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床上没什么事，贺靳南看了会儿电视，又玩了会儿手机，电视看不下去、手机也玩不下去的时候，沈络的电话来了。
“干嘛？也不来看看我，在家无聊的要死。”
“年底了，忙。”
“什么事？”
“葛瑶在么？”
“葛瑶怎么会在我这儿？”
“她没去？”
“她来我这儿干嘛？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沈络一边思考，一边道：“挂了，忙了，再见。”
卧槽！贺靳南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电话挂了又觉得奇怪，沈络好好地问他葛瑶有没有过来干什么，他跟葛瑶又不熟，总不会来看他有没有恢复好吧。
莫名其妙的贺靳南顺手叉了一块水果丢嘴里，与手机奋斗到了一起。
第36章 爱有反顾
一爱婚顾的办公室里。
沈络单手转着手机玩，片会儿放下又摸摸下巴。
不管怎么分析，葛瑶跟贺靳南都是没有交集的人。彼此之间没有交集的人，突然之间便有了关注。这中间一定有个联系人，跟这两人都有关联。
除了自己，沈络只能想到程骁、程澍几人。
他右手搭在腿上，慢哒哒地敲着，忽然想到了冯安宁。
之前他看过郑佳芸查出来的有关冯安宁的资料，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冯安宁高中是在实验高中，后来考上了一座一类本科，大学毕业后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一直到现在。
冯安宁的履历上没有什么不对。何况，如果冯安宁有问题，陆欢应该不会选择冯安宁。
等等，冯安宁是实验高中毕业的，贺靳南也是实验高中的。两个人是校友，会不会认识？
沈络手指敲敲办公桌，拨了内线。
一分钟后，郑佳芸进了办公室。
“年底了，沈总，可别耽误我们的时间，我很忙的。”
“月底我请客。”
郑佳芸笑笑，“什么事？”
“再给我查查冯安宁，深查。我觉得上次查出来应该不是她真正的人生履历。”
“伪造？”郑佳芸笑了下，“陆欢知道吗？”
“这我可不知道。这是陆欢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查冯安宁是因为别的事情。尽快查吧，查出来就告诉我。”
“很急？”
“有点。”
“我知道了，等消息吧。”
反正也来了，郑佳芸就最近的公事与沈络又谈了半个多小时才揣着谈话后的结果回自己的办公室，以及扒掉冯安宁的假履历。
比沈络快一步的是程澍。
不止是程骁想知道葛艾的父亲是谁，程澍也想知道。不过这一查，倒是让程澍意外的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
西餐厅里，吃过午饭的程澍抹了抹嘴，喝起了咖啡。
“那天，我很抱歉。”
“跟你没关系。”葛瑶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在医院里程骁对她说的那些话，那是程骁的事，跟程澍没关系。
“听说你最近跟贺靳南走得很近？”
“嗯？”
“你前几天去看贺靳南被贺夫人看见了，现在贺靳南又被禁足在家里，出不了门。贺夫人的有些观念比较陈旧，颇为固执。”程澍半真半假地说。
葛瑶蹙眉，“朋友生病，探望探望，贺夫人多虑了。”
程澍道：“贺夫人是个很小心的人，行事谨慎，也是担心贺靳南做出什么事情。作为朋友，我们当然知道你跟他只是朋友，去那边也只是去探望他恢复得怎么样而已。”
话里话外，颇有深意。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贺夫人。大概六七年前，贺靳南还在高中，但交过几任女朋友。本来玩玩就算了，没想到弄出了人命。女生怀孕了，还抱着孩子上门去威胁贺先生和贺夫人。但贺先生并没有承认那个孩子，也没有让那个女人进门，后来那个女人便抱着孩子走了。”
葛瑶垂眼听着，耷拉着的眼皮掩住了眼底的风起云涌。
当年冯安宁才生下小艾时，言语之中欣喜难掩，那不是作假。但只过去几天，小艾便被她抛弃。原来，是因为贺家没有承认小艾，没有接纳她这个儿媳。
她冷冷发笑。于贺靳南来说，冯安宁是个替身；于冯安宁来说，贺靳南是块踏板，而小艾则是他们情感和利益上的牺牲品。
“是么？”葛瑶云淡风轻道。程澍无缘无故跟她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葛瑶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她说：“其实程小姐可以考虑一下贺靳南，这么痴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小骁很优秀，其实沈络也可以考虑一下小骁，你说是不是？”
“当然。”
贺靳南之事被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话题扯偏了程澍才反应过来，嗤笑一声，“你真是眦睚必报。”
葛瑶不置可否。
程澍道：“我没别的意思，有事我可以帮你。葛瑶，你面对的不是普通人，是贺家。”
“贺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您手里的咖啡杯里还有咖啡香，我还以为您喝的是酒，都说醉话了。”
“想醉的话，喝什么都会醉。你不是醉了很久了吗？”程澍似有所指。
葛瑶嗤笑，“那我先走了，否则我该醉得连路都认不得了。”
程澍没有不识趣的要送她回去，只是说了声再见，便目送她拎起自己的背包、面无表情的离开。
风很大。
灰尘放肆。
葛瑶迷得睁不开眼，不得不将围巾往上拉了拉，将脸挡住了大半，挡住了些许风与尘。
托程澍的福，葛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情却愈发压抑了。
刚才是她情绪冲动，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
冯安宁的成绩不是很好，但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塞钱帮她进了盐城实验高中。但她长得好看，她的美与程骁是有区别的，程骁的美是张扬又妩媚的，她却是内敛而含蓄的，除了那双灵动的眼。她的眼睛和程骁的眼睛几乎如出一辙，顾盼生辉、烟视媚行。她身边常常围着一些男生，他们捧着她，难免会被人捧出些小性子。可人一直都还不错。
也许最初的时候，冯安宁是真的喜欢过贺靳南，只是感情比不过金钱，她最终选择了后者。
可也不能说全是贺靳南的错，他只是喜欢上一个人，却得不到，不得不在别人的身上寻找心爱之人的影子。
只是，最终的结果是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葛瑶不由庆幸，幸好冯安宁良心未泯，没有狠心抛弃小艾，而是偷偷地放在她的家门口。
幸好，幸好。
等了几天，冯安宁的资料传到了沈络的手里。
沈络才收到资料，冯安宁就来了。
冯安宁过来依旧是为了婚礼的事情。婚纱已经制定好了，如今就等陆欢确认好行程，两人拍婚纱照。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试穿婚纱。
作为这单婚纱照的摄影师，沈络正好有点兴趣，便亲自跟冯安宁谈了谈。
一个小时下来，相谈甚欢的二人终于停了下来。
冯安宁道：“沈先生不仅长得帅气，说话风趣，还很有才华啊！沈先生有女朋友了吗？”
郑佳芸在一旁淡淡的笑。
“那我和陆欢比起来，谁帅？”
冯安宁嫣然一笑，“沈先生和欢欢是不一样的帅。沈先生不仅阳光，而且诙谐幽默。欢欢却有点寡言少语，平时跟我话也不多，不过欢欢对我很好。”
“冯小姐和陆先生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
“沈先生如果没有女朋友的话，我倒是有几个朋友。她们不仅长得好，家里条件也不错，跟沈先生很配。”
沈络似讨扰般地摆手，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沈先生的女朋友一定很优秀。”
“哈哈，谢谢。”沈络话风一转，“说起来，我听芸姐说之前我们这边的员工不小心弄脏了冯小姐的衣服。欸，这是我们这边做的不好，冯小姐可别放在心上。”
冯安宁脸色一变，又瞬间恢复，笑笑道：“没什么，不碍事。”
“冯小姐这么和善大度，陆先生能娶到您为妻，可真是陆先生的福气啊。”沈络的夸赞张口就来，脑子都不过，说得冯安宁心花怒放。
花式吹捧了半个多小时，冯安宁乐呵呵地走了。
郑佳芸笑骂了沈络两句。后者嘿嘿笑，回了办公室，在办公室里仔仔细细地浏览冯安宁的资料。
这份资料看上去很全，跟上一份履历完全不同。
冯安宁倒是有些本事，居然能抹掉自己真实的履历，连陆欢都隐瞒了过去。大概是陆欢也没想到冯安宁会来这一招。
高中之后，冯安宁没有念大学，更遑论本科毕业。她不仅没有念大学，还于同年与家里断绝了关系，并于那年年底生下了一个儿子，出生日期恰好与小艾是同一天。
这之后，冯安宁竟抱着未足月的婴儿找到贺家家门，威胁贺家，要嫁入贺家，成为贺靳南的妻子，但贺家并没有接纳这个儿媳妇。于是，冯安宁便抛弃了婴儿。
沈络越往下看，越是脸色发黑。
别的不说，光是想利用孩子嫁进贺家，以及抛弃孩子这两条，冯安宁就已经是不可原谅。
这份资料还附了几张照片，是冯安宁高中时、毕业后，以及现如今的三张照片对比。没细看的时候没注意，细细一看，沈络楞了一下。
冯安宁高中时候的样子跟后来很不一样，很明显是整容了的。他往后翻了翻，她的整容时间是生下小艾后的第二年。
沈络盯着照片许久，眉心的皱痕越来越深。
冯安宁整容前的样子竟然与程骁有点像，那双眼睛简直跟程骁的一模一样。
贺靳南以前找女朋友是找程骁的替身？
简直太渣了。
沈络气得想打人。
沈络瞬间拨通了贺靳南的手机号，没一会儿贺靳南就接了，“找我干嘛呀？”
“没事，渣男。”
“卧槽！你最近是不是有病？上次问我葛瑶来没来，今天突然说我渣男。我哪里渣了！”
“哪里都渣。”沈络骂完，掐断了电话。
贺靳南：……
这下事情水落石出了。
沈络莫约知道了，小艾应该是冯安宁和贺靳南的孩子，葛瑶只是小艾的养母。
他突然叹了声气，抓起钥匙，走了。
今天是周末。江斓那边的钢琴课早就结束了，不知道葛瑶现在在做什么，应该是陪着小艾吧。
沈络一边开车，一边给葛瑶打电话。
电话通了。
“在做什么？”他问。
“在家里。”
“逛超市吗？我很久没有吃你做的饭了。”
“嗯，好。”
“那你和小艾准备一下，我现在去接你们。”
“好。”
挂了电话，沈络的车速更快了些。
时间还是下午。
葛瑶穿了很厚的羽绒服，居然也是跟葛艾的是亲子装。沈络忍不住笑，揉揉两人的头发。小艾头发短，揉完了发型依旧。但是葛瑶是长发，又没扎起来，被他揉一揉就乱了。
“头发乱了会打结的。”
沈络迟疑着开口，“我给你梳？”
葛瑶脸一红，没说话。
沈络经常蹭吃蹭喝，葛瑶很了解他的喜好和口味，在蔬菜区和鱼肉区很快便挑选好了晚上要用的食材，随后便逛了逛休闲零食区。
超市逛了一个小时左右，三人满载而归。
晚上，葛瑶准备做石锅包菜、清炒菜心、冬瓜丸子汤还有蛋包饭。这几道菜不难，做起来很简单。
回到家，葛瑶将食材都拿进了厨房。
沈络给葛艾准备半杯酸奶，让他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玩手机，自己则去厨房给葛瑶打下手。
这阵子经常蹭吃蹭喝，虽然没点亮做饭炒菜技能，但洗洗菜、切切瓜还是可以的。
“这几天还咳嗽了吗？”
“不咳嗽了。”
“那就好。这么大的人了，得照顾好自己。小艾这么小，又只有你，别让他担心你。”
“我知道，以后会注意的。”葛瑶洗干净米，放进锅里焖。
这些菜洗起来很快，葛瑶的动作也快，没一会儿沈络便手里空空，只能看着葛瑶忙活。
油倒进锅里，放入葱姜，顿时滋啦滋啦地炸起来，厨房里一阵葱姜香，闻起来就让沈络觉得饥肠辘辘。
“你出去等吧，这里油烟呛人。”
“嗯，我就看看。”沈络靠着厨房的门框。
一时只余锅铲与锅底碰撞的声音，以及菜在锅里翻炒的声音。沈络咽了咽口水，笑眯眯地望着葛瑶。
葛瑶的动作果然很快，两菜一汤就已经端上桌。最后端出来的是三份蛋包饭，外头的蛋皮金黄，撒了葱花，看上去就让人特别有食欲。
三个人一本满足的吃了晚饭。
葛艾闹了会儿，被葛瑶勒令去睡觉。他冲沈络摆了张委屈脸，沈络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怕。小艾撅着嘴，回房了。
锅碗都洗干净了。
相对也是无言。
沈络笑说：“每次过来都吃得特别撑，陪我下去消消食？”
葛瑶楞了一瞬，有点欢喜，道：“好。”
第37章 一爱孤行
入了夜，温度更低了。
或许是灯光很暖，或许是有人与自己并肩而行，葛瑶一点都不觉得冷，心里暖暖的。
她希望这条路可以很长很长，长到她和沈络可以一直走下去，走到白发苍苍。
“冷么？”
葛瑶摇头，“不冷。”
沈络脸不红心不跳的抓住葛瑶的手，直接揣在自己兜里。葛瑶的手很软，指腹有薄茧，他捏在手里轻轻地摩挲着。
灯光找不出葛瑶脸红的样子，她想抽过来，但并没有用力，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她舍不得抽离这份温暖。
“元旦公司里有聚会，一起么？”
“嗯。”葛瑶笑笑，“有年终奖吗？”
两人的手攥在一起揣在兜里很暖很暖，暖得两人的手里都冒了汗。沈络揣在另一只兜里的手挠了挠衣兜，觉得这手里还可以抓一只手。
他笑笑，“当然有。”
葛瑶轻轻笑。
“心情整理好了么？”
葛瑶沉默片会儿，应声，“嗯。”
“愿意说说吗？”
葛瑶扯起嘴角，笑得不像笑，说：“小艾不是我的孩子。”她说起了那段往事，连细节都没有忽略。事情压在自己心底太久了，如今破了个口子，她几乎事无巨细的说给沈络听。
“大年初六的一大早，我妈在门口看见了躺在雪地里的小艾。当时他身上裹着小棉被，棉被被雪沁得都湿了，他就裹在那条湿了的棉被里，不知道冻了多久。那条棉被一直被我妈收着，说是留作纪念，纪念小艾来到我们家。
小艾是我们的救赎。”她声音平淡，几乎听不出当年的心酸。她失去了父亲，陈桂芳失去了丈夫，葛艾便成了她们母子活下去的寄托。她道：“我爸希望他能够像艾叶一样坚韧，所以给他取名叫小艾。我爸说，从今往后，小艾就是我的儿子。”
“后来我去医院拿到了小艾的出生证明，他亲生妈妈没有带走那份证明。”葛瑶冷笑一声，“我才知道小艾的生日，也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后来我爸动了些关系，给小艾改了现在的名字。小艾就一直跟着我，到现在。”
沈络没有问葛瑶的父母，只是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小艾跟着你很好，你把他教育很好。”
“小艾本来就很聪明懂事，从小就特别乖巧，说话也甜。邻居们都很喜欢他。”
沈络笑起来，白灿灿的牙齿像是小太阳。他摸摸葛瑶的脑袋，说：“你也很好，聪明、善良，坚强、勇敢，一往无前。”他看着她，墨黑的眼眸闪着熠熠光辉，“葛瑶，我们在一起吧。”
葛瑶猛地抬眼。
我们在一起吧。
这句她想了很久很久的话，竟然真的从沈络的口中说出来了，她觉得不可思议极了，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天上挂着明亮的星星，路边亮着昏黄的灯光，漆黑黑的夜，暖融融的心，一切都刚刚好。
葛瑶指尖动了动，缓缓的从沈络的手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抽出来的一瞬间，外头的冷空气冻得她一哆嗦。
沈络看着镇定自若，心里却七上八下。他是第一次跟人表白，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惯了，但面对喜欢的人，难免忐忑。何况葛瑶久久不出声，还从他的手心里挣脱了。
他有点热，想擦汗。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葛瑶轻声道，她开始觉得冷了。
“葛瑶，你比你想象中的自己要好，你有很多闪光点，只是自己并不知道。”
葛瑶抿着唇。
“不要掐自己。”
葛瑶一怔，松开了藏在口袋里正掐得死紧的手。
沈络失笑，想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