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道:“您那个外孙女儿呢,我留着慢慢折磨。”
老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胳膊颤抖地指着他,嘴唇嗫嚅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陆璟笑道:“现在,您一无所有,连这个轮椅,都是我的。”
老人终于受不住了,捂着胸口,拼命地喘气。
陆璟在一旁,看着他,并不说话。
直到老人再无生命迹象。
后来,他见到了陆家唯一的后代,那个老|禽|兽的外孙女儿。他想,他其实该恨她的。
可是,陆璟忍不住对她好。他痛苦地克制自己不去善待她,可是看到她的眼泪还是会心疼。他甚至发现,这种不该存在的感情与日俱增,让他几乎忘了仇恨。
偶尔,陆璟望着这个女孩儿蹦蹦跳跳的背影,会想,放下仇恨吧,她只是不相干的人,她只是个孩子。
再后来,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他真的就忘掉了。
直到现在。
陆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是借着醉酒的名义罢了。
醉了,埋在心底的欲|望才会涌出,他才敢干出隐秘的,肮脏的,渴望的事情。
☆、迷魂(5)
灵芸已经不知道陆璟在说什么了。
原来,他一直是讨厌自己的,这样的恨意,让她的心渐渐冷却麻木。
她拼命蹬着腿,哑着嗓子哀求,像只濒死的鱼,绝望地挣扎。
灵芸恍惚中觉得陆璟好像打开自己的|双|腿——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太累了,真的没有力气了。
然后是男人沉重的滚烫的身躯|压|上来。
撕裂一样的痛,仿佛被劈成两半。伴随着他的低|喘,她痛得快要死掉。
他从来都不曾真心待她。
原来,他一直恨她。
薛灵芸呆呆地望着这漫长无尽的黑夜,只是连眼泪都干涸了。
陆璟发现|身|下|的女孩儿似乎没了动静,慌得立马把她抱到卧室,酒醒了大半。
所幸,灵芸只是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他望着她紧闭的眼睛,密密的睫毛撒下阴影,衬着淡淡的青色,竟是憔悴极了。
他忍不住抚摸着她的脸颊,拭去未干的泪痕。
他想,她大约会恨自己一辈子吧。
往后漫长的年月,她会躲他,恶心他,诅咒他。
妈妈,我终于毁掉陆家最后一个人。
有液体掉落女孩儿苍白的脸上。
一滴,两滴。
灵芸发烧在家躺了一个礼拜。她总是不太清醒,烧得迷迷糊糊的。偶尔清醒的时候,就觉得疼,想爬起来喝水,却怕在房间外面碰到陆璟。
她不敢回想那个晚上。她甚至不敢想“小叔叔”三个字。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十年之前,他是来救她的路西法;十年之后,他是推她下地狱的撒旦。
灵芸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她想,我该恨他的。可是,就像潺潺的溪流,即便再冷,都不可能一瞬间结成冰冻。
她不会恨他。她会渐渐忘却他,抹去他在她心头的十年。
有时候,遗忘比怨恨更残忍。怨恨,你仍旧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他是你心头的刺,是你最隐秘的“爱人”,痛入骨髓;遗忘,是从此相忘于江湖,他于你的生命,就像不曾来过一样。
薛灵芸知道陆璟每天早晨上班前,晚上下班回家时,还有睡觉之前,都会来看自己。
每当走廊想起脚步声——她总能猜对陆璟的脚步声——她都会闭上眼睛装睡。
陆璟总是过来在她的床边站一会儿,然后就走。
有时候,她还会听到陆璟在房间门口吩咐阿姨几时吃药,饭菜要清淡。
其实他没必要这样。他做了什么,对她怎样好——要是从前,她会竖起耳朵听,千方百计找Doug旁敲侧击恐吓威胁,去打听陆璟的消息。
现在呢,无所谓了吧。
她会安安静静的,八个月后,离开这座城市。
她的小叔叔已经死了。
死在2007年的冬天。
灵芸在浦东国际机场过安检时,望了一眼她生活了18年的城市。若是她再看一眼,兴许就能看到不远处的陆璟。
陆璟带着墨镜——灵芸的机票并不是他买的,她甚至近八个月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他想起去年的除夕,她匆匆扒了几口饭后,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人过了大年三十。
他呢,开了两瓶酒,对着一桌的菜,喝得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满大街的烟花爆竹,真是绝妙的讽刺。 孤家寡人,不过如此罢。
陆璟望着灵芸随着人群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他转身离开,隔断十年的相依,与万里的思念。
十月的伦敦,天气渐凉,灵芸已经穿起了线衣。在到达这座城市的两个月后,她终于勉强适应了英国人骇人的语速与令人发指的暗黑系料理。在这个晴朗的周六下午,她如同往常一样,到一个广东人开的餐馆打下手。
陆璟每个月定期汇过来的钱被她转到另一个账户,除了开学没找到兼职时的开销,她一分钱都没有花。
陆璟已经帮她付了最贵的学费跟住宿费,她本不愿欠他,便打了两份工,帮人翻译资料,赚生活费。
UCL的课程本来就紧张,伦敦的物价又高得吓人,她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有的时候还饿着肚子。
她只是,想忘掉他。
十二月的一天,灵芸收到一个来自中国的匿名包裹,她以为是陆璟寄过来的什么东西。打开后,她发现,是一盘光盘跟一份报告,还有一封信。
灵芸拆开信,发现是署名是Doug。他说,是陆璟害死了她的爷爷跟父母,搞垮陆氏,毁掉一切。
报告是侦探公司写的。光盘是爷爷去世那天,办公室的监控录像。主角是陆璟。
Doug说,自己是爷爷的老|战|友的遗腹子,是爷爷资助他念完大学。
他一直在收集证据。陆璟毁掉陆家,该是时候遭报应了。
薛灵芸只觉得累,仿佛有什么拉着她,堕|入|深渊。
陆璟到希斯罗机场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坐上来接他的车,略带疲惫地说:“我要尽快见到她。请您快点。”
他要让她活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
如果可以,他愿意以命抵命。
只要她活着,所有的罪|孽,他来背。
只要,她活着。
可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陆璟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你们全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走廊上的医生不怕死地解释道:“现在这个季节,泰晤士河太冷了,而且她的求生欲望不大。”
陆璟一拳揍过去。助理全涌上来拉着他。
Doug一巴掌甩到陆璟脸上:“你他妈给我清醒点,她死了,断气了,死绝了!别他妈丢人了,人活着往死里折腾,人死了发神经,怎么了,念起她的好了?后悔了?犯贱了?”
陆璟的嘴角都被扇出血,却是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
他突然想起黄浦江边,她孤寂的背影。
那么繁华的世界,她其实一直很孤单。
他原以为可以用一生来补偿她,偿清|罪|孽。
只是这个世界,再没了薛灵芸。
。 … 。………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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