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珝哥哥,就是她,把我和汐姑娘抓来关在密室里的”,紫霞在南依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一脸坚定的说道,她被关在密室里饿了几天精神也不太好。萧靖珝看着紫霞从后面走出来,眸中风云翻卷,变化无定,十指紧握成拳,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荷衣,为什么这么对她?”
花弄影紧紧盯着萧靖珝的眼睛,突然疯狂的笑起来,“为什么?问我为什么?好啊,我就告诉你,我嫉妒她,我恨你爱上了她。”
靖珝被她突如其来的狠辣态度震得向后重重的退了一步,“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当年善良温婉的木荷衣去哪了?”花弄影在一片质问的目光里,顿觉心底发酸双泪并流,“木荷衣早就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花弄影,靖珝,为什么说我变了,变得人是你,从你对那个女人动心的那一刻起,你就变了。”她轻轻一笑,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就是要她死又如何?她中了我无璇宫的两大毒药,早就命不久矣,我就是要她去给我的姑姑陪葬”。
萧靖珝眼睛微眯,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他的眼里满是怒火,烧的花弄影身子一颤,“慕容汐临时之际,我为了让她生不如死,故意把她关在我们的房门外,你想不到吧,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你却浑然不知,还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女人温柔呵护。你知道她当时是什么心情吗?哈哈???”花弄影状似疯癫的话语落在靖珝心里却是重重的一拳,她一直在他身边,他却浑然不知。她生命垂危,他却在对别的女子倾世温柔。他的剑,突然落在花弄影的喉间,女子眸带水光,嘴角却是勾起一笑,“你杀了我吧,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死而无怨。”靖珝手里的剑重重的一抖,见那女子安静的闭上眼等待着生命的终结,心下更是一痛,沉着声音道,“荷衣,你这是何必。”他的剑重重的几乎颤抖着从手里垂下,“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本也欠你的。从此我们互不相欠形同陌路”,只听得卡擦一声,那柄青钢剑一断为二,“形同此剑”。
他的声音化为刀剑,将她剑剑凌迟,她冷笑着看了一眼与她恩义两绝的男子,艰难的挪动脚步,每一步都那么漫长,七年的痴心托付,终于迎来了今日的终结。她原来与姑姑一样,所爱非人,她与他的爱恋早在七年前就已经结束,七年的痴心等待,漫长时光,都只是等着今日这一刻的决绝罢了。她抬头,望向黑沉的天空,流悠,你说的对,他的心里早就没有我了,就算是有,那也只是当年的木荷衣,而并非今时今日的花弄影。
莫云柯的目光一片黯淡,看的身边几个人心里也是一片阴云,他起身,迎向所有的目光,“她这次,只有一个办法了”。房间里的人眼神相交,都是一片了然神色,“七日之内,若是不能去殇山,她便只能香消玉殒了。”
萧靖珝看着榻上的人神情一片复杂,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从子轩救她出来的时候,她便一直昏厥着,汐儿,你怎么这么傻,你中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要瞒着我一辈子吗?他犹记得,沧州别院里,暗夜之下,那一抹鲜血溅开,如红梅艳色彻骨。心下不由得一紧,眼睛紧紧的盯着床上那人,像是怕一眨眼那人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咳咳???”一声轻咳打乱了他的思绪,“汐儿”,慕容汐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听着他这一声阔别已久的称呼,只是惨淡的一笑。她作势欲起,却被他一把揉进怀中,感受着这熟悉的怀抱,她的心里泛起丝丝的温暖,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肩,紧紧的回抱着他。良久之后,他声音苍凉,轻轻道,“汐儿,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把你害成这样”。
她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却只是在他肩上轻轻摇了摇头。几片灯火,残烛余泪,映出此刻相拥在一起的男女,容颜晃动,紫香檀木里,将百转柔肠里的这些思念说完道尽。他捧起那朝思暮想的绝代容颜,低首,以吻诉说这些日子的痴缠梦萦,这是他最温柔缠绵的一次,而她这次连轻微的推拒也没有,只是默默的回应着他的一腔柔情,相思扰心,苦涩如药,泪流千行,怎奈离殇?
她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他一遍又一遍抚摸青丝锦缎,许久后,他才开口道,“汐儿,明日便出发去灵州好吗?”见她低头不语,他轻轻一叹,“如若去殇山能够让你活着,我情愿放手”。
她抬起眸子看着他,眼里神色莫名,“这是你的心愿吗?”男子修长的手指再次抚上她的面颊,“我想你好好的活着,子轩待你不比我差”。
她的眸子有些灰暗,“子轩待我,一直很好,我都知道,却是不能伤害他”,她想起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心下一颤,“我原本答应少然会和子轩去殇山,可是后来我违背诺言了???”
靖珝心下也是一片惨然,他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洛少然,那个曾经与他一般不顾一切奔赴沧州的男子,竟然为了救她失去了生命。半晌后他叹道,“少然为你而死,你觉得对不起他是吗?”她点了点头,“我答应他会替他好好活着,可是带着歉疚活着好难。”靖珝再次轻轻一叹,这些日子她带着的这些内疚定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连灿烂如火的生命也顿时变得黯淡无光,“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害他那么年轻就失去生命。”
子轩抬眸看着靖珝怀里安然睡着的女子,心下一阵疼痛,他回来了,他终究是失去她了吗?靖珝的眼神再次落在慕容汐脸上,这一次,我们怕是不能再见面了。他把女子交在子轩的手里,看向他询问的眼神,他语气温柔,轻轻说道,“带她去殇山吧”。
子轩看了一眼熟睡的容颜,“可是她???”靖珝突然笑了,“我们谁也不想看着她就这样死去不是吗?哪怕她以后再也不能呆在我的身边,只要她还在,我就安心了”,他拍了拍子轩的肩,“把她交给你,我很放心。”子轩看着那双同他一样炙热的眼睛,坚定而执着的回道,“我会好好待她的,放心。”
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三天之后,而这时,子轩一行已经到了灵州境内,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那一角紫色紫袍时,便明白了靖珝的选择。他和少然都为了她做了最后的选择,一个为了她放弃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一个为了救她亲手把她送到别人手里。
子轩见她醒来,一直没有说话,想是精神不好,也没有多问,倒是门口进来那人见她醒来一脸喜气,“你这女人,昏迷这些天,我为你鞍前马后就算了,还把咱们子轩累成这样”。
慕容汐这才抬眼仔细看了看身侧的男子,果然眼下有些淤青,心下又是一片内疚,“子轩,反正我们已经到了灵州境内,就不着急赶路了,好好休息一晚吧”。子轩知她的心思,只是点了点头。
莫云柯走过来,一边查看她的脉象,一边偷看她的神色,半饷又说道,“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虐待你了呢?这三天,天下第一名医当了你的马车夫,堂堂西翰太子坐了你的抱枕,啧啧???”,慕容汐忍俊不禁,“云柯,还真是委屈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若是不想来,子轩可不会逼着你跟着我们”。
那人一摆手,“罢了罢了,我呀,就是拿给你使唤的命”,子轩本来肃然的脸此刻也是一片笑意,“云柯,我怎么觉得汐儿就是你的克星呢?”莫云柯闻言,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却又立即反抗,“子轩,我怎么觉得你见色忘友啊你。”子轩微笑不语,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一直淡笑的慕容汐。莫云柯注意到两人之间不太寻常的眼神,悻悻的说道,“我还有事,你们俩慢聊。”
子轩在她榻前坐下,“你可在怨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从他身边带走了你”。她摇了摇头,“我都明白,你们都是想救我,我不怨恨谁”。
“汐儿,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与他却是谁也不想见到你有事啊”,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殇山是历代西翰帝王之命的人才能带皇后或者说是未来的皇后进去,你知道我带你这一去意味着什么吗?”慕容汐颔首,他说的话她又何尝不明白,殇山一行,慕容汐与他萧靖珝再无相见相近之日了,此后,他是沧州永乐侯,她是西翰太子妃,他是外邦君主,她是东宫女主。靖珝你说,只要我好好的活着,哪怕是一辈子不能再见到我,你也是安心的,可是,你真的能够不自苦吗?你可有恨过天意弄人呢?
☆、第八十八章
三人走至灵州城门口,封地在灵州的定王已经得到消息带着人在那等着了,站在他身后那熟悉的红色身影,尽管隔了那么多人,慕容汐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定王之女杜红玉。那个因为心中一腔爱恨和妒忌给她下暗香引的女子。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定王俯身,十分恭敬地向子轩行了一礼,子轩只是虚虚的扶了他一把,语气是素来的温柔,“定王辛苦,子轩今日来到灵州是有要事,还请王爷配合”。
老王爷眉毛微微扬起,态度愈发谦卑,“老臣不敢,但凭太子殿下吩咐。”子轩望着眼前灵州的方向肃然道,“本宫想请王爷开启殇山之门。”定王神情有些怔住,虽是情理之中还是经不住问道,“可是太子殿下的身子有碍,竟要开启殇山的药泉疗伤”,他看了一眼静默不言的莫云柯,“连天下第一神医也没有办法”。
子轩拉过慕容汐的手,十分大方自然地介绍道,“王爷误会了,我要救的是我西翰未来的太子妃。”慕容汐闻言身体一僵,定定的看向那紫衣男子。虽然她要想解毒必须用这个身份,但是此刻提起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定王抬起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说的云淡风轻的子轩,他身后红衣女子明显的脚步一颤。
子轩察言观色的问道,“定王可是认为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定王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那个红色的身影,“老臣认为这位姑娘还未与殿下大婚,不太适合进入先祖这龙兴之地。再者说,我西翰历代的太子妃都应当是德才兼备的名门望族之女,怎可是如此一个乡野女子”。
杜红玉听闻父王如此说,心里不禁高兴了一场,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看向慕容汐,一脸挑衅。“子轩哥哥,你贵为我西翰的太子殿下,怎可与这身份地位差之千里的女子成婚呢?”
子轩看了那父女二人一眼,再看了看淡然自若的慕容汐一眼,“我不论汐儿的身份是什么,今生今世,上官子轩,只娶她一人,绝不会在身份上面多做计较”。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慕容汐低垂的眼眸抬起来深深的看着眼前贵不可言的男子,他虽在沧州河边也曾这般许诺,但那时,就他们两人,这次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依旧面不改色的说了出来。
定王哈哈一笑,打破了刚才那一刹那的寂静和尴尬,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老臣在这灵州府设了宴为太子殿下接风洗尘,还请太子殿下不吝辛苦移步过去,休息一日,明日自当为太子开启殇山的大门。”子轩淡淡一笑,将目光从慕容汐脸上收回,颔首一礼,“那就有劳王爷了”。
杜红玉自从子轩当着众人的面说了那话之后就一直呆呆的站在那,愤愤的盯着那两人交握的手。直到定王说了这话之后,她立即欣喜地走过来挽着子轩的手臂,娇滴滴的说,“子轩哥哥,你还没有来过灵州呢?红玉带你四处走走”,说着挽着子轩就往前走去,子轩回头来看还在原地的慕容汐,歉意的一笑。
云柯看那走远的两个人的背影轻轻一叹,“灵州,我倒是来过一两次,我带你走走”。慕容汐转眸看向那一向毒舌的男子,噗嗤一笑,知道他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还是不由得打趣道,“你突然这么善解人意,我还不太习惯”。“你这女人”,他有些恨恨的目光,终是看见那张脸之后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和我的一个病人多做计较”。莫云柯率先往前面走去,他走了几步,又似是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拉着慕容汐的胳膊一起往前走去。这下,慕容汐彻底傻了,我有那么娇弱吗?需要他大神医亲自扶着走?不过看着这人嘴硬心软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永乐侯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他娶木荷衣的日子不变”,莫云柯紧紧盯着女子的表情,只见的她略微僵硬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他身上的毒解了,所以???”慕容汐望着远方的目光一直没有改变过,在听见这句话之后,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她转过眸子来,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不用说那么多安慰的话或是什么,目前我与他,是真的走到尽头了”。万千青丝随风吹起,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就又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莫云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看着那青丝扬起,仿若是一生的牵挂,纠缠缠绵,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扬起,去采撷那一缕丝滑,任那柔软流过指尖的留恋,流入心底的触碰。
殇山作为西翰皇室的神山,在西翰臣民的心中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慕容汐是作为西翰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进入这众人仰慕的神山,自是和子轩一起朝拜祖先之后,方能进入。前面便是后山停灵所在,存放的乃是西翰历代帝王嫔妃,莫云柯和定王一群人只能守在外面,由守陵人引导两人走入。
最先进入的陵寝虽然看上去较其他陵墓新一些,但是也有些陈旧了。子轩从进入这一间墓室,神情就隐隐透着哀伤。如今,眼神落在那停灵所在的地方,神色更是一片凄凄。“母妃”,他怔怔了很久才开口道,“子轩来看你了”。慕容汐起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神情的变动,待得他开口,心下猜的那几分已经得到了肯定,子轩拉住她的手,语气格外温柔,“母妃,这是汐儿,子轩最心仪的太子妃”。
慕容汐心下对这个称谓还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冲他轻轻一笑,压抑下自己出口时候声音的颤抖,“慕容汐见过淑妃娘娘。”话音刚起的同时,就是一礼。子轩对这个称呼微微一动,终是没有说什么。慕容汐行完礼,却突然跪了下去,子轩不明白她突然的举动,诧异的叫了声汐儿。
慕容汐看着那陵寝,那里面躺着的是与娘并称的另一位天下美人,可是他们都没有一个人好好的活的长久,所谓的红颜薄命,难道就是这般吗?“汐儿请淑妃娘娘恕罪,是我任性害的少然那么年轻就丢了性命,是我对不起他,我欠他的,慕容汐至死都难辞其咎。”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的心头,提醒着她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因为她失去了生命。蛊毒吞噬着身体,子轩本来准备逾越规则,率先带她先去疗伤,却被她拒绝,说是不可为了她怀了规矩,徒添别人的话柄,看着此刻的她,子轩眼底的温柔和心痛自是无以复加。一边是他一心寻觅的弟弟,一边是倾心相待的恋人,他都不能放手。如今少然为了心爱的女子甘愿以身替死,他作为兄长,只会更加好好地待她,她承载的是两个人沉甸甸的爱!无论是逝去的还是幸存的,无论是得到的还是放弃的,此生此愿,便是将一腔柔情都给予那绝世的女子!
一路跪拜过去,慕容汐的身子已经有些疲弱,两种蛊毒在身体里冲撞,使得她疲于应对这来势汹汹的反噬。走到后面,基本上是由子轩扶着她完成这祭拜大礼的。到了最后的暗门前,看守陵寝的人已经暗暗退了下去,子轩一手搂着神识已经不清的女子,一手开启暗门。随着轰隆一声,一阵热气迎面而来,子轩凑到女子耳边,轻声说道:“汐儿,药泉到了。”女子睁开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