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夜深了。”白苓在夜里,总算比白日的说的话多一些。
百里安哪里不知道夜深了,但是他怎么也睡不着,能怎么办,“外面是什么声音,吵死了。”
白苓道,“下雨了。”
“好端端的下什么雨,吵的我都睡不着。”百里安拧着眉。
白苓听出那语气中的任性,他学不来柳青芜那样安抚百里安的口吻,只能小声道,“奴才去将窗户关上。”
百里安闭着眼躺在床上,盯着头上垂下的帷幔发呆。
白苓关了窗户,果然外面的雨声小了许多。
百里安的心终于静了一下,埋首在被褥间,白苓在他身旁替他掌扇。许久之后,终于萌生了一丝睡意,百里安昏昏沉沉间,梦见了从前在临安的扶春楼里,云妆衣衫半解的靠在他怀中。
少年的旖思总是许多,尤其是在夜半时,稍稍一个源头,就叫他如同跌进了火堆一般灼热不堪。
白苓本来是垂着眼睛替百里安掌扇的,见他忽然拧起眉,发出浅浅的低吟,还怔了一下。
百里安梦见云妆亲他脖颈,唇舌湿热,蚀骨销魂。
云妆,云妆。
忽然那艳丽的脸一变,变成了紫苏柔婉的一张脸,酥酥媚媚的叫他,“周郎——”
白苓见熟睡的百里安额上的汗越来越多,以为是他热了,就加大了扇风的力道。
百里安头发散了满床,压在身下的薄被被踢开,手臂慢慢探向双腿之间。
白苓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看百里安这样的动作,自然知道他落入了什么样的梦境里。
这本来是极其私密的事,他却要站在床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百里安呼吸愈发急促起来,额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也不只是屋子里点着熏香还是其他,白苓忽然觉得四周好似越来越香,越来越无法自控。
他脸上也微微红了起来。
百里安的音色还是略有些青涩的少年音,低低喘息起来,柔肠悱恻,几欲叫人神魂不属。
白苓掌扇的手顿了下来,他看着躺在床榻间,衣衫因为动作揉皱的少年,心里也鼓噪起来。
百里安这样年纪的少年,有这样的春梦再正常不过,白苓并不觉得他做的可耻,而觉得自己站在床边,目睹这一切,还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才可耻。
少年的身躯蜷缩起来,双腿也磨蹭的厉害,红润的唇中,好似还在低吟着什么,但那声音太含糊,白苓没有听清。他想靠近了去听一听,但又不敢。
梦中的女人,脸一变再变,连那林锦儿都在其中,在这如梦似幻的梦境里,百里安都有些分不清虚实真假了。
女人的手臂柔软似藤萝,唇舌可爱,皮肤馨香,尤其是身体玲珑的曲线,更是动人。那不断变换的女子渐渐低下头,含住他……
“唔——”
白苓蓦地听见这一声,心里也是一抖。
艳。
这六皇子生的实在是太过艳丽,那一日被拿出去丢掉的红衣,穿在他身上,才是最陪衬他的。那是叫人甘愿化在他肌肤唇舌间的艳。
在那令人目眩的白光将临的时候,那埋首的女人忽然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男子的脸,一张过了这么些年,百里安都以为自己忘得干干净净的脸。
清俊绝伦,放在哪里都要被人称赞的脸。那个人向他吐出猩红的舌尖,仿佛要来含住他的唇。
百里安猛然惊醒过来,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头上依然是层层叠叠的纱幔,隐约可窥见穹顶上,那两只盘旋飞舞的金凤。
他还陷在梦境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耳边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六皇子?”
百里安转过头,就见到一张秀气的宛若女子的脸。那眉毛也生的十分婉约,只有闺阁里的小姐,有这样动人的弯月眉。
白苓看着百里安还是痴怔的神色,不知是因为方才那一场春梦的缘故,还是其他,百里安身上还带着一股四散的妖气,眼波又柔软又迷茫。
全然无知自己方才做了多么淫亵的事的迷茫目光。
莫名的叫人,口干舌燥的厉害。
百里安许久之后才回过神,他终于从梦境里挣脱出来,但却马上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
白苓站在床边,望着他一切的动作。
百里安猛地收回手,然后坐了起来。
这种好似做了坏事,怕被大人责罚一样的目光……
百里安实在尴尬的很了,他虽然没什么节操,但基本的廉耻之心还是有的,当着旁人的面,陷在春梦中无法自拔,想想都觉得……难堪。
“六皇子很难受吗?”白苓自然看见了百里安那还未得到抚慰的地方。
百里安因为是坐着,这个姿势就仿佛是在仰望白苓。
即使知道不对。
也要用哄骗一样的口吻去诱导他。
白苓每说一个字,就觉得这个字灌注了他此生最大的勇气,“奴才可以让六皇子舒服一些。”
百里安看着他压过来的身体。
白苓平日里总是低着头,看起来比他要瘦弱好多,现在压过来,胳膊撑在他的脸侧,就又带着几分侵略的强势味道。
“不,我要睡觉了。”百里安推了他一把,“你出去。”
白苓却压到榻上,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伏着腰,仿佛被他驯服的宠物一般。但他的目光,又不像是那么温顺。
想要将眼前的人吞进肚子里,又拼命隐忍的目光。
第159章 金雀翎(159)
纤细的双腿,连脚踝都生的十分精巧。
百里安本来是要将他踹开的,但那处本来已经在梦中被撩拨至勃发之势,忽然被纳入温热的口腔中,那飞快的就沉醉其中的青涩躯体,就紧紧绷了起来,踩在白苓瘦弱肩膀上的脚,也愈发无力起来。
百里安知道眼前的人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将他踹开,但一被人含住软处,那细细的腰肢就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比所有皇子都成熟的要早,更知道男女之事其中的甘美,但因为柳青芜,他又不得不收敛起自己贪图肉欲的本质,只敢在深夜里自我抚慰。
真是太难捱了。
所以现在轻轻叫人碰一下,触及到了那个滋味,就舍不得再推开。
白苓从百里安两腿间抬起头,望见少年光洁的胸口,往上,就是微微蹙起的眉,紧紧抿住的唇,一副沉溺其中难能挣脱的模样。
他来长乐宫这么久,也知道六皇子乖巧,平日里独处居多,连个女人也没见碰过,这样干净的稚子,却在此时此刻,染上了这样艳丽的颜色。还是他给予的。
这身体实在太青涩了,他自己碰的时候都受不得,现在被人这样挑拨,更是叫百里安有些吃不消。
踩在白苓肩膀上的脚因为他唇舌间的动作增了些力道,他想要将他踹开,因为有些禁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白苓也感觉到了他的抗拒,他抬头时,见到百里安双眸间满含的水色,更是干渴的不能自抑。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胆量呢?
在这样一个深夜里。
“走开——走开——”舌尖碰触到了他敏感的地方,还拼命往他敏感的地方舔舐。这样辛辣的直冲头顶的感觉,的确不是现在的他能禁受的住的。
白苓为了不被踢蹬开,抓住了百里安的腰肢,颤抖个不停的腰肢。
肩膀撞到墙壁,腰肢却依然是弓起的。
百里安伸手按着床榻,而后一脚将含着他的白苓踹下床榻。在同一时刻,那白浊洒了出来,甚至因为白苓猝不及防,而沾了许多在他的面颊上。
百里安靠在墙壁上喘息,而后拉过被褥,将自己的身体遮掩起来。
白苓被他踹下床榻之后,也从那魔障中清醒过来,跪在创塔下,头低的几乎要埋进地里。
“你好大的胆子。”迫不及待的问责声,还带着喘息。
白苓跪在地上,“奴才斗胆……还请六皇子恕罪。”
百里安确实是这十四年以来,感到的最快意的一回,他问出一句之后,身上就已经没有积蓄多少力气,只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喘息。
白苓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百里安那因为积郁了满满的水光,而显得十分迷茫的眸子。
好似是因他才堕入那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的纯然稚子。
百里安看他抬起头来,本欲再责骂几句他的冒犯,但看到他脸颊上沾的白浊,就觉得自己舒服过之后,再去教训别人就显得有些做作,就丢了一块丝绢下去。
白苓以为百里安因为他冒犯的目光,要拿东西砸他,但看到眼前落得一片轻飘飘的丝绢,就微微怔住。
“把脸上的那个,擦一下。”百里安的声音还有几分犹豫。
白苓抬起头,见百里安面颊红透,不知是因为刚才那没顶的快意,还是因为羞腼。
白苓依言将脸上的白浊擦尽,外面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但因为紧闭着门窗,里面又点着烛火,就显得还像是在午夜时分。
“我要睡觉了,你出去。”百里安道。
以为会因为冒犯被责罚的白苓听到百里安的吩咐,心里的蠢动就更厉害了。他看一眼面前的百里安,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空荡荡的寝宫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显得愈发空荡,百里安躺在榻上,四肢疲乏的厉害,他不愿再去回想刚才的事,抱着被褥就睡着了。
白苓推到门外,看到还守在宫门外的青河,神情微微有些诧异。
青河和他性格很像,两人都是谨慎胆小的人,但今天白苓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叫守在外面的青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白苓手中还攥着那一块丝绢,那丝绢还微微濡湿。
他的神色也有些奇怪,眼底仿佛藏着一层什么似的。
“雨停了么?”白苓问青河。
青河点点头,“方才才停。”
“嗯。”白苓将攥在手中的丝绢收进袖子里,抬起眼来,“六皇子刚睡着,今天就晚一些叫他罢。”
青河没听明白白苓的意思,但他看寝宫中透出来的朦胧烛火,还是点了点头。
……
这一觉百里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因为柳青芜不在的缘故,连个叫他起身的人都没有。
掩唇打了个哈欠,百里安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慢腾腾的穿衣裳。等他换好衣裳,出去准备叫宫女给他打洗漱用的水时,看到院子外的广玉兰树下站着一个人。
昨夜的雨已经干了,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只有广玉兰树下落了许多叶子。
百里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要看坐着的那个人是谁。
坐在广玉兰树下的人若有所觉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淡漠又缺乏表情的脸来。
百里安一下清醒过来。
罗闻佩?!
门口的青河看百里安这副诧异神色,就道,“六皇子,他一早便来了,奴才说你还未起身,他就在外面等到现在。”
百里安头发都还未梳起来,散着披在肩膀上。
“你让他再等等。”百里安往寝宫里退了一步,“去打些洗漱用的水来。”说罢,就将门关上了。
青河将百里安的话带给罗闻佩,罗闻佩神色不变。
百里安在寝宫中熟悉完毕,才终于出来见他。
“状元爷怎么一早来我这里?”百里安看罗闻佩那没有半分不耐的神色,若不是青河和他说,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人在外面已经等了许久了。
罗闻佩言语也简练的很,“来喝茶。”
百里安被他这直白的一句噎了一下。
“我用你的茶叶,却泡不出那日喝的茶。”罗闻佩道。
百里安觉得罗闻佩可能脑子有问题,再过几日他就要同玉真公主成婚了,不去考虑婚事,反而因为一杯茶,往他长乐宫里来?当然这话百里安可不能当着罗闻佩的面说,“你是怎么泡的?”
“和你那日一样。”罗闻佩道。这也是让他苦恼的所在,他记住了百里安泡茶的一切步骤,如法炮制,泡出来的茶,却没有一个是那日喝到的滋味。
百里安只得又去拿出茶具。只是因为分了一半的茶叶给罗闻佩的缘故,他这一回,连茶盒都不拿出来了,只抓了小小一搓,放在玉碗中。
万事都准备妥当,百里安才发现,金盏里盛的露水没有了。这里他用不了冰窖,那些采集来的露水很容易就蒸发掉了。
罗闻佩也看到了那空掉的金盏。
“没有露水,这茶今天看来是喝不成了。”百里安将空掉的金盏又盖上。
罗闻佩采集来的露水,也在那泡茶的试验中用光了。
“明天吧。”百里安道,“明天我叫宫人再去采些露水。”
罗闻佩看一眼阴郁的天色,“今日可以吗?”
要是晴朗的天气,百里安睡到这个时候,露水早就蒸发完了,但今日碰巧是个阴天,天上连太阳都没有,风一吹,还带着些微的湿意。
“可以去御花园里看看。”百里安道。
罗闻佩点头,“那走吧。”
百里安实在不知这人为什么对茶这样痴迷,但他一想,自己是附庸风雅,人家说不准是真风雅,痴迷些稀奇的玩意,说不准就是正常的呢。
百里安带着罗闻佩去了御花园里,青河端着四个金盏,跟在两人身后。
到了御花园中,百里安先去了荷塘,平日里荷叶上积的露水最多,但今日虽然没有阳光,却有风,荷叶上的露水早就被吹干了。百里安又只得去那些开着花的地方里找。
他们走走停停,一番乱逛下来,正见到那一日玉真公主折花的那棵树下。树上花叶甚繁,虽然有些开过的鲜花已经凋零,但更多的初绽的花却在枝头摇摇欲坠。百里安伸手在一枝垂在自己眼前的花苞上一点,晶莹的露珠就沾在他的手上,“这里还有些露水。”
罗闻佩拿了金盏,站在花树下采集起来。
百里安又不是非要喝那个茶,拿着一个空掉的金盏,看罗闻佩那在花树下认真搜索的模样。
罗闻佩认真的时候,神色都显得十分忧悒。他长的并不算俊美出挑,但那通身的气质确实很独特。尤其他此刻认真的在花中搜觅时,安静的目光和微启的唇——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令人十分舒适。令站在他身旁的人觉得十分舒适。
百里安装作采了一会儿露水,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逗弄他的坏心思,就开口阻拦道,“露水不是这样采的。”
罗闻佩已经采集了小半杯,听到百里安的喝止,就顿下手上的动作。
“衔唇茶,衔唇茶,那泡茶的露水,也是要用唇来衔的。”百里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罗闻佩神色微凝,并未怀疑。
百里安被他那淡淡的目光看着,自己先心虚了起来,他掩饰性的转开目光,而后示范一样的踮起脚,凑上唇去吻那一朵舒展开柔嫩花瓣的花。
晶莹的露水沾在他的唇上,透着他唇色的淡红,好似是将那花的香气都锁在露水里一般。
百里安将那露水点在杯沿上。
罗闻佩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百里安本就是故意逗弄他,但因为罗闻佩神色太过淡然的缘故,叫他本来想好要说出来的解释都说不出来了。
难道……真的相信了?
难道……真的要用唇来收集露水?
不会……这么耿直吧?
百里安看罗闻佩将金盏中收集的露水如数倾倒掉,而后伸手去够枝上那一只垂坠的花朵。
就在他倾身将淡色的唇覆上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皇弟与驸马是在做什么?”
第160章 金雀翎(160)
百里安循声望过去,见百里明华被几位宫人簇拥而来。
“皇兄。”百里安行礼。
罗闻佩也顿下动作,“太子。”
百里明华的目光从百里安身上滑过,而后落到罗闻佩手中端着的金盏上。
百里安道,“我与驸马在这里采集泡茶所需的露水。”
百里明华想到那一日在玉琼殿里饮的衔唇茶,他与六皇弟关系亲近,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种茶,本来有意去长乐宫问一问百里安,却不想诸事繁冗,将这件事耽搁了下来,“我听驸马说过,皇弟宫中有一种衔唇茶。”
百里安没想到罗闻佩会和太子说到这件事,还微微一怔。
百里明华继续道,“今日采的露水,就是泡那衔唇茶的么?”
百里安道,“是,驸马对那衔唇茶感兴趣的很,只是我宫中缺那泡茶的水,就和他出来寻找了。。”
“我也感兴趣的很。”百里明华道,“上次在驸马那里喝过一杯,念念不忘——今日正巧又无事,想去皇弟那里再品尝一回。”
百里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