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踢的他们哭爹喊娘!
秦未失笑,没立时打击她,直至来到金墉城中,与看守兵士打过招呼,然后领她上了位于最北方的一座的望楼。
金墉城为洛阳西北角的一座独立小城,城小而固,重楼飞阁,细看之下比之宫城还要精致,既可供宫中之人居住,亦可防御戍守,是洛阳城至关重要的一道防线。
秦未领她来的这处望楼位于边防最北,可以清楚看见北邙山,以及洛阳城全貌,没上来之前只觉得此地高耸,上来之后犹坠云霄,居高而望的感受只能身临其境,不可用言语描述。
“洛阳城竟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有秦将军的面子就是好啊。”
居高总会冷,叶长安终于不再小瞧洛阳城的冬日,总觉得这里的雪都比城内下的大一些,不由收紧了衣领。
“冷么?”秦未尽量侧身给她挡风,不过风从四面来,挡也没多大作用,“有美景可看的时候,尽量不要在意环境的恶劣,这么想可能会好点。”
“原来秦将军你都是这样想的啊。”叶长安看他官袍下似乎并没有穿多少,打趣他,“秦将军每天出门,想的都是满城娘子痴迷欣赏的眼光,故而穿的这样俭省也不觉寒凉,可是这样?”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秦未戳她脑门,“我自来如此,习惯了而已。”
叶长安揉着脑门抱怨了一声,转而看向空旷无际的西北方,除了白雪皑皑山川叠峦,什么也看不见。
“我要提醒你的是,柔然人蹴鞠并不单纯,他们需要赢下这场比赛,故而不会那样好踢,甚至会有意想不到的赛制,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么玄乎啊,比赛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吗,有这本事放在战场上使多好。”叶长安表示奇怪,“秦将军,是不是有甚内情啊?”
内情固然有,且说来话长,起因还是为着晗娅公主,官家把烫手山芋丢给秦未,只可惜秦未跟公主都不情愿,人家晗娅公主虽然是送来当赔礼的,但起码的尊严还想要,接连被官家与秦将军拒收,脸上十分过不去。
于是便说要比武来定,若是柔然一方输了,那公主从哪来回哪去,只当没有赔礼这回事,若大魏朝输了,那就由人家晗娅公主来自定跟谁,横竖洛阳城可选郎君只多不少,不愁没人要。
比武这事明显人家柔然来的勇士更擅长,官家存了几分私心,于是便改比武为蹴鞠,何况他爱看这个,对自家的蹴鞠高手亦有信心。
不过秦将军说的半遮半掩,只跟她大致说是因为柔然公主,叶长安就听的云里雾里,“秦将军,不是说把公主赐给你吗,怎么还要比赛来选?”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秦未瞥她,“怎么听你这意思,好像很乐意我收了那公主似的。”
“我……大家都在传嘛,英雄配美人,多好啊,再说了本来就是要把你俩……”叶长安想起要问张知贤的事来,“不是,秦将军,她长得,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秦未倒是意外了,“你居然见过她?”
“是啊,昨日我看见了,不过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
“这事你就当不知道。”秦未语气坚决,“别到处嚷嚷去。”
那就证明的确是张知贤了,叶长安终于确定了心中猜测,不知该喜该忧,到底是常乐县里活着出来的,他们都该庆幸,但是她此来洛阳,又叫人心里不安,总觉得不单纯。
“不说就不说嘛,所以秦将军啊,你这是把人公主拒之门外啦!这也太落人面子了啊,你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秦未笑了笑,“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很在意这事?”
“事关秦将军的姻缘,我自然很在意啊,你俩要能成,也不废我白忙活一顿嘛。”
“所以你是想让我收下你的好意喽。”秦未忽然凑近她,好整以暇的问道。
叶长安正倚在城墙上,他忽然靠近,逼的她退无可退,按照练武之人的自然反应来说,她的脚这会已经踹在某个不言而喻的地方,然而想到秦将军铁板一样的胸膛,她决定放弃这个愚蠢的反应。
“可不是嘛,我可是操碎了心的。”叶长安感觉周身温度都在上升,怪不得秦将军他不怕冷,整个人就是一只火炉,一靠近就叫人心生燥热,仿佛一下从寒冬进入盛夏。
“早知如此,我就不把人家拒之门外了,也省的你还要蹴鞠。”秦未有些遗憾的退后两步,眼神再次投向远处,表情变做淡然,“回去了,这里还是太冷了。”
叶长安心里一松,那压迫的灼热感顿时随风四散,盛夏变回寒冬,好似更冷了些,她机械的跟着他的脚步,地上终于积聚了浅淡的脚印。
“别走我踩过的地方。”下楼的时候,秦未忽然转过身来说道。
他这一嗓子吼出来,叶长安吓的脚下一滑,险些就地上演驴打滚,幸而秦将军出手及时,一把抓住她,只是叶长安心有余悸,对着剩下的楼阶望而生畏。
秦未没好气的抓紧她的手,领着她一步步往下走,“你是没有脑子吗,雪被我踩滑了,你偏要跟着踩,你以为你会水上漂吗?”
“还不都是秦将军吓的,我自己走没问题啊。”叶长安表示不服气,她身手这么灵活,又不是不出门的娘子,滑雪都不在话下,居然在洛阳城这种都不叫雪的雪地里栽了。
“我谢谢你吧,我怕你滑下来连累我。”秦未没放手,还用力捏了两把,“手这么凉,脚该冻僵了吧,明日记得多穿些。”
“秦将军,你这手分明也不比我好多少吧。”
“还不都让你吓的。”
“什么话都让秦将军说了,能不能要点……”
秦未忽然瞪她,“再好好想想?”
叶长安认怂,“是都让我说了,我脸皮厚,我不该踩秦将军踩过的雪印,我错了……”
秦未转过脸来,脸上的笑意连胡子都兜不住了。
秦将军的心眼真比针眼儿还小,叶长安背着他直努嘴,还好她大气,不跟他一般计较。
“所以秦将军,你到底是如何把人公主拒之门外的,我真的很好奇啊。”叶长安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秦将军脸皮这么薄,到底是怎么干出这种事来的,他从刚才就开始避重就轻,以为她会上当吗?他越不说,她心里就越猫挠似的想知道。
“啊啊秦将军,你不会说的是有心上人之类的吧,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吗!”
“想知道么。”秦未停下来侧身看她,一本正经的说了四个字,“不告诉你。”
叶长安:“……”
秦将军越来越坏了!不过转而间,叶长安敏锐的发现他耳根的一丝红晕,脸上不由露出坏笑,一定让她猜中了,啊秦将军果真有心上人了吗,会是谁呢?
只是如此强烈的好奇心里头,总有一丝不和谐的失落感伴随,秦将军他,是真的有心上人了呢。
一想到这里,方才因为他慌乱的神色而忽然涌现的某个念头瞬间冷却,秦将军他果然只是把她当成娃娃来关心的吧,她一路盯着被他裹住的手,想要回去的路再长些才好。
正文 093奇葩赛
跟柔然使团蹴鞠赛的消息第二日就通知到了掬月司,由各领队负责选出最优秀的球侍下场,男女不限。而叶长安她们这群娘子们并非不下场,只是不参与至关重要的那场比赛。
叶长安今日姗姗来迟,除了有六顺拖她后腿外,还因路上听了几句闲话,由于这闲话太过惊人,她一路都消化不良,故而严重影响了脚程,待至掬月司后,又见徐应桐愁眉不展,不知出了何事。
“长安你来了,官家要你参加蹴鞠赛的事你可知晓了?”
“嗯,昨日秦将军告诉我了,我都不愁,你替我愁甚?”
一提起秦将军来,徐应桐的脸更垮了,她走过来挽着叶长安的胳膊,叹气道:“我实在是没想到啊,秦将军他,他……唉……”
叶长安一听,就只道她跟自己听到的闲话八成是一回事,想到说闲话的人脸上的表情,以及描述时的语气,她就跟着徐应桐一起,发自内心的叹了一口长气。
“长安你是不是也知道了啊,你跟秦将军相熟,你觉得他,他……真的有那方面的倾向吗?”
这正是她一路思索的问题,闲话听了几个版本,大致意思就是说秦将军拒绝柔然公主的时候,用了某种惊为天人的借口,然后导致柔然公主求爱不成肝肠寸断,这才自暴自弃的想要比武选婿。
理由便是,秦将军他……好龙阳。
怨不得她昨日死活没套出来这话,早知道秦将军他有这样的难言之隐,她就不问了嘛,原来他这么多年不娶亲是因为这个因由,委实是错怪他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就说他跟文子欺两根老光棍整天比翼双飞,吃住在一处,谁也不娶亲,一个对女子万年冷漠,一个成日招蜂引蝶片叶不沾,敢情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想想也怪不容易的。
“这个……不太好描述。”叶长安咂咂嘴,“说真的,我还是有一点相信的。”
徐应桐闻言哇的一声,瞬间悲痛欲绝,“怎么能这样嘛,世道如此艰难,好容易有一个像模像样的男人,居然还喜欢男人,这让我们怎么过啊,洛阳城的娘子们不得哭死大片啊……”
“徐娘子你千万节哀,实在不成,凑合凑合贺公子算了,好歹他不好龙阳,你说是不?”
“你这样一说,感觉贺添的确没有那么糟糕了啊,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他那样的,反正找不到合心意的我就不嫁了,你说呢长安?”
她啊,倒是找到个合心意的,只可惜造化弄人,白费。
“我认为徐娘子你说的很对,人生艰难,何必凑合,不过话说回来,贺公子你还是考虑考虑,我谢媒钱都收了啊……”
徐应桐:“……”
蹴鞠赛放在第三日上,有使团在,蹴鞠城里所有的望楼台都坐满了人,叶长安领着她挑选出来的小娘子们在外场候着,一会儿她们就要上场蹴鞠表演,一个个面色紧张,好似要上断头台。
“诸位放松,就当去跳舞,有甚好怕的。”叶长安安慰她们,顺便把周芙唤过来,“周娘子,她们就交给你了,不碍事的,表演而已。”
周芙一直感念叶长安的救命之恩,练习倍加刻苦,一帮娘子中数她优异,对叶长安的话奉若圣旨,“叶教习你放心,我会照应着的。”
“如此很好。”
娘子们去表演的时候,徐应桐便去四下打探蹴鞠赛的规矩,只因为方才瞧见几个柔然人,个个壮硕无比黝黑吓人,这哪里是蹴鞠的阵仗,分明是要摔跤,于是生怕叶长安吃亏,徐应桐这才着急去打探,假如规矩实在扛不住,她卖老脸也不能让她下场。
此时官家那边亦在商量着蹴鞠赛的规则,方才晗娅公主忽然提出异议,道是柔然一方的人并不擅长蹴鞠,跟大魏的人对上不免吃亏,亦没有赢下来的可能,故而想要变换一下规则。
官家虽然心中不愈,但不好跟人公主计较,况落人面子在先,退让一步方能体现大国风范,于是便同意柔然一方提出规则。
然而等柔然人说出他们的要求后,场面又陷入僵局,依着他们的要求,比赛需在马上进行,这简直闻所未闻,马上的那叫马球,跟蹴鞠是两码事,如何能混为一谈,何况柔然人善骑马,明摆着欺负人嘛。
随后晗娅公主又说了,柔然人擅长骑马不假,但大魏人擅长蹴鞠啊,两厢各弱其一,这才算公平,虽然是在马上,但并非打马球,依旧还是鞠球,只不过用马来代步而已。
秦未听完后不禁担忧,这要求听起来公平,实际恰恰是不公平的,在马上鞠球,首先要马术了得,若是仅仅能御马而行的水平,断然是不能应对这种竞赛,他最先想到叶长安那半吊子的马技,下了场必定完蛋。
不只是叶长安,选出来的这些球侍中至少半数以上马术不济,一旦下场对上,根本胜算渺茫,而且官家现在骑虎难下,拒绝就太没有面子了。
秦未琢磨着,得想法子通知那丫头才好。
赛制定为御马蹴鞠,原本选出来的蹴鞠高手就会有一部分用不上,必须重新挑选擅长马术的球侍。依着秦将军的私心,叶长安只需推脱不会骑马就完了,只可惜这姑娘永远不按他的套路出牌,等秦将军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在参赛之围了。
且说徐应桐打听到了蹴鞠规则回来告诉叶长安,说是需要御马蹴鞠的时候,叶长安压根儿没当回事,不就是骑马么,怕了这帮柔然人就算她怂,所以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应下,并打算骑六顺上。
“长安你没事吧?骑六顺去,你是准备下场散步吗?”徐应桐完全不能理解她在想什么,眼前只要浮现六顺那奇葩的身姿,她就想扶墙,想说长安她接连骑了两日六顺,哪天不是迟到的!
叶长安嘿嘿笑,“那家伙天生带了福气,没准会有好运那。”
要么整个常乐县,就它一个畜生活着出来了呢。
当然更主要的问题是她只会骑六顺,若是宫中给的那些血统优良的马,她没准还骑不惯,再说了,又不是去赛马,要快有什么用。
于是当双方阵容一起亮相的时候,叶长安受到了质疑,六顺受到同类的歧视,秦将军受到了惊吓。
官家好奇问道:“那马是有什么来头吗,叶娘子为何选择骑它?”
“回陛下,那马是员福将,可能会带来好运吧。”秦未心如死灰的瞎说八道。
“哦?竟是如此吗,那孤倒要期待了。”
您……还是别期待的好……
谁也没见过御马蹴鞠的阵仗,于是望楼台上的人皆期待非常,密切的关注着场下的一举一动,首先一点,赛制就很让人好奇,蹴鞠首要用脚,骑在马上如何踢呢?
答案就是无需用脚,当然,只要在保证不落马的前提下,用脚也不是问题,不过从场上人的表现来看,这几乎是没可能的事。
不用脚还想保证传球,那上半身的鞠球功夫就得了得,头,手,肩皆要灵活熟巧,对于宫中专门培训出来的球侍而言,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只可惜马术上阻碍了他们的发挥,有些事倍功半。
且交手后众人才发现,柔然一军并非想象中那样不擅长鞠球,再配合着他们高超的马术,势头一上来就压倒了大魏军,主动权被柔然一方掌握,情势十分不妙。
官家看的十分揪心,事关大魏朝颜面,上来就被人压的喘不过气来,后面便会很难翻身,如同两军交战,如果想要夺回主动权,此时必须要快速调整布局战术才行,然而纵观场下的大魏军,并无擅长此道之人。
“白渊,你可有甚计策?”
秦未从方才开始就锁眉思考,一旦骑在马背上,即刻就有身在战场上的错觉,何况柔然人多粗狂,魏人当蹴鞠是玩闹的把戏,可上他们手上就变了味,攻击性与烟火味十足,很容易让人慌了手脚。
“臣以为下一局必须要换人。”
“换人?还有人可换吗,这些已经是挑选出来最会骑马的球侍,无人可换了呀!”官家急色。
“陛下,请速唤文子欺前来,下一局就换军中兵士下场。”
“换军中人?”官家似乎是明白了秦未的意思,他看着场下的赛局,没有太过犹豫,“冯章,去把子欺找来。”
再说眼下场中局势,除了叶长安一人骑着六顺悠然自得外,其他人都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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