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什么脸啊,喜欢就在一块,改明儿给你俩把喜事办了,这不就结了。”
“成亲太早了吧,我还没决定呢,再说了,怎么也得先等你跟秦将军成亲再说,不是都选日子了吗,我贺礼都准备好了那!”
叶长安叹气,“可能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怎么也得等战事了结了再说。”
战事?又有什么战事?徐应桐正要问的时候,门房忽然送来了帖子,说是杨家送来的,今日杨老夫人宴请长安城的夫人娘子们上门吃酒,请叶长安务必赏脸。
“哪个杨老夫人那?”徐应桐问道,“秦将军不是说不让你出门吗,长安你要去吗?”
想到陌遥娘子给她的提点,叶长安决定还是去一遭的好,到底是放不下心里的好奇,想要见一见这个杨老夫人。
“都请上门了,推掉多不给面子,应桐陪我一起去玩啊,秦将军那里有我那,你怕甚。”
一说要出门,徐应桐也心痒,于是爽快的应了,两人各自换了衣裳,这就骑马去往杨府。
别人家的夫人娘子都是坐轿撵而来,唯独叶长安跟徐应桐是骑马来的,因为将军府里没有准备轿撵这种东西,倒是马匹应有尽有。
徐应桐穿的裙装,骑在马上无比难受,极为后悔自己没穿身胡装来,倒是叶长安今日穿了一身轻便的女装,远远看上去好似清俊公子的模样,引来不少娘子侧目,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之前没有来过杨家,今日一看,果然比其他门面精致大气许多,正如陌遥娘子所言,杨家才是眼下长安城里最得势的世家,这么一想,叶长安心里多少起了一些结交之意。
正巧在门外遇上于家的夫人,因为之前吃过两次酒,故而于夫人很是熟稔的上来与她搭话,“叶娘子总是那么出众,一群妇人中一眼就能看见你。”
叶长安笑,“那可不,就我骑马露着脸,不看我看谁啊?”
引得于夫人笑的开怀,“叶娘子就是风趣,怪不得都夸你性子好。”
“夸我的,我可都认了。”
于夫人这厢哈哈笑,引的杨老夫人好奇,“那是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是谁来了?”
“老夫人,是于夫人跟叶娘子来了。”
杨老夫人是听人提起叶长安,皆说她性子好,又是秦将军将来的夫人,这才生了好奇,特意发帖子叫她来看一眼。
这么远远看着,在人群里是非常惹眼,个头高,生的又俊俏,一眼就会看见,杨老夫人眯着眼打量一番,先就生了几分好感。
杨老夫人注意叶长安的时候,叶长安同样也在关注她,杨老夫人比想象中年轻许多,至多不过五旬,打扮的端庄得体,看面相的话,是那种容易亲近的和善人。
因为陌遥娘子介绍在先,叶长安对她有敬重之心,于是见礼的时候格外心诚。
“杨老夫人好。”叶长安作揖。
行的也不是娘子的礼数,一下就把杨老夫人逗乐了,“好个俊俏的娘子,我还当是谁家的郎君来了,快别弄些虚礼,过来坐下。”
于夫人打趣,“我一开始,可不也是给认错了的,反正长安城里,我是没见过谁家有这么俊俏的郎君,她要真是个郎君,我一早要定下给我家的姑娘们。”
杨老夫人抓着她的手笑着打量,“这么细看眉眼,更是不得了,回头好生打扮打扮,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杨老夫人越看越心生亲切之感,正应了那句合眼缘,就好像认识许久的姑娘,一点不觉得陌生。
她忽然想起之前听长公主提了一嘴,道是这姑娘的生母是王沉,要不是她确认王家没有王沉这么个人,险些就要往那上头做想,一旦有了这念头,再仔细看看,好似是有王家人的两分影子在。
叶长安道:“美人就算了,我就是穿上衣裙也不像娘子,没得糟蹋了衣裳,没准儿道都走不动了。”
杨老夫人掩嘴笑,“净胡说,我看改日你跟秦将军大婚的时候,还穿不穿嫁裙。”
嫁裙啊,叶长安倒真没有想过这茬,要不回头跟秦将军商量商量,她穿男装骑马算了,万一真摔个大马趴,那丢人就算丢到家了。
杨老夫人又拉着她介绍了长安城里有有名的绣坊,胭脂铺子之类的,说以后订做嫁裙的时候用得上。叶长安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对于这种话题,她自来听不进去,倒也适时的配合几句,算是全了人家的一番心,再有她接不上的时候,有徐应桐这个资深贵女来接话,再合适不过。
于是这一番交谈下来,杨老夫人对她的印象更好了些。
“我听茂辰说,小蔡大人是你兄弟?”
杨茂辰是杨老夫人的次子,在朝中任司农,偶然回来提了一句,说朝中的小蔡大人很是不错,年轻上进,还很有远见,故而印象很好,杨老夫人自来欣赏上进好学的年轻人,如此便记下了。
叶长安问:“崇嘉是我家兄弟,年轻不大通人情,怎么,可是在朝中惹了麻烦?”
“哪里惹麻烦,夸他还来不及呢,说是朝中这些新上任的官吏里头,就他最踏实肯学,起先我还将信将疑,今日见了你,便知错不了,改日也带他来让我瞧瞧。”
叶长安自然求之不得,杨家在朝中地位超然,如果杨大人看重蔡崇嘉,的确是好事一桩,他在朝中孤立无援,能仰仗杨家,自是再好不过。
到底没白来一趟杨家,虽然不知道杨老夫人是不是面上对她客气,反正甚为亲近的样子,更有关陇世家的几位夫人,面上都是其乐融融,看不出来不同阵营之间的隔阂。
在杨家喝了两杯酒,回家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门房秦将军回来没有,却见小门房一脸惊慌的指着家里。
“怎么了这是,大白天撞鬼了吗?”
“叶娘子你可回来了,方才文公子跟疯了一样打外头回来,正收拾东西要走那!”
叶长安的酒气顿时被吓没了,心道不好,一准儿是文子欺知道了洛阳城的事,居然这么快就传开了吗?
且说文子欺忐忑又没好气的去了井香,装模作样的要了一壶酒,一半都没喝完的,就听到其他客人说起洛阳城的事。
原来在官家逃离洛阳城之后,高安很快就辅佐了怀朔公称帝,此事一昭告天下,哪里还能捂得住,可不是很快就传开了。
文子欺当时就懵了,只那一句官家出逃,文公被扣押,就险些让他当场发飙,这下谁也别想阻止他去洛阳城救人,谁拦他跟谁拼命。
他也不打算跟秦白渊要人,就他自己去,要是不能闯进洛阳城亲手宰了高安那个王八蛋,他下辈子都跟他姓。
叶长安回来的时候,正瞧见他背着包裹拎着大刀,一副要屠城的架势,当即跟徐应桐一左一右的拉住他。
“花蚊子你冷静点,你一个人能去做甚,再把自己搭进去吗!”
“你让开小媒官,这他娘怎么冷静,你告我怎么冷静,高安扣押了文家人,我大外甥还嗷嗷的等着他爹娘,你让我在家等他们死的消息吗!”
“那也好歹商量个对策啊,等秦将军回来再说不好吗,总比你一个人去送死的好啊!”
“商量个屁!你们是早就知道了吧,就瞒着我一人是吗,有跟我商量的意思吗?别跟我说什么顾全大局从长计议的屁话,老子不听,我不用别人帮忙,也不需要派兵,我一个人去,是死是活是我一个人的事,谁拦我跟谁急!”
文子欺现在是被仇恨糊住了脑袋,跟他说什么都是白搭,叶长安跟徐应桐眼神一交流,决定干脆把他敲晕了完事,于是毫不犹豫的同时出手,可惜没成。
文子欺被敲晕过一次,大概是长了记性,凭借他的警惕性,两个小娘子的偷袭还不在话下,提起大刀就跟两人打了起来。
“凭你们也想偷袭我!来打一架啊,谁怕谁!”
文子欺发泄着心里的愤怒,肯本不顾忌是不是自己人,招招下死手,他发起狠来,两个娘子难成敌手,就这样在院子里打的鸡飞狗跳。
“都别拦着他,让他去。”
秦将军的声音忽然插进来,不疾不徐的扫平了满院子的尘嚣,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文子欺忽然就不打了,喘着粗气,手里的大刀却再也提不起来。
秦未看了他一眼,说道:“刚得的消息,陈翀已经到了长安城。”
官家逃跑来了长安城?他居然敢来长安城,来做甚,找揍吗?
文子欺闻言冷笑一声,“他倒是敢来,在哪,我去宰了他!”
正文 141阶下囚
大魏废帝就这么厚着脸来了长安城,其动机实在叫人不好理解,按理说他逃跑后,找个地儿躲起来就罢了,来长安城是自取其辱吗,还有他哪来的脸来呢,莫非还想得到秦将军的支持东山再起吗?
这厢长公主得到信儿之后,立刻就派人去接他进宫,而在这之前,文子欺提着刀先去了城门口。
叶长安拉着秦将军跟过去,“秦将军你干嘛不拦着他啊,他现在脑子是糊涂的,万一真一刀把人砍了怎么办?”
秦未倒是无所谓,“没事,他心里有数,砍不死人的。”
砍不死人,砍个半死也够呛啊,到底是官家呢,就算现在落魄了,砍死了也不是小事啊。
当然叶长安是站在仰望官家的高度上看他,但在秦未跟文子欺看来,他的命已经不值一文。
城门外停了一辆马车,一路风尘的破败样,看来路上没少磨马蹄子,应该是目标明确,从洛阳城出来后直接就来了长安城。
文子欺举着刀横在车马前,冷声道:“车内是哪位不敢露面的缩头乌龟,想要进城,可不兴遮遮掩掩。”
驾车的车夫道:“车内是长公主的故人,已经递交了信物,正等待应允进城。”
“长公主的故人?谁知道是不是假冒的!”文子欺冷哼,这就要上前掀车帘。
此时有人从马车中露出头来,正是易了妆容的冯章,他戴着围帽,见了文子欺才抬起头来,“是我,文公子,烦请通融。”
“原来是你啊,那车驾里的人大概就是刚从洛阳城逃出来的废帝,我的表舅舅喽。”
文子欺豪不给面子的大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里头的人是谁,冯章一阵尴尬,但也不好说什么。
官家虽然坏了事,但到底还想要点面子,一直没有露脸,想着进了长安城后,里头有自己的亲妹妹,亲侄子,总能顾念几分往日的情面,给他一个体面。
谁知道在城门口就让文子欺给揭开了遮羞布,闹的人尽皆知。
“我听说几位是踩着一干人的命逃出来的?”文子欺皮笑肉不笑,“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我说表舅,好歹为你卖命的人是跟你连着亲的人吧,就这么把他们的命扔了,不怕遭雷劈吗!”
冯章解释道:“文公子,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咱有事要不进城再说?这么着在城外是不是不大妥当。”
“还想要妥当啊,谁想要妥当站出来我瞧瞧,脸皮是不是有城墙厚,再不出来,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此时奉长公主之命来接官家进城的人已经到了,但是见文子欺凶神恶煞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前来找抽。
“劳烦诸位先等一等。”文子欺对他们道,“先等我处理完私事,跟我表舅叙旧过了再说,长公主那里我来交代。”
这下更无人多管闲事了,只要文公子别把人打死了就成。
废帝见躲不过去,只好掀开车帘,露出了半张脸来,一路奔波,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养尊处优的模样,从宝座上下来的皇帝,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子欺,是舅舅,先别闹了,等进了城我在给你解释。”
“要解释现在就给我解释!”文子欺一把薅住他的衣领,直接从车上给拽了下来,废帝被拽的狼狈,踉跄着滚下来,身上的肉碰的咣当响,疼的他眼冒金星。
“子欺你有话好好说,好歹我是你舅舅,别这么难堪啊!”
“舅舅?不好意思,我是文家人,在你的概念里,文家人跟你恐怕不是一家人吧,现在知道难堪,知道难堪你倒是别来啊!”
文子欺抬起腿,膝盖顶在他的胃上,毫不留情的撞了他一下,废帝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当即就感觉五脏六腑一阵抽搐,恶心的直想吐。
“子欺……”
还没缓过来的,接茬又挨了一脚,废帝一口老血吐出来,什么解释的词都忘了,整个人处在一种不知何年何月的状态,只求文子欺能直接把他踢晕,他什么不知道才好。
两脚下来,文子欺就彻底没什么理智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出气,连带着他这数月来的憋屈,只想把废帝的皮扒下来挂在城墙上。
文子欺一声不吭,无言的对着他家表舅拳打脚踢,城门口外回荡的只有拳脚打在肉上的沉闷,以及废帝越来越微弱的哼哼声。
叶长安揪心的站一旁看着,心说官家这会儿差不多要八成熟了吧,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真的没人管吗?
再看秦将军,一直抿着唇不置一词,眼里的情绪叫人猜不透,叶长安想到他跟陆将军的遭遇,到底也理解了他的心情,有可能的话,他一定比文子欺更想杀了他,再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便觉得官家不那么值得同情了。
被他害惨了的岂止是文家人,多少无辜亡魂都在天上看着呢。
等到文子欺终于打够了,废帝便如同抽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半死不活的只剩下了出气声。
冯章跪下来,摸了一把老泪,无言的把他抬起来,“文公子,您气也出了,就放他一条命吧,您再有气可以撒在我身上,文公眼下有难,您还是想法子快些去救他,并非我等无情无义,是真的没有了法子,文公他……执意要留下来,并不容劝阻,我想您去了,说不定他会听您的吧。”
打也打完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废帝抬上马车,拉着他进宫复命,文子欺默默地收起刀来,独自转身离去。
文老头啊文老头,你一辈子就是败在那一根筋上了,不出城吗,死也要把他抬出来。
“秦将军,真的没关系吗,就这么让他一个人走了?”
叶长安看着他落寞而去的背影,急的直跳脚,只觉得这样的文子欺叫人陌生又担忧,她平日里净跟他打嘴架了,但却是打心眼里羡慕他,不是谁都能那样不要脸的活着的,没心没肺的人,从来都不会是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
或者这才是他本应该有的样子吧。
秦未拉起她的手,叹了一声,“随他去吧,换做是我,大概也会这样做,理智什么的都是放给别人听的屁,不该叫他留着遗憾悔恨一生,放心,我让人跟着了。”
跟着文子欺的不止有秦将军的人,在他出城后没多久,另一个身影悄悄跟了上去,正是陌遥。
陌遥目睹了城门口的一切,不声不响的跟在他后面,直到被他发现,才现身出来。
“你跟着干什么。”文子欺背对着她问道。
陌遥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无奈的笑了笑,“去洛阳城,顺路的话搭个伴儿吧。”
“你去洛阳城做什么,送死吗?”文子欺冷着脸转过身,“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说什么,回去吧,我要是还有命活着回来的话,再来解决咱们之间的事。”
“我也有我要解决的事。”陌遥迎着他的目光,“如果我有命活着回来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