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莫在最后一次交手中,剑锋却将宇文敬的左手衣袖划破。小莫并未发觉,但是不远处观战的燕月和小卿却都瞧的清楚。这也是宇文敬最终撤走的原因。
他本来是想会一会燕月或是试探一下小卿的。但是他没想到,小莫在被他剑气所伤的同时,居然能刺中他,若是小莫内力再精纯一些,就会将他伤于剑下了。
宇文敬二十年前已经成名江湖,小莫不过是十七八岁刚出道的少年,内力比起宇文敬自然要差一大截,但单论剑法之精妙,比起这天下第二剑来,也是豪不逊色。宇文敬哪还有面目再战下去,故此匆匆而退。
小莫因为年幼时,曾被欧阳权的夫人阮丁丁用索命指暗算,伤及全身经脉。幸亏他及时遇到了师父傅龙城。
傅龙城凭借深厚内力竟将他身体内大部分受损经脉修复,并经傅龙晴精心医治,才能继续习武,但是因为心脉受损,故此内力修为只能事倍而功半,尽管如此,小莫的成就依旧让人惊叹不已了。
这就是为什么欧阳佩显在江南见到小莫后未联想到他就是欧阳佩赫的原因,因为,在他看来,欧阳佩赫即便能勉强活命,也会变成一个废人,不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这些故事详细见《傅家金龙之姊妹宫》)
小莫的伤势丝毫没有什么妨碍,调息一刻钟左右,基本复原。
小卿看着小莫气息平稳,暗暗点了点头,看到玉翔正偷偷看自己,一抬手,给了玉翔一巴掌。
玉翔吓了一跳,这一掌打得声音虽响,但是并不怎么痛。
“老大,小弟是冤枉的,我其实……”老大好不容易注意到自己,玉翔急忙开口想要澄清。
“住口。”小卿轻斥道:“冤枉不冤枉的,等青前辈决断吧。”
“是。”玉翔知道老大定是生气刚才自己在青翼她娘面前未曾辩解。
“你与青姑娘的事情,我只吩咐你一句,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小卿看看一脸委屈神色的玉翔。
玉翔的确无限委屈,道:“请老大教诲。”
“不能招赘。”
“是。”
马车缓缓地停下。“老大。”燕月的声音很轻。
“又怎么了。”小卿有些无奈,怎么就没一天消停时候。
“兰若亭”建在兰若峰的半山腰上,翻过兰若峰,过了兰若溪,就是兰若村,出兰若村三十里,便是西峰,
燕月驾驶马车正好在兰若峰山脚下,沿山路盘旋而上,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达兰若亭。
“多谢师兄,若不是师兄想出这个法子来,小弟的腿真是要跪折了。”玉翔一边揉着腿,一边跟在燕月身后往兰若亭悄悄行进。
燕月忽然停下身子,玉翔一头撞到燕月宽阔结实的背上。燕月已经抬手捂了玉翔的嘴,身法迅速地将他带到一棵大树后面。
“你不是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吧。”燕月压低声音,看着玉翔。
刚才在山脚下,燕月停住马车,向小卿禀告,兰若亭内似乎有人影闪动。山上雾气沉重,今夜月色不明,又是在半山树木掩映之下,他也不是十分肯定。所以主动请缨带着玉翔先去观察一番。
这一路来,总有两个时辰了,玉翔一直跪在马车中,早已辛苦异常。这当然都是被青翼那个丫头所害,好在是一直在赶路,又是出门在外,否则,小卿早都结实地打他一顿板子了。
燕月早想给玉翔求情,却也没有什么机会,如今提起来正是时机。小莫也及时为玉翔求情,因为他刚受过伤,总不能他去,小卿自然不放心燕月一个人去。便准玉翔先起来了。
玉翔只觉师兄身上传来一种非常好闻的香皂味道,不仅使劲多嗅了嗅。燕月比玉翔要高出半个头,如今正好将玉翔挡在自己身后。
“没有。”玉翔笑道。
燕月往旁边闪了闪,指了指兰若亭旁边的那片漆黑的树林:“你看仔细些。”
玉翔按燕月所指方向凝目看去,果真有黑色人影闪动,那些人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行动迅速,没有声响,看来武功都不弱。
兰若亭原来本是一座寺庙,有一正两偏三个大殿,香火鼎盛一时,因为兰若峰附近没有人家,来往路人都会在兰若寺借宿,歇息。二十年前,兰若寺忽然起火,火光冲天不过半个时辰,忽然天将大雨,又将大火浇熄。四墙被毁,但是殿顶犹在。
殿中瓦砾之间,十几具半焦不黑的尸体很快被人发现。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奇怪的是尸体的头部都有一个巨大的窟窿,脑浆尽失。官府调查良久,也没有什么头绪。
百姓中就有传言,说兰若寺是极阴之地,又是女庵,阴气太盛,许是鬼狐作怪。接着,又有传言某人某夜曾见有美女在寺中唱歌,那美女长发披肩,脚不沾地。传言越来越盛,都说此地闹鬼。
当地县衙虽然屡次辟谣,但是奈何作用不大,只得将此案列入疑案。也曾想出资将兰若寺予以修缮,但是一是经费不足,二是人心恐慌,也无人再愿意来此修行,最后,只得简单将三个大殿残存的屋顶修缮一番,四周用立柱加固,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仍可遮风避雨,供往来路人休息,将兰若寺,改名为兰若亭了。
但是因为鬼狐传言极盛,故此除了白日有人稍做休息外,夜间再也无人住宿了。可是如今的兰若亭内,却似乎人还不少。
玉翔听得津津有味,佩服道:“燕月师兄,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燕月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笑道:“当然。这本书里写的很全。”
玉翔伸手接过,封面上四个斗大的字:兰若传说。
“有空多读些书,对脑子好。”燕月笑道:“年轻人不要总做那些床第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兰若之约(二)
“师兄。”玉翔立刻涨红了脸:“小弟真的是冤枉啊。”
燕月竖起指头,嘘了一下,“十二个人。两个头领是女子。”燕月十分肯定地道。
“师兄,我真的没有和青翼做过什么。”玉翔一个头两个大,燕月师兄好像也相信自己和青翼“上床”之事了。
“走,过去问问。”燕月身形一闪,快速向那些人的方向而去。玉翔叹了一口气,只好跟上。
“你们似乎在埋炸药啊。”燕月温柔地道。
这些黑衣人果真手里拿着引信一类的东西,还有的正在掩盖地上动过土的痕迹。
“什么人。”他们想不到这里会突然站出两个人来,不由大为慌张,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亮出兵刃。将燕月与玉翔围在中间。
“是你。”忽然有人一声惊呼,两条黑色人影转身逃去。
燕月身形一动,双掌一分,在两个黑衣人每人肩膀上按了一掌,两个黑衣人立刻踉跄后退。其余那些黑衣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燕月的身形已经转了回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布下陷阱,可是想要对我们不利吗?”燕月声音很冷。
这些黑衣人看了燕月身手非凡,一时间都吓得忘了动作。
“怎么,不想说。”燕月跨前一步。
“你别过来。”想要逃跑的两个黑衣人同时道,声音清脆,果真是两个女子。
左侧的女子忽然举起手中的一包东西道:“这是极厉害的炸药,你若是过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她话一出,她身边的黑衣人忽然都向左一闪。看来,这炸药的威力果真十分巨大。
“哦。”燕月微微一笑,向右侧的女子看去。
“你若过来,我就点燃这个,大家谁也别想活。”右边的女子已经晃亮火折子,手中拿着一根引信。
哗,那些黑衣人同时后退,离右边的女子又远了一些。
“两位姑娘别冲动。”一个黑衣人忽然摆手干笑道:“咱们只是想赚点银子花花,可犯不上赔上性命。”说着话,举起双手,将手中兵刃放到地上。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学他的样子,将兵刃扔下,举高双手,慢慢后退。
这些黑衣人似乎想绕过燕月等逃下山去,慢慢地靠了过来。眼看就要退过两人身边,黑衣人忽然呼啸一声,几人同时甩出十多张网来,向燕月、玉翔头顶罩落,同时,那两个黑衣女子手一扬,百十枚柳叶刀分别袭向玉翔和燕月:“你们去死吧。”
燕月动也未动。玉翔手中忽然多了一柄黝黑的长剑,刷刷刷刷,如切豆腐般,将那些网全都切成一段一段,那百十枚柳叶刀也全部被切成了两段。这些断网残片和断刀随后如落叶般噼里啪啦地掉到两人身旁一丈之外。
“拔剑的速度还可以,但是角度稍嫌欠缺,有十二柄飞刀切得不够均匀。”燕月对玉翔的表现基本满意:“看来,老大的惩罚还是效果明显。”
玉翔手中阔剑,本是万年寒铁所制,削金断玉,锋利无比,但是因为有百十斤重,玉翔平日不爱带在身边,而是做了柄桃木的放在剑鞘中,装装样子。两个月前,抱龙山庄异兽逃脱,小卿命众弟子列剑阵捕捉异兽,结果玉翔的桃木剑当场折断,致使异兽脱逃。(此故事详见《傅家金龙传奇之姊妹宫》)
玉翔居然会将真的阔剑放在屋里,而是带把木剑在身上,小卿简直哭笑不得。武器就如武者的生命,只有时刻握在手边,才能培养默契和灵性,哪会像玉翔这般如此暴殄天物。
那次所有有份参与放跑异兽的弟子每人都被打了五十大板。玉翔还受特别款待,被打完板子后,双手举着阔剑在院中足足跪了一夜,此后,玉翔可再不敢将阔剑放到别处,连睡觉也会放在手边,使用起来,也越加得心应手。
玉翔笑了笑:“多谢师兄指点。”心里也暗暗感到惭愧。那些黑衣人刚退开始,燕月已经传音玉翔小心。玉翔还有一丝迟疑,出手有一分怠慢,所以才会如此。若是他也如燕月那般警醒,出手还能更快一些。
“还有什么套路?”燕月不无讽刺地道。
那些黑衣人这才反映过来。其实他们早对燕月心生惧意,但是奈何上命难违。所以那领头的黑衣人一挥手,他们明知不敌,依旧冲了上来。
而领头的黑衣人却与那两个女子立刻分三个方向准备逃跑。
想逃跑是一回事,逃得了是另一回事。很显然,这三人白做了打算。燕月一掌已经将三人打倒在地,再爬起来时,已被燕月随手点了穴道,其余那些黑衣人也都被玉翔点了穴道。
燕月手中一枚铜钱弹出,三人的黑巾同时掉落。
那个男人,正是今日在客栈出手偷袭燕月的中年男人。这两个女孩子,都是十六七岁,面目姣好。
“名字。”燕月问。
三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
“玉翔,切下他们左手。”燕月淡淡地道。
长剑一闪,中年男人左手已被齐腕切断。
“啊!”中年男子忍不住痛呼出声,手腕处鲜血喷涌。两个女孩子脸上同时泛起惊惧之色。
“还有她们两个的。”燕月对玉翔收剑很不满意。
玉翔应了一声,又踏前一步。
“我说了。”手特别纤巧白皙的女孩子道:“我叫秋兰,她叫秋菊。”
“秋兰秋菊?”燕月冷冷一笑:“玉翔,切下她们两个左手。”
“为什么?”秋兰惊叫道。
燕月示意玉翔先不要动手,“名字太俗气。”
“你……”秋兰咬了下嘴唇:“我叫罗兰,她叫可可儿。”
“罗兰、可可儿?”燕月觉得这两个名字似乎都听过,就是想不起来。
“他呢?”燕月一指那个断了手的男人。
“他……叫阮三。”罗兰犹豫了一下,看看燕月,很快接道。
“姓阮?”燕月冷哼了一声:“你们是奉了谁的吩咐打算要害谁?”燕月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你干脆杀了我们吧,我们若是说了,只怕再也活不成。”一直未说话的可可儿抗声说道。
“除了她们两个,将其他的人放了吧。”小卿的声音传了过来。
玉翔将众人穴道解开,阮三捧着断腕,拣起断手,恶毒地看了玉翔一眼,踉跄而去。
“两位原本是姊妹宫的人吧。”小卿淡淡说道。
罗兰、可可儿一起点了点头。
“很显然,现在两位有了新主子。”小卿微微一笑:“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凡事可一不可再。”
“是。”罗兰和可可儿对望一眼,匆匆离去。
“玉翔去把那些炸药拆了。”小卿往兰若亭内走去。
“小莫,马车呢?”燕月看小莫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小卿和小莫是用轻功飞过来的,并不见马车。
燕月带着玉翔先上山后,小卿和小莫等候在马车内。
小卿依旧在思索欧阳权的话。忽然,一声极细微的声音传入小卿耳膜。他凛然一惊,一拽小莫,两人嗖地一下,从马车蓬顶飞了出去。
两蓬乌黑细小的钢针,全都落空,从篷车的左侧穿过右侧,钉进路边的树丛中。被钉中的树木,枝叶立刻枯黄萎缩。好强的毒性。
小卿听到的声音,正是弹簧启动的声音。
两人身形未落,另一蓬毒针已再次射向两人,小卿手中忽然金芒一盛,金折扇应手而出,将毒针全部扫落。小莫长剑已向一个手中持着乌黑竹管的黑巾蒙面的黑衣人刺了过去。
黑衣人腰肢一摆,第三蓬毒针再次射向小莫,小卿手中金折扇已脱手而出,如长了眼睛般,正好旋转到小莫身前,将毒针尽数打落。
小莫手中长剑已经指到黑衣人咽喉。
“小莫住手。”小卿及时低声喝止。小莫手中长剑微微颤动,停住未动。
“暴雨梨花针。”小卿折扇上,夹着百余枚细小精制的淬毒钢针。
黑衣人没出声。
“也许,我该看看你的真面目。”小卿淡淡笑道。
黑衣人目光中透出一丝恐惧,一丝气愤,随即转为恶毒。
“小莫,放了她。”小卿一抖折扇,钢针全部掉落。
小莫咬了下嘴唇,收剑后退。黑衣人冷哼一声,忽然又一扬手,小莫离她极近,不及出剑,身形电转,扑扑两声,拉车的两匹健马居然未发出一声嘶鸣,已经倒地身亡。
黑衣人冷哼一声,跃入黑暗中。
小莫看看老大,垂下头去。
小卿微微一笑,走到小莫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这些事情,我相信,欧阳前辈一定不清楚。”
这个黑衣人正是欧阳权的夫人,阮丁丁。蜀中阮家虽不如蜀中唐家名声显赫,是因为阮家男丁稀少,但是阮家人绝对不容人小觑。“暴雨梨花针”便是阮家的独门暗器,而且向来传女不传男。
“这个女人……”燕月咽下了后面的话,干咳一声:“这么说来,这里的炸药也是为了对付咱们的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小卿略皱了下眉头,他发现,似乎又有最少三个人往兰若亭而来,而这些人绝不是青碧宫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兰若之约(三)
“二更天。”燕月笑道,距离青碧宫主之约还有一个时辰。
“今夜这兰若亭倒真热闹。”燕月看着联袂而来的三个人,微微笑道。三个男人。两老一少。
“也许他们只是路过休息的。”玉翔发表意见。
兰若亭本是三个亭子相连而成。除了他们所在的中亭,东西各有一座亭子。但是那三人却是直奔他们而来。
“老夫谢百鸣。”当中的老者已经过来抱拳施礼。妙手仁心谢百鸣,医仙谷谷主,武夷山医仙谷,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武林中的白衣天使,谢百鸣医术高超,宅心仁厚,经常不取分文,却尽心尽力医治伤患,深受武林同道景仰。
“王宇冲。”右侧穿道袍提长剑的正是恒山七剑之首,新接任的恒山派掌门,恒山一剑,他脸色肃穆,神色冷淡,只是负手而立,并未作礼。
“这位是宇文世家宇文敬的长公子。”谢百鸣微笑着,引荐他身边的翩翩少年。
“在下宇文萧萧。”他的脸色竟有些红,目光扫过燕月。
小卿等抱拳还礼。
燕月对宇文萧萧微微一笑,这个少年颇俊秀,竟似相识。
宇文萧萧见燕月的笑容,更显局促。
“宇文兄不必太过拘礼。”燕月笑着招呼,心里叹道,这就是世家弟子,规矩的如同木偶人一样。
大凡武林世家最重规矩礼教,繁文缛节颇多。故此世家弟子多端庄有礼,循规蹈矩,虽然家教良好,却略显死板,且自小锦衣玉食,不适稼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