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的剑已经挡住了刺向石榴的兵器。
玉翎的剑也列出。
“想不到,你还请了帮手。”橘子冷笑道。
“不是帮手,他们不过有求于我。”石榴笑道,露出嘴里的豁牙:“给我将他们尽数杀了,我便立刻随你们去解那中了焚心咒的人。”
“你好像好了很多。”小卿看着荆轲。
荆轲的面色虽然苍白,但是气息已经顺畅,已能下地行走。
“请代我多谢燕月兄。”荆轲笑道:“傅兄不会一怒之下已将他杀了吧。”
“你想替他求情?”小卿看着荆轲。
“非也。”荆轲笑道:“傅兄即便不杀他,也该给他些教训,对敌人心慈手软,只是妇人之仁。杀虎不死,反被虎伤的事情,古往今来,教训不少啊。”扬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好。”小卿干净利落地答道。说完,转身就走。
“傅兄。”荆轲笑了笑,“傅兄打算一直将我关在这里?”
小卿没有说话。
“傅兄何必着急去教训燕月。”荆轲嘲弄地道:“傅兄若不杀我,只怕也会被人狠狠教训吧。如此,小兄还真有些不忍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卿笑着转了头:“荆兄放心。小弟不杀荆兄,不过是在等一个人的到来。小弟认为,还是将荆兄交由他来发落比较妥当。”
荆轲脸色刷地变白了。
“荆兄尽管安心养伤。这几日小弟都不会来打扰了。”
“傅兄请留步。”荆轲看着小卿就要离去,终于叹息一声,道:“小兄求傅兄帮忙。”
“我帮不了你。自作孽,不可活。”小卿冷冷地道。
荆轲惨笑了一下:“傅兄误会。小兄只是想请傅兄放过萧萧。”
小卿略皱了眉:“放过?让他回宇文世家?再回慕容芸身边?”
“小兄想请燕月兄代为照顾萧萧。”荆轲看着小卿。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如何还去照顾别人。”小卿冷哼了一声:“萧萧和宛然,我都会交给杨大哥处置。你还是好好想想,见了杨大哥该如何说吧。”
临要出门,小卿又回头淡笑道:“荆兄自许壮士,该有些担当,不会作出什么让小弟汗颜之事吧?”
荆轲笑了笑:“傅兄放心。自古艰难惟一死。荆轲实在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小卿这才笑了笑,走了出去。
穿过回廊,就听到前面房间内传来孙无击暴怒的声音:“你竟敢点了老夫的穴道,对老夫如此不敬,老夫必定活拆了你。”
小卿摇头笑了笑,推门而入:“孙前辈。”
屋内一片狼籍。孙无击坐在仅存的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但是却虎目圆睁,正在骂玉麒。
☆、屈打成招(上)
玉麒给孙无击解开穴道后;孙无击对自己因何会在这里,已经毫无记忆。只是记得自己似乎是赶往欧阳家;在客栈中投宿而已。看到玉麒分外惊讶。
玉麒才解释一句;孙前辈中了迷药,孙无击已经暴怒出掌,玉麒躲闪之下;这屋内大部分物品就糟了毒手;无奈之下;只好再次点了他的穴道。
小卿进来时;孙无击正坐在那仅存的一张椅子上;兀自喝骂不休。玉麒站在旁侧;只是含笑不语
“师兄。”玉麒忙给师兄见礼。
孙无击已经暴喝道:“傅小卿;你敢如此对老夫?”
小卿忙欠身:“晚辈有下情禀告。还请前辈暂息雷霆之怒。”却命玉麒先退出去。
小卿的解释;孙无击到底是听进去了。小卿亲自送孙无击出客栈。再回到屋内,玉麒已经命人收拾停当;正在重新安放椅子。
“师兄;这位孙前辈的脾气果真大的很。”玉麒笑道。
小卿笑了笑:“孙前辈首徒罗飞虎和他的侄儿孙剑寒都是都是粗中带细的伶俐之人;若是能陪他前来,他也不会在客栈中轻易就被人下了迷药。”
可惜罗飞虎和孙剑寒因为苏可儿的事情,被孙二夫人蓝秀竹得了口实,让孙无击将两人暴打一顿,以至孙无击出门之时,两人还躺着爬不起来,无法陪同孙无击前来。
“孙剑寒因为苏可儿之事,只怕不能见容于孙二夫人了。”玉麒心里替孙剑寒难过。以孙二夫人的性情,若是触怒了她,只怕亲生儿子也不会容情,何况孙剑寒不过是先房之子。
小卿想起在傅家时,孙二夫人狠毒踢打孙剑寒的模样,也略摇了摇头。若非是剑兰相救,苏可儿以及腹内胎儿只怕早已不在人间。
“孙前辈知道苏可儿为孙家添了男丁,如何说?”玉麒笑问。师兄命他退出去,才好和孙无击提及此事。
红鸾此次奉命前来,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苏可儿已于日前产下一子,乳名慕儿。
孙无击听了这个消息后,忽然一掌将屋内仅存的一张椅子也拍了个稀碎:“孙剑寒,你这个畜生!看老子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小卿回想起来,不由苦笑。
玉麒看看小卿,半天才笑道:“老大恕罪。”
小卿当然知道玉麒虽未说出口,想来也是对孙无击此举颇有腹诽,笑了笑,让玉麒带王宇冲过来。
王宇冲醒来之后,看看小卿和玉麒却没有说话,脸色依旧阴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掌门不必放在心上。”小卿淡淡地道。
王宇冲犹豫半天,忽然一抱拳,转身离去。
“这回王宇冲受的教训可不小。”玉麒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
小卿笑了笑:“恒山派百年基业,堪危啊。”
送走了这两位,还剩下宇文敬需要处理。
宇文敬手里握着剑,对面前的小卿和玉麒没有任何反映。
小卿手里拿着阮丁丁给他的铃铛,轻轻一晃,叮地一声。宇文敬腾地站起,手中长剑已刺向玉麒,玉麒慌忙移步,哗地一声,长袍被宇文敬剑气所裂,玉麒身形一转,已回到宇文敬身后,那一指却没点下去。
宇文敬一剑刺空,已经收手,又端坐下去,如泥塑木雕。
小卿含着笑看着玉麒。玉麒方才被宇文敬凌厉一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看到老大笑容,刚退下去的冷汗呼地又出了一身。
“老大。”玉麒单膝点地:“玉麒知错了。”
小卿淡淡地道:“你越来越散漫了。”
宇文敬这一剑,若是再快一分,玉麒不死也会重伤。
“要想活得长一些,必须时刻保持警觉。”这是江湖人的常识。
陈玄衣在厨房里,正在和一个土豆搏斗。最终,土豆成功地摆脱了被削皮的危险,逃到了地上。陈玄衣气得飞起一脚,将土豆踢起,然后用铲子啪地将它分尸在空中。
红鸾看着她,只是笑。陈玄衣撒了气,只好去拿另一个土豆,地上,几百个土豆等着她。
“你们大人想折磨死我吗?”陈玄衣感觉手腕都快折了。
“这是虐待犯人。”她抱怨着,将几乎被削没了土豆扔进水桶内,里面已经有了一堆削好皮的土豆,当然,每个土豆都剩下不大的一小块。
“若是你能将每个土豆只削掉皮,或是少削掉些,有这三四十个也够了。”红鸾忍不住为那些浪费的土豆感到可惜。
“能削成这样已经不错了。”陈玄衣看着手里的土豆就生气:“本小姐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
“恐怕你一会还要去做一件你从未做过的事情。”红鸾也有些同情她:“大人吩咐,喂猪喂鸡的事情也由陈姑娘去做。”
“什么?”陈玄衣终于忍不住怒喝道:“让他杀了我算了。这种事情,我死也不做。”
陈玄衣满头大汗,双手摇动着巨大的勺子,在一口很夸张的大锅里,搅动着那些被扔掉的带着皮的土豆部分。
“难怪他看我故意将土豆削掉这么多,也没为难自己,原来这些果真不会浪费,可以煮了给猪吃。”陈玄衣在心中咬牙切齿地骂着小卿:“傅小卿,你让本姑娘煮这么多东西,是想累死我啊,还是想撑死猪啊?”
开客栈就开客栈嘛,为什么要养猪啊鸡啊?陈玄衣恼怒非常。
“我可以煮它们的食物,也可以喂鸡喂鸭,但是我绝对不会去喂猪,猪是会吃人的。”陈玄衣提着巨大的猪食桶越往猪圈走,越害怕。听说唐一鹤被猪吃了之后,她做了好几天噩梦。
天狼宋南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手里拿着棍子,威胁一个女人去喂猪。他保持面上的冷肃。堂堂的金牌杀手,居然做这种事,被同行知道一定会笑死自己的。也许该把眼前这个女人杀了灭口。
陈玄衣看看这个年轻英俊却一脸肃杀的男子,再看看他手中的那根棍子,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然后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宋大哥,你通融一次吧。我真的不敢去喂猪。就当喂过了不行吗?”
宋南冷冷地摇了摇头:“大人的命令,我不敢违背。而且大人还等着我去复命,你还是速度些吧,别让我为难。”
陈玄衣看看宋南手中的棍子,知道傅小卿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咬着牙,走到猪圈边。又被因为要开饭而欢呼雀跃的猪们热情的哼哼声,吓得腿都软了。
她一边用勺舀了猪食,狠狠地顿在猪食槽内,一边在心中骂道:“傅小卿,总有一天,本姑娘让你好看。喂猪,喂猪,你是猪的亲戚吗?一天不喂,猪会死吗?”
小卿手里拿着一张宣纸,正在细看,上面写满蝇头小字。这是驿站刚刚八百里加急送到的。
小卿看完,才笑着对宋南道:“说吧。”
宋南应了一声:“陈玄衣已经遵从老大的命令喂过鸡、鸭、猪。如今在厨房等老大的吩咐。”宋南犹豫一下,停住不说。
“她还说什么了,你直说就是。”小卿很奇怪陈玄衣果真做了这些事情,看来棍子的力量还是强大的。
“是。”宋南看看碧落天大人的脸色,忐忑道:“陈玄衣说,让属下请示大人,用不用她过来……喂大人。”这句话说完,宋南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小卿微微一笑:“让她吃饭吧。”
“是。”宋南暗中舒了口气,大人看来并未动怒。
“宇文萧萧听话吗?”小卿当然不会忘了另一个犯人。
“宇文萧萧劈的柴,只劈了不到三分之一。”宋南禀告道。
“只劈了那么多吗?”小卿略收了笑容。
“老大,小弟去看过宇文萧萧,柴火虽然劈得不多,但是都按老大的要求一丝不差,而且这两个时辰都没有休息过。”玉麒对宇文萧萧的印象不错。他胸前有伤,又被封了内力,以这样一个大少爷来说,能做到这些已经不错了。他手上都被斧子磨出了血泡。
“柴不劈完,不许休息,也不许吃饭。”小卿冷冷地道。
宋南领命而去。
当然,没有饭吃的除了宇文萧萧,还有院子中快跪成化石的燕月和燕杰。
燕杰几次看见老大和玉麒师兄从前面的回廊走过,都会吓得心跳停上半天。这顿好打虽是躲不过去,但是却总盼着来慢一些吧。
小卿终于带着玉麒走了过来。燕杰即便微垂了头,也看见了玉麒手中那根尺长的九曲蛇鞭。不自觉地就绷紧了背上的肌肉。
“老大,燕杰之错,都是燕月之错,请老大罚我就是。”燕月微垂了头,替燕杰求情。
“错在何处?”小卿看着燕月,声音温和。
“燕杰偷家里的药材去卖,燕月没有严加管教,反而替他开脱,隐瞒未报,纵容师弟之错,愿领老大重罚。”燕月声音有些颤抖。
欺瞒尊长,这罪认了,老大必定会像上次一样狠打自己。上次虽然受罚,总在屋内,自己师兄弟面前,都是一起受罚长大,虽觉羞愤,也尚能忍受。
如今老大的意思,分明是要在这院子中刑罚自己。可是这客栈内最少也有二三十人,除去碧落宫的杀手、宇文萧萧、荆轲等男人之外,另有陈玄衣 、红鸾等女人,想到这里,燕月怕得身上都哆嗦起来。
“师兄,是燕月之错,燕月愿意认罚。只是想求老大开恩,能将这顿打暂且记下,等回到傅家,哪怕加倍再罚,小弟也绝无怨言。”燕月叩头哀求,满面通红。
小卿将慕容芸的信扔给燕月:“慕容芸为何要见你?”
燕月惊得浑身一颤,却没有说话。
“你可有还瞒着我的事?”小卿的声音已经冷了。
燕月垂了头。难道老大已经知道了休夫人对自己所说之事?
小卿看着燕月:“看来,上次还是打得轻了。”
玉麒拿着鞭子站在燕月身后,燕月已经褪去长袍,却恳求地望着老大。
“裤子也褪了。”小卿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玉麒踏前一步,一用力,将燕月的裤子猛地拽到了腿弯。燕月只觉脑袋轰地一热,背上已经传来一阵剧痛,玉麒的鞭子已经抡圆了打了下来。
每一鞭似乎都带起一道血花,燕月痛得直吸冷气,心里却对玉麒有种感激。玉麒为他留了底裤在身上。
小卿没有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
燕月背部旧有的鞭痕、棍痕依旧狰狞,尚未愈合。一鞭下去,肌肤上立刻绽开翻裂的血槽。背部很快就血红的一片。
燕杰跪在旁边,听着鞭子落在师兄身上的响声,强忍了泪没有掉下来。虽然鞭子尚未抽到自己身上,但是师兄忍忍的呻/吟声,已经让燕杰似乎感觉到了那剧烈、无法忍受,却只能忍受的疼痛。
老大没有发话,玉麒当然不敢停。只是燕月背部似乎已经找不到着鞭的地方,鞭子只得落到了燕月的臀胫之上,鞭子过去,棉质的底裤立刻开裂,燕月终于忍不住道:“师兄,燕月说了。”
“休夫人曾说,知道燕月的身世。”燕月抬头看向老大,眼中全是恳求之色:“老大饶过小弟这次吧。小弟不敢打听自己的身世,但是如她能救玉翔,小弟还请老大许燕月赴约。”
小卿走近燕月,一掌打得燕月扑倒在地。燕月忙重新跪好,脸上已经高高肿起。
小卿已经接过玉麒手中的鞭子,一脚踢在燕月背上,将他踢得趴伏于地,鞭子扬起,又狠狠打在燕月的臀胫之上,力道之大,打得燕月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身子前倾,几乎摔倒。
“跪好!”小卿冷冷地喝道。燕月双手撑地,勉强承受老大越来越重的力道。鲜血已经顺着胳膊滴落地上。
鞭子带着呼啸地风声,密集地打在燕月的臀胫上和腿上。
燕月咬了嘴唇,再不出声,只当自己已经死了,随老大去打。
“傅兄果真在教训燕月兄。”一身白衣的荆轲忽然出现在院中。身后追过来的宋南已经吓得跪伏于地:“属下该死。”
小卿停了手里的鞭子,看着荆轲:“荆兄是来观刑?”
荆轲走到燕月身边,看着浑身血污的燕月,眼中全是疼惜,他跪坐在燕月身边,叹了口气:“傅兄打起人来,竟与我哥一模一样。”
燕月抬起满是冷汗而苍白的脸,对荆轲笑了一下:“荆兄还是请回吧。我是挨打挨惯的。”
荆轲用手扶了一下燕月已经被汗湿透的发梢。
“傅兄,荆轲不敢求傅兄放过燕月兄。只是容他休息一刻可好?总得容他喘过来气,你再打他,总不能一下打死了,也没了乐趣。”
小卿对荆轲的讥讽之言毫不在意,喝道:“燕月,跪好。”
燕月随着师兄的喝声,挺直了腰。
“你是因为想知道自己身世,所以对玉翔被下毒之事详做不知?”小卿用鞭子抬起燕月的脸,让他仰视自己。
“燕月不敢,也不会这样做。”燕月因为师兄的怀疑而感到心痛。
小卿的鞭子已经啪地一声,抽在燕月脸上,一道血槽立刻映在燕月那未被打肿的半边脸上,随后,鞭痕两侧的皮肤,立刻肿胀起来。
“你真的没做吗?”小卿再次用鞭子抬起了燕月的脸。
“燕月没做。”燕月看着老大,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
“玉麒,过来掌嘴!他不说实话,就不许停。”小卿终于收回了鞭子,却冷冷地吩咐道。
玉麒应了,走到燕月身边,燕月微闭了眼睛:“就是师兄打死燕月,燕月也是没做。”
随着啪啪地响声,燕月的脸已经肿胀得几乎变了形,鼻子和嘴里的血不停滴落。声音也有些含混,但是燕月仍只是四个字:“燕月没做。”
“傅兄看来是想逼死燕月兄了。”荆轲再也忍耐不住,在燕月再次被一个耳光打倒在地后,按住了燕月,不让他再起来。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