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懊恼与酸楚我怎会不清楚,我突然想起了那次在思云山,那个老主持所说的话,“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
我似乎突然悟出了些什么,我和傅霆琛都没有亲情的关爱,我们两个孤独的灵魂彼此依存彼此靠近,相互取暖。
心莫名的抽痛着。
我轻轻地抚着傅霆琛的背,想抚去他所有的脆弱所有的痛楚。
我踮起脚尖,吻干他脸颊处的冰凉,在他耳边呢喃道:“老公,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傅霆琛将我拥的更紧了,许久,他眨了眨婆娑的眼睛,仰起了头。
唇畔挽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后,傅霆琛伸出大手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随即在我的唇上深深落下了一吻。
天寒地冻,而这一瞬间的悸动,让我们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有困难找信生,这似乎是我们生活中不变的信条了。
等我们到巫信生家的时候,巫信生正在给她妈喂饭。
屋子里的温度并不比外面高出多少。
见到我们的时候,巫信生怔了一下,随即高兴地说道:“小姨,小姨夫,你们来啦。”
我点了点头。
当迎上巫信生妈那恐怖的眼神后,我瞬间松开了傅霆琛的手。
可能我的动作幅度过大,巫信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我说:“信生啊,可能要麻烦你……”
“麻烦你帮我们找个房子。”傅霆琛抢断我的话平静地说道。
我犹疑地看向他,我本以为是要借宿在巫信生家呢,没想到他居然要出去住。
巫信生怔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小姨夫,这村里哪有空房子啊。”
傅霆琛想了下说:“有,你家屋后不就是空房子吗?”
“啊?!那房子?!那房子四处透风根本没法住呀!”
巫信生吃惊的说道,我的心里到很平静,甚至觉得傅霆琛的提议不错。
傅霆琛嘴角噙着平淡而温馨的笑,缓缓说道:“我们可以把它收拾一下。”
我点了点头,说:“嗯,可以用干草把漏洞堵住,炕不是好的吗?”
巫信生不免担心地说:“炕到是好的,只是这么多年没住过了,炕洞需要疏通一下。”
说完,巫信生又低下了头。
良久,巫信生又失望的说:“我姥也太过分了!这么冷的天还让你们出来!”
傅霆琛浅笑一下:“好了,信生,带我们去看看房子吧。”
面对眼前的破房子,我的心情是复杂的。
自从回家以来,第一次觉得如此心安,心满意足,因为它是属于我和傅霆琛的家。
但是它的残破,让我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一推开残破的房门,一股冷气顺着领口钻进了毛孔内。
墙壁上结着厚厚的蜘蛛网,网后便是褶褶发亮的寒霜。
屋子面积不大,厨房加上房间也不超过二十平米,不过这样的空间足够我和傅霆琛居住了,而且,屋子越小,热度也不容易挥发。
我一边搓着手一边打扫着卫生,因为面积不大,所以清洁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傅霆琛和巫信生则掏着炕洞,因为多年闲置,里面积满了厚厚的污垢和以前留下的锅底灰。
等炕洞都清理完后,巫信生和傅霆琛已然变成了非洲人。
看着他们满脸的乌黑,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他们两个在彼此欣赏一番后,也忍不住露出了刷齐的小白牙。
好在屋子里还有电,巫信生将他家的门灯卸下来,给我们装上了。
因为没有塑料布,我们只能用一些破旧的被褥将窗户钉死。
等一切干完后,我已经浑身冒着热气了,只是手指上依旧的麻木冰冷。
傅霆琛心痛的看了看我,然后轻轻地握起我的手,紧接着他撩起了衣服,将我的手毫不犹豫地贴在了他温暖的胸膛上。
手掌上瞬间传来了一种温热。
我怕凉到他,挣扎着要将手抽回,他却固执的将身板挺的更值,让我的手更好的贴服在他温热的皮肤上,直至我的手温暖起来。
吃过了午饭,巫信生拉着马车去给我们搬家。
我生怕他将乾云忠的戒指落下,特意嘱托他存放的位置。
我和傅霆琛用从巫信生家抱来的柴火烧着炕,然而这点柴火更本不足以将这冰冷多年的炕烧透。
随着火焰的逐渐燃烧,满屋子笼起了一股潮湿的味道。
这时,巫信生赶着马车回来了。
我高兴地跑出去搬东西,当我看到巫信生本该清澈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阴戾的时候,我的心随之一颤。
“信生……怎么了?”我心惊胆颤的问他。
“小姨,对不起,我没能把师父的戒指拿回来……”巫信生低着头闷闷地说,声音里除了自责还有愤怒。
我赶忙强调的说道:“就在最里面那个柜子里,在一个……”
我的话还没说完,巫信生打断了我。
“小姨!那里只剩一个空盒子了!而且……我找我姥要过了,她不给……”巫信生的声音里噙着满满的怒意。
巫信生的话向一根木棒一样,直直的击在了我的头上,心痛之余我连连倒退。
我没有想到我妈竟然会做出这种事!那个可是乾云忠委托给我的!我要如何对乾云忠交代?!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夜砍柴
这时,傅霆琛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搀扶着我担忧的问道:“老婆?你怎么了?”
因为乾云忠走的时候,傅霆琛还在病着,所以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他。
我眨了眨带着冰碴的眼睛对一脸担忧之色的傅霆琛说:“老……老公……戒指没了……”
说完,我竟控制不住内心的自责与委屈,趴到了他的怀中痛哭起来。
“老婆,什么戒指?很重要吗?”傅霆琛焦急的问道。
我摇着头,已经哽咽到无法说话了。
“老婆不哭,不就是个戒指吗?咱们不要了,等回去后老公给你买个更好的好不好?”傅霆琛宠溺地哄着我。
“小姨夫,那戒指是师父押给我姥的,让小姨帮着保管,说下回来赎回去的,结果让我姥给拿走了。”巫信生带着怒气解释道。
“云忠的?是他平时带的那枚银色的戒指吗?”傅霆琛松开了我,沉稳的走到巫信生的面前。
巫信生点了点头,不在言语。
我擦着就快结冰的眼睛,看着傅霆琛与这寒冷的温度,融为一体的背影,已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傅霆琛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棉袄,随即满身戾气的大步走了出去。
巫信生焦急的看向我,而我,这次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巫信生追出去后,我无力的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我强制着自己不去想那恐怖的画面。
我的确是我妈的女儿,但是我也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我怎能容忍我妈做出这样的事情!
无论她怎样伤我,我都可以容忍,但是这次,关系到道德底线的问题,我绝不会在护着她。
我就这样不知道在冰凉的地面上坐了多久,意识已经被寒冷冰冻到空白。
直到怒气冲冲的傅霆琛和巫信生回来的时候,我才试图从地上坐起,然而,我已经被冻成了冰雕,全身发麻根本不会动了。
傅霆琛一脚踢开阻在我面前的一个小箱子,然后长臂一伸,将我抱进了屋里。
炕没有烧透,还反着潮湿。
傅霆琛解掉外衣,抱住了我。
许久之后,我才恢复了语言能力,我颤抖着唇问他,“老公……戒指拿回来了吗?”
傅霆琛点了点头,眸子里缀着点点的光晕。
我想问他,我妈怎么样了,但我终究忍住没有问出口。
我妈无论怎样,都是她咎由自取,而且,我相信傅霆琛看在我的份上并不会将她怎样。
就在这时,巫信生家里突然传来了信生妈疯狂的尖叫声。
“啊——混蛋!你们都去死吧!”
这种刺耳的愤恨,让我刚刚暖和的心又凉了下来。
巫信生转身就向家里跑去。
傅霆琛面色凝重,显然是在考虑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对他说:“老公……我没事,你快去帮忙。”
傅霆琛紧抿着嘴唇,思索了一下后将我扶到墙边依靠着墙壁。
“放开我!你个王八蛋!我打死你!打死你!”
信生妈一声声的嘶吼声,不断的撕扯着我的神经。
渐渐地,前屋安静了下来,我仿佛看到了巫信生正抱着他妈耐心的安抚着。
这时,傅霆琛走了进来。
“老婆,感觉怎么样了?”傅霆琛怜惜地将我拥入怀中。
我点了点头,问道:“信生妈怎么样了?”
“刚才发疯的时候伤的很重,信生给他哥打电话了,一会儿送她去医院,估计今天晚上不能回来了。”傅霆琛担忧的说道。
我知道巫信缘会来后,自然也就放了心。
夜色渐渐地浓郁起来,傅霆琛去信生家摸了两个馒头回来,我们俩分吃。
晚饭算是就这样结束了,然而更大的问题来了。
炉中的柴火就快燃尽了,而我们也没有多余的了。
因为巫信生家的柴火也不多,我们就没好意思再去拿。
傅霆琛想来想去说:“老婆,你在家等着,我去山里砍点柴回来烧。”
我赶忙摇头制止。
“不行的,山上路太滑了,又是黑天,你根本看不清楚路的。”
“没关系的,我慢点就好了。”傅霆琛眼底闪着坚定。
我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傅霆琛冷下了脸,“你刚刚缓过来,怎么可以再冻到。”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可以让你一个人去!”我坚持的说道。
傅霆琛见我如此坚持,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月亮照着黑呦呦地山坡,冷空气直逼鼻腔,像一把刀一样扎着肺部。
我和傅霆琛相互搀扶着,来到了西坡他以前放羊的地方。
这里的地形傅霆琛还是比较熟的,只是他还不会砍。
斧头挥的幅度很大,但是砍下来的都是一些细小的树枝。
傅霆琛砍的很卖力,没多大一会儿,也砍了不少。
我将砍下的柴火都拢到了一起,虽然也有一大堆,但是这样的树枝引火用还行,当柴烧还是不够的。
傅霆琛显然还没弄明白需要砍什么柴。
看着自己的杰作,弯着眼睛指着地上的柴说,“老婆,我厉害不?看我砍了这么多!老婆,这些柴能烧多久啊?”
“呃……”
看着地上粗粗细细的树枝,我语塞了,因为这些柴火太细了,也就够烧两个小时的。
“怎么?是不是不够?”说完,他起身又抡起了斧头朝着一棵树去。
我虽不想打击他,但是这样的柴真的是不行。
无奈,我只好起身指着一个树杈说:“老公……要砍这样的树杈才可以……”
看着粗实的树杈,傅霆琛皱了皱眉,随即眸色一凝,大力向那树杈挥去了斧头。
因为带着手套使不上力,他索性将手套摘掉。
费了好大的力,他才将那树杈砍断,而他,早已经全身汗透。
我心疼的擦掉他额角的上汗,说道:“老公,辛苦你啦。”
“嘿,不辛苦,这点柴算什么。”说完,他甩了甩手又冲着另一跳树杈走去。
山间的温度将我的脸冻到肿胀,双脚也逐渐的发麻,为了取暖,我只好在原地不断的蹦跶。
哪料,脚下一滑,我整个人便摔倒在粗涩的树枝上,脸上立刻传来了一阵痛楚。
“啊!”我痛的尖叫了出来。
“老婆!”
傅霆琛惊恐的声音传来,随即人已经到了我面前,大手一伸便将我扶起了起来。
“遭了,流血了!”
傅霆琛俯视着我,眼底布满了怜爱与心疼,他微微抬起了手,试图将我脸上的血渍擦掉,但又怕碰到我的伤口,最终只是紧紧地将我拥入了怀中。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雪中送炭
从脸上的温热感来判断,我的伤口应该很深,灼热的疼痛感也在逐渐的加重。
但我还是咬了咬牙,安慰道他:“没事的,一点都不疼。”
傅霆琛没有说话,但是我却感到了他的身体有些发抖。
我娇嗔地说:“这下该留疤了,你会不会嫌弃我丑啊?”
良久,傅霆琛哽咽地说:“你是我的天使,丑与美根本不配来形容你……”
泪,混着血迹交织在一起,脸上的疼痛早已被心底的甜蜜与感动所掩去。
等我们背着足够的柴,回到家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
此时的我俩,早已经摔成了两个小泥人。
我脸上的伤口在寒气的刺激下,已经麻木了。
因为下午一直烧着柴,再加上我们从外面回来,所以不大的小屋子里已然成了温暖的天堂。
就在我铺褥子的时候,傅霆琛迫不及待的将砍来的松树枝都架到了炉子里。
因为树枝潮湿,一到了炉子里,立刻冒起了浓烟,伴随着刺鼻的松油的味,呛的我直流眼泪。
但是没有办法,即便这样潮湿的松树枝,对于我们来说,都好比是救命的稻草。
随着浓烈的烟雾,屋子里已经呆不了了,我们俩只好敞开门,等着浓烟散去。
因为太冷,只好运动取暖。
傅霆琛便教我跳起了土耳其旋转舞。
银色的月光与寒冷的冰芒交织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而我,在傅霆琛的牵引下,人生中第一次酣畅淋漓的翩跹旋舞。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憨重的脚步声。
我犹疑,这么晚了会是谁?
傅霆琛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与我对视一眼,转身迎了出去。
“小三?你怎么来了?”傅霆琛惊讶地声音传来。
我三弟?
惊奇的我快跑了过去,不明白这三更半夜的,他怎么会来。
我三弟看到我们后,嘿嘿的憨笑了起来,随即从肩头拿下来一个沉甸甸地大袋子交到了傅霆琛手中。
“我来给你们送柴火的,下午的时候我看到你们搬到这里了,”我三弟喘了一口气儿,“我本来是想帮着你们干活的,可是我妈和我哥不让。”
我一听,心里感动的要死,我三弟这是真真的雪中送炭啊!
我轻捂着嘴巴,泪水糊住了眼眶,感动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快进来说。”傅霆琛拉着我三弟走进了残破的小院。
我三弟皱了皱眉,提着鼻子问:“你们这是弄的什么啊?呛死我啦!”
我笑着解释道:“刚才上山砍的柴,太湿了,所以一架进炉子里就冒烟了。”
傅霆琛担忧地问道我三弟:“小三,你背柴来,你妈没发现吧?”
“没有,我还特意推了咱妈几下呢,她都没醒,还有我哥,那呼噜打的都快赶上我了!”我三弟天真的说道。
傅霆琛笑了,宠溺的摸了摸我三弟的头,揶揄地说道:“你还知道你自己打呼噜响啊?”
我三弟咧着嘴笑道:“怎么不知道,我经常被自己的呼噜声震醒。”
这时,屋子里的浓烟散的差不多了。
我说:“三儿,进屋坐。”
我三弟摇了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