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
第十三章
背负在身后的双手自然垂在身侧，顾南海朝前迈出的脚步依旧平稳，操场外的人没有闻到的omega信息素在操场里已经浓到让人受不了。
顾南海看起来依然不像受到影响的样子，他伸手碰到白雪莱肩膀的一瞬间，一直闭着眼睛的男人也倒了下去。
C级的体质怎么可能在模拟的极端环境里坚持这么长时间？
毅力再如何强悍，身体也有一个极限。
早在两个多小时以前白雪莱的身体就已经撑不住了，这么长时间全靠精神力强行撑住已经失去了知觉的身体四肢，外人轻轻一碰，就倒了。
身体在滚烫的热风里坠落，触碰到尘埃的前一秒被坚实有力的手臂拦住了下落的速度。
搂着白雪莱的腰把昏迷不醒的人往肩膀上一扛，顾南海离开了渐渐变暗的操场后往宿舍的反方向走去，皮靴踩在空无一人的金属通道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道门打开了，顾南海低头往下看了一眼，一只摇晃着尾巴笑得傻兮兮的狗绕着他脚边跑来跑去。
没有温度的眼底泛起一抹淡淡的温柔，顾南海朝雪白的小狗伸出手，嘴角扬起柔和灿烂的弧度。
跟一只小雪团似的的小狗深吸了一口气鼓胀起来，气球似的摇啊晃啊地飞到了顾南海的手上，黑溜溜的眼珠子在看到顾南海肩膀上还扛着的人时亮了亮，摇摇晃晃地又想继续往上飞一点儿。
“小安，你就不能改一改见到美人就撒欢的习惯？”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指往小狗圆滚滚的身上轻轻推了一下，顾南海绕过小狗把快变成一根干腌菜的白雪莱扛进了房间里。
小狗跟只气球似的跟在后面，胖乎乎的身体下短短的四肢在空中扑腾着，看着迟钝速度却不慢，一路跟着顾南海飘到了一个盛满晶莹液体的池子旁。
把人从肩膀上扯了下来，视线在汗湿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犹豫了大概一秒钟的时间，顾南海把白雪莱连人带衣服沉进了不大的池子里，池面上咕噜噜冒出几个气泡后再无反应，他转身逮住了小安的尾巴把呜呜叫着的小安关到了门外，自己在池子旁边的单人床上躺了下去。
几个小时后，顾南海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握住了一只试图往他脸上戳的手，一个人族omega的笑脸即使在昏暗的环境里也十分刺眼。
“我能扭断你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顾南海把握着的手腕甩到了一旁，力道控制得当，既不会扭断也不会甩断。
室内的光线渐渐明亮，昨天还差点就挂了的白雪莱今天又和刚刚重生时一样，身体完好精力充沛，他很自觉地就在顾南海身边坐了下来，往后躺在了还残留着体温的枕头上，扬起嘴角的同时冲顾南海眨了眨右眼：“我知道，但你不会。”
顾南海没否认，望着某个霸占了他床位的男人，他眉宇间的褶皱又多了几条：“起来。”
“嗯哼，神族高科技？”当做没听到，白雪莱掀开被子直接钻了进去，露出一个脑袋来，朝不远处的池子看了一眼，“我猜上次遇到星际海盗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救我的。”
白雪莱知道自己的体质是个什么德性，昨天那么一折腾不死也要躺个十天半个月，今天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泡在某种类似水的液体里，爬出来的时候身体完好无损。
那些黏附在他身上的晶莹的液体渗透进他的身体里，整个人像是重生了一样感到前所未有的轻盈干净。
“我需要休息。”皱着眉头，白雪莱紧紧抱着被子不放，“别这么小气，让我躺会儿。”
和这个人族omega讲道理完全没有意义，在飞船上的时候是这样，在猎人学院里白雪莱还是这样。
顾南海让开了床，白雪莱修长的四肢伸展开牢牢占据这张单人床的每一个角落，他冲站在床边满是不悦神色的顾南海挑眉一笑，窸窸窣窣的在被子里扭来扭去，一件一件的衣服飞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见顾南海盯着自己，白雪莱无所谓的说道：“我不喜欢穿着衣服睡觉。”
嘴角抽了抽，顾南海背过身直接离开了房间。
五分钟后，顾南海端着一个大盘子回到了房间，身后飘着一只东张西望的小狗，一看到单人床上鼓着的一团不明物体，小狗眼睛一亮就飞了过去。
“什么？！我的天……”刚刚闭上眼睛的白雪莱被一团毛绒绒给砸醒了，他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只有些眼熟的毛绒绒的白白的小狗，傻笑着往他脸上就是一阵舔。
“快把你的狗拿开！”被迫口水洗脸，白雪莱皱着眉想把小狗举起来却发现这狗力气居然比他还大？！
白雪莱又想把狗推开又不敢使劲儿的样子让顾南海心情不错，他把盛满丰盛早餐的盘子放到一边，对小狗唤了一声：“小安，过来。”
尾巴摇晃地起劲儿，一脸傻笑的小狗飞奔跑到了顾南海的脚边：“嗷呜嗷呜。”
白雪莱觉得他大概有点眼花了，跟个冰雕似的男人居然笑得格外灿烂，俯下身温柔地抓了抓小狗脖子上的毛。
“起来吃早餐。”抬起头的时候，顾南海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像风吹过的浮云，只留下一抹浅淡的痕迹。
这种淡淡的不是滋味是怎么回事？
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的手掌撑在下巴上，白雪莱打了个哈欠：“没力气，你喂我。”
顾南海转过身，把盘子里的食物一一取了出来，有牛奶和果汁，形状完整蛋黄半熟的完美煎蛋，还有培根和三明治。
然后坐下来，自己开吃。
白雪莱：“……早晚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只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又得爬起来，白雪莱嘟囔了几句，眼皮子往下一沉，人又倒回了床上。
握着果汁杯子的手一顿，顾南海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嚼了嚼：“小安”
“汪！”摇晃着尾巴的一只小狗朝床的方向扑了过去。
“靠！我起来还不行吗？傻狗，别往我脸上舔了！”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白雪莱坐在餐桌旁，喝了口牛奶，又咬了一口夹了烟熏火腿的三明治。
“今天的特训是什么？”白雪莱抬头瞥了眼顾南海，唇角微扬，“看着我做什么，怎么，爱上我了？”
也只有吃饭时候优雅的姿态符合书里对omega的描述。
喝完了最后一口果汁，顾南海把面前剩的所有食物都推到了白雪莱前面：“零下三十度站一天。”
“嗯？”白雪莱拉长了声调，两条好看的眉毛都快要挤在了一起。
“不好笑吗？”顾南海问。
“什么？”
“开玩笑的。”
“……”喉结上下滑动，白雪莱艰难地吞咽下嘴里的食物，不但不好笑还挺冷的，“你平时不会也是这么追omega的吧？小心孤独终老。”
顾南海双手抱在胸前，紧贴着皮肤的纯黑战斗服勾勒出肌理漂亮的线条：“你们人族的omega都很喜欢我。”
“哦？”白雪莱挑眉，这么自恋？
顾南海：“信息素不会说谎。”
吃完最后一颗葡萄，白雪莱拿过纸巾轻轻擦拭唇角：“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伪装出来的？信息素可以通过药物和一些训练去进行有目的的伪装，你闻到的信息素，或许就是他们想让你闻到的。”
“我可以。”松开了抱在胸前的双手，顾南海微微倾身靠近餐桌另一头的男人，黑色的眼底沉淀着银河最深处的暗色漩涡，他望着白雪莱，缓慢而平静地叙述，“我可以闻到你的信息素。”
摊开双手，唇边是慵懒的浅笑，白雪莱靠在椅背上笑得灿烂：“然后呢？”
上半身往后退，顾南海重新拉远了他和白雪莱之间的距离：“闻起来像一段埋在松软雪地里的雪松，很淡，很干净，接近beta水一样没有味道的气息，”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在更深的地方，被冻结泥土里的一枚种子。”
深藏着暗色漩涡的眼底透出锐利的光来，顾南海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表情：“你把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藏起来了。”
神族拥有远胜于人族的嗅觉。
白雪莱默默记在了心里的小本子上，他确实有点惊讶他的小手段被顾南海给发现了，重生之后白雪莱给变成omega的自己加了两层“保护”，第一层是隔离信息素用的beta香水，第二层是人造的omega信息素，alpha所能闻到他身上的omega信息素其实是假的，他本身的信息素味道被隐藏了起来。
Beta香水要发现不难，但他注射过人造omega信息素这件事，白雪莱敢发誓他绝对瞒过了每一个人族alpha，顾南海居然靠闻就闻出来了？
白雪莱恍然大悟：“这是我们今天特训的内容？”
“这取决于你需要什么特训，体质，精神力，任何你认为自己需要的。”
“确实是不错的奖励。”白雪莱微抿着嘴唇，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虽然我目前的体质不算好，但提升体质对我来讲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我选择今天对精神力进行特别训练。精神力越强的人对信息素的抵抗越强，换句话讲，抵御强大的alpha信息素能让我的精神力得到锤炼。”
“试着用你的信息素把我真实的信息素从‘种子’里勾出来，而我会竭力防守。”
白雪莱的眼睛里闪着灼热的光。
“好。”
☆、他是我男神
第十四章
在还没有觉醒第二性别之前，其他人的信息素闻起来只是一种很薄很淡的香味，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不一样，通常omega的较为柔和香甜，alpha的则偏向攻击性。
只有在自身也拥有了abo的性别，信息素才会产生相应的化学反应。
在白雪莱还是一个alpha的时候，他对omega信息素并不陌生，总有人试图以美貌的omega迷惑他，以此作为一种笼络或者攻击的手段，但往往对精神力较高的人作用有限。
当他作为一个omega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站在omega的角度上，白雪莱惊讶于alpha们对自身信息素的滥用，这些自大傲慢的alpha在面对omega时尤其喜欢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自负自大且极其失礼。
上一世他多数时候待在只有alpha和beta的环境里，不知道当时的omega是不是和现在的一样，无声容忍甚至是习惯这些alpha们的粗鲁无礼。
他的身份，他的资质，他的财富和地位，以及他omega的性别。
无论将来是否要踏入权力的漩涡，如同上一世有人试图以omega控制他，这一世也会有alpha企图用信息素控制甚至标记他。
白雪莱跟随顾南海的脚步走进一个密闭的房间，他需要一个强大但是又安全的alpha，顾南海显然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身后的自动门闭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仿佛是难以确认的错觉，空气里隐隐出现一股陌生的气息，它们既不像酒一样浓烈，也没有充斥着压迫征服的战火硝烟味儿。
起初的时候让白雪莱想起他站在清晨山头时的景象，天空未明，风中夹杂着一缕稀薄的烟雾，不知不觉中铺满了漫山遍野，缠绕着他的双足，爬上了他的指尖。
指尖轻颤，白雪莱在对上顾南海视线的一瞬间惊醒了过来。
顾南海仍然站在离他大约两米远的地方，没有靠近一步，没有远离一步，房间里灯光明亮，那些从头顶落下的光在靠近黑色双眸的瞬间变得黯淡了下来，这让那双不属于人族的漆黑双眼显得更为冷沉。
白雪莱恍惚的一瞬间，那些浅淡轻薄的烟雾已充斥了整个密闭的空间，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带有迷惑性的烟雾其实都是顾南海身上的信息素，它们像藏在沙滩浅海边的泥沼深坑，无声无息缠上你的双足，想要抽身时已经晚了，愈是挣扎愈是陷落得更快。
站着不动，也只是陷落得慢一些，意识清醒地看着那些像风一样轻柔，像沙子一般细腻的信息素慢慢包裹他身体的每一寸，温柔的入侵，直至沦陷。
这确实是白雪莱所没有想象过的，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任由铺天盖地的alpha信息素把自己淹没。
自认没有人比他更了解alpha，糟糕的是这种自信心让他在最开始失去了警觉心，白雪莱从没有遇到过像顾南海这样的alpha。
空气里飘荡着alpha信息素，它们在他耳边发出蛊惑的歌声，轻轻敲碎了他用于伪装的beta信息素，和虚假的omega信息素纠缠在一起，试图破开包裹着真实信息素的种子。
就好像真的只是要把omega真实的信息素勾出来，白雪莱知道顾南海并没有动情。
意料之内，又多少让人有些不甘心。
反抗只会加快陷落的速度，也不能让他一个人陷进去。
白雪莱走动的时候，顾南海的视线也随之移动，暗沉的深色眼瞳里闪过一道不明显的情绪，是alpha对他锁定的omega不安分的动作所表现出的淡淡不悦。
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座椅前停了下来，白雪莱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座椅的扶手，坐着太弱势，站着又太勉强。
“精神力和体质越高的alpha越是难以留下后代，普通的omega即使怀上了孩子，也会因为体质虚弱而流产。”白雪莱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很好奇，被誉为宇宙最强种族的神族是怎么繁衍后代的。”
顾南海一动不动，空气里弥漫着的alpha信息素因为长久得不到omega的回应而渐渐有些躁动，像暴风雨前乌沉沉的云和雾，徘徊在白雪莱的身体四周，但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顾南海，神族的omega和人族一样吗？被alpha们视为私人财产。”白雪莱依靠交谈来尽可能的转移注意力，他没指望顾南海会回应他，出乎意料的是顾南海并没有让他一直自说自话。
“没有。”
随着顾南海一步一步的接近，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也渐渐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它们从轻柔宽广的山风凝成了密度更高的水，白雪莱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在他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上拂过时的波浪线条。
顾南海在距离白雪莱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抬起脚，又往前踏了半步，手掌绕过白雪莱握住了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扶手上，骤然间减少的距离让两个人处于一种“亲密又非亲密”的临界点上。
他微微颔首，在凑近白雪莱颈部的位置轻轻嗅了嗅，又很快离开，但依然握着椅子的扶手，白雪莱被困在顾南海和椅子中间。
“你在试图改变自己的信息素。”
“这是一种防御手段。”说话的气息隐隐有些不稳，顾南海靠过来的时候，白雪莱有一种被温柔的水卷进漩涡里近乎失去意识的窒息感，糟糕的是他感觉很舒服。
通常alpha会对omega释放带有压迫性质的信息素，企图以此作为征服的手段，但顾南海的信息素……太过于迷人。
像拂过山坡的风，轻柔，宽广。
黎明时分撒落窗台的阳光，和煦，纯净。
放弃所有的抵抗和挣扎，张开双臂任由自己陷落进去，所有的烦恼与压力变成细碎的纸片朝上飞去，他会落进一个宽厚而温暖的怀抱里，被呵护着，疼爱着，宠溺着。
顾南海说话的同时持续释放着他自身的信息素：“omega接受alpha的信息素，与之结合，繁衍后代，这是abo性别的天性，为什么要抗拒你的天性？”
这感觉就像是行走在平静厚重的海面上，突然被浪头狠狠在额头上拍击了一下，骤然变得浓烈的alpha信息素在一瞬间击溃了白雪莱勉强支撑的防御，他的伪装被一层一层地掀开，alpha强势的信息素甚至都不用通过一些亲密的触碰就渗透进他的身体里。
它们依旧是干净的，如同人迹罕至的山坡上吹拂过野花野草的风，宁静而悠远，尽管态度强势，真正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却如云絮一般轻柔。
白雪莱有那么大概几秒钟头脑里一片空白，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那把椅子上，顾南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我闻到你了。”
和雪类似的干净透彻，流露着金属的冰凉感。
“我知道。”白雪莱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并且频率加快，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烫烫的快要烧起来，意志力强行压制着蠢蠢欲动的omega本能，这让他紧绷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懒惰和贪婪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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