连着顾玉笙也受了池鱼之殃,叫些同学白眼。
所以这次休学回来,刚进教室,林嫮生就叫同学围住了,有些人安慰她,也有人鼓励她,甚至还有些同学劝导林嫮生要有反抗精神,要她向出走的娜拉学习,对封建家庭和霸道蛮横的丈夫进行勇敢的反抗。
哪怕林嫮生一再表示她是因为感情才嫁给顾墨笙的,可在年轻单纯的学生们看着她年轻娇嫩的形象,再想想传说里快要四十岁的顾墨笙,怎么肯相信。等再看发现林嫮生有司机接送,更以为林嫮生的人生自由受到了限制,对她更加同情怜悯。从前报纸上报道的那些顾墨笙和林嫮生历经患难的消息,叫这些人自动自发地抛在了脑后。
林嫮生上了几天课,可以说是饱受同学们同情爱护的困扰,又因为他们出发点是为着她好,真是哭笑不得,回去跟顾墨笙一讲,就叫顾墨笙拿异常的眼光看。
林嫮生起先以为自己面孔上有东西,还伸手去摸,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叫顾墨笙抱在了怀里。
顾墨笙几乎要叹气,那些同学为什么愤愤不平?难道还真的是出于朴素的天然的同学感情?这孩子可真是傻。
不过,他这次也真是冤枉了林嫮生。林嫮生从来叫同学们众星捧月惯了的,所以视他们的关心为常态,又默认自己是有夫之妇,怎么会往别的地方想。
顾墨笙也狡猾,并没有点明,只是第二天亲自送林嫮生上课,在校门口,顾墨笙亲自给她拉开车门。
要说顾墨笙当然不是什么美男子,可是高大挺拔,气度高傲,和娇俏美丽的林嫮生站在一起,倒算得上也般配,引得同学们注目。从那以后只要顾墨笙的时间安排得过来都会亲自接送林嫮生。
那头天顾墨笙公司里没什么事,算着林嫮生也差不多该下课了,亲自到大学来接林嫮生,因为看着时间还早,顾墨笙特地绕到林开愚办公室和他打了招呼,翁婿两个结伴往操场走。
还没到操场,就听到喊加油声,男男女女的声音混在一起,还有口哨和鼓掌声,十分热闹,其中有声音在叫:“戴安国,你行不行啊,你输了不要紧,别连累嫮生面子,实在撑不住就换人。”
听到林嫮生的名字,顾墨笙和林开愚两个互相看了眼,加快脚步往操场走。
操场上里里外外围了几层,顾墨笙仗着自己身高看到人群中间,几个男学生脱剩件衬衫,正在做俯卧撑,每人背上坐了个女同学,其中一个正是林嫮生。
林嫮生身上一件天青色夹旗袍,外头罩了件白色羊毛开衫,衣襟口别了一枚金刚石胸针,阳光正好照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样,看得顾墨笙面孔上的线条都柔和了。
只不过背着林嫮生的那个男同学似乎有些勉强,撑起来的时候两只手臂都不能伸直,好容易又坐了两个,第三个的时候人一歪,向地面倒下去连带林嫮生也摔倒了。
戴安国是学校足球队的,怎么可能做不起俯卧撑,不过也是他倒霉,前几天才在训练的时候伤着了腰,自己做还好,叫林嫮生坐在背上,腰上就用不出力,还是不想在同学们面前丢面子才逞强做了几个,做到第十下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自己倒了也就倒了,连累得林嫮生摔倒,戴安国的一张面孔涨得通红,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回身去搀林嫮生,一转身,已经叫同学们隔开了。
林嫮生倒无所谓,一面讲不要紧一面拍身上的灰,忽然身边静了下来,她奇怪地抬头,就看见穿着深灰色长大衣的顾墨笙站在她面前,有些意外地笑:“墨笙,你怎么来了?”
顾墨笙似笑非笑地问:“要不要让你赢?”
林嫮生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意思?
顾墨笙脱下长大衣,西装,摘下手表,都递在林开愚手上:“岳父,您帮我拿着。”
坦白地讲,几个血气方刚的男学生之间比试一场本来就是常态,背上加个女学生也不过是增加点难度,也不是不合规矩的事,就是林嫮生参加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尴尬的是,叫顾墨笙撞个正着。
而顾墨笙现在摆出的姿态,摆明就是要显示他的力量,可林嫮生这个孩子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林开愚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地接过顾墨笙的衣裳。
顾墨笙挽起衬衫袖子,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问在场的同学:“你们最多的做了多少?”
☆、第161章
不要说在场的男女同学们了,就是林嫮生也想不到顾墨笙会说出这句话,一下都反应不过来,没人接口。倒是刚才那个跌倒的戴安国看顾墨笙虽然看着高大健壮,可年纪明显不轻了,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几个体育健将,生怕他有个损伤,所以过来劝他,只讲这个是同学们之间的竞赛,闹着玩,不作数的。
林开愚本来就不大赞成顾墨笙一个成年男人同几个大学生较真,现在听到戴安国这几句,趁机也劝他罢手,没想到顾墨笙却讲:“岳父,我知道了。”讲完又对在场的男学生看了眼,笑吟吟地问:“既然没人应战,那我们就回去了?”
后头那句话问的是林嫮生,却是叫那些男同学们下不来台,当时就有几人出来应战。
顾墨笙还一副我不占你们小年轻便宜,刚才比过的就不要上来了的态度,叫本来看他就不是很顺眼的男学生们一下子激动起来,当时就推举出三个男学生来和顾墨笙一决高下。其中两个人高马大,衬衫下的肌肉都是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体育健将。
四个人一字排开,每个人背上都坐了一个女学生,林嫮生小心地坐到顾墨笙背上,往后挪了挪,觑着没人注意她的空档,低头在顾墨笙耳边轻声问:“我重不重啊。”
这话好比在问顾墨笙行不行。但只要他还是个男人就听不得这话,更何况他的本意是叫那些学生们知道他不是个配不起嫮生的老头,所以笑说:“你坐稳。”
林嫮生哦了声,索性把两条腿都挪到了顾墨笙背上,盘了个观音坐莲的姿势。
看着四人都做好了准备姿势,原先那个做裁判的学生吹了哨子,四人同时做起俯卧撑。
对比那几个年轻学生动作的快速有力,顾墨笙做得不疾不徐,别人做了三个,他才能做两个,倒是节奏始终如一。
等做得八十多个之后,有最右边那个学生体力不支,动作速度明显减慢,可瞟着顾墨笙这个半老头还慢吞吞地在做,居然还是刚开始的速度,怎么肯丢面子,咬着牙强撑,又强撑了二十多个,他实在是撑不住了,放弃比赛,趴在地上直喘气。
看到一个同学败下阵,可顾墨笙还是刚开始那样下沉时胸部腹部几乎贴着地面,撑起时身体绷得笔直的姿势,剩下两个健将也是懂行的,就知道这个男人还有余力,都收起了轻视之心,认真对决。
看到比赛这样激烈,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几乎是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鼓着掌帮他们数数,眼看着数字已经喊到了二百,顾墨笙右手边那个男同学的速度明显减慢下来,等数字跳到三百时,这个男同学也败下阵来,趴在地上给顾墨笙挑了个大拇指。
剩下那个男学生顿时觉着自己责任重大,简直是背负了全校男同学的面子。要是连他也输了,岂不是说整个教会大学的男同学都不如一个将近四十岁的老男人?那以后走出去,还有什么面子同别校的男学生说话?说什么都要咬牙强撑,哪怕赢过一个也好。
随着大家报数的声音越来整齐,顾墨笙的速度也明显跟了上来,这对这个学生来说简直是无形的压力,动作也开始走形,又撑了六十多个之后终于也倒在了地上,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一面大口喘气,一面对一旁还在继续的顾墨笙拱了拱手表示服了。
场中齐声开始为顾墨笙数起数来:“四百二十、四百二十二,四百二十三。。。。。。”数到四百三十六的时候,顾墨笙终于停下,场中静默片刻,接下来就是掌声雷动。
林嫮生已经从顾墨笙背上下来,看到他要起身,本能地伸手去扶,顾墨笙摆一摆手自己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放下衬衫袖子,扣好袖口,虽然有些气喘,看着倒还是行有余力的样子。
青年人不分男女,多少都有些慕强心理,本来顾墨笙这个社会名流,商界精英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存在与报刊杂志上的老男人,所以不忿他娶了林嫮生。今天一比赛,都心服口服,不光刚才和他比赛的几个男学生过来和他握手,观战的人群中也有学生上来和顾墨笙说话。
林嫮生也没想到顾墨笙居然真的赢了,看他给同学们围住了,回头从林开愚手上接过西装大衣,预备亲自给顾墨笙送过去。林开愚点点人群中的顾墨笙,又点点她,摇一摇头,转身走了。
哪里想得到就是这一转身的时间,顾墨笙已经叫同学们围得水泄不通,林嫮生只好站在人群。有几个女学生过来同林嫮生打招呼。
其中一个女学生当初认为林嫮生和陆凌桓,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都十分匹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看到林嫮生嫁给顾墨笙后十分惋惜,怎么也不肯相信林嫮生表白她是因为喜欢顾墨笙才嫁给他的。现在看到顾墨笙真人,再看到他的表现,倒是信了几分,笑着:“怪不得你说你嫁给他是因为感情。”
林嫮生转头看看她,嘴角一翘,笑着讲:“可你们那时候不相信呀。”
尽管是在吵杂的环境中,林嫮生这句话还是叫顾墨笙听见了,真可以说句心情愉悦。又和学生们讲了几句,才从人群中撤身出来,走到林嫮生面前,接过西装穿好,一手拿过大衣一手牵住林嫮生,同学生们说了句借过,拉着她往校外走。
等上了汽车,林嫮生瞥了眼顾墨笙,看到他西装领子不怎么服帖,伸手去抚平,嘀嘀咕咕地讲:“领子都不拉平,要叫人笑的。”
顾墨笙想起她在同学们面前维护她,心里又软又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到面前,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下,这才吩咐司机开车。
回到顾公馆,两人依照惯例回房间换衣服预备吃饭前先到小佛堂同田慧珠打过招呼。
田慧珠恨不得林嫮生马上就传出有喜的好消息,所以看到顾墨笙和林嫮生出双入对就高兴,反倒是催着两个人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才开饭先回房休息。
顾墨笙从善如流地答应,拉着林嫮生回到三楼,才一进门,林嫮生就叫顾墨笙抵在墙上。他一手托住林嫮生的后腰,一手撑着墙,把人控制在自己的怀抱里,似笑非笑地问她:“顾太太,你现在知道了吗?”
他的鼻息喷在林嫮生面孔上,烫得她有点脸红,乌溜溜的眼珠子往旁边一转:“我知道什么呀,你都不说清楚。”
顾墨笙低头在林嫮生的脸颊上亲吻了下:“你忘了你说的吗?”
林嫮生眨眨眼,忽然觉着自己好象有点不太妙:“我说什么了?”
顾墨笙撑着墙的墙的手慢慢地滑下来,握在林嫮生另一侧腰上,两只手一用力,又将她举了起来,笑眯眯地问她:“你说你重不重。”
林嫮生听到这句,就松了口气,两只手安安稳稳地放在顾墨笙两个肩膀上,先是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下,又讲:“那我不是担心你,怕你不行嘛。”
这句话不讲,顾墨笙也不过是吓吓她,叫她说了这句,再不收拾收拾,这孩子简直要不把他看在眼里了。顾墨笙笑一笑,手上猛地一松,好象是要把人丢下。林嫮生本能地抱住了顾墨笙的脖子:“你做什么呀!”
顾墨笙一手下滑勾住林嫮生的腿弯,将她横抱到客厅的沙发上,自己顺势覆身而上,在她嘴唇上啄了下,笑着问:“你担心我不行?”他不笑还好,这一笑,笑得林嫮生毛骨悚然,趁顾墨笙抬起身,单手解领带的空挡想从他身下溜走。
可顾墨笙的反应哪里是她比得上的,半个身体还没挪开呢,就叫顾墨笙又抓了回来,用上身和腿将她压制得动弹不得,鼻尖对鼻尖的看着她:“好孩子,你想去哪里?”
顾墨笙的态度明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