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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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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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著名的学校,为了不辜负百年的校史,总得有一两座旧得快要作古的建筑坐镇一方,震慑人心。同尔中学也是著名的学校,当然不能免俗。最北边的教学楼旧得简直三级地震都能让它晃上半天。
从前鼎鼎有名的省重点高中同尔一中曾赏脸与同尔中学共用一地。为着本市最顶尖学子繁忙课业之余亦能身心健康,这块荒地树木奇多,且枝繁叶茂,参天古木竟成一片小森林。
桑榆在一片茵茵绿意中参加人生第一次重大考试,心情很是愉快,盘算着考完试就拿着偷偷攒下的私房钱到超市买最新口味的乐事薯片。算了算,还能加一袋上好佳田园玉米花。真是完美无比的计划。
八月底,新生报到。桑家妈妈牵着桑榆找到树荫下的咨询处,那儿只一个中年谢顶大叔摇着蒲扇优哉游哉。桑榆东张西望,瞧见了小学同桌,那女孩朝她挥挥手,桑榆便急溜溜跑过去,原来分班表在小操场的石墙上贴着呢。
桑榆伸长脖子正准备细细找自己的名字,同桌的妈妈大掌一指:“瞧,这儿呢——10班第一个。”末了,她又摸摸桑榆的脑袋:“全校第十,不错啊桑榆。我家欣欣像你这么争气就好了。”
桑家妈妈跟中年大叔交流一番后,也朝着桑榆这儿赶来。两家妈妈畅谈育女心得,桑家妈妈显然更加意气风发——六七百人的学校,女儿能挤进前十,也算是自己苦熬多年一大硕果。
喜悦是暂时的,桑家爸爸得到的内部消息,4班跟8班才是重点班。想托人转班,无奈10班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年轻班主任正准备大展宏图,不愿轻易放人,便就此作罢。
桑榆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进了初一(10)班,迎来了未可知的十二岁。
第一次知道程宸这个人的存在,桑榆觉得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两人往后的不对盘。
彼时为了三年后的重点率,分班考试分数高的同学自然要特殊对待,前三名被安排在教室中间的黄金地段。桑榆的左手边坐了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话多得不得了,就听他一人侃大山了。
那人唾沫横飞,喷到桑榆脸上,她受不了,忍不住道:“听说话多的人寿命短啊。”
另一个男生随口接道:“唉那他真是牺牲自我奉献他人,便宜了我们这些听众,你可得好好听着。”
想当年桑榆也是靠伶牙俐齿雄霸一方的,此番却卡了壳,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击那个笑眯眯的男生。
她感到胸腔中燃起一股熊熊的战斗火焰,挑衅道:“你小学哪儿的啊?”
好友替自己教做人,那个滔滔不绝的男生有些得意:“实验小学的,他还拿过华杯赛特等奖呢。”
桑榆立马肃然起敬,她参加华杯赛那会儿交了张白卷,特丢人。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是本班第一名,暗道凭你何方神圣,此刻还不是匍匐本座脚下。
她死鸭子嘴硬:“我当年不过是一等奖,你太厉害了。”
特等奖先生似乎非常诧异:“看不出来啊你,我们这届一等奖都是实小的,我都认识,难道是我记错了?”
桑榆此刻已经近乎石化状态,她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事。
小女孩的虚荣心受到打击,怨气很容易转移到打击她的那个倒霉鬼。
桑榆佯装镇定:“我比你们小一届,六年级没上,跳级来的。”
特等奖先生点点头:“我说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也蛮厉害啊!”
桑榆扯了扯嘴角:“彼此彼此啦。”桌子下的左手握上右手的掌心,才发现竟出了冷汗。
真真是打娘胎来第一次被打击得颜面尽失,挫败感扰得桑榆像被扎了针的气球,她觉得特等奖肯定猜到些什么,故意讽刺她“蛮厉害”。真是天字第一号讨厌。
后来桑榆知道了特等奖先生的大名——程宸。
程宸其人,跟语文老师非常不对盘。其实他的语文成绩还是挺好,就是语文老师布置任务时,他是一定要对着干的。
作为学习委员,桑榆就摊上这悲催事儿,被教语文的毒舌老师拎出来感化问题学生。于是某个课间,桑榆不情不愿地碰碰程宸的胳膊:“哎,你干嘛老跟语文老师唱反调啊。”
那时候正是开学不久,夏天的暑气流连在九月的尾巴迟迟不愿离开。值日生似乎忘记了洒水,水泥地面干燥极了,午后的阳光一道道分明,弥散在空气中,竟能看见飞扬的粒粒尘埃。
头顶的旧风扇吱呀吱呀地转了又转,程宸转过头,幽幽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小学语文考试,有一次没及格,落下心理阴影了。”
桑榆知道这家伙打太极呢,却又不知奈他如何。
后来语文老师问桑榆:“程宸怎么那么恨我啊。”
她回答:“他这是童年阴影,小学语文考试不及格,一路对语文老师都有抵触心理,您得多关心他,鼓励他,帮他走出阴影。”
语文老师从此更加关心这位心理有阴影的问题学生了,小测验哪怕多一分,都要拎出来表扬。上课提问背书必定忘不了他,课间也是要关心他的近况,程宸俨然成了语文老师最爱护的门生。他自是叫苦连天,少不得逮到机会就要挖苦桑榆这个罪魁祸首一番。
比如早自习每每抄完语文作业,程宸总会顺道笑眯眯对正在抄数学作业的桑榆说:“这么简单都不会,啧啧。”
桑榆暗想,看来语文老师的关心还不够,得去多添把火。
程宸话不多,没什么存在感。倒是有一天,他突然回头,问桑榆:“你认得何之远吗?”
桑榆茫然地点点头:“他是我表弟。”
“那就对了,我跟他打过比赛呢,市里的运动会,那场比赛你应该也去了吧。”程宸笑得灿烂极了。
桑榆记起当年表弟参加比赛时,她作为亲友团着实提心吊胆了一个礼拜,只不过那时表弟的队友是自己偷偷喜欢的同班同学,哪里顾得上考察敌情呢。
不过,程宸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亲切感。想一想,其实命运挺奇妙的,原来以为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在很久的从前,竟然就这么遇见了。
桑榆的心,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有一点小小的悸动。好像程宸,跟别人不一样,在更久远的从前,原来他们就认识了。
女孩子大概比男孩子更早成熟,青春期的男孩子哪有能安安稳稳坐上一个晚上安静看书的,成绩好一点的不过靠了那点小聪明,其实是靠天吃饭的。
桑榆从小被老妈逼着看书写作业,坐功是没问题的。靠着从前看杂书累积的理解能力跟比同龄人更加沉稳的心理素质,成绩一直稳居班级第一,除了程宸偶尔能够撼动她的地位。桑榆虽觉这是蚍蜉撼大树的行为,但是依旧无法容忍践踏她少女尊严的人在成绩上也嘲笑她。
很久以后,桑榆回忆起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才初一的小孩子,居然因为期末考试紧张得凌晨四点都睡不着。
犹记得那晚,她望着天花板数羊,心里急得不得了,因为马上要考的科目是数学,程宸的数学最厉害了。那时数学练习册的参考答案没有过程,小姑娘脸皮薄,害羞,不好意思大喇喇跑去问老师,就借了程宸的练习册,想看看过程。
程宸真是,潇洒极了。证明题都不超过三行字,计算题就一个数字在那孤零零摆着,真不怕被老师请去喝茶。
桑榆翻着程宸的作业,突然想放声大哭,自个儿那么拼命地学数学,居然还考不过这个连作业都懒得写的家伙,天理何存啊!
桑榆越想越睡不着,拿起闹钟看了看,都凌晨四点了——其实纯粹是没事找事,可这个好胜心爆棚的小姑娘就喜欢没事给自个儿添堵。
突然,她发现写字台的边上出现荧荧绿光,黑暗中只那一点儿光缓缓浮动,美丽极了。桑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活体萤火虫,立马爬下床,跑到窗口盯着小小的萤火虫。
大约人在充斥着负面情绪时,一点点巧合都会被当做积极的暗示,反正那会儿桑榆觉得萤火虫跑家里来是吉兆,这次期末考试程宸就等着哭吧。
虽然,初一暑假前的那场考试,桑榆考出了史上最烂成绩。

☆、星空(3)

初二下学期,桑家爸爸神秘兮兮地问桑榆:“想不想换个环境生活?”桑榆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桑家爸爸干咳了两声,郑重其事地宣布:“那也由不得你了。为了我的事业以及你的学业,我和你妈妈决定全家搬去省城。你呢,这学期要好好表现,给老师同学留下美好的回忆。”
桑榆只觉得嘴里的排骨怎么嚼都不是滋味。
她是个重情的人,小学四年级换了班主任,那会儿班上的同学只要一提那位老师,她眼泪就止不住地哗啦啦流,趴在桌子上能哭一个课间。
第二天,桑榆顶着哭肿的红眼睛去上课。程宸抄完语文作业,看了她一眼,把练习本放她桌子上,问道:“你昨天晚上看火影又哭了?真没用哈哈哈。”
桑榆也没心情同他斗嘴,哭丧着脸道:“你就可劲儿讽刺我吧,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了。”
程宸一听,乐了:“怎么个没机会法?莫非上次期末打击太大,你要留级拿第一?”
桑榆气得牙痒痒,掏出英语书挡住脸不理会他嚣张的嘴脸。
既然转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桑榆便去买了活页的毕业纪念册,开始找同学写。
同学们都很实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忆与祝福齐飞,一页纸都塞不下。桑榆收到被同学们弄得皱巴巴的纸,心里又是一酸——多好的小伙伴,转眼就要分开。
初二的桑榆,提前感受到离别的忧伤。
当然,程宸永远是令人难忘的那一个——他的留言栏只一句话:长得不好看不是你的错,只是上帝不小心发了火,你要勇敢地活下去。气得桑榆直接揉烂了扔到垃圾桶。
桑榆举家搬到了省城,被桑家爸爸托人找关系弄进当地最好的中学念初三。
转学生融进新的班级是一件很难的事,同学都很有礼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开学时,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指挥同学们换座位,教室里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很是热闹。教室角落的桑榆望着窗外沉沉的夕阳,眼前蒙上一层水雾,低下头,膝盖上一滴、两滴、三滴湿痕。
桑榆开始疯狂地想念她的小伙伴们。她躺在卧室阳台的地上,望着天空中划过的飞机,一架又一架。同尔浑浊的天空几乎鲜有飞机,夜晚的空气常常弥漫硫磺的味道,夏天的暴雨和南京一样,一阵一阵的。同尔中学的树林郁郁苍苍,那是桑榆参加入学考试的第一天。
后来,她得知程宸也搬家到省城,在另一所重点中学念书。桑榆逛商场的时候买了一只左脚残疾的玩具熊,它被迫隔三差五地听桑榆絮絮叨叨。只是偶尔,桑榆会想起一同转学到这座城市的程宸,是不是也会孤单呢。
然后,中考开始了。
桑榆在看考场的时候,意外遇到程宸。学校老旧斑驳的高高围墙上,稀稀落落的爬山虎显得分外寂寥。桑榆在香樟树下等待去洗手间的母亲,无聊地低头看蚂蚁搬家。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笑眯眯看着她的程宸。
一年未见,他长高了许多,从前还同桑榆一般高,现在已经比她高了一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抽条的时候,因而瘦得像竹竿一般,宽大T恤被六月的风吹得鼓起来,晃荡间隐约能看见嶙峋的锁骨。
“嗨,桑榆,好久不见。”
桑榆莫名有些慌张,按捺下嘭嘭嘭的心跳,强装镇定:“好久不见。”
半晌,皆无人说话,只得夏虫争相赛高音,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从前是断不会这样的,便是程宸不善言辞,桑榆一个人也能将单口相声说上个把小时,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连水都不用喝。
桑榆拽了拽碎花裙有些起皱的蕾丝边,道:“你也在这里考?”
程宸点点头:“在19考场。你呢?”
“32考场。你复习得怎么样?”
“还行吧。你怎么没长个儿啊,才到我肩膀哈哈。”
桑榆一脚踹过去:“才几分钟就原形毕露,同学录上你给我写的什么玩意儿。”
程宸倒是躲得挺快,笑道:“小时候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这事就翻页呗。”末了,他从背包里翻出纸笔,道:“你□□号多少,回头加你。”
桑榆小学注册过一个□□号,但年代久远,早就忘了密码,便摇头道:“我没□□号的。”程宸刷刷刷在本子上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递给她:“这是我的□□,回头你注册个号,记得加我。”
桑榆乖乖点头:“知道了。”
程宸笑道:“我得去找我爸了,说好在考场等他的,这会儿他得急了。”
桑榆手里攥着那张小纸片,心里空荡荡的,却还是笑道:“嗯,那考试加油。”
“你也是,别太紧张,你一紧张就容易犯傻。”
桑榆朝他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转身就走,完全忘掉跟妈妈约好在这儿碰面,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烧,耳根已是通红。
她越走越快,几乎是要落荒而逃。
决计是不能叫程宸望见自己这副样子,他肯定得意死了。
中考两天,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桑榆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打开电脑注册了一个新□□号,刚准备加程宸,想到女孩子要矜持,不能显得自己太急切,便缓了二十来天,等成绩出来了,自觉考得不错,便佯装不经意申请加他好友,想跟程宸炫耀一番。
对方很快通过验证。桑榆问:“请问你是程宸吗。”
对方回:“不是,我是他表弟。”
桑榆有些纳闷,道:“那你能把程宸的号给我吗,我是他同学。”
那人爽快发了一串数字,桑榆加了。一看对方头像是亮的,劈头就问:“你干嘛把你表弟的号给我啊。”
程宸回:“不好意思啊,我老把我跟我弟的号弄混。。。”
桑榆趁机嘲笑他:“我看那号装备超级豪华,一看就不是你。”
程宸:“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穷酸……”
“你考得怎么样,能上一中吗?”
“729,看排名应该能上”
桑榆比他低了五分,心情有些郁闷,道:“恭喜了,我比你少五分。”
“同喜同喜。”
桑榆道:“希望我们不要分到一个班,不然又要跟你做同窗。”
“啧啧,这印象差的。”
桑榆自觉比程宸少了几分是一件灰头土脸之事,便主动终结了这次对话。
桑榆终究还是跟程宸分在一个班。
开学前两周学校组织封闭式军训,全体学生住校。
桑榆从没离开父母超过48个小时,这会儿又热又累,挤公共浴室洗完澡跟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冒汗,还得站在卫生间一大盆衬衫裤子袜子自个儿慢慢搓,好容易搓完了,第二天五点半还得爬起来集合。离了家,方才渐渐想起爸妈的好。
室友妈妈来送东西,桑榆陪室友去学校门口,隔着铁门,看到人家妈妈,眼泪哗一下往下掉。傍晚在食堂吃饭,扒拉了几粒米,想起老爸老妈,眼泪又掉进盘子里。
桑榆鬼迷心窍想找程宸夜间散步。她拿着妈妈给的摩托罗拉手机站在寝室阳台上拨通了程宸的号码:“你现在有空吗?”
那头有点吵,隐约有关门的声音,只听程宸道:“他们拿无线网卡联机打游戏呢。我倒是没啥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有点想家了,想找你聊聊天。”说着说着,桑榆突然觉得无比委屈,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抽一抽的,还不争气地开始打嗝。
那头有些慌,道:“你别哭啊,我愿意免费陪聊。哎,你是住1号楼吧,等着,我现在就去你楼下,到了打电话给你。别哭啊,本来就不好看,哭了就更丑了。”
桑榆:“你话怎么这么多啊,烦人。”
军训结束,休两天假,紧接着便是高中正式的课程。开学第一天中午,桑榆的父母就带她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去南京医院的住院部报到。
手术前要做一系列身体机能方面的检查,有时是清晨有时是半夜一两点,虽然有父亲陪着,桑榆还是有些紧张。
病房是八卦集散地,常有病友互相串门,有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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