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真的起不来了吗?”
“当然不是立刻马上就亲政,可咱得做好准备不是,你知道亲政是甚,是咱们手里要有权利,想要权利就得有可用的人,咱需要衷心的人,总不能靠着一句话就亲政了吧,不是叫人看笑话吗?”
小皇帝若有所思的点头,被他说的心潮澎湃起来,然而放眼满朝,哪里有个能信任的人用呢?
“你家小蔡兄弟?”
“对!”吕二口一拍手,“就得从我小蔡兄弟开始,想让臣子认为你可当大用,你得先做出点什么来,不然人家永远以为你是个躲在后面的小娃娃,如何会对你信服。”
小皇帝干咽了口唾沫,“要,要如何?”
吕二口琢磨道:“先给他升个官如何,我蔡兄弟官不够大,在朝中没什么分量,想提拔他为己所用,你得先给他权力。”
“可,可是……”小皇帝慌张的很,“那几个家族如何会同意啊,万一他们难为蔡大人怎么办,还是请示一下秦将军?”
吕二口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你怕甚,你说了算还是他们说了算,升谁的官还要看他们脸色吗,再说了蔡兄弟也当得,他今年的科考都是优等,平日里大事小情干的也出色,还给秦将军立了功那,那是他应得的,谁要不服气,谁也立功来瞧瞧!”
二胖子心说凡事都去请示秦将军,他自己都觉得没脸,人家又不是教书育人的老夫子,哪里有那闲工夫手把手教,想起秦将军说要他们放开胆子的时候,语气里或多或少的带了失望,他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所谓孺子可教不可教,谁也不想扶一坨烂泥上墙不是。
“你说的对二胖子,就按你说的办!”
于是第二日小皇帝就下了他当政以来的第一道旨,除了正式对外宣告长公主因身体有恙而不得不需要静养外,还任命蔡崇嘉为尚书令,一时满朝震惊。
一来蔡崇嘉这个年纪任尚书令,实乃前所未有,更让人意外的是小皇帝忽然有了魄力,宣告长公主隐退修养,那就意味着往后就没有长公主什么事了,小皇帝有了掌权的心思,并且算是高调的出了第一招。
有人替他捏把汗,有人开始忌惮,但部分有抱负的人却是看到了希望,比如蔡崇嘉一流,之前他有心辅佐,无奈小皇帝自己没有胆魄,如今总算有了自立之心,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半,于是当即就去了宫里面见小皇帝。
“臣,叩谢陛下隆恩。”
小皇帝心里激动不已,他偷偷看了眼吕二口,按照小胖子说的,蔡崇嘉这算是认可了他,本来小皇帝忐忑着封给他这么大个官,他自己也会有压力什么的,甚至怕他推辞,自己到头来没了面子。
如今再看小蔡大人,人家完全没有压力,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势,真的比他有出息多了。
“崇嘉快请起,孤认为你勘当大用,于是破例提拔你,希望你日后要尽职尽责当是。”
“臣定不辱陛下圣恩。”
小皇帝端坐的一本正经,照着事先打好的腹稿说道:“大周朝新建,急需尔等有才能的青年才俊为国效力,不知崇嘉可有举荐人选?”
蔡崇嘉一愣,没想到小皇帝会让他举荐人,看来小皇帝有心掌权,这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了。
如此他当然喜闻乐见,大周朝的官底说起来荒唐又儿戏,如同部落小国一般由几个家族掌控,这般小的格局,如何能有前途,他早就有心革新,只是苦无机遇。
蔡崇嘉想了想,说道:“陛下,臣倒是有一人举荐。”
“是吗,说来听听?”
“是李之宪,此人年轻有才,胸中颇有抱负,臣与之相交,对此感触良深,还请陛下酌情考虑。”
李之宪不是关陇李家的吗?小皇帝愣了愣,心说转来转去,用的还是这几个家族中人,那不是一个意思吗,于是不解的看了眼吕二口。
吕二口冲他点头,那意思蔡崇嘉举荐人靠谱,尽管放心便是。
小皇帝将信将疑的应了,“就依崇嘉之意。”
如此第二日,李之宪就被封了个尚书丞。
李之宪是李家二房的一个不怎么被人关注的郎君,在子侄众多的家族中,正数倒数都数不上他,因为忽然被提拔,大家开始猜测小皇帝的风向,于是都争相把家里的青年才俊往外推。
看样子小皇帝还是要仰仗几大家族的,皆以为自家摸准了他的脉,然而推举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像李之宪那般幸运,后来小皇帝又陆续提拔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吏,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建立自己的心腹班底,跟世家沾不上边。
于是,有的家族便开始心怀芥蒂起来,这日郑家夫人跟杨老夫人喝茶闲聊,便说起此事,“我委实是看不透圣意,那李家的郎君不过只是个偏房庶出,如何比得上正房嫡出的郎君,官家要提拔重用,也得看清楚了再用,叫李家正房的人要作何想。”
杨老夫人不知道作何回答,郑家这是替自家儿郎报不平,哪里是替人家李家正房着想,不由觉得郑家人脑子不开窍。
前阵子因为长公主的事,杨家及时拉了郑家一把,算是保了他们一命,郑家在长公主的事上倒是没再犯糊涂,悬崖勒马的暂时站了秦将军一方,但骨子里并不具有审时度势的眼光。
还提什么李家王家,从秦将军到小皇帝,明摆着是要打压世家家族垄断朝局的局面,他们这几大家族现在还风光无限,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没落了,夹着尾巴审时度势尤嫌不够,还妄想人家来巴结吗。
“郑太太要放平心才是,朝堂用人亦要看合适与否,并非看出身的。”
郑夫人撇撇嘴,“我看那风向就是朝着秦将军家里刮的,小蔡大人跟宫里的吕大人,哪个不是跟将军府相关的,我们家老爷说了,长公主一退,连赵家主说话都不怎么好使了,您瞧他们关陇来的几家多么抱团啊,现在呢,也开始分了心了,将军夫人有孕,都上赶着去送礼巴结,我家昨日也差人送了,那将军夫人仔细的很,一概不见人,礼也退了,好生没有面子的,这才来听听老夫人指教,您都是如何送礼的?”
杨老夫人都不知道如何提点了,这郑家实在不上道了些,秦将军府上不收礼也不是一天两天,人家送礼只不过是去送慰问,最多送几样小物件,您非要金银器物的往人家里堆,不退回来才怪。
于是只好笑笑,“秦将军跟夫人一向清廉,多少人都被退过礼,下次记得别送了便是。”
郑夫人就更不懂了,不送礼,不送礼还怎么来往谈交情,巴结个秦将军也忒难了吧?
难不难的其实只在心意,叶长安眼下就正端详着李家夫人送来的旧衣裳,直念叨李家夫人有心。
不过这位并非正房夫人,而是李之宪的生母,是二房家里的庶出媳妇,李家正经的夫人只差人来问候了,她却是私下里遣人送了几样小娃娃衣裳来,说是穿过的,但看上去并没有浆洗过很多次的样子,跟新的差不了多少。
“我听应桐说娃娃穿人家的旧衣裳是讲究,于是就留了下来,回头再给李家夫人送点吃食过去当回礼,你看如何?”
这话自然是问秦将军,秦未守着一碗茶许久,一直撑着脸看她摆弄小衣裳,即便每天这样守着,仍旧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会变得这样柔和,一时感慨良久。
不过偶尔也会担忧,他的姑娘将来成了娘,不会彻底把他抛到脑后吧,娃娃连个影儿还没见着,这都半天没瞧他一眼了。
“时间还早,现做多少都来得及,这些不过是穿穿就要扔的,你摆弄它做甚。”
“那怎么一样,穿旧衣是讲究,我看这些衣裳就挺好的,扔了多可惜。”
秦未笑着起身,干脆把她抱回床上坐着,“不穿也照样好好的,咱家的娃娃为甚非要穿旧衣,再说了,你就知道这是旧衣吗,多洗几次的新衣裳,你看得出来么。”
“秦将军你这口气不对啊,就这么讨厌别人的东西吗?”
叶长安敏感的觉察到秦将军酸了吧唧的,不过秦将军一向洁净,大概是看不惯用别人家的东西,于是也就不提旧衣的事。
她讨好的抱住他的腰,窝在他身上,感觉秦将军身体放松了才说道:“不过李之宪的母亲倒是会做人的,怪不得蔡兄弟跟李之宪交好,这母子俩还挺明白的。”
秦未抱住她,自然的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那孩子是不错,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你可想知晓?”
“嗯?”叶长安好奇了,“说说看。”
“这个李夫人亦姓王,是长安城当年那个王家的后人。”
李夫人也是王家的吗,叶长安暗自琢磨了一番,论起辈分来,李之宪不得喊自己姑母吗?
正文 175有福人
叶长安在房间里憋屈了月余,浑身都要长了草,秦将军看她可怜,终于勉为其难的同意她可以去院子里走走。
这还是在她修养不错的前提下,换做一般妇人,怕不是要将养数月才给出门。
“秦将军,你看我是不是肥了好多,我怎么觉得衣裳都要穿不下了那?”
她这一个多月且吃且睡,喂猪似的被秦将军圈养,自我感觉已经成了膀大腰圆的妇人,但其实一点变化也无。
秦未对这话嗤之以鼻,“我都不想说你浪费粮食,喂了一个多月,一点成效也没见着,这要是喂猪还不得亏本。”
叶长安如今少说也是三个月的身子,小腹却依然紧实如初,如此就罢了,她连孕期不适都没有,若非孙郎中亲口证实她有孕,秦未都要怀疑是那个野郎中胡说八道。
“是这样吗,可是秦将军你那是什么破比喻。”叶长安掐着腰,怎么摸都是胖了的迹象,“再有两月肯定就看出来了,到时候你可别嫌弃,不过说起来,有孕的时候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艰难那,难道是咱们娃娃格外乖吗?”
关于这个,秦将军是服气的,可能真是她底子好,整日吃吃睡睡,丝毫没受到什么影响,既不见有甚忌口,也不见胃口差,吃的照旧比他多,身上照旧不见肉。
“算他实相,哪一天他让你不舒服了,保证出来就打他。”秦未把她圈在怀里,俯首贴面,眷恋的深吸一口气,可能是她身上多了些为人母的味道,让他日渐沉迷,越是长久的腻在一块,越是离不开。
“我认为你说的对,娃娃不打不成气,他要是不乖,我指定揍他。”
两个即将为人父母的家伙,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制定了未来的育子方案,那就是爹娘轮流打,不打出个铜皮铁骨来不算完。
秦未失笑,埋在她身上笑了半天,一旦脑海里有了那个画面,他就更加不想出门,但公事耽搁了许久,他必须要离家,只不过磨蹭了一早上都没能出得去罢了。
“我必须要走了。”秦未抬起头,指腹重重的揉搓着她细嫩的脸,然后在她唇边点了一下,“自己小心点知道么,别跟以前似的上蹿下跳。”
“秦将军你一天念叨八百回,我耳朵都要生茧子了,放心吧,咱娃娃皮实的很,没有那样脆弱的。”
那倒是,一般的身子骨也不敢出来面对这样凶暴的爹娘。
秦未如何会不担心,说不定很快他就要上战场,高安已经开始发动小规模的攻袭,若非牵挂着她跟娃娃,他早已经披挂上阵了,一想到要把她放在家里数月,他就整日提心吊胆。
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好,我走了,晚上我会尽量早回来陪你。”
叶长安挥手,“秦将军再见。”
相较于秦将军的百感交集,她倒是轻松不少,有秦将军陪着固然好,但偶尔也想自在两日,谁让他太能絮叨,管的又宽。
秦将军走后,叶长安决定去找徐应桐玩,今日阳光不错,她出了屋子就要本能的伸个懒腰,然而刚抬起胳膊,眼前就闪现出某人的严肃脸,吓的赶紧放下了胳膊,心说她这是让秦将军吓出毛病了,人都走了还有如此威力。
于是只好小心翼翼的吸了口气,清新的气息一入腹,立时通体舒畅起来。
徐应桐近来一直在府里帮忙,因为家里病人多,阿玥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原本一直跟贺添在兵营里,两人亦是新婚燕尔,如今被迫分开,说起来也怪难为她。
叶长安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应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那,是近来太累了吗?”
“长安你能出门了吗?”徐应桐这就要拉着她坐下,“现在你可是最要紧的,我们谁累点都无妨的,怎么样,有什么不适么?”
大家都无比紧张她,叶长安反倒不习惯,她赶忙挥挥手,“可别再让我坐着了,我好容易才能出来呢,整天都要坐吐了,你就让我站一会吧,要不陪我去院子里走走?”
“那没问题,你等着啊,我去拿个软垫。”
徐应桐在妇人堆里待久了,凡事比她仔细,拿着软垫出门,是预备给她随时都能坐下来用。
叶长安笑起来,“还不到八月天,外头暖的很,至于还要个软垫吗?”
“这你就不懂了,有了身子最受不得寒凉,如今早晚有了凉气,石凳上都是寒气,你平日感觉不到,这时候就得仔细着。”
人活着讲究可真多,叶长安糊弄着过了十几年,哪里知晓这许多说法,样样都觉得新奇。
“说来我可能是世上最不在状态的娘,不瞒你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徐应桐笑起来,“你这是福气,多少妇人都求之不得,真的害起喜来能折磨死人。”
原来是福气吗,叶长安心里一喜,想着往后可一定要对娃娃好点。
两人来到院子里闲逛,徐应桐到底不放心她,一直搀着她走,叶长安想起陌遥来,说道:“应桐,咱要不要去瞧瞧陌遥娘子那,都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唉,说起来我就难受。”徐应桐直叹气,“她一直躺了一个月,这几日才勉强能起来,我跟阿玥轮流照看她,每次看到她身上遍体鳞伤的,我们都怪不落忍,倒是她自己甚事没有,好像一点不在意似的。”
她们去看陌遥的时候,阿玥正推着她出来晒太阳,陌遥身上披了厚衣,腿也盖住了,所以在叶长安看来,没有很直观的见到她遍体鳞伤的样子,除了变得消瘦,脸色更加苍白以外,她还是那个美美的陌遥娘子。
听秦将军说,在陌遥昏迷不醒的时候,花蚊子常常没日没夜的守着她,但人家醒了后又会别扭着离开,每日只在人家睡着的时候才去看她,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不过说到底,陌遥是为了救他外甥才变成这个样子,他以前不知如何冤枉人家,现在可能追悔莫及,不敢直面她吧,但不论如何,希望他们能早日敞开心扉,这样脆弱的陌遥,实在太需要他了。
“长安你还好吗?”陌遥笑着问她,“听闻你有了身子,可要好好保养自己才是。”
她看上去少了很多清冷之气,整个人变得淡然起来,好似什么样的打击都不能影响她,一般人受这样伤应该很难看开的,她却是习以为常一般。
陌遥以前应该也经受了很多事吧。
叶长安笑道:“我挺好的,就是老吃不胖,秦将军嫌弃我浪费粮食。”
几个姑娘笑起来,徐应桐白她一眼,“瞧瞧她气人不气人,多少姑娘都求之不得的,她倒是不怕说出来招恨。”
两人一唱一和的,气氛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