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的开门声惊扰到了国师塔外除了连纵之外的所有人。
连横更是动作夸张地往连纵身后一躲,显然是被顾放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
王程也是,他完全没有料想到国师会突然现身。这是不是意味着国师已经洞悉了他们的计划?
想到这里,王程的额头老师渗出汗珠。
“不知陛下深夜到访所谓何事?”顾放直直地看着连纵,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俱意。
“没什么。”连纵把意味深长的目光从王程身上收了回来,然后颇为轻松地说,”就是有人告发国师和废太子有所牵连,意图对朕不利,所以朕特意来看看。”
连纵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的语气可是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陛下!”王程突然拔好声音,他破釜沉舟地说道,“若国师真的和废太子有所牵连,所图必然不小。臣自请为陛下入塔查明真相。”
王程从连纵的态度上就知道了今夜之事是不能按照他们的计划来了。所以他必须尽力让事情按着他们的计划走。
不过……
王程恨恨地看了一眼顾放,心想这个人果然和太子殿下不是一路的。这次试探也算是有点用处。
面对王程的指控,顾放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下摆,看上去一点都不慌张。
他瞥了一眼正仰头看着高高耸立的国师塔的连纵,觉得这个皇帝陛下倒是比他显露出来的更加英明?
“王程,你可知道国师塔是皇家祠堂的所在?”连纵把眼神投向王程,嘴角带笑,语气轻松,“若是惊扰了皇室祖先,你可担当得起这个罪过!”
顾放猛地觉得连纵话里有话,但是他一时找不出头绪来,只好先放下,等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臣知道!”王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为了陛下的安全,臣身为禁军统领自然责无旁贷!”
王程自知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他只能尽力促使计划的进行。
连纵拳头握紧,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怒火。
既然王程这么想进国师塔,那他就成全吧。
“好,朕让你进去国师塔。”连纵冷冰冰地盯着王程,“如果查不出什么,王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
“是。”王程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轻蔑地看了顾放一眼,心想就算你有所准备,一定也不会猜到真正的玄机。
真可惜。
顾放丝毫不把王程的眼神放在心上。他镇静地往连横那里走了两步,把进入国师塔的路线让给王程和他的手下。
“国师和朕也去看看吧。”连纵突然说。
“是。”顾放没有什么犹豫地就应下了。
一进国师塔,顾放就看到王程带着手下径直往三层去了。
他冷冷一笑,觉得这个王程真是和傻子,根本不足为惧。
“国师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连纵一边慢慢悠悠地走在阶梯上,一边和顾放说话。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好着急的。”顾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看着在书房中大四搜查地王程,问,“要是王统领找不出什么,陛下准备怎么样?”
“人啊,总归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连纵笑了,他负手站立在三层的楼梯口,看上去比顾放这个当事人还要认定这一切只是无中生有。
顾放想了想,还是压下询问连纵为什么信任他的念头,然后沉默地移开眼。
过了一会儿,连横带着唯恐天下不乱意味的笑容也走了上来:“哎呀皇兄,看起来王统领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找到啊。”
他这么一说,原本就心里慌乱异常的王程瞬间就瘫倒在地上了。
王程咬牙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连纵身前:“陛下,臣恳请陛下准许臣在往上搜查!”他还朝着连纵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顾放冷眼看着王程的苟延残喘,没有动容,也没有心软。他从小就知道,想要保住自己的命,那就要彻彻底底地摧毁敌人的计谋,让他们万念俱灰!
“既然王统领这么肯定,那陛下就同意他的请求吧。”顾放在一旁凉凉地开口,为这件事又添了一把火,“不过要是王统领惊扰到了……”他欲言又止,最后淡淡一笑:“本国师可没有办法安抚。”
“你!”王程狠狠地瞪着顾放,眼里露出了狠厉的光。
顾放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他。反而对着王程轻笑出声。他不禁想到,这个禁军统领怎么这么有意思呢?
“国师慎言。”连纵瞥了顾放一眼,然后对着王程轻飘飘地说道:“王程,你可知道国师塔是什么地方?”
“臣知道。”王程面色一僵,他低下头。看他那倔犟的样子,似乎连纵不让他再上去搜查就是对不起他的忠心。
可惜连纵要是那么容易被打动,他就坐不上皇帝之位了。果不其然,连纵在听了王程肯定地回答之后,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那你是想用你的命来安抚皇室的祖先吗?”
“臣,臣……”王程说不下去了,或者说,他终于被连纵突然泄露出来的杀气给吓到了。
“咳。”顾放抓住机会趁热打铁,“既然这样,那是不是说明臣没有问题?陛下和诸位可以散了?”
“皇兄,你看都这么晚了,王统领也没找出什么,我们就回去吧?”连横也在一旁帮着顾放说话。
“王统领,需要朕把你和你的手下请出去吗?”连纵微微点头,下了最后通碟。
“不用,不用。”王程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然后带着他那些已经双腿打颤的手下从边上走下了国师塔。
“国师也累了。”在王程走后,连纵意味深长地对顾放说,“朕日后再亲自给祖先上香安抚。”
顾放眼看着连纵就要走远,犹豫几次之后还是叫住了连纵:“陛下请跟我来。”
“国师还有什么事?”连纵眯了眯眼,他突然有种感觉,顾放这是要对他说实话了。或许不是全部,但是这个青年终于愿意多相信他一点了。
顾放从暗格之中拿出那封信,递于连纵,然后没有隐瞒地把今日发生在国师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连纵:“在陛下来之前,有人潜入了国师塔,在书桌上留下了这个。”
“国师这么晚都没有睡下,真是刻苦。”连纵突然起了坏心眼。
“为了大曜,臣自然要时时刻刻关注星宿的变化,不然怎么对得起陛下的信任。”顾放面无感情地回击。
连纵完全没有意料到顾放会这么回答他,一时觉得有些哑口无言。然后他又看了眼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弟弟,心情明显不愉悦了。
他提着连横的后颈肉就走。
“唉不是,皇兄,我都这么大了,你能不能换个方式啊。”大老远的顾放都听到了连横的惨叫。
“啧,真可怜。”顾放假笑一声。
“好了,今天晚上确实凶险。”开元帝这时出声,“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练习拳法知道吗?日后学习观星术也一定要认真,这样才能提前预测凶吉!”
“知道。”顾放明白里面的轻重缓急。
他扶着书桌坐下,看着外面的璀璨星光,心想,这次的事情只能算是告一段落吧,他也不会每一次都这么的幸运
第7章 第七章(修文)
第二天,顾放睡到正午时分才清醒过来。很自然的,他错过了这天早晨的练习。
不过等他匆忙穿戴好衣服到书房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开元帝坐在窗边品茶,而晋王和燕王则没有看到。
“师父,怎么不见晋王和燕王两位前辈啊。”顾放问道。
开元帝淡淡地说:“他们去乾元殿了。”
“乾元殿?”顾放有些吃惊,但是他转而想到了昨晚的事情,便知道了这两位老祖宗应该去乾元殿打听昨日的事情了。
思及这个,顾放难得开心地眉开眼笑。他知道两位老祖宗是为了他才会这么做的。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对他来说真是既新奇又感动。
“真是麻烦晋王爷和燕王爷了。”顾放摸着鼻子笑了笑。
“知道就好!”开元帝笑骂一声,“还不快点练字!”
“好。”顾放赶紧走到书桌旁摆起写字的架势。
在他大约练习了一个时辰的时候,挂在国师塔中用来提醒他食物送来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这就让顾放满头雾水。现在又不是用膳的时间,怎么会有人来给他送吃食?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顾放还是来到了国师塔下。他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给他送食的小宫人,发现不是平日里一直给他送食的那个。
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当他从宫人的手中接过食盒时,那位宫人的手竟然猛地抖了一下。食盒也因此“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扑通!”那名宫人一下子就跪倒在了顾放的脚边,身体也抖动个不停。
顾放眼尖地发现了这个小宫人在在跪下的时候故意露出了手臂上的鞭伤,似乎是想要凭借他身上还渗着鲜血的伤口让顾放感到心疼?
顾放突然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的好笑,这个小宫人想要做什么?得到他的怜惜?
“你起来吧。”顾放推后一步,然后冷冷地说道。
“我,我……”那个小宫人没有立即起来,而是略微抬了抬头,对顾放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
看着他艳丽的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讨好,顾放有一种不小心吞了一只苍蝇的感觉,他皱着眉头,直接就说:“回去告诉你的上司,以后让人直接给我送生食。”
说完之后,顾放也不顾小宫人挽留的眼神,直接就回到了国师塔之中。
在国师塔的五层,除了储存祭品的仓库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不小的用来对祭品进行处理的厨房。这下正好给顾放用来生火做饭了。
“啧。”顾放又想到了那个可疑的小宫人,他忍不住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回到国师塔,想把这件事说给开元帝他们听,希望听听他们的看法。
谁知,顾放刚走进四层祠堂,就看到开元帝他们三个老祖宗不知道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看到我来更是发出阵阵的笑声。
顾放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再三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看到了顾放去塔底拿吃食的场景。他们自然也看到了那个有古怪的小宫人。
开元帝看着满头雾水的顾放,打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都有仰慕者了,师父很欣慰啊。”
“师父,您不要开玩笑了。”顾放无奈地说,“要是以后这种事情一直发生,我真的很有可能落入别人的陷阱。”
开元帝看顾放是真的对此感到困惑,他和其余两位老祖宗终于收起了说笑的神情,转而围在顾放身边安慰他。。
除了安慰,他们还特地告诉了顾放,连纵对昨夜之事做出的后续处理。
原来,昨夜之事是由禁军和那些受太上皇恩惠而得以登上高位的大臣们策划的。他们意图诬陷顾放,从而得到一个“皇帝陛下不受皇室祖先庇护,不是正统”这个名头,从而继续一系列的运作。可惜他们的计划在第一步就出了问题,禁军也因此被连纵抓住机会大力整顿。
不过那些大臣们,连纵还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处理,想来也有他的难处。
顾放还听开元帝说,虽然这次的事情废太子和太上皇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但是连纵还是雷厉风行地派人将废太子和太上皇的住处团团围住,估计近几个月,废太子和太上皇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天家的父子都可以闹到这种地步,更何况寻常百姓家。顾放突然不是那么怨恨顾严了。索性他和其余顾氏子孙已经被流放,他这辈子应该是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至此,他可以说是彻底地放下了难堪的过去,准备好迎接未来了。
至于今天这个可以的宫人,开元帝他们给顾放分析说,虽然他们看不出这是谁的主意,但是肯定和废太子他们那一伙人有关。这次他没有落入陷阱,也多亏了顾放的机警。
顾放这么一听,这又是皇帝陛下应该去关心的事情,他思索着什么时候把这件是告诉连纵,好让连纵心里有数,可以提前防备。
“皇上真不是每个人可以做的。”顾放忍不住感叹到。
“可不是。”开元帝也是长叹一声,“不过比起我们那时候,已经可以说很好了。”
顾放看着开元帝和另外两位前辈神情落寞的样子,心想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自己缅怀吧,他静悄悄地离开就好。
不曾想,还没等顾放跨出祠堂,他背后就传来了开元帝幽幽的声音:“以后有了爱慕者可不能忘了师父啊。”
顾放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不过为了不给开元帝他们看笑话,他还是努力挺直着腰板走了出去。
到了晚些时候,国师塔的铃铛又一次被摇响。顾放下去一看,发现这次来送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连纵!
只见连纵提着一个放着新鲜蔬菜和肉类的篮子,很是悠闲自在地站在那里。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他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不符合他的身份。
连纵温文地笑着,把手中的菜篮子递给顾放。
今日的事情他已经从暗卫那里听说他了,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很想见见这个清冷的青年。
“有劳陛下了。”顾放冷着脸从连纵手里接过篮子,心想连纵怎么还在这里不走。
“那个宫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了。”连纵假装没有看到顾放有些嫌弃的目光,主动攀谈,“这次是朕的失误。”
“臣不敢怪罪陛下。”顾放对皇帝陛下通天的手眼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要是连纵不知道今天在国师塔发生的一切他才觉得不对劲呢。
连纵看着顾放不在意的态度,他轻笑起来,然后趁着顾放心里防线松懈的时候光明正大地跟在顾放走进了国师塔五层的厨房之中。
等顾放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傻乎乎地答应了连纵留下来用膳。
顾放撇撇嘴,心想堂堂大曜王朝的皇帝,不去吃御膳房做的精致食物,却和他一个小国师面对面坐着共餐,真是空闲。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看到连纵直勾勾地盯着酒壶的样子,只好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个杯子,给连纵也倒上酒。
“看来国师对于这里有什么东西已经很熟悉了。”连纵拿起酒杯品了一口,打量着四周。
“这是自然,不然臣也不会一下子就发现不属于国师塔的东西。”顾放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连纵听出了顾放言语中的嘲讽,笑了笑,说:“放心,王程不会在出现在国师面前了。”
“臣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顾放饮尽杯中的酒。他看着坐在他对面毫无皇帝架势的连纵,心里有了破斧成舟的勇气。
顾放把心里的顾虑和不安全感对着连纵和盘托出。
连纵在这时也终于收起了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难得严肃地直视着顾放的眼睛:“朕知道了,定然不会辜负国师的这份真心。”
顾放一愣,总觉得连纵的这句话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是他一时又说不出来,索性就把这点异样抛在脑后了。
“朕也正发愁没有机会和国师畅谈一番,就借着今日,我们来好好谈一谈吧。”连纵一边再嘴上主动和顾放拉近乎,手上的动作也十分得迅速。
看着盘子里不断减少的食物,顾放不禁气结,也有些意气用事地和皇帝陛下争起食物来。
“哈哈哈哈——”连纵见状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大笑。
他当初果然没有选错人,这个青年给他的乐趣真是无穷无尽。
顾放则是看着连纵这完全不像一国之君会有的笑容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他突然有个想法,连纵在成为皇帝之前,在边关是是不是也是这样自在地和他手下的将士们一起用餐?而不是作为一个孤独的皇帝,独自坐在长长长的桌子前,享用吃不尽的美食,却没有一个人会和他说话。
顾放觉得这在一瞬间,他触及到了这个孤独的君王的内心,心里竟然生死了一丝丝的认同感和同命相连之感。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在国师塔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朝堂上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触碰,你信吗?”顾放直视连纵的眼睛,不放过连纵脸上一点点的细微变化。
“我信。”连纵回答得很快,他笑眯眯地挑眉:“酒和美食果然是好物啊,让朕和国师的距离拉进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