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鬼差面露难色,对视了一眼,“周道长……你也知道,横死之人魂没被超度,我们六槽地府是不会收的。”
“好了,知道了,你们走吧,”周易北挥挥手,正眼都没给鬼差一个。
“嗯?”鬼差一脸懵比的看着他,不明所以……这个小道士大老远把他们俩搞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么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怎么还不走?有事吗?”周易北转过头疑惑地盯向两个鬼差,他就是想确认一下那个杀人犯有没有超度亡魂,知道了没有,他也就安心了……这案子真有趣了。
“这就走,这就走,”俩鬼差撑着脸笑了笑,也不敢回嘴,谁让他们没有那么厉害的背景呢,人家有个茅山掌门的爹,还有个鬼王加身、将来可能……想到这事鬼差及时在脑子里止住了这个想法,这是现在六槽地府里想都不能想的事情,上面那几位可是通天晓地什么都能知道,他们这些鬼差脑子里一过这事,转眼就跟被查关键字似的被上面检索出来,那不知道要当多少辈子的臭虫呢。
鬼差走后,周易北把装着尸体的冷冻柜挨个拉开看了一遍,各取了一滴眉心血滴在了空白的黄纸上。
停尸间的门被一把推开,周易北走出来,看见脸色不大好的老李蹲在门口抽烟。
老李看见他赶忙掐了烟站起来,刚刚悄悄蹲在外面看见了鬼差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他算是信了眼前这小子真不是一般人,“周师父,现在要去哪里?”
“买朱砂,”周易北便装出行,基本什么也没带,路上轻巧这会倒麻烦起来。
“不不,您在这里呆着就可以,我去买,我去买,”这种小事哪敢麻烦大师,老李把周易北安排到了接待室,自己跑去了外面买朱砂。
要用的东西老李一并带了回来。
赶走了接待室里的几个人,周易北在黄纸上画好符文,拿着打火机点燃了几张黄纸,接着口中念念有词。
符纸燃尽,他拿出来黄铜八角符按方位放好,八角符的正面是个精致的八卦盘,浮灰落在盘前,符盘上指针一颤,缓缓转动了角度。
“震卦……在东北方。”
……
周易北和老李带着几个便衣一起去了符文卦象所指的地方,不想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开警车。
就是这里……周易北抬头看了一眼这栋阴森森待拆的破楼,领着人径直走进了楼洞里。
“嘀嗒……”年久失修的破楼里不知哪根水管裂了没人修,不停地往外渗着水。
周易北一步步往上走着,这楼里跟没人住似的,安静地可怕。
爬到了五楼,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半开着,里面有股腐臭味在往外飘。
周易北示意其他人守在外面自己走了过去,到门口捂住了鼻子……这味道冲鼻又催吐,没点心里准备估计会把昨天吃的都吐出来。
里面很安静,似乎没有人,他从打开的门缝里钻进去,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人也没什么家具,墙壁长着毛,地板发着霉,唯一的一面镜子躺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周易北扫了一眼整个屋子,看见了被一层发蓝的透明塑料布挡住的里间,他屏住呼吸慢慢走过去,掀开了缩料布,更浓郁的恶臭几乎要把人熏晕过去。
狭窄的洗手间里散乱地铺了一地带血的人皮,它们不久前被缝合在一起,而现在粗糙线头的被人扯断了,连血带肉乱糟糟地遍布在脏污之中,中间还穿插着黑色的发丝,这个地方在视觉和气息上都充斥着阴森恐怖的刺激,宛如地狱的入口,迫使人想逃走。
周易北快步走到了门外,大口呼吸着外面清淡的空气,老李看见他出来领着守在外面的几个便衣冲了进去,周易北自己站在门口没有再进去,反正进去也没有用,犯人已经跑了,他一定算到了周易北要来找他。
第15章 第十五章 黑发
周小道长出师不利,心情不佳,从警局出来之后,一路闲晃在大街上。
延朝市最近闹命案,深夜里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冬天的风又冷又急,树叶不停被刮下来,街景有些肃然。
昏黄路灯只能大概映出人形,周易北出神地走在路边,影子拉的很长很模糊。
“哗啦……”有落叶被踩碎的声音,周易北皱起眉头,有人跟在后面?
是白天溜走的那个杀人犯吗?周易北脚步不着痕迹地加快了一些……是盯上我了吗?他想杀人灭口?
周易北心底一空,加快了脚步。他一快,后面也响起了明显的脚步声,比他的更快一些,也更沉一些。
走了十几秒,周易北意识到跑也没有用,后面可是个经验充沛的杀人犯,他脚步一顿,听见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回头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眼前路灯一晃照的瓦亮,他看清了人脸,急忙收回腿,一个踉跄栽进了来人的怀里。
“师叔?”
“你走那么快,我差点没跟上你,”东西南低头按住了自己小师侄的脑袋,“刚才吓到了?胆子跟小姑娘似的。”
周易北抬起头,看着西南道长的脸,忽然想起来自己师叔是个夜盲,大晚上跟在自己后面可能根本看不清路,只能借着亮看着他的背影走,他抓着对方衣服的手不由收紧了一些,“……师叔,你来延朝干什么?”
“你走了没人做饭,我这还饿着呢,” 西南道长后面跳出一只黑猫,供着小脑袋蹭了蹭道长的皮鞋。
道长松开了搂着师侄的手,弯腰把黑猫拎起来,塞进了周易北怀里,“抱着它,能暖和点。”
“那师叔呢?”周易北接过猫时碰到了师叔微微发凉的手指,心里一疼。
东西南撇了一眼乌白,“这小混球在外面溜一天了,我嫌脏。”
周小道长抱着猫,耳根慢慢红起来,方才的心情不佳这会儿抛到了脑后。
周易北领着西南道长到了酒店,询问前台非常“不幸的”得知没有多余空房了。
警局安排的房间是VIP套房,设施完善,宽敞干净。
东西南坐在沙发上,把外套搭在了一边。
周易北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端了碗馄饨回来,放在茶几上,摆好调料,擦好了筷子,“师叔,我自己去酒店厨房煮的,放一下再吃还是现在吃?”
“你先吃吧,”西南道长把趴在地毯上的乌白捡起来,走向了浴室。
周易北愣了一下,肚子合时宜地感觉到了饿。
夜色深沉,从窗户望出去能看见远远的霓虹,周易北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光线,他回过头看向洗完澡换上了酒店浴袍的师叔。
西南道长坐在床边用随身带的鱼干逗着乌白。
周易北默默走向门外,东西南看向了他,“洗完澡过来和我一起睡。”
所以……不是睡沙发?周小道长这次从脖子往上红着。
周易北站在浴室里,低头看着自己过于争气的某个小朋友,黑着脸把水调成了冷的……千万不能在师叔面前丢脸!
好不容易让下面安分下来,周易北抓过浴袍打了个喷嚏。
东西南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合着眼睛,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掀开被子,一丝丝凉气涌过来。
周易北侧躺在床上,确定自己某个朋友没问题了之后,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旁边的人忽然侧了个身,温热的怀抱笼罩过来,周易北愣住了,睁开眼睛瞪的溜圆,“师……师叔?”
“快睡吧……”东西南拍了拍他后背,语气缓和平稳。
身体某个地方又开始不听话了,周易北躬起了腰,遮掩着自己的异样,僵了半响,听见耳边的呼吸声变得悠长沉缓,他垂下头,原本该在晚上清亮明透的眼睛这会儿浸着□□和紧张,不知所措地继续努力缩着身体。
西南道长被轻微的动静搅醒了一点,收紧了手臂,往怀里拉着渐渐变热的那具颀长的身体。
周小道长窘迫地喘息着,又不敢发出声音,在黑暗里脸又红又热,快要熟了似的,只能一遍遍默念着净心咒。
或许是净心咒起了作用,周易北渐渐睡着了。
沉浸在暧昧缠绵的梦里,不时轻轻蹭着旁边的人。
西南道长被他蹭的醒过来,皱着眉低下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不过热乎乎的肢体就贴在他怀里,触感已经代替了视觉。周易北的头抵着道长肩,整个人贴过来,一只腿还勾着道长的腿,炙热的地方在道长的胯上时不时的摩擦。
东西南露出会心地笑容,抬手摸索到了周易北的脸蛋轻轻捏了一把,重新闭上了眼睛……这小子也不知道梦到谁了,这么胆大包天。
……
一早
警局打电话来让周易北过去看看拼好的证据。
周易北一个人匆匆到了警局,老李他不敢怠慢,领着人去了停尸间。
看着按缝合轨迹重新拼接好的一身人皮外套,易北的目光落在那层没有标注尸体归属的头皮上,老李机灵地注意到他的目光,“那头头发手法不一样,我们没接到报案,不知道受害者死没死,正在跟市里的医院调查发生类似创伤的伤患。”
“嗯,”周易北点点头,伸手挽起几缕发丝查看,指尖忽然一痛,他松开手拿到眼前看着伤口里溢出几滴血落在了发丝间,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头发有问题……周易北皱起眉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正要说话,就看见了老李的脸流露出惊恐的神情,“周师父,那个头发!”
周易北转回头,看见一团黑影朝自己扑过来,措手不及之间,他扭身倒在地上躲了过去,连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头皮扑到了老李的脸上。
老李惨叫起来,后退几步倒在地上抱着脑袋打滚。
外面的警员听见异响跑了进来,周易北看着他们吼的一嗓子,“别靠近他!”
三四个人慌乱地看着老李从撕心裂肺的惨叫挣扎慢慢变成了虚弱的抽动,殷红的血流了一地,老李的头已经看不见了,他头骨被成千上万根黑色的头发贯穿,脑袋成了一个黑色的毛球。
周易北站起身看着这恐怖的场景愣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几个吓呆的警员,“……尽快把他烧了,千万别碰到那些头发。”
警员们回过神来,顾不上许多,带着手套用停尸间的塑料布把老李的尸体裹了起来。
第16章 第十六章 巫蛊之术
周易北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伤口,从里面逼出来一丝丝的黑气。
那一头黑发,是杀人犯留下来的蛊,沾染目标的血就会起效,宛如见血杀人的妖物。
不像是茅山的道术,看样子这个人学的法术很杂,可能已经走火入魔,变成了疯子。
几天后老李火化时头发不翼而飞,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警局的停尸间里,现在所有线索都断了,杀人犯仍然在逃,猎杀无辜之人制作着他的人皮衣服。
“蛊术……”周易北参加完火化,回到酒店,坐在了沙发上,手里握着一个玻璃瓶子,瓶中有一缕黑发在缓缓蠕动,这是他在老李火化之前在他衣服上找到的几根发蛊。
他望了一会儿,打开瓶子划破自己的手点了滴血进去,血液被黑丝侵蚀,化成一股奇怪力量。
发蛊瞬间冲出了瓶子,朝他眼睛奔过来,周易北弹出一道火符打在黑丝之上,黑丝被烧掉了一段,状若惊恐地缩回了瓶内,仿佛有生命似的。
周易北塞上了瓶塞,看着黑丝,目露痴迷……蛊术……
胸口忽然感觉到一丝刺痛,周小道长随手把玻璃瓶放到了桌面上,低头从衣服下面扯出了自己随身的玉符,上面粘了几滴血迹,他拉开衣服看了一眼,胸膛上有个很浅的口子……怪了,一块没棱角的玉也会割伤人?
周易北迷惑地看了几眼玉符,抬起头却发现了奇怪的一幕,那些黑丝此时缩成了一团,不停战栗着,像是在害怕什么,周易北把手玉符摘下来拿近了一些,黑丝抖的更厉害了,带着整个瓶子都在颤动。
这玉符平时没什么用,怎么今天忽然这么厉害?
周易北把玉符拿近了一些,忽然看见玉符之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皱起眉头,刚刚那是什么?这玉符是五岁生日周雀从外面带回来送给他的,难不成有什么隐秘?可周雀又不会害自己家这唯一一根独苗。
“走……离开他……”低沉的嘶吼响在耳边,又是那种幻听似的声音……周易北皱起眉头,声音好像是从玉里散出来的,而且只有他自己听的见……这个声音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到底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指尖的伤口无意中抵住了玉符,引起一阵尖锐的刺痛,周易北本能的甩了下手,玉符落到了地上,磕出一道裂痕,血液顺着裂痕渗进去,化成了极淡的一痕玉斑。
“叩叩……”门忽然被敲响了,酒店已经有了空房,西南道长订了隔壁的房间,易北下意识地想着是道长过来敲响了房门。
“师……”周易北打开门,看见推着推车的服务生愣了一下,“我没叫人上来。”
留着极短头发的服务生露出个不大自然的笑脸,就像有人牵扯他的皮肉硬撑出来的一般,“是隔壁的东先生让我们送上来的。”
师叔?周易北白天看不大清细节,只是略略扫了眼推车上插在冰桶里的红酒,“拿进来吧。”
“嗯,”服务生僵硬地推着推车走进来,一路走到客厅里,木头人似的僵住不动了。
“……把酒放下你就走吧,我自己开就可以,”周易北察觉到了怪异,警惕地看着那个奇怪的服务生。
服务生忽然发出来“喋喋喋”的可怕笑声,拎起酒瓶砸碎在了周易北脚边,白色的药雾瞬间散开,服务生捂住了口鼻,瞪眼看着猝不及防的周小道长倒在了地上。
“小江,刚刚十二楼有人点东西吗?你去十二楼干什么?”在下一层等着电梯的服务生拿着两件要去洗的衣服走进了电梯里,瞟了一样小江推着的推车,没太留意,对方没有搭话,他皱了下眉头,小江今天怎么有点奇怪?
拿着衣服的服务生看了两眼旁边小江的脸,上面怪异的笑容惹的他背后发毛,心里喃喃着,“不会是中邪了吧?听说十二楼住了个什么大师……真是邪门了。”
两人一层层地下着楼,没人再挑起话头,到了一层,服务生看着小江把推车推向了后门的方向,心底发怵,急匆匆走向了洗衣室。
……
“嗯……”周易北醒过来,感觉头昏沉沉的,有些刺痛,手脚好像被绑住了,动不了。
“你终于醒了……”阴沉的声音传进耳中,一个拿着针线缝着两块肚皮的消瘦男人坐在把脏脏的椅子上,两手沾满血腥。
他就是杀人犯?周易北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肚皮得出来了结论,“你抓我过来干什么?”他说话间看清了房间里的第三个人,是那个奇怪的服务生,这会儿已经被开膛破肚了,躺在一个窄小的浴缸里面。
“你觉得呢?”犯人咬断了手里的线,看着缝合好的两块肚皮,“上次的皮衣我穿腻了……你说这一次的皮衣,我应该把你的皮缝在哪里?”男人啧啧笑了两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一把剪刀走到了周易北旁边。
易北往后靠了靠,看着他剪开了自己的衣服,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上,毛孔一个个战栗起来。
粘着油脂血迹的手从胸膛上摸到了小腹上,周易北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冷冷看着那个男人,“你自己的皮不好穿吗?”
“我?”男人顿了一会,忽然笑了笑,毫不犹豫地脱掉了高领毛衣,严重烧伤的可怕伤痕遍布在他身上,宛如无数恶心的虫子钻进了皮肤下面一样,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人感到不适,“我的皮不在了,把你的给我啊……嘿嘿嘿……”
周易北扫过他的身体一眼,没有说话。
男人抓挠着自己烧毁的皮肤,笑容扭曲,“我知道你是个道士……你帮那帮警察在抓我是吧?杀了你就当是给那些抓我的人一个警告,嘿嘿嘿。”
周易北冷冷看着这个疯子,瘫着脸保持沉默。
“嘿嘿……不说话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叫出来了……”男人把剪刀扔到了地面上,把周易北装着发蛊的头发玻璃瓶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你好像对蛊术很感兴趣,我告诉你……这东西是天底下最邪门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