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苏凉生冷哼一声，斜着眼看辛追。
“好啦，好啦，快别生气了，我这次下山可是给你带了礼物来！”辛追讨好道，伸手从怀里掏出样东西，献宝似的捧在苏凉生眼前。
“哼，不就是糖葫芦嘛，当我没见过啊。”苏凉生冷哼道，嘴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分泌津液。
辛追挠了挠头，还以为苏凉生当真恼了，又凑近几步，舔着笑脸将好话说了百回。
苏凉生这才缓了脸色，大口的吃起冰糖葫芦来。
“九师兄，今个山下可发生什么趣事没有？”苏凉生嘴里塞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问辛追。
“哎，你还别说，今个当真遇到了几个怪人！”
“说来听听？”苏凉生起了兴趣，连连催促着辛追快说。
“今个一大早，我便同几个师兄下了山。因着口渴，就想到山脚下的茶铺里喝杯茶水再上路。就在我们在那休息时，远处过来一阵人马。这些人一靠近茶铺就停了下来，也不是喝茶，抓起茶铺里的店小二问东问西的。”辛追道。
“咦？”苏凉生吐了颗山楂核出来，疑惑道，“是什么人？光天化日打劫的？”
“那到不是。”辛追摆了摆手，又接着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打劫的，本想出手却被几个师兄拦了下来。”
“那后来呢？那些人在打听什么？”
“我到是听见领头的几个说了皇子什么的，我离的远，旁的也听不真切，再后来那些人就骑着马走了。”辛追摊开手，对着苏凉生耸了耸肩。
想来当时那些人来去匆匆，无从考究其来历。
闻言，苏凉生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忘了什么不曾？前世当今的几个皇子不曾在这个时候出过什么幺蛾子，朝廷政变也在三年之后，此时乍一听到皇子二字，直让苏凉生背后发凉，汗毛直竖！
“那……那群人往哪里去了？”苏凉生暗暗攥紧了拳头，低声问道。
辛追没注意到苏凉生的小动作，闻言答道，“应该是走了官道，大抵是入京的吧，谁知道呢。”话风一转，辛追舔了舔唇，笑嘻嘻的接着道，“哎，凉生，你说京城好玩么？”
“不好玩！”苏凉生猛抬起脸来，满脸认真的望着辛追道，“一点也不好玩！”
“怎么会呢。”辛追疑惑道，“我可听说了，京城有好些个玩意儿吃食。你看啊，每次大师兄回来，不都带来好多新鲜玩意儿？”
“切。”苏凉生撇了撇嘴，指着辛追的脑门道，“九师兄真肤浅。京城是权贵之地，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腌臜事，哪里比的上在九离山悠闲自在。”
九师兄啊九师兄，前一世你也这般。我只望重活一次，能保你一世平安喜乐。
辛追也不恼，伸手将苏凉生的爪子打开，一屁股坐在床上，又接着同苏凉生说起今日下山的趣闻来。
二人玩闹着，很快就到了掌灯时辰。苏凉生听的有些意犹未尽，本想留辛追在凉窝睡上一晚，可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大师哥的人，自然要替他守身如玉，哪里还能同旁的男子在一块困觉？于是，苏凉生大手一挥，送走了辛追。随后悉悉索索的钻进了被子里睡了，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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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下了场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渐黄的叶子在冷风里盘旋。苏凉生穿着身墨绿色的衣裳，站在长亭子里，伸长了胳膊去接雨水玩。
夏天悄然离去，一场秋雨过后，九离山的野草莓也从土里冒出了娇嫩的芽来。整个九离山上都是雾蒙蒙的，每一处都氤氲着水汽。丝丝的冷意催促着人们添加衣裳。
手心上冰冰凉凉，苏凉生眨巴眨巴眼睛，顺着雨帘，抬眼去瞧长亭的八角弯檐，身后不远处站着一身素色衣裳的许言。
许言的目光浅浅，不偏不倚的始终停留在眼前的人儿身上。此时见他抬头去瞧屋檐，也忍不住看了几眼。
至上次思过崖思过，大约过了一个月余。好在念烛的脸只是对羽毛过敏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相对于念烛来说，许言更担忧的是眼前这个观雨的孩子。
苏凉生个子长了些许，原本圆润的脸也渐渐消瘦下来，更显得眼睛大而明亮。虽说年纪尚小，但眼瞧着一天天的俊俏起来，眉眼精致的仿佛是个瓷娃娃。
许言看着欢喜，像是养个宝贝似的，疼着宠着。
前几日檀儿过来，见苏凉生的衣袖有些短，于是连日给苏凉生裁了身衣裳出来。
虽是用普通的布料做的，可檀儿却做的精致。针脚又细密工整，还在上面绣了成片的墨兰。苏凉生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穿着十分好看，竟让几个师兄都看红了脸。
“哎，小师弟长的真好看。”
“是啊，到像个姑娘家，唇红齿白的，竟隐隐比四师兄更为俊美些，也不知道日后要祸害多少好姑娘！”
九离山上谁人不知四弟子沐川模样最好，如今苏凉生竟然青出于蓝胜于蓝，不难想象日后长成少年郎，该是如何芝兰玉树。
想到这里，许言暗自皱了皱眉，有种自家好白菜被猪觊觎的感觉。
“凉凉。”许言轻声唤道，“天晚了，一起回去吧。”
“好。”苏凉生爽快的应了一声，两三步的蹦到许言身侧，拉起许言的手往回走去。
许言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的攥紧了苏凉生的小手。这熟练的动作不知做了多少次，手心里常握着的白嫩小手一天天的变的修长、结实。身侧的孩子个子一天天的窜了起来，如今也到了许言的腰际。
沉了沉目，许言的脚步放慢些许，先是将苏凉生送到凉窝后，才折身回了十里揽月。
第20章 虞美人
暮色渐起，秋雨仍就下个不停。许言将纸伞收了，随手挂在廊下。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纸伞。轻蹙眉头，许言抬步往屋里走去。人还没进屋，就闻见屋内传来的檀香味。
念烛半弯着纤腰，一手拢住宽大的衣袖，一手点起了檀香。
檀香炉青烟袅袅，肉眼可见的缓缓上升，留下一圈圈淡青色的晕圈。此时见许言回来了，念烛直起腰来，也不似白日里的冷若冰霜，反而眉眼带着点笑，“大师兄，你回来了。”
许言没料到念烛会在此处，微微愣了愣，温声应道，“恩，师妹你来了。有什么事么？”
语气平淡，不见欢喜也不见厌恶，仿佛只是礼貌的问候一声。
念烛见许言语气生疏，心里暗暗失落，稍一抬头见他面如冠玉，俊朗不凡，瞬间又微红了脸，咬着唇深深的望了一眼许言，低声道，“无事闲来看一看大师兄罢了。”
闻言，许言点了点头，温和的应了一声，随后走到屏风后面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又随手从桌上拿起了《淮南子》，就着灯火细看。蓦然回首，许言见念烛还站在那里没走，于是略有些疑惑的出声问道，“师妹，你有什么事，直说便好。”
念烛的脸色更加红润，半晌儿才咬了唇，从身后拿出一纸素笺递与了许言。
“这是？”许言有些疑惑的伸手接过素笺，细细看了，只见上面临摹了一首《虞美人》。
弄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衬凝脂。
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不知何日始工愁。记取那回花下一低头。
念烛善写小楷，笔力虽不如男子遒劲，但也算的上是行云流水、清秀隽永，自有一股子文雅韵味。这首《虞美人》便是念烛最为心爱的一首词，也是当初许言手把手教出来的。
“师妹的字又有了精益。”许言毫不掩饰的夸了一句，直让念烛喜上眉梢。
“大师兄过奖了，我自知天生愚笨，只能比旁人更加努力些，才不至于同人相差太远。古人不也常说笨鸟先飞，我只好做了那笨鸟，多下些功夫。”念烛掩了掩脸上的欣喜，仍用往日清冷的模样答道。
许言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开口道，“倘若师妹愚笨，那旁人自是不能活了。”
念烛也绷不住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少女含羞带怯的温柔模样，大抵也只在许言面前展露出来。
早在进屋时，许言便注意到了屋内细微的变化。桌椅书架不消说，就连书桌上也被打扫的纤尘不染。许言暗自叹了口气，平日里念烛就常到十里揽月做些杂事。对此，许言也劝过她，不必特意过来，这些杂事自有外门弟子料理。可是念烛并不听，反而来的更勤了。屋内屋外，洗衣泡茶。
许言看在眼里，也不好多说什么。
念烛得了夸赞，捧着素笺欢喜的离去了。这一个月来，也不知是否为了上次思过崖之事，念烛总觉得许言对她疏远了。不过今日看来，大师兄还是大师兄。
………………
次日，苏凉生也不消旁人喊他起床。自己早早的便爬了起来。只因着昨个许言答应他下山去逛集市。
今天天气也着实不错，昨夜一场秋雨下的，山上的空气更加的清新。阳光斜斜的撒在苏凉生水润的小脸上，暖意洋洋，十分舒服。
对于苏凉生来说，只要白日里免了早晚课就是法外开恩了。谁知许言居然答应带他出去逛上一逛，这消息来的惊喜，直让苏凉生心里乐开了花。
手脚利索的下了床，苏凉生又穿上了檀儿给他做的那身衣裳。满意的摸了摸衣裳上素雅的纹路，苏凉生这才跑去洗涑。
这边才一洗漱好，许言就到了。今日的许言换了身竹青色的长衫，素白色的衣袖处用了最细的银丝细细的配了小巧的珠子镶了，远远看着仿佛水纹一般流动。再往下看，是一截白皙的手腕，宛如玉石般的手指修长好看。
苏凉生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蓦然想起了外面卖的水晶糖粉糕。
“凉凉可准备好？”许言温声道。
“好了好了，随时都可以走呢！”苏凉生一头扎进许言怀里，抬起小脸兴奋道。
许言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觉得苏凉生偶尔的小自觉………………挺萌。
一手将苏凉生从怀里揪了出来，许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苏凉生束的乱糟糟的头发上。
“你就打算这么跟着我出门？”许言指着苏凉生的头发好笑道。
“啊？”苏凉生摸了摸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束发。吐了吐舌，苏凉生干脆抱着许言撒娇道，“那大师哥给我束发吧？”
许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苏凉生引到梳妆台前坐好。一面又散了他的头发，用木梳细细的梳了几下。
苏凉生平时爱玩爱闹，这头发也随着主人，并不十分顺滑。许言试了几次，才堪堪将头发束好，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条墨绿色的发带。
“咦？”苏凉生两眼放光，笑呵呵的摸着发上的丝带，“这个挺好看的。”
许言微微一笑，仔细的将丝带系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就打扮好了。
左右摇了摇头，苏凉生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十分满意自己的新造型。
“你喜欢就好。”许言将木梳放好，牵过苏凉生的手带他出门。
“大师哥，我如此打扮，旁人会不会觉得我太像女孩子了？”苏凉生拧了眉，蓦然想起前几日几个师兄的笑谈。
“不会。”许言偏头笑，“他们那是夸凉凉生的好。”
“哦…”苏凉生拖长了音尾，心知许言正憋着笑。不过也无妨，只要许言喜欢便好。
一路上苏凉生都十分乖觉，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集市。
一到集市，苏凉生就跟刚放出笼似的鸟儿一样，许言拉都拉不住，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买那个。左手拿着糖粉糕，右手攥着糖葫芦，腰间还挂着人偶面具以及各色蜜饯。
许言无奈的笑了笑，手里还帮苏凉生拿着猪八戒小糖人。
“哎，快来看，快来瞧啊，新鲜出炉的大肉包子啊！”
肉包子？！
苏凉生眼神一亮，小短腿蹭蹭蹭的往人群中挤去，许言见状连忙紧跟过去，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让苏凉生跑的没影儿了。
包子铺的小二满脸红光的吆喝着，眼前的包子笼里满满装着雪白圆润的大包子，看起来热气腾腾，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包子香。
苏凉生看着眼馋，抬眼瞅了瞅许言。
许言会意，上前去买包子。
“老板，来两个肉包子。”
“好嘞！肉包子两个！”
肉包子是刚出炉的，还很烫，苏凉生烫的直吹手，小心翼翼的啃了一口。肉包子的香味直让苏凉生的口水流了又流，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周围也有不少过来买包子的百姓，见苏凉生模样生的精致，又穿着身墨绿色的衣裳，还当是个小女娃子。
“这孩子长的真好，日后定是个美人模样。”
“是啊，是啊，这兄长模样也好，我们家二白要是能嫁给这样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第21章 都是美色惹的祸
说这话的是个圆脸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裳，胳膊肘上还挂着个菜篮子，此时正笑眯眯的打量着许言。
“就你家二白那样，人家公子哪里看的上？”另一个妇女说道，看样子是认识的。
“她王大娘，你怎么说话的，我家二白怎么了？脸圆屁股大，以后好生养，多少好人家的小伙子来提亲，我可都是看不上的！”灰色衣裳的妇女又道，一面又暗暗对着许言点了点头。
“得得得，就你家二白好，可你也不看看人家公子生的这样好模样，以后可是要娶天仙的，你家二白……”被唤做王大娘的妇女又接着说道。
闻言，二白的娘不乐意了，上去又争了几句嘴角。吵闹声越来越大，很快就聚集了一小圈看热闹的人。
许言和苏凉生也注意到了。对此，许言只是微皱了眉，拉起一旁满脸兴奋正打算看热闹的苏凉生就要走。
谁知二白娘眼尖，破开嗓子嚷嚷着让许言不要走，留下来做上门女婿。
闻言，苏凉生一愣，抬头果然见许言满脸黑线。
许言抿了唇并不打算理会，拉着苏凉生几步走出了人群。
二白娘仿佛是跟许言杠上了，挎着大菜篮子，呼哧呼哧的小跑着去追许言，一面还吆喝着周围的人，帮她拦住女婿。
周围的人大多都是看热闹的，也有不明真相的，竟当真将许言和苏凉生拦了下来。
许言看了一眼周遭的百姓，面上也微微动了些怒。本想带着苏凉生来山下闲逛，竟没料到遇到这等奇葩的事，哪有大街上拉人做女婿的？
“大师哥，你惹上麻烦了。”苏凉生晃了晃许言的手，好心提醒道。
“恩，我看出来了。”
许言瞟了一眼苏凉生，淡淡的开口道，话音才落，二白娘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公子……别……别跑了……”二白娘长的肥胖，又挎着个满当当的菜篮子，实在累的不行，半弯着腰大喘气起来。
这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了一个女子来，“咦？娘？你在这做什么呢？”
“哎，二白，你来的正好！”二白娘一喜，连忙将二白往许言跟前推了推，道，“小公子，你看我家二白怎么样？”
名唤二白的女子年龄大约十八九岁，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裙，长发仅用一根丝带系了，垂在身后。不高有些胖，皮肤白皙，脸蛋圆润，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鼻子高挺，双唇粉嫩，怎么瞧着都是一个小美人儿。
此时二白被她娘推着，又惊又羞，“娘！你这是做什么呢！”一面又满脸歉意的对着许言道，“公子，我娘没有恶意，你……你还是快些走吧。”
“哎，二白你傻啦，他要是走了，娘上哪儿去给你找这么好的夫婿去？”二白娘嚷着，一面拿手指头撮了二白。
“娘！”二白脸色涨的通红，低着头就要拉着她娘离开。
“二白，二白，娘也是为你着想啊。”二白娘硬是不走，见二白不理她，于是又冲着许言道，“公子，公子！我家二白模样好，心肠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周围的聚着的百姓都大声笑了起来，对着二白指指点点。
“就这胖姑娘还想着嫁人哪？谁会要她啊。”
“就是，就是，我可听说前些日子，隔壁卖茶叶的那户人家的傻儿子要娶她，她居然还不愿意嘞。”
二白又羞又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