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档子事儿,就算再看到惊奇的一幕,也没人再敢露出异色,不过这也是因为方钰刚才开口了,那声音一听就知道非女子所有,她们心里有了个底。但在伺候方钰更衣的时候,几个面皮薄的宫女仍不免露出一丝羞怯。
春瑟便是刚才差点儿被拖出去杖毙的宫女,早先还在其他院子做差事的时候,没少听到这位玉昭仪的韵事,说他床上功夫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发骚才把晟帝勾得五迷三道,连早朝都不去上的……
那时,玉昭仪在她心里的印象就跟记忆中那些受了宠后飞扬跋扈,整天打扮得风情万种,一点儿不知羞的宠妃一个德行,听管事嬷嬷说要让她去伺候玉昭仪的时候,春瑟是拒绝的,她在宫里也呆了不长时间了,自然听说过宫里一些秘闻,她怕死,可她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于是只能跟着其他宫女一样战战兢兢的到了紫宸宫。
然而她想了很多次见面的场景,却没想到,外面传疯了的玉昭仪竟然会是一名男子!
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哪怕平日里做事稳重的春瑟也不免震惊,坏了规矩,冲撞到主子。
被拖出去的时候,她本来以为要死定了,没想到玉昭仪竟会为她跟刘总管对上。刘总管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哪怕是皇后都要卖他几分面子,可玉昭仪……竟然……
春瑟想着,今日玉昭仪救她一命,来日她必当结草衔环,好好伺候。
不过心里这么想,但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晟帝会对男子……可当她给玉昭仪更衣,更加清晰的看到对方面容的时候,春瑟就知道,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不分性别,只需一眼便能让人放在心上。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看到有哪个男子长得如玉昭仪这般精致剔透,像脆弱却又珍贵的稀有玉器打造而成。白得透明的肌肤,黑得十分纯粹的瞳孔,细长漂亮的弯眉,挺翘的琼鼻,嫣红的比花朵更娇嫩的唇瓣,无一处不精致。添上那些浅粉的痕迹后,整个人像透着一层粉蜜,勾得人想一口口地舔舐。
春瑟看着看着,就有些控制不住,更衣时,指尖总会情不自禁地划过那些暧昧的痕迹,而当察觉到玉昭仪跟着一抖,漂亮的眉眼带上一丝微恼,却又不开口训斥她的模样,这心里总是软得一塌糊涂。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玉昭仪好可爱。
方钰其实早就看那个春瑟很不爽了,更衣就更衣,动手动脚做什么?
然而看春瑟那样子,似乎只是他想多了,所以才没有把人推开,免得人家多心,毕竟他还需要在宫中行走,多笼络人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不容易换好衣裳,方钰终于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耳边传来一句问话,春瑟一愣,下意识回答:“琴,哦不,春瑟。”
那个琴字,方钰岂会错听,但也没多问,“以后你就在身边伺候吧。”
春瑟眸底带出喜意,“嗯。”
刘谨应还有事先离开了,便由几个宫女带着方钰去曲水宫。
只是刚要动身离开时,方钰却突然感觉身下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湿乎乎的东西正在往外面流。他整个人跟着僵硬在当场,双腿不由自主并拢。
春瑟回头问道:“玉昭仪?”
方钰眉头皱了皱,摆手道:“没事。”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春瑟觉得他脸色不太好,一直盯着他,见方钰突然脚跟一软,赶紧冲过去把人扶着,“玉昭仪你怎么了?”
方钰半边身靠着春瑟才不至于跌到地上,他不漏痕迹撩开外袍,将手放在身后一抹,果然,他摸到了一手的冰凉湿滑。怕其他人看出来,赶紧蹭掉,把外袍放下。
他假借抚头,把手指放在鼻端下闻了闻,是生肌雪肤膏的味道,先是淡淡的雪莲花清香,尾调又变成了一种浓郁的幽香,只是嗅了嗅,便有些醉了。
难道这就是余太医说的后遗症?
寝宫外停着座冕,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守在一边,看到玉昭仪竟然被春瑟背出来,具是一愣,随后不做痕迹地露出鄙视。
这么几步路,还要人背,真是娇生惯养。
方钰哪里管得了别人怎么想,他现在正尽最大的力把湿意给憋回去……
等上了车冕,放下帘子,方钰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翻身脱衣,先用衣角内部擦去流到外面的,可他发现根本没用,擦了,不到一会儿又流出更多。短短半柱香时间,裤子上到处都是,有些还透湿到外袍上,还好不是尴尬的位置,否则……他真丢大脸了。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如果有什么堵住……
等等!
方钰眼睛一亮,他忽然想起来,在《无人生还》世界,他从某个盗墓贼手上抢了一个宝箱,那里面除了金银财物,还有一个东西。
想罢,方钰戳开手环物品栏,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玉雕。巴掌长短,成年男子三指粗细,上面浮雕着九条首尾相接的龙。本是殷国的兵符,掌握在燕殊岚手中。
当初燕殊岚就曾用一种难以启齿的方式给过他。
没想到,今日还有它发挥另一种用途的时候。
方钰认命了,他起身跪在车厢里的狐毛软垫上,握着兵符,往里堵去。
“玉昭仪,到了。”
车冕突然停下,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方钰一阵惊慌,可他暂时不能说话。一急之下,直接全部堵进去,结果一阵刺疼袭来,方钰恢复的那点儿气力瞬间溃散。
侍卫听到里面传来响动,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春瑟神色焦急,“玉昭仪身体不好,我进去看看。”
不过,她还没动身,车帘被一只纤白的手掀开,随后露出一张热汗淋漓的苍白的脸,满头珠翠叮叮当当,衬着眉眼一抹晕红,实在是潋滟动人。
之前方钰被春瑟背着,侍卫们没瞧仔细,这会儿一看,只觉玉昭仪不虚外界传言,那张脸姣若秋月,果真是千娇百媚,便是那点缀在白皙上的浅痕都仿佛在引诱着人的舌头去品尝。
这是一个媚骨天成,天生就该活在男人身下的淫。娃。
之前他们还觉得这人走路都不会走,娇气得很,现在看这玉昭仪下冕都下得摇摇欲坠,好似一个不甚便会滚到他们怀里去,就认为那是人家身子骨软,天生体质如此。
尤其是那行走的姿势,是个男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四个侍卫当即看得一阵火热,却也不敢放肆,眼巴巴的望着玉昭仪被春瑟几个宫女簇拥着进了曲水宫。
“够骚。”四个侍卫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曲水宫早已收拾好,数十宫女也配备齐全,她们早已经得到消息说玉昭仪今下午要住进来,所以中午时分便全部候在曲水回廊前厅,等着迎接那一位神秘的玉昭仪。
此刻听到宫女通报,得知玉昭仪来了,所有人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垂着头,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更不用说,这些宫女们当中还有不少是别的妃嫔派过来的眼线,当然是在表面恭敬,实则偷偷掀起眼皮,去看玉昭仪的模样。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好……好……
然而她们绞尽脑汁都没想到有什么词儿可以形容,玉昭仪美不过死去的陶婕妤,身段玲珑不过大舜帝国第一舞姬月姬,气质没有皇后的端庄大气,也比不上清冷高华的雪妃……
可是,玉昭仪站在那儿就像一朵娉婷绽放,等人采撷的花儿,浑身上下,包括那披散在身后合着风微微起伏的发丝都带着招人的味道,引诱所有人心甘情愿跟他一起醉死花间,沉沦深渊,然后糜烂,腐朽。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子,眉眼未开,身段未彻底成熟,根本不可能做到一颦一笑都带着媚,而玉昭仪哪怕什么也不做都能如此,会是简单的只被临幸三天三夜?
这分明就是无时无刻不在被浇灌滋润才会养出来的模样!
几个有心的宫女眸底难掩震惊,暗自将发现的秘密藏入心底,打算寻到机会偷偷告诉给自己主子。若玉昭仪传出德行有失,不用皇后主持,圣上震怒之下便会将她凌迟处死。
等其他宫女都退下,继续各施其职,方钰才让春瑟带他四处转转。
曲水宫很大,大到方钰一个人的话会迷路,但里面的景观也很美,方钰总会停下来欣赏一会儿,尤其是玉琼阁,刚踏进去便闻到一股醇厚的酒香。
春瑟还在跟他介绍,“右边池子是引进来的温泉,可以沐浴用。至于左边便是闻名的仙露酒池了,听说里面加了很多类美酒佳酿,其中便有七日醉。七日醉若是直接饮用,可晕人7日,稀释后倒没那么厉害,但不能喝多。”
“中间便是月亭了……”
方钰对那月亭挺好奇,便跟春瑟踩着水上的莲花石台,上了亭子。进来后才知道,这亭子虽然面积不大,但五脏六腑俱全,软塌,太妃椅,熏笼,活柜抽屉。半空中还牵着一个吊床,里面铺了一层白毛毯子,而亭子最顶部坠着十几层青红细纱,一部分穿过四周横梁,悬挂到亭的六面,当遮帘用。剩下的部分直接垂落在中间,有些落在吊床上,有些铺在地上,如垂挂的天上银河。
进来的时候,方钰脱了鞋履,脚掌踩在上面,软纱的细腻和淡淡的磨砂感能清楚的感觉到,挺舒服的……
这晟帝看起来还挺享受的?
不过现在轮到他享受了。
方钰扫了一圈,最后走到活柜抽屉前,他本是随便看看,因为他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早就被宫人收拾出去了,不过当抽屉打开,看到里面满压压的药罐时,方钰还是懵逼了。
“这是……”
春瑟脸色微红,“嗯,应该是助兴的药物吧。”
方钰觉得也是。
晚间吃了饭后,方钰让春瑟把被褥全都拿了过来,曲水宫不愧是避暑的良地,在外面还那么热,现在沐浴后,躺在月亭的太妃椅上,吹着凉风,真是舒爽得很。
“玉昭仪今晚要睡在这儿吗?万一着凉怎么办?”春瑟还是觉得这里睡着不太和规矩,玉琼阁不似曲水宫其他地方,是露天的,而且当初为了美观,宫墙也不算高,谁要是在远处站得高点儿,都能看见,虽说这附近高的只有紫宸宫和天枢宫,可总是不太符合体统的。
晟帝也就罢了,放浪点儿没什么,更何况晟帝平时洁身自好,不喜衣冠不整的样子,就算是在曲水宫,除了下池泡澡之外,那也穿戴得很整齐。
可方钰刚沐浴后,擦了半干的头发散着,身上也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裳,腰间缠的腰带也是松松垮垮,身前露出好大片白皙,两边锁骨衬着月光如同上等的玉器,散发着玉润的光。
旁边几个宫女看得红着脸低下头,也就只有春瑟大着胆子劝告。然而要是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那就不是方钰的性子了,他索性让春瑟她们几个全部退下,眼不见心不烦。
春瑟还想说什么,但看方钰不耐的样子,只能抿着唇角,退下了。
等人都走光,方钰才光着脚,托着手盘,从月亭翻到酒池边,取了酒樽打了一杯酒水。左右四下无人,他又状着胆子从物品栏里拿出了一包烟。
他可是憋了三个世界了,有陆少华在,根本不允许他抽烟!
之前宫里人多,陆少华不在,他也不敢,可现在不一样了啊……
方钰靠着酒池边的石碑,翘着一条腿,单薄的外裳沿着膝盖滑落,露出雪白冰滑的肌理。
打火机咔嚓一下,嘴里叼着的烟亮起一圈火光,随着他的吞吐,腾出一片缭绕的烟雾。
“啊~爽~”方钰夹着烟,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摊在那儿,双眸微眯成细长的形状,看起来真是充满了颓废风流感。
离此地数里开外的天枢宫上,一抹光亮一闪而过。
方钰却以为那是天上繁星,不以为意。晚间渐渐凉起来,他不便在外多呆,就回了月亭,铺开被褥,直接躺在软塌上。也许是太过舒爽,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做个好梦,却没想到后半夜突然感觉到一阵恶意,从梦中惊醒。
视野中所呈现的一切,让方钰毛骨悚然。
他的双手双脚被青灰色的纱幔吊了起来,扭过头时,他看到身下阴影处,有一道红影闪过。他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就在他把目光收回时,却猛不丁在头顶的上空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浓墨的发丝在身后飞扬,血红的衣裳如涛涛血河一般狂舞。
“啊……”
方钰心里尖叫着,面上一片刷白。
第164章 4。92 恐怖列车…宫怨
看着被吊起的四肢; 方钰懵逼过后; 很想翻个白眼。他只是想好好睡个觉啊,那只邪祟就不能明日再找过来吗?
不过他也知道,之前在紫宸宫待得太久,对方恐怕早就憋不住要搞事儿了,现在终于逮到机会; 定是不能错过。然而方钰设想过跟那只鬼打照面的场景……
也许是晚上睡觉; 被魇到然后被掐脖子;又或者晚间迷迷糊糊起夜; 猛不丁看到白影闪来闪去故意吓唬人;再或者是被邪祟之气迷惑; 自个儿迷迷瞪瞪地跑到酒池里自杀,第二天被人发现被水泡肿的尸体一枚。
同样方钰也曾想过邪祟会长成什么样子,在他假象中,跟大多恐怖片一样。一身白衣,黑色长发,或者衣服染血,五官车祸现场……
再不济便是一团扭曲的黑色人形气团。
然而方钰万没想到,那只鬼不搞那些恐怖诡异的气氛渲染; 也不事先吓唬你打击你的精神防线; 而是简单粗。暴地将他直接吊在了空中。还是这种羞。耻的; 似乎要马上被架到烤架上烧烤的姿势。
找回吓飞的三魂七魄,方钰听着直接狂跳如雷,直奔180脉的心跳声,强忍着晕厥的感觉,将涣散的目光凝聚着重新看向眼前。
邪祟的脸一片光洁; 没有五官,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车祸现场,它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衣袍,露出青灰色的肌理,一把红得发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往下淌着血,随着风轻轻摆动。
方钰的喉咙里就好像被塞了一颗顽石,死死卡住,让他发不出声儿来,连呼吸声都被剥夺,只能紧绷着身躯,小心翼翼地伸缩肺叶。
邪祟虽然没有眼睛,那股迫人的被注视感却尤其强烈,像烙铁一般,让他浑身发烫,刺痛难忍。当鲜血沿着它的发丝滴落在他冰凉的肌。肤上时,方钰感觉自己像变成了它所觊觎的美味餐食,只待任其鱼肉。那血就是添加的辅助佐料,让人看起来更加可口。
更加绝望的还在后面。以当前的局势来看,害怕鬼物一类,一看到便会丧失行动能力的方钰本在弱势。
可就在他好不容易拉回点儿神智,本能地开始挣扎时,突然有异样感流出。由于他现在坦荡荡,昨夜的里衣不知所踪,纯原生态的状态让他五感十分敏锐,所以有一点点异样便被方钰发现了。
想到那个后遗症,他苍白的脸骤然有一团红晕散开,虽多了一分生气,但也让他看起来像剥了皮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香气,似乎咬一口就会有香甜的汁水溢满整个嘴里。
方钰下意识的想要蜷缩起来,奈何四肢被束,十分费力,动作之间,身上的血,黏滑清澈的水迹也跟着啪嗒啪嗒地砸到地面,听着不断传来的声音,方钰一脸羞愤致死的表情,想狠狠忍住,但碰到了事先塞好堵住口的兵符,这一忍,它就更进了一分,方钰没忍住嘟哝着小声低吟出来。
血衣无面鬼似是诧异他怎么突然叫起来,从天上飘落而下,最终浮在与方钰同一水平线靠下的位置,目光正好能看到让方钰为何发生改变的源头。
方钰从刚才的感觉中习惯下来后,就发现那邪祟正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朝着他身后的位置,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当然也从全方位凝聚到一点,更加清晰,也更加凝实,仿佛下一刻便要从下而上将人贯穿。感受到这股极强的侵。略感和邪祟周身突然暴涨的暴戾气息,方钰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想小弧度避开去。但刚有所行动,双脚。腕便落在对方的指间,被拉开到极致,一切真相大白。
方钰突然就感觉它似乎在生气,那滔天怒火和狰狞的杀意,如同一道旋风将它血红的衣袍,黑红的头发,还有那青蓝色的纱幔卷起,哗啦哗啦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