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桓手心里有汗：“嫮生，我没有监视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如果你愿意讲给我听，你以前都会主动说给我听的呀。”
林嫮生一下子闭上眼睛，张开的时候面孔上已经恢复了平静：“阿哥。你打电话给吴妈想知道我去了哪里，这是你的权利，作为未婚夫，你有权利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出去做什么。事实上，你也想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如果你直接问出来，我不会生气的，我真的不会生气的。可是你一定要兜这么个圈子，阿哥，你都不像你了。”讲完不等陆凌桓开口就挂断了电话。
陆凌桓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简直反应不过来，他又做错了，他又叫林嫮生不开心不喜欢了，明明他想她开心想她喜欢的呀，从第一次看到她开始，他就想她高兴，他就想宠着她，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凌桓双手蒙在脸上，等了几分钟，再拎起电话拨往林宅时，就听到忙音，一声声的嘟叫陆凌桓心烦意乱。这是谁在打电话？是师母还是她？是她打出去还是有人打给她？
终于陆凌桓坐不住了，拿起钥匙下到底楼开出汽车，往林宅开去。
就象陆凌桓感觉到的那样，林嫮生在和顾墨笙通电话，这个电话是他拨过来的。
顾玉笙受了顾墨笙指派把那支女士手/枪送来给林嫮生，两个人从前有些小矛盾，现在回过头去再看，倒都觉得好笑起来，正好顾玉笙要去取几件新做的洋装就请林嫮生作陪。
而林嫮生因为怕被石野村那个疯子在学校里堵住，已经好几个月没敢去上学了，一直呆在家里，多少有点寂寞，听到顾玉笙邀请，想到她的身份，安全上应该还是有保障的，征得章丽娟同意之后就和顾玉笙出去了。
两个人拿了衣服，又在先施百货兜了一圈，顾玉笙就送她回来，自己去向顾墨笙交差讨赏。顾墨笙听到顾玉笙的汇报之后就拨了电话给林嫮生。
因为林嫮生是一到家就听吴妈汇报陆凌桓打过电话来，立刻就回了电话过去。
老实说，如果陆凌桓没有打过电话来找她，如果不是吴妈告诉她陆先生好象有点不开心，那么陆凌桓今天的态度林嫮生也不会觉着失望。偏偏陆凌桓明明非常介意她和别人出去了，明明陆凌桓是想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哪里晓得两句话一说，陆凌桓的腰杆子又塌了下去，一副生怕碰痛她的样子，叫林嫮生怎么开心得起来，再次表达出对陆凌桓的失望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这里刚把电话挂断，人还没来得及走开，电话铃声就又响了起来，她起先以为是陆凌桓追了电话过来，拎起话筒的时候还有点高兴，觉着陆凌桓终于表现出一点气势来了，哪里晓得，电话那头是顾墨笙。
听到是顾墨笙的声音，林嫮生一下子委屈起来。
如果不是他，对的，如果不是他在她面前问她知道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如果不是他说他喜欢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手，也许她不会觉得陆凌桓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也许她现在还觉得和阿哥这样很好，所以眼泪一下子涌到了眼睛里：“顾大哥，你要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嫮生，你在不高兴，是和陆凌桓吵架了吗？”顾墨笙敏感地发现林嫮生那头的呼吸明显加重加快。
林嫮生叫这句话说得一呆，条件反射般地否认了：“隔着电话，你又看不见，不要乱讲。”
这孩子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等于承认吗？顾墨笙险些笑出来，不过他知道要是真笑出来，她大概要恼羞成怒，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要扯远了，所以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从善如流地道：“好，是我听错了。玉笙说，枪你收到了。”
林嫮生嗯了声，没讲话。
只要她不挂断电话就是好现象，顾墨笙也不需要她讲话，自顾自说下去：“那是我父亲送给你的。他还骂我蠢，叫你一个没经过训练的小姑娘直接摸制式枪械。”
顾玉笙送枪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这段，当然也是顾墨笙没告诉她的缘故，所以林嫮生听到枪是顾云飞给的，顾墨笙还因为她叫顾云飞教训了，自然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顾大哥，是我连累你了。”
顾墨笙笑一笑：“我一直有点发愁，虽然我一再表明立场，不希望我母亲干涉我的私事，可是我母亲并不怎么喜欢你，我担心你会受委屈。现在有我父亲的支持，我想我母亲不会再提出异议。”
这是胡说些什么啊！
林嫮生的面孔一下子涨得通红，理智上知道应该自家挂断电话，可是听筒还是好端端地贴在她耳边，只不过一点威势也没有地叫了声：“顾墨笙！”声音里有她自己也没察觉的娇嗔。
顾墨笙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连着声音也放温柔了：“嫮生，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叫我名字吗？顾墨笙，顾墨笙，比顾大哥亲近多了。”
这个人面皮怎么这么老啊。林嫮生这下真的有点挡不住了，正要挂电话，顾墨笙象长了千里眼一样地说起了正经事：“嫮生，虽然我觉得那把女士手/枪=的重量对你来说问题不大，不过配套的子弹少，没有太多机会来让你练手感，所以我觉得你还是需要继续用制式手/枪来锻炼下。你的意见怎么样？”
说到正事，林嫮生自然不能挂电话，想了想，回答：“可以的，那，”本来叫惯的顾大哥忽然有点喊不出口，可是顾墨笙也一样叫不出口，“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呢？”
顾墨笙那边自然地回答：“后天吧。后天下午我有空。陆凌桓那边是我通知还是你通知？”
他这句问话用到了心理学上的一个小窍门，一般这样给出选择项的时候，只要选择方的主观意愿不是非常强烈，都会顺着他后给出的选项走，而且他这里的你我还是颠倒的。林嫮生果然叫他误导了，飞快地回答：“你通知好了。”话讲出口才发现，这个你我竟是颠倒了，想要再改回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嫮生忽然想起刚才和陆凌桓的那点不愉快，一下子丧气起来。
顾墨笙听见林嫮生的回答，在心里叫了声好姑娘，正准备再讲几句就挂电话的，忽然就听见电话那头的林嫮生在讲：“陆凌桓！你干什么。”下面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听到动静异常的顾墨笙一下紧张起来，难道是他给陆凌桓的刺激太大了？顾墨笙立刻起身，拿起车钥匙往电梯走去。
而林嫮生正瞪着抢走她电话的陆凌桓。
陆凌桓一只手按在电话上，两眼看在林嫮生脸上：“嫮生，是不是他？”
☆、第112章
陆凌桓按在电话机上的手都有些抖：“嫮生，你挂了我电话就是和他联系吗？我们下个星期就要订婚了呀。”刚才进门时因为林嫮生面孔上的微笑而升起来的怒气在她的瞪视下消了不少。
林嫮生简直不知道和陆凌桓说什么好，面色也板了下来。
吴妈阿珍她们在旁边看到自家小姐和未来姑爷一副要吵架的样子，想要上来劝几句，叫林嫮生把手一指：“走开点，帮你们勿搭界。”因为她难得的凌厉，几个佣人们哪个也不敢上来。
林嫮生又转向陆凌桓：“陆凌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能不能表现得成熟一点，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摊开来和我说，我能接受的会接受，我不能接受的也会告诉你。就像在电影公司门口你跟我说你喜欢我，但是你家庭情况复杂那样，我要的是那样的沟通，你明白吗。可是你呢？你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抢我电话，抢完电话，你又是一副软骨头的样子，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陆凌桓叫林嫮生这段话说得反应不过来，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林嫮生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楼梯。陆凌桓一个箭步冲上去，在林嫮生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嫮生，别生气，我向你道歉，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抢你电话，可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林嫮生叫陆凌桓抱得几乎透不过气：“陆凌桓，你弄疼我了，放手！”
陆凌桓怎么敢松手，他怕一松手林嫮生就要跑上楼：“顾墨笙说他喜欢你，要和我公平竞争。嫮生，你也要为我想想，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忽然来了个顾墨笙插足，你要我怎么做？在你身上，我一点信心也没有，我担心你偏向他，我怕你最后选择了他。”
林嫮生原来是在挣扎的，叫陆凌桓这几句话讲得慢慢地停住了。
陆凌桓感觉到怀里的林嫮生放松下来，可还是不敢松开手臂：“嫮生，你知道顾墨笙是什么人吗？你了解他吗？你只知道他对你很照顾，但是哪一个军/界出来的人手上是清白的？你也见识他的枪法了，那样好的枪法，不是凭空来的啊。”
林嫮生身体又软了一点，陆凌桓还要再接再厉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嫮生现在还没有和你订婚，我喜欢她，追求她，这有什么问题？你没有信心，问题是出在你身上，不应该由我负责，更不应该由嫮生负责。”
陆凌桓和林嫮生同时转过头去，顾墨笙正好从大门走进来，他身材高大又背着光，几乎叫人以为他把房门都堵住了。
顾墨笙走进客厅，来到两人面前：“陆凌桓，你要是男人的话，放开嫮生。”
陆凌桓看到顾墨笙的时候眼睛都要发红了，可是到底还是有理智的，慢慢地松开手臂。林嫮生一得着自由就往楼上跑了两步，转过身来面对着两个男人，面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顾墨笙看也不看陆凌桓，向林嫮生伸出了手：“好姑娘，你先下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他的话音未落，脸颊上就吃着一拳。
这一拳是陆凌桓含恨出手，就是顾墨笙的体格也给打得横着冲出去几步，一抬手，嘴角已经沁出了血丝。
陆凌桓一把拉住正要下楼的林嫮生挡在身后，指着顾墨笙说：“顾墨笙，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顾墨笙直起身，抬手擦掉了唇边的血迹，笑着讲：“如果嫮生喜欢你，我把不把你看在眼里又有什么关系。嫮生，你说是不是？”
陆凌桓觉着林嫮生在挣扎，更加用力地抓着林嫮生的手腕，生怕他一个松手林嫮生就会跑到顾墨笙那里去。
顾墨笙抬了抬下巴：“陆凌桓，你最好松手，你抓疼她了。”
林嫮生挣扎了两下，看脱不开陆凌桓的手，索性也不挣扎了，不要说面色难看，就是眉毛也竖了起来：“顾墨笙，你不用在我面前做好人，你一进来就刺激陆凌桓，这也是你做人的风度吗？还有你，陆凌桓，你以为我是什么，你的所有物吗？所以你不顾我的感受抓着我不放。”
陆凌桓慢慢地松开手，叫了声：“嫮生。”
林嫮生转了转手腕，她的皮肤白，陆凌桓盛怒之下手下又没有分寸，手腕五个鲜红的指印清清楚楚，已经有点肿起来了，她抬手点着门口：“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顾墨笙和陆凌桓两个都没想到林嫮生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刚想过来解释，林嫮生又讲：“当着我的面指责动手，一次不够还两次！你们以为你们两个是雄性，我是你们争夺的雌性，由赢的那方得到我的青睐吗？出去！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讲到这里，林嫮生下了楼，一只手来推陆凌桓，另一只手来推顾墨笙。
听到林嫮生这几句话，顾墨笙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再勉强留下去，可能会把以前积攒的好印象都败光，所以不等林嫮生推第二下就顺着她的力气往外走：“你别急，我这就走，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来和你解释。”
陆凌桓习惯性还想恳求几句，所以站定了不动：“嫮生，你听我说，偏巧林嫮生推他的手就是刚才他强拉住的那只，一用力，痛得眼泪也差点掉下来。
顾墨笙是准备出门的，一看到林嫮生这个表情，冲过来把陆凌桓往边上拉：“你没看她手受伤了吗。”
陆凌桓叫顾墨笙讲了这句才反应过来，转身要看林嫮生的手伤得怎么样了。林嫮生正在气头上，怎么肯叫这两个男人碰着：“吴妈，阿珍，把这两个人赶出去！”讲完就往楼上跑。
吴妈和阿珍阿娟几个佣人叫三个人之间的争执吓到着了，一直到听到林嫮生喊她们才反应过来，吴妈走过来劝：“陆先生，顾先生，你们还是先走吧。我们小姐的脾气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气头上是听不见劝的，再说，我们太太也要回来了。”
陆凌桓还想要追，顾墨笙往前一步，两只手臂一张：“陆凌桓，冷静点，你现在上去只能适得其反。”陆凌桓再心急，也知道顾墨笙这句话讲得有道理，咬了咬压对吴妈讲：“吴妈，你帮我和嫮生说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她消气了，给我打个电话。”讲完之后，看也不看顾墨笙转身就往外走，顾墨笙对吴妈点点头，跟了出去。
看着两个陆凌桓和顾墨笙都走了，吴妈关上大门，回到屋里，一面上楼一面自家叹气，走到林嫮生房门前，吴妈敲了两下：“小姐，陆先生帮顾先生全走了。”讲完侧了耳朵听了听，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又敲了几下，“小姐？”
房间里传来林嫮生闷闷的声音：“吴妈，我没事的，过一下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林嫮生是吴妈照顾大的，讲起来是佣人和小姐，实际上看她象看自己孙女一样，听到她这个声音就知道在哭，心痛得来，就劝她：“小姐，侬想听吴妈讲几句闲话伐？”
房间里又没声音了，过了好几分钟，就听见林嫮生讲：“吴妈，我想一个人想点事。要是姆妈回来了，你不要告诉她，她会生气的。”
吴妈叹了口气：“晓得了，我会关照阿珍她们的。不过小姐，侬也不要不开心了，实际上陆先生对侬是老好的，不然太太和先生也不会答应把你嫁给他。”
房间里林嫮生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煤球好象知道她不开心一样，乖乖地趴在她脚边一动不动。
林嫮生越想越是觉得心里不开心，她一直以为陆凌桓是个可靠的沉稳的阿哥，可是自从两个人关系明确以后，陆凌桓的表现越来越极叫她失望，完全不象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男人。
可是顾墨笙，这个人心机重，手段辣，当她看不出啊。今天顾墨笙的表现，摆明就是挑陆凌桓生气的，也就是陆凌桓才会上当。
想到这里，林嫮生气哼哼地拍了拍地板，两个大男人象两只公鸡一样在她面前斗来斗去，当她是什么人！
趴在她脚边的煤球听到动静，抬头用湿漉漉的黑眼睛对林嫮生看了看，老老实实地甩了甩尾巴，呜呜了两声，难得地没有凑上来舔。
看到煤球，林嫮生更加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因为她随口讲了句想要条漂亮的不会脱毛的狗。陆凌桓就费尽心机帮她搞了来。她一时兴起起了个恶作剧一样的名字，他还能找出理由来赞同，这样顺着她，那时候她明明是开心的呀。
煤球看到林嫮生盯着它看，小心翼翼地往林嫮生手边挪，伸出爪子试探着盖到林嫮生手上，看到她没反对，又把身体往她手上靠，一副讨好的模样。
这样子，这样子，林嫮生一下子明白过来，面孔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第113章
林嫮生的身体都发抖，陆凌桓对她有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小心翼翼地讨好，可是，她要的是男朋友，是未婚夫。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嫮生把身体蜷缩起来，脸埋在手臂里，这次真的是哭也哭不出来了。
“傻孩子，你看看，搞错了吧。”有人在头顶笑语。
林嫮生浑身的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