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你的吻,缄默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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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你的吻,缄默我的唇-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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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甚至在想,如果让史密斯夫人回来,让安鹿和母亲团聚,对安鹿是不是有帮助。其实母女俩的心病,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史密斯先生转回脸来,摇头:“不打算。”
佟羌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史密斯先生她的想法,便听史密斯先生紧接着道:“我打算带小鹿去悉尼。”
佟羌羌愣了一秒,随即欣然。
“悉尼的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史密斯先生怅然,“希望yi见到小鹿,不会被吓到。”
“什么时候转院,时间定了吗?”佟羌羌问。
“在给小鹿办手续。但最快也会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了结掉。”
说出后半句话时,史密斯先生的表情一瞬间是极其陌生的冷漠。
这边需要了结的事情,除了打击钟氏。还能有什么?佟羌羌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和史密斯先生从一开始便是以朋友的身份接触,看到的都是他作为史密斯夫人的丈夫的形象,长久以往她险些要忘记了,史密斯先生也是个纵横多年的商人。
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他自有他在商场上手腕。光看他不惜违约也要和钟氏终止合同,便可窥一二他的果决强硬。
但因为他所做皆是为了史密斯夫人,又令佟羌羌认定史密斯先生和普通唯利是图的无情商人不一样。
佟羌羌甚至在想,常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韩烈能和史密斯先生保持友谊,得史密斯先生看重,是不是代表韩烈身上商人的那一部分特质与史密斯先生是一样的?
“韩烈他……有没有说什么?”佟羌羌始终在意韩烈在这件事当中的立场。
史密斯先生听出她的话中之意,略微严肃了一下神色,说:“han一直是个原则的人。”
紧接着,他反问佟羌羌:“tong,那个人,是你的husband,对吗?”
佟羌羌点头,又摇头:“我昨天刚和他离的婚。”
史密斯先生舒一口气似的笑了笑:“这个消息让我很开心。”
佟羌羌以为他是指他不必顾及她和钟文昊的关系。没料到史密斯先生的下一句话是:“我期待尽快参加你和han的婚礼。”
佟羌羌:“……”讲出这句话的史密斯先生,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史密斯先生……
两人重新回到病房里时,阿花独自一人等在角落里,安景宏正在喂安鹿吃饭。
安鹿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那种状态。安景宏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用勺子舀起碗里绊好的饭,送到安鹿的嘴边,温柔地哄劝:“小鹿,听哥的话。张嘴。”
安鹿果然微微张嘴,安景宏把勺子往里递,安鹿像是条件反射般,自发地含住勺子,捋走勺子上的饭,空气里是她的牙齐磨过不锈钢制勺子的细小动响。随即,安鹿乖顺地咀嚼,只是目光还是毫无焦距。
一系列动作,如同机器人,机械化地执行程序下达的命令。
而至少,她是能听进安景宏这个程序的。
佟羌羌又有点想哭。想想韩烈昨晚给她大概讲述的事情,想来是兄妹俩打小相依为命,安景宏之于安鹿来讲,不仅仅是哥哥那么简单。
史密斯先生的感受应该和佟羌羌一样,低声问了佟羌羌一句:“你们中国是不是有个成语,叫‘长兄如父’?”
佟羌羌点头。
史密斯先生望着安景宏和安鹿,神色小有动容。
默默看着安景宏一口一口地给安鹿喂食,很快。碗见了底,安景宏并不忘拿纸巾轻轻给安鹿擦嘴角。
而后他端着碗起身,要往洗手间走,朝史密斯先生很有礼貌地颔首致意,对佟羌羌则坚守无视的对待。
佟羌羌只能由着他——至少托史密斯先生的福,不用被安景宏赶出门。
病房的门在此时猛然被人从外面推进来。
却是钟文昊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见着史密斯先生,他才稍微稳了脚步。
安景宏已然变了脸色:“你来这里干什么?!”
钟文昊对安景宏的话置若罔闻,敛了敛神色。恭恭敬敬地给史密斯先生弯腰:“史密斯先生,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让我好好和你聊会儿?”
他应该赶来得很急,声音有些微的喘。
史密斯先生对他的贸然闯入显然异常不悦,皱了皱眉,冷酷地拒绝:“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和你聊。”
安景宏已然上前要赶钟文昊出病房,钟文昊一咬牙,竟是当着史密斯先生的面跪到了地上:“史密斯先生,求你!”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安鹿!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我会娶她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下半辈子的!我会保护好她不再让她受伤害的!”他说着转向安鹿的方向,“鹿鹿,文昊哥哥的错!文昊哥哥对不起你!等你好了文昊哥哥接你回家!咱们以后还能有孩子!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好不好?”
“你这个混蛋!谁要跟你生孩子?!”安景宏握紧拳头,狠狠地朝钟文昊脸上砸。
钟文昊也不躲,任由安景宏打,一边挨着打一边继续在求史密斯先生:“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钟氏毫无关系!史密斯先生你不能这样!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你们想要我怎么样都行!只求你再考虑考虑匹隆岛开发案的利益!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断了大家共同的财路啊!”
佟羌羌认为钟文昊真是急糊涂了,才如此胡乱地各个角度都试图攻陷说服史密斯先生。但他所说的话,连佟羌羌听着都不舒服,史密斯先生又怎么可能会舒服?
史密斯先生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表情果然愈发不好看。
钟文昊豁出去了般在地上磕响头。对安鹿磕,对安景宏磕,更对史密斯先生磕。
在佟羌羌的眼中,钟文昊再不济,至少是个有尊严的男人。可眼下的他,忽然让佟羌羌感到悲凉。
作为钟家大少爷,他何曾如此放低身段、自我羞辱过?
“你给我起来!”中气十足的命令声震响病房。
几人闻声望过去,钟远山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门口。一旁,朱锦华红着眼,飞速地小跑到钟文昊身边,欲图将他从地上拉起。
钟远山的那声中气十足大概尽了他目前的最大努力,刚喊完就剧烈地咳嗽,所幸很快地压抑下来。
钟远山挥挥手,孙勰推着钟远山进来,至钟文昊旁边停下,冷冷地骂了一句“丢人现眼”,旋即望向史密斯先生,伸出手:“你好,史密斯先生,我是钟氏集团的董事长,钟远山。”
史密斯先生和钟远山握了握手:“你好,钟老先生。”
钟远山收回手,诚恳地说:“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竟会在这种情况下。我代表钟氏和钟家向你道歉。而作为文昊的爷爷,我更需要和你们说句对不起。”
钟远山微微垂首。
他的身份,在场所有人都受不起这份大礼。史密斯先生自然也懂得。连忙也微微弯腰:“钟老先生,您无需如此。我并非不辨是非之人,我们没有你们中国人所谓‘父债子偿’之类的观念。”
钟远山重新抬头:“我知道。但我是中国人,我该表示的,都该表示。”
旋即,他转头看了眼安鹿,再别回脸来,问史密斯先生:“关于终止合作一事,你已经决定,并势在必行了,对吗?”
史密斯先生点头。
“好,那么请正式发解约书过来吧。我们也会按程序索要赔偿。”
“爷爷!”钟文昊对钟远山如此轻易的妥协感到不可思议。
“闭嘴!”钟远山冷飕飕地斜睨钟文昊,恨铁不成钢地训斥,“自古以来做生意都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而且我们钟氏又不会因为没了这个合作而倒闭!”
佟羌羌也惊诧。她以为,钟远山亲自出马,是为了再做争取的,没想到会如此干脆。
史密斯先生的脸上同样划过一丝意外之色,很快笑着说:“感谢钟老先生体谅。你放心。媒体方面,我不会透露我们终止合作的理由。毕竟对我们两家人来说,都是不光彩的事情。”
那边朱锦华打量了一阵安鹿,察觉到她的不妥,语声关切地询问安景宏:“鹿鹿她现在是……”
安景宏冷冷淡淡地敷衍:“她没事了。”
朱锦华狐疑地再看回安鹿,心下明白,安景宏应该是不愿意说。
她走近一步,本想和安鹿说说话,安景宏反应迅捷地挡过来,像是生怕朱锦华对安鹿不利。
朱锦华神色颇为黯然:“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医生说是个男孩……”
安景宏油盐不进,毫不客气地反问:“那又怎样?你现在说这个是想干什么?”
朱锦华的目光在这时有意无意地扫向佟羌羌,眸底有凛然的恨意迅速地闪过。随即,她的视线挪向史密斯先生,“麻烦史密斯先生代我向史密斯夫人致歉。”
得知史密斯夫人是安鹿的母亲,无人不震惊。如果没出意外,钟家就能和史密斯先生结亲。喜上加喜的好事,却……
史密斯先生没作回应。
朱锦华有点被他拂了脸,略一顿。还是问出了口:“鹿鹿是很喜欢我们家文昊的,之前俩孩子都要结婚了,现在孩子虽然没了,但是——”
“住口!”钟远山生气地喝止,“你居然还有脸提这个?!”
钟文昊也是不愿意放弃这一层关系的,合作案的事情被钟远山作了主,必然无法转圜,可和安鹿结婚,他如今势在必行,接着母亲的话,向史密斯先生争取:“史密斯先生,我和鹿鹿是真心相互喜欢。”
他本想说“不信你问鹿鹿”,可瞅着安鹿的样子根本帮不到他,转而问安景宏:“那天在钟宅,你亲耳听见、亲耳看见的,鹿鹿答应要和我结婚的,不是吗?”
安景宏俨然被钟文昊的不要脸激怒到极点,再度一个拳头挥到钟文昊的脸上:“她是被你这个畜生蛊惑的!畜生!畜生!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揪住钟文昊的领口,一拳紧接一拳,把钟文昊打得踉跄着连连后退。
“文昊!”朱锦华着急得不行,可一瞅钟远山,虽然涨青着脸,但一点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心下拔凉,只能自己上去横加阻拦,哽咽着喊:“别打了!别再打了!你想吵得鹿鹿不安生吗?”
安景宏被朱锦华这一句话所触及,松开了钟文昊的领子,忿忿然道:“给我滚出去!”
骤然没了桎梏,钟文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而及时扶住沙发背。
视线范围内,一双脚因为他的靠近急急后退。
钟文昊抬头,正看见佟羌羌抚着隆起的小腹在躲避他。
他心中的所有怒火像是突然找着了发泄口,猛地欺身上前:“都是你!都是你和韩烈!你说!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安鹿的身份?!你们故意看我的笑话对不对?!全部都是你和韩烈联手策划来陷害我!来陷害我!”
太突然了,佟羌羌一下被钟文昊抓住双肩。他龇目瞪她,摇晃她的身体,恶狠狠地质问她。
周围几人都预感不妙。阿花最先急呼“佟小姐!”
离得最近的安景宏连忙上前来要把钟文昊拉开,钟文昊像疯了一般,一只手还揪在佟羌羌的衣袖不愿意松开,嘴里只管咒骂着“贱人!”
史密斯先生一起帮佟羌羌捋钟文昊的手。
朱锦华见自己的儿子被安景宏的胳膊勒得快断气了,慌手慌脚地扯住安景宏的一只胳膊。
安景宏霍然挥手臂甩开朱锦华,朱锦华没站稳,撞了佟羌羌一把,倒是把佟羌羌撞离了钟文昊的束缚。
然而佟羌羌却是被迫连连后退,后脚跟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猝然往后倾倒。


 061、噩梦

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倒下去的刹那,佟羌羌的脑袋如同当机似的卡住。
所有人的反应在她的眼中像极了慢镜头。
由近及远,是朱锦华的诧异,是钟文昊的狰狞,是史密斯先生的疾奔而来,是安景宏的呆愣,是阿花的惊恐,还有钟远山朝她抬起的手臂和孙勰朝她迈出的一步。
后脑勺重重地磕到坚硬的地上,佟羌羌浑身霎时麻痹,眼前猝然漆黑,耳中传入安鹿尖锐的惊叫。
最后的意识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不停地流失。
这种感觉,陌生而熟悉。
陌生,是因为她此前从未经历过。
熟悉,是因为她好像灵魂出窍,有一部分灵魂抽离了身体,漂浮在半空中,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她自己。
充斥满血腥味的画面与她几天前的梦境几乎重合……
***
钟如臻提着水果篮,踢踏着高跟鞋,推门走进病房。
这显然是一间高级病房,不同于一般惨兮兮的白色,触眼可及的皆是能够令人镇定下来的淡蓝色:淡蓝色的窗帘,淡蓝色的床单被罩,以及淡蓝色的病号服。除去病床之外,房间里还带有有沙发、茶几、躺椅、电视等家具和电器。
病房里开了半扇窗,驱散了不少医院里特有的冷冰冰消毒水的难闻气味。静谧的空气中,隐隐沉浮着花香,来自于床头的木柜上,插在瓶中的一大束鲜花。
身着淡蓝色病号服的佟羌羌半躺在床上,脸看向窗外,也不晓得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了。听见声音,她缓缓地转过头来。脸色白得发青,两只眼睛的黑眼圈也很明显,一看即知没有好好休息。
钟如臻轻轻带上房门。迈步走进来,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然后坐进距离病床不远不近的沙发里。
佟羌羌的目光软弱无力地从水果篮上移开,静静地滑过钟如臻,再次移回至窗外。
钟如臻好奇窗外有怎样的风景令佟羌羌如此专注,也顺着方向望出去。然而窗户外面正对着另一栋医院的大楼,视线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扇又一扇的病房窗户,根本没什么稀奇。
钟如臻收回目光,想了想,挑起一侧修得精致的细眉,用一惯带着嘲讽的语气道:“有必要这样吗?搞得像得了癌症,明天就要挂掉似的。”
佟羌羌没有给钟如臻任何的回应。
“你哑巴啦?”钟如臻甚觉无趣,不耐地道,“好歹随便说点什么吧。”
在钟如臻以为佟羌羌会继续不吭气时,总算听她清冽着嗓音,轻轻问:“如臻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疼吗?”
钟如臻一时没反应过来佟羌羌的意思:“什么?什么疼不疼?”
隔了两秒,佟羌羌补充着重新问了一遍:“医生把孩子从你身体里拿走的时候,你一点儿都不疼吗……”
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嗓音却依稀在抖。
钟如臻盯着佟羌羌的侧影,凤目里的凉森森,旋即嗤地一声笑:“打了麻醉。睡着呢,能有什么感觉?”
“是吗……”佟羌羌拖着长音,语声幽幽。
房间里因为佟羌羌的沉默而安静,安静得冷清。就算有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地板上,仿佛也没有带进来任何的暖意。
而佟羌羌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窗户外面,似要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动弹。
钟如臻被这样压抑的气氛扰得特别烦躁,刺冽冽地问:“真是够了,不过是没了个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只有你没了?就那么喜欢孩子吗?你才多大啊?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好好生,想和谁生就和谁生,想怎么生就怎么生。”
“反正这个孩子是你人工受孕得来的,还给钟家带来那么多的风波,跟眼中钉肉中刺的,估计没几个人心里头舒服。没了倒是一了百了,你轻松,别人也轻松。”
话落之后,钟如臻就发现佟羌羌的肩头十分轻微地抖动了两下。下一瞬,佟羌羌忽然抓起被子盖住了脸,整个人躲在淡蓝色的被子里,不发出任何动静,俨然拒绝再和钟如臻交流。
钟如臻蹙了蹙眉,从沙发站起,往病床靠近两步:“喂,算我说错话行了吧?”
佟羌羌毫无反应。
钟如臻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气愤地拎起自己的包,踢踏着高跟鞋要走出去。一拉开病房门,不期然与门外站着的麦修泽四目相对,他抬着手停滞在半空,维持着准备开门的姿势。
只一秒,钟如臻便迅速地重新关上门,宛如见到鬼似的。
门外的麦修泽斜斜勾了勾唇,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走回过道尽头的一排塑料长椅。
韩烈自塑料椅旁侧的窗口转过身来,不解地对麦修泽皱眉:“你不是说要进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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