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看着哭泣着的星霜,臣棡感到有点心痛,来自心底的痛,使他产生一种很想保护她的感觉。所以,他轻轻拥着她,任由她在他怀中哭泣。
“棡。”她轻声呼唤。
“嗯?”
“爹死了,我一個人怎麽辦?”星霜霜輕聲問。
臣棡用绷带包扎着的左手,轻轻地抚着星霜的秀发,“不用怕,还有我和战蓝在啊,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真的吗?”她似乎不相信。
“真的!”面对着她这个至少问了二十多遍的问题,臣棡还是耐心的回答。
听到了臣棡这样的回答,她把头埋得更深,搂得更紧,就象一个孩子一样,紧紧地曳着他的衣袖。
搂着这个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女孩,臣棡有些惘然。星霜的美,没有一处比不上红葉,星霜对他的温柔,更是胜过红葉千百倍,但自己对她,却就是燃烧不起一点热情。尽管搂着她在怀里的时候很舒服,很平静,但对她就是缺少了一种魂牵梦索的感觉。所以很多时候,面对星霜的深情,臣棡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是爱?还是不爱?
他无法区分。
正当他难以取舍的时候,帐帘一掀,穿着白色素衣的战蓝走了进来。
“时辰已。。。。。。到了,该出去了。”看着在臣棡怀中的星霜,战蓝一愕,冰冷的脸上闪过了复杂的神情。
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看见战蓝的进来,臣棡尴尬地推开星霜。“是吗?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去。”
战蓝没再说什么,掀帘就出去了,冰冷的眼神里隐藏着丝丝的落寞。
看着离去的战蓝,臣棡心中很是悔疚。他知道,战蓝是喜欢星霜的。可惜,星霜喜欢的却不是他。
带着无奈的眼神,臣棡扶起了星霜,“我们出去吧!”
“。。。。。我不想去。”星霜没有站起来。
“你怎能不去?这是你爹的葬礼啊!”
“我。。。。怕。。。一见到爹爹后就忍不住要哭。”星霜已经开始抽泣。
臣棡微笑地看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傻丫头,怕什么啊?想哭就哭嘛,有我陪着你。”
“嗯。。。那好吧。”星霜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挽着臣棡,与臣棡一起出了帐营。
虽是说这是叶浩应的葬礼,但其实,这也是臣棡的挂帅仪式。难得李臣棡肯主动请缨挂帅,尽管朝廷上有王钦若的反对,但宋真宗还是坚决地准奏了。
穿着一身白色素衣,臣棡挽着星霜,踏进了较场。
偌大的较场里,站了不下数万人,却显得出奇的安静,鸦雀无声。
远处的祭台下,整齐地站着十来人,都是一身白色素衣。战蓝,姬谦,红葉,李继隆等,都在其中。
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到臣棡身上。他挽着星霜,大步地向祭台走去。尽管知道红葉和战蓝都在场,但他却没有挣脱开星霜的手臂。此情此景,他又怎么忍心撇下一个早已伤透了心的人?
看着伏在叶浩应灵柩上哭的泣不成声的星霜,臣棡心中很是痛。一个本已破碎的家庭,荡然无存,只剩下叶星霜孤零零一个人,这叫她如何地活下去?他心中突然有股想将凶手绳之于法的冲动。
他转过了身,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士兵。
“兄弟们!”他大声怒喊,“叶主帅的死,对我们大宋来说,无疑是一大损失;对我们大家来说,无疑是一种锥心的痛。如今,刺杀叶主帅的凶手已在场上!”说完,臣棡向红葉,姬谦和李继隆等几个人的方向望去。
顿时,满场轰动,本是沉寂的较场瞬间沸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臣棡的眼神,向李继隆那边望去。
白色素衣的相映下,三人的脸色更白了,被吓得仓白。而红葉更是惊慌,她实在想不到,臣棡当初放他们走,原来是为了在今天才处置他们。红業心中很是愤怒,她实在不明白,多番相救的臣棡为什么会在此时出卖他们?难道叶浩应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还是因为那晚的拒绝使他因爱成恨?
她实在不应该如此相信他。
看着红葉被吓的苍白的脸,臣棡又是好笑,有是悲哀。笑,是因为红葉的窘态;哀,是哀自己行为的失实。他向站在红葉身后的战蓝打了打手势,战蓝转身便退出了较场。
“到底谁是凶手?”有些士兵已经按捺不住,喧嚷了起来。
“是啊!谁是凶手?”大部分人都开始愤怒了。
喝问声不断,就在滔滔不绝的声音就快淹没臣棡的时候,只见战蓝拖着两具死尸,带到了祭台上。
“兄弟们,你们都想知道谁是凶手吧!”臣棡振声高呼,喧哗的较场立下安静下来。臣棡然后指着身后的两具尸体,“没错!刺杀叶帅的凶手就是此二人,辽国派来的奸细!”
立时,人群中一片震动,喧哗议论之声在人群中蜂拥而起。
而最为震动的,可说是红葉三人了。由最初的紧张激动,生怕事情会被臣棡揭穿,到现在事不关己,三人终于都放下心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暗暗地吁了口气。
“兄弟们,对于叶主帅的死,我们今天虽然不能用新鲜的血祭慰他,但是,我们日后还有更多的机会。我们要用辽国狗贼的血,来告慰叶帅的在天之灵!”臣棡激昂地说着,言辞中带着凄酸,更带着愤怒。
“用辽国狗贼的血,来告慰叶帅的在天之灵!用辽国狗贼的血,来告慰叶帅的在天之灵!”台下一片激烈的回应,众人都齐呼着。
面对台下一片激昂和愤怒的表情,臣棡很是满意。也只有怀着激昂与愤怒的心,宋军才能以少胜多,击退辽军。
“兄弟们,叶帅虽然不在了,但仗,还是要继续打。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将会代替叶帅去带领你们,击退辽军,收复国土。同时,叶帅的灵魂也会与我们同在,保佑我们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旗开得胜!旗开得胜!”台下一片欢呼。
此时,臣棡更为激动,他仰天高呼:
“国难未除誓不还,血染征袍恨方尽!”
“国难未除誓不还,血染征袍恨方尽!”
“国难未除誓不还,血染征袍恨方尽!”台下亦是一阵激动的响声。响声震天,久久不绝。
☆、血战沙盘谷
正所谓“哀兵必胜”。
叶浩应的死,大大激起了宋军的愤怒,仇人见面就分外眼红。半个月来,宋辽两军连番决战,都以辽军的惨败为结局。尽管打了连番胜仗,但硬对硬的对碰始终对宋军不利,宋军也损失了不少。
主帅营外,臣棡正在清点“黄河大营”内的士兵总数。
“我们还剩下多少人?”看到臣棡清点完,一旁的战蓝问。
“大约还剩下五万人。”
“那么你估计辽军呢?”
“连日来的惨败,辽军虽然损失不少,但应该还剩十四万人吧!”
“这样啊……即使我们算上澶州城的二万人马,他们还是比我们多了一倍人啊!”
“唉,这场仗还漫长得很啊!只怕双方都要斗到全军覆没,才能分出胜负。”臣棡感叹。
“唉,都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战蓝同样感概。
忽然,一探子飞快冲进帅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启禀主帅,辽军在澶州城外屠杀附近村落的百姓,李继隆将军请求出兵包抄。”
臣棡眉都一皱,“辽军有多少人?”
“不足五千人。”
“这么少人就敢来城前挑拨,这分明是诱敌之计,只求激怒我们,引我们盲目出战。”他想了想,又向探子道:“你立即回澶州回报,叫李继隆将军闭城拒战,就说是我告诉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叫他别为部分的牺牲而耽误大局!”
“是!”探子立刻转身出营。
一会,探子又返。
“主帅,澶州城里的二位先锋坚持出城,李继隆将军已让他们出城迎敌了。”
“他们带了多少人?”臣棡紧张地问。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人数的多少就直接影响到这场战争的胜利,这使他这个主帅不能不紧张啊!
“一万人!”探子据实回答。
“什么?”臣棡从椅子上霍然站起,“你有没有将我的话转告李继隆将军?”
“已经转告了。”
“那么他怎样?”
“他也认同,但敌不过两位先锋的坚持,最终还是让两位先锋出战了。”
“岂有此理!”臣棡一掌拍在了案桌上。“他也太儿戏了吧,随随便便就调动城里的一半兵力,若果辽军突然袭击,剩下那一万人如何守城!”他满脸愤怒地说着。
“你退下再探,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臣棡命令。
“是。”探子退下。
“怎么又是他们!他们也太意气用事了吧!随便地给人一挑逗,就争着出城,按照这样,有多少人够他们死啊!“臣棡岔岔地说着。
“也难怪他们,他们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几何能忍受辽军这样残忍的挑逗。何况他们资历尚浅,欠缺经验,难免会冲动。”战蓝解释。
“他们是这样不足为奇,但李继隆怎么说也是个资深的大将,怎能和他们一样胡闹。”他摇了摇头,“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就好。”
话才刚落,有一名探兵快马回报。
“启禀主帅,澶州城受到了辽军三万人突袭。”
“啊?这么快就出事了?那两位先锋呢?”臣棡急问。
“在追截辽军至沙盘谷后被围困谷中,无法突围。”
“这……”臣棡微皱的眉梢锁得更深。该如何是好?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是先救红葉,还是先救援澶州城?
救澶州,这是必然的事情,但红葉呢?不救她以后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但谁去救她?哪里还有多余的人去救她?
这都是火烧眉梢的事情。臣棡微微一想,便作出了决定。
“蓝,你率二万人马立即出发,救援澶州城。而我则率一万人前往沙盘谷救人,待你击退辽军后再来沙盘谷跟我会合。”
“那谁来守营?”战蓝担忧地问。
“就让冯雷率二万人马守营吧!”
“嗯。。。。。好!我这就出发。”战蓝提刀,转身出了帐营。
营内暴动,宋军疾驰而出……
烈日炎炎,战鼓冲天,喊杀声四面而至,红葉和姬谦开始体会到了“四面楚歌”的感觉。都是因为刚才太过冲动,轻视了臣棡的劝阻,才弄到现在救人不成反拖了自己入水,搞不好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看着一层层围上来的辽军,红葉和姬谦所带领的士兵不断聚拢,多少次突围都没能成功,宋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落。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要全军覆没在这里!”红葉向姬谦说道。
“我怎么知道!”
“你刚才不是很有把握突围的吗?”红葉嘶声地抱怨。
“我怎么知道辽军有这样的陷阱!”
“你什么都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又要争着出城!”
是啊!刚才为什么要争着出城?不就是因为李臣棡的那几句话吗?他越不想我们出战,我偏要领兵出战,打一场胜仗给他看,让他不敢小看我。但是,谁料一时的冲动,居然闯进了这陷阱,这倒真是弄巧反拙啊!搞不好就是因为我这一时冲动,拖累了这里的所有士兵、澶州城、还有整个大宋啊!姬谦心里细想,越想越是恼。
“早知是这样,刚才就该听从李大哥的话了!”红葉一面杀敌,一面向姬谦埋怨。
“是,是,是,什么都是我的错,我的冲动,你刚才就没份争着出城!”姬谦有些恼火,反驳红葉。
“若不是你那么坚持,我怎会同意。现在好了,你反倒赖我了!”
“我赖你?你自己还不是为了想解救那些百姓,才争着出城的吗?要不是,你怎么不听李臣棡的话,乖乖地留在城里?”一提到李臣棡,姬谦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埕一样,满肚子火。
“你……!”红葉被姬谦激得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到姬谦会这样说她,这实在使她无话可说。
更无话可说的却不是她,而是他们周围的宋军。都什么时候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有心情争吵。宋军倒下的越来越多了,再不想出办法,别怕大家都要完!
看着这内外一层层的辽军,几乎没有尽头。不是他俩不想办法,而是根本没有办法!
他们,只能在等待了,等待援军的救援。
奇迹,忽然悄悄地出现在远方,就如夜般的降临,一切都是自然。
“哼,你的李臣棡来了!”姬谦冷哼一句。
“你……!”红葉狠狠地瞪着他。
果然,深黑色的绣金大旗出现在远处,硕大的“李”字再一次映如众人的眼帘。黑压压的骁骑在一个黑暗身影的带领下,迅速插入包围圈。杀声四起,愤怒的宋军骁骑撕杀着,杀开一条路来。
被围的宋军见援军一到,立时欢呼,士气大震。
但是,却和上次不一样,臣棡部队的插入,并没有打乱到辽军的阵形,反而是臣棡的部队也陷入了辽军的包围之中。
两军汇合,却仍是被包围的阵形。
“怎么办?”红葉问臣棡。
“辽军人数太多了,我们集中兵力,向一边突围吧!”一边挥舞着剑,臣棡回答红葉。
“向哪边走?去‘黄河大营’还是回澶州?”红葉又问。
“向澶州的方向冲吧,那里该会有援军!”
“谁来救援?”
“战蓝!”臣棡说完,心里也开始暗暗替战蓝担心,他实在不希望澶州那边也是这样的形势。
天渊过处,暗芒骤闪,天地变色。什么断肢,断剑,断枪在臣棡左右横飞,血肉模糊。臣棡一骑一剑一马当先,沐血奋战,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大军紧跟其后,不断地向包围圈冲击。
每一个宋军都奋力撕杀,汗水早已被鲜血模糊,体力更是开始不支。
正当就要冲破重围之际,包围圈后突然出现了几队弩兵。一番乱箭齐下,漫天的箭雨飞梭而去,射杀了不少宋军,也阻挡了宋军突围的冲势。
不少宋军因抵挡不及,身中数箭而死。
而臣棡的前进,也被拦在了这里。前面,有暴风般的乱矢;两边,仍有不断涌上来的辽兵,臣棡感到很吃力。
而后面的红葉和姬谦,更是招架不住。不出几下,二人的坐骑已被乱矢射死,二人只好徒步应战,面对合围的辽兵,二人已经险象环生。
又是一轮新的攻势,漫天的箭雨先至。姬谦挥剑疾舞,还是将乱矢挡了下来。但是,四面八方的长枪又疾刺而来。姬谦连忙一个剑旋,勉强挡了下来,但斜眼匆匆一刹,却被吓得惊慌失色。
原来红葉一阵挥舞,还未将乱矢挡下来,但数柄长枪已向她身后刺来,这使他怎能不惊?该如何?若要救她,自己势必重伤或死亡;若不救她,红葉就必死无疑。姬谦还在犹豫。
但,已经不用犹豫了。
忘却了背后的乱箭,只剩下眼底的那几柄长枪。只见他飞身跃起,黑影在他手中暴射而出,天渊划过长空,化作一堵黑色的光,挡住了她身后的所有长枪。
她,挥舞着长剑,挡下了迎面而来的箭雨。
而他,却只能和所有的夜一样,黑暗只能笼罩大地,却不能阻挡黑夜背后的阳光。两支长箭,已狠狠射中了他,他身影一缓,左脚刚到地,大腿上就中了一枪。左脚一痛,他单脚跪倒在地上,但身后破空之声又至,数柄长枪有迎头刺来。
他惊愕回头,该如何去抵挡?
☆、天边一抹蓝
十七
红葉一见,不禁张开了口,惊呼了出来。
这叫他如何去抵挡?
他舍身救了红葉,但谁又会舍身救他?
谁会救他?
他不禁愕然,
抬头望天。
天边,闪过一抹蓝。
一抹惊寒的深蓝,
寒气凛凛,
远在天边,但有近在眼前。
就像一种永恒的熟悉。。。。。
破空之声,截然而止,恍如沉没在深蓝的大海一般,无声无色。
臣棡抬头看着战蓝,心中的激动还未平静,又见黑压压的骁骑从包围圈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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