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凤辞诧异反问,“我为什么要救她?”
周琅张口想说什么,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既没有害死她的孩子,也没有逼她上吊。”南凤辞道。
“但是,如果……”虽然知道事不关己,但如果当时只要稍微拦一下,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惨景。
“没有那么多如果。”南凤辞弯唇一笑,“你不也看到了吗,我什么也没做。”
周琅细细一想,发现南凤辞说的确实是事实,如果不是南凤辞这几天在关注那妇人,他也不会注意到会有这样的事,那妇人依然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南凤辞今晚杀人,从某种程度来说,还是替那妇人报仇。
“世上这样的事多了去了,除了有心看戏的,还有几个注意的到?”南凤辞的指尖还带着热水的温度,但周琅被他捏着下巴,又觉得那指尖是冷的。
周琅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很。因为那妇人的枉死。
南凤辞垂眸看着周琅这副模样,“还在害怕?”
周琅到底是个男子,刚才见南凤辞杀人,心生畏惧,现在也已经平复下来,“没有。”
“那你怎么还是这个模样?”南凤辞凑到周琅面前,眼睛下的泪痣都好像挨着周琅似的。
周琅因为被他捏着下巴,偏不来头。
南凤辞盯着他的眼睛,“你在懊悔?”话一出口,他自己先笑了,“懊悔什么,这事情和你有什么干系?”
“你不该让我看到。”不看到,就不会在看到人死时心生触动。
“看到又怎么?”他天天都这样看戏。
周琅还是有些不舒服。
南凤辞忽然觉得周琅这个模样蠢的可爱,“突然想亲你了怎么办?”
这话锋转的周琅有点懵。
南凤辞本来也只是说一说,见周琅这个模样,居然真的低头亲了下去,极轻的一个吻,浅尝辄止。
“你!”
南凤辞从他身上翻下来,解开他的穴道,“去洗澡。”
周琅从床上爬下来,他还未站稳,南凤辞又不紧不慢的说,“小公子最好乖一些,不然今晚就要让你充作木雕,在我床边站一夜了。”
周琅从刚才那一下就知道南凤辞武功高强,但他这样的性子,真的还不如让他回侯府去,起码谢小侯爷的心思,还好揣测一些……
屏风后有烧好的热水,周琅洗完澡出来,看榻上的南凤辞闭上了眼,他看了一眼门口,又看了一眼南凤辞,实在难以揣测他此刻是醒着还是睡了,万般无奈只能又屈居在铺在地上的被褥里。
等周琅躺下的时候,南凤辞掀开眼帘,轻轻一笑,翻过身去。
……
后来几天城中搜寻周琅的官兵愈来愈少,周琅给自己贴两撇假胡子,就可堂而皇之的在街上行走,只是南凤辞总要跟在他身后。
南凤辞是真真喜欢看戏,当他在一个插着草标卖身的姐弟面前停下来的时候,周琅就敏锐的多关注了一些。
那姐弟应该不是临安人士,但姐弟俩都有一副尚可的容貌,所以有许多人围着在打量他们。
只是——
“十两银子?”围观中有人嗤笑,“这弟弟一看就是病秧子,两个并在一起,怎能值十两。”
南凤辞不走,周琅也不好离开,直到一个商贾模样的中年男子过来,抛下十两,将姐弟俩一起带走了。
南凤辞轻轻笑了一声,走了。
周琅却还是狐疑,刚刚他看了这么久,怎么说走就走?
南凤辞察觉到了周琅的目光,转过头来,问他,“怎么?”
“你刚刚在看什么?”周琅实在看不出那姐弟有什么奇怪的。
“喏。”南凤辞指着一个拐进巷子里的背影。
周琅全部注意都在那姐弟身上,哪里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穿黄衣裳的男子。
南凤辞托着腮,“刚刚他站在姐弟俩的身后,眼神凶恶的很——”他忽然抓住周琅的袖子,“过去看看。”
周琅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到了巷子口。
那黄衣裳的男子和另外一个人躲在阴影里说话。
“那丫头被李员外买回去了,那李员外是专门帮人采生割折的——只怕两个都跑不出来了,本来还想这一回完了,就把那丫头卖去扶春楼里。”
周琅从前和街头许多乞儿相熟,自然知道那个采生割折是个什么东西,而眼前这个男子,明显就是从外地将那姐弟俩拐卖过来,多次倒手转卖来牟利的。
要是从前,周琅决计不会撞上这样的事,但自从跟在南凤辞身边,他总能从各个地方将这些阴暗的事揪出来——也算是一桩本事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采生折割?”周琅看南凤辞脸上竟然还挂着微笑。
南凤辞,“知道。”
“知道你还……”周琅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凤辞扯了一把,两人背过身的同时,里面两个谈话的男子也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等那两个人走了,周琅才甩开南凤辞的手。
南凤辞,“你去干嘛?”
“报官!”
南凤辞几步上前将周琅拦住,“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
“那你就眼睁睁看那他们死?”周琅又要甩开南凤辞的手。
“和你有什么关系?”南凤辞也是不能理解。
周琅咬牙,“我听到了就和我有关系!”
“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个愣头青。”南凤辞这样好的表象也叫周琅给气的破了功,“你是嫌那谢萦怀找不到你是吧,还赶着往他跟前儿凑。”
“那你这回是又要看戏?等那姐弟俩被弄死,你再替天行道?”周琅是真的被那件事给刺激到了。
南凤辞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不过替天行道这种事要看他心情。
“有什么用,到那个时候人都死了!”
南凤辞捂住周琅的嘴巴,将他抵到墙边,周琅以为南凤辞要动手打他的时候,只听南凤辞好气又好笑的一声,“胡子都叫你气掉了。”
周琅这才察觉到自己贴上去的两撇胡子现在已经翘了起来。
等将周琅鼻尖下的胡子贴好,南凤辞才又说,“你要救人?”
周琅笃定,“是。”
南凤辞问,“怎么救?”
“报官。”
南凤辞是真的被周琅气到了,他一字一顿,难得的认真模样,“现在我是真的想操你了。”
他这话不知道说了几回,周琅都听的无感了。
南凤辞收回手,“晚上去救人。”
周琅听他如此说,也终于不再提报官二字。
两人回了新住处,到晚上的时候,南凤辞带周琅去了那所谓的李员外府上,因为那府邸也不大,周琅在后院里见到了被捆在树上的两人,姐姐已经吓昏过去,只剩下瘦骨嶙峋的弟弟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睛。
周琅催促,“救人啊。”
南凤辞还真的从未自己去打断一场戏过,听了周琅催促,慢腾腾的从这阴影里走出来。他身形鬼魅一般,悄无生气的就绕到了那李员外身后,一双手金石一般,轻轻从后背破开那人肺腑。
周琅看着粘稠的鲜血涌出来,强忍着不适,走过来将捆在树上的姐弟俩解下来。
“这样你可满意?”南凤辞将死人推开,走到周琅身边。
周琅怕他又往自己身上擦血,往后退了一步。
从树上解下来的弟弟跪在地上,“谢谢大侠——谢谢大侠救命之恩——”他真是被吓坏了。
南凤辞像是没听到一般,向离的远远的周琅道,“过来。”
都被点名了,哪里有退路,周琅往前一步,南凤辞拽着他的袖子,将手上粘稠的血迹全部擦到周琅身上。
同样嫌弃那血迹的周琅拧眉,“你既然有洁癖为什么非要用手?”
将手上的血擦干净了,南凤辞才收回手,“我喜欢。”
周琅除了变态二字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但南凤辞这回是救了人的,杀的也是该死之人,他也说不出别的挑剔的话来。
放走了那一对姐弟,周琅和南凤辞趁着夜色回了住处。一到房间,周琅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沾着一身血腥的衣裳换下来,南凤辞就躺在床上,等周琅换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他就开口,“过来。”
周琅走过去。
南凤辞忽然睁开眼,“陪我睡觉。”
周琅因这一句话警醒过来,“我,我睡地上就可以了。我睡相不好的。”
南凤辞从床上坐起来,“小公子,你是要我点了你的穴,把你的衣裳扒光了拖上来,还是自己乖乖的过来?”
周琅这几天也没被他言语轻薄过,现在习惯了,倒也不是那样怕他会做出什么来,只犹豫了片刻,就挪到了床榻边上。
南凤辞扯着他的腰带将他拽到床上来,还颇为无赖的抬腿压着周琅的腰,不让他动弹。周琅是面向他的姿势,所以和南凤辞的脸正对着,还不能避开。
“没得戏看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周琅的头往后仰了仰,两人这个距离,实在是太暧昧了一些,尤其是他一双手,摸到了周琅的衣裳下摆里。
“你,你要做什么!”周琅被吓的合紧双腿。
南凤辞声音忽然压低了一些,“刚刚是想操你。”而后他另一只手忽然撑起,整个人变成了压着周琅的姿势,“现在是要操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一首歌形容自己的属性
周琅: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第112章 周郎顾(112)
南凤辞只亲了周琅几口,见他闭着眼瑟瑟发抖的样子,就拍了拍他的面颊,“算了,睡觉。”
周琅感觉身上一轻,睁开眼就是南凤辞倒在了一边。
“我去地上睡……”
南凤辞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不许。”
周琅是真真摸不准南凤辞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和他在一处,就莫名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南凤辞翻身将手脚搭在周琅身上,用脚尖勾着周琅的腰肢,将他勾到自己跟前来,贴到周琅脖颈上汲取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味道的香气,周琅一动,南凤辞就抬手点了他的穴位。
这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南凤辞眼睛一抬,却还是没有改变如今的姿势,“进来。”
进来的人看见床榻上就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又连忙低下头去,只是迟迟没有开口。
南凤辞瞥了一眼被点了穴位不知所措的周琅,笑了一下,“无妨。”
主子都开口了,那人还能再说什么,“回禀三皇子,令狐胤已经在广陵造反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二皇子的棺墩已经押运回了宫里,皇上下了急诏,召您回宫。”奴才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有了喜色。在一众皇子中,能问鼎皇位的,也只有二皇子三皇子两个。如今宿敌已除,三皇子回朝即可大权在握。
南凤辞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不回。”他可从来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
“三皇子——”
“谢萦怀这几日,也该要进宫了。”南凤辞也没有言明,谢萦怀放走令狐胤,现在闹成这样,他理应进宫问罪了。只是依照谢萦怀的心思,若是皇上执意要治他死罪,只怕……
“退下吧。”南凤辞摆了摆手。
“是。”
……
奴才带上门出去之后,南凤辞解开了周琅的穴位,“看你刚才一直瞪着我,是有什么想说的?”
周琅抚着自己的喉咙,实在害怕南凤辞再动手点他穴位,“你是三皇子?”
“你不知道?”南凤辞算是承认。
周琅脸色复杂,南凤潋在驿馆里,叫他皇兄的时候,周琅就已经猜到,但他只以为南凤辞是哪个不受恩宠的皇子,因他整日都好似无所事事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将他和传言中指点江山,龙仪凤姿的三皇子联系在一起。
“有什么想说的,就快说出来。”南凤辞难得心情好,“我暂且不会点你的穴道。”
周琅连忙问出自己心中所问,“二皇子死了,你不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储?”
“是这样。”
周琅,“那你为什么不回宫继位?”
“我又不想当皇上,为什么要回宫继位?”南凤辞反问道。
这一下周琅是真的懵了,他听谢萦怀讲过朝堂上的事,知道二皇子与三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两人相争已久,现在既然有一方身死,另一方应该扬眉吐气才是。
“我平生只爱好两件事。看戏,杀人。”总是叫那南凤宇万分忌惮的南凤辞现在全然是一副无赖的面孔,“别的么,暂且都没有什么兴趣。啊——不过现在对你有一丁点的兴趣了。”南凤辞还伸出两指,比出那丁点的距离,“不过呢。”他警告周琅一般,“你最好不要让我有兴趣,不然……”
“不然就杀了我?”周琅也是陡然生了胆子出来。
南凤辞一笑,妖异的很,“不,我会把你操的满地爬。”
周琅,“……”
这到底算什么?!
看着周琅不说话了,南凤辞又抬手摸了一把他的面颊,“不说话就陪我睡觉了。”
“你刚才说,谢萦怀要进宫?”受惯了南凤辞言语调戏的周琅只能选择性的将那一句话遗忘。
南凤辞,“是。”
“为什么?”
南凤辞挑眉,“你不会自己猜吗?”
“……”这特么怎么猜啊!
“你怎么蠢成这样。”南凤辞虽然说着嘲弄的话,言语里却没有什么嘲弄的味道,“令狐胤如今造反了,谢萦怀总要担些责任。”
“令狐胤是我放的。”
南凤辞,“我当然知道是你放的——但你的命,哪里有谢萦怀值钱?”
周琅闻言要起身,南凤辞环在他腰上的腿施加了些力道,“你又要干什么?”
“我和谢小侯爷说一声……”
“你不担心自己,还担心起谢萦怀来了?”南凤辞扯着周琅的袖子,将他拽到床上来,“谢萦怀比你聪明百倍,皇上倘若流露出一丝想杀他的意思,恐怕他直接就反了——你现在和谢萦怀说,他只怕一感动,再把你压到床上做个三天三夜。”
和谢萦怀的事,终究只是周琅私人的事,但从南凤辞口中说出来,好似人尽皆知了一般。
“谢萦怀只是个侯爷,他怎么反?”令狐胤是个将军,手上有兵,当然可以造反,但谢萦怀,据周琅了解,他也只是个挂着虚衔的侯爷。
南凤辞忍不住问,“你真的认识谢萦怀四年?”
周琅自认和谢萦怀关系甚笃,但被南凤辞这样问起来,竟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萦怀是爱同他厮混,但他也只知道他的一些私事,更多的,诸如他每隔三月就要消失一回这样的事,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缘由。
“谢萦怀祖上是和先皇一同开辟的天擎江山,只是因为一些缘故,先皇做了皇上,谢萦怀的祖上,就只封了个异姓侯。”南凤辞讲的,应该就相当于宫中的秘辛了,“先皇当时为了安抚他,赐了一块免死金牌,和一支军队。”
周琅是真的没有听过还有军队这一桩事。
“说来也不是先皇赐给他的,那本来就是跟着谢萦怀的祖上,一起打江山的将士。”南凤辞道,“先皇死时,并没有言明这件事,所以现在皇上也只知道免死金牌,而不知谢萦怀还有这么一支军队。”
外戚养兵,当权者肯定万分忌惮。
“谢萦怀也聪明的很,当初从宫中离开,选了临安这么一个好地方。”说到这里,南凤辞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周琅,“也是你教得好,到现在朝中,都还以为他一蹶不振,在脂粉堆里磨碎了骨头。”
周琅欲辩不能。这样的事离他太过遥远,他以为与谢小侯爷关系亲厚,却不知谢萦怀还瞒着他这么多的事情。以至于南凤辞讲述出来,他好似在听着一个和谢萦怀同名同姓的人的生平。
“所以,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南凤辞这一句是真的劝诫了。
周琅还没回过神来,自然没有理解南凤辞这一句话的深意,“我?”
“谢萦怀想要你。”早在当初,谢萦怀从边陲回来,去宫中和他商谈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周琅这么一个人,在谢萦怀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他要是真的谋朝篡位成了皇上,按照他的性子,他会建个宫殿,专门将你锁进去,每日让你除了床上,哪里都去不了。”
周琅,“……”
“宫里有意思的花样多了——一件一件的在你身上试,不到两个月,小公子的身体,怕是都要改了一改了。”南凤辞伸出一指,按着周琅的胸口,“我记得有一味药,叫‘玉脂’,擦在胸口,男子亦可产乳……”
周琅汗毛都在一夕间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