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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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妲己-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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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头鹰却摇头:“那大黄蜂素来爱财如命,断不会用每日数百颗金豆子来使诈。这牛要么是黄军要么是姬军互相设的局。管他作甚,抢来看个究竟。”
  司马冲还要谏言,但看大哥心意已决,只好退下去安排人手。
  入夜时分,司马冲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桌子上还摆着酒菜,是他喜欢的闷竹窖酒和炉香花生。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紫藤酥香,他知道她还没睡。
  “这会儿菜还热着,吃一点吧。”
  帘帐里传来她动听的声音,饶是没有胃口,他还是吃掉了她准备的饭菜。他在桌边坐了很久,帐子里的身影始终没有动过。他轻轻叹气,起身向门外走去。却听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冲哥……”
  司马冲微微顿住,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帘帐里轻轻一叹,皓腕掀开帐子,露出一张年轻而惊艳的脸。她吹灭了烛火,兀自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大雾弥漫,一丈之外不辨人畜。司马冲带着五百个手下悄悄来到铜牛前,只见三只铜牛耸入雾中,一只铜脚都那般硕大。他咬咬牙,吩咐人带着做好的灌云梯到四只脚下。手臂粗的麻绳死死绑在牛蹄的花纹里,五十人负责一条腿,光是抬起一只牛就要用掉二百人。只听“一、二!”“一、二!”的号子声响彻山谷,巨大的铜牛发出铮铮的响声。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把它抬了起来,正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前走的时候,前面的大雾中突然有马蹄声来,看样子人数不少。待到近了,司马冲才发现头马上的旗子写着一个“蜂”字,他的头脑“嗡”了一声:青蜂帮的人来作甚?!
  只见大队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竟然是大黄蜂本人。他布满伤痕的脸铁青着,手持一把大板斧冲司马冲喊道:“鹰帮的人听着!速速放下金牛,让你们过卡!”
  原来也是为了铜牛而来。
  听了这话,不消司马吩咐,五百壮士纷纷拿出家伙。青蜂帮和鹰帮的斗争由来已久,此时大黄蜂分明挑衅,鹰帮的人岂能示弱?
  大黄蜂就知道他们会是这样反应,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只见四处大雾弥漫,杀声震天,不一会儿就惊动了黄飞虎的探子。探子快马回了穿云关,密报黄飞虎龙隐山异动。黄飞虎大惊:“本帅还没下令伏击,如何就动了手?”
  探子回报:“没有咱们的人,是强匪斗殴。”
  黄飞虎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姬发的军队草率冒进,这么快就陷入强匪的围困。当下没有迟疑,立刻发了令箭通知埋伏的三千军卒,待姬发军队力竭,趁势伏击。
  殊不知这是哪吒的计谋,利用强盗互殴引出黄飞虎的伏兵,再在双方火拼之时,率三千轻骑深入鹿峰卡,将黄飞虎的伏兵一举歼灭。铲了埋伏,姬发的大军连夜翻越龙隐山。癫崖峻谷之中,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四日行程二百余里,皆是无人之地。在磨石岭,姬发以毡裹身滚下去,有的将士以绳索束腰,攀木挂树,鱼贯而进。待到大雾散去,殷郊的右盾军已经占领整个龙隐山,哪吒的左骁军杀到了穿云关下,一路克了几十个哨岗,杀得黄飞虎措手不及,慌忙闭了关门,二万将士严阵以待。
  为抢夺铜牛,龙隐山上的两大帮派互相攻击,与黄飞虎的伏兵一役更是损失惨重。鹰帮和青蜂帮元气大伤,殷郊借此一举铲除龙隐山的盗匪,俘获五千之众。这样出入相抵,收复龙隐山竟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姬发大获全胜。
  对面就是重兵守卫的穿云关,虽然不敢轻举妄动,姬发还是小小地庆祝了一下。席间殷郊向姬发请示处置俘虏的问题。姬发豪饮一杯酒,说道:“对誓死不从的流寇一律格杀,对有心悔改的则编入军队。”
  殷郊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姬发看到他的犹豫,笑了一笑:“我们右将军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口的?”
  殷郊这才说:“鹰帮大寨里搜出一个女子。本以为她是压寨的夫人,但她说自己是在梁州被强盗掳到山上去的。”
  姬发淡淡地说了句:“若是良民被逼落草,一律放回家乡。”
  殷郊却说:“她说她不想回家乡。”
  姬发和哪吒同时抬头,似是有点吃惊。
  殷郊接着说:“她原来在梁州的住所是……青楼,所以不愿意回去。而且指明要见中将军一面。”
  哪吒来了精神:“青楼女子,长得应该很漂亮吧?”
  本以为殷郊会瞪他一眼,没想到他却点点头:“是挺美的。”
  哪吒追着问:“有没有名字啊?花花?月月?凤娇?”
  殷郊白他一眼,说:“她倒是说了名字,姓叶,单名一个胧。”
  哪吒一拍大腿:“姬发!你的小龙女要见你!”
  姬发不为所动:“我不记得这个名字,为何要见我?”
  哪吒却来到他身后,坏笑一句:“哎哟——大爷,自上次梁州一别,你怎么不记得奴家了?人家可是想你——想得紧呐!”
  一句话说得殷郊哈哈大笑,连一旁的副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姬发脸上挂不住,只好吩咐副将:“待会儿将那女子带入我的营帐。”
  兄弟几个再未拿此打趣,欢饮直至月上梢头。
  三更时分姬发才回到大帐,因为大战在即,他没有喝得太多。甫一入帐便嗅到一股芬芳的紫藤酥香,幽幽散发沁人心脾。直到看到桌边侍立的女子,他才恍悟这是殷郊提到的那个青楼女子。
  她微低着头,看不清容貌,见着大帅入帐只请了福。他开口:“抬起头来。”
  她这才抬头,那一张脸映入眼帘,白肤大眼,竟是说不出的惊艳。美人啊美人,他这一生也算见过佳人无数,年轻时候的母亲是西岐少有的美女,哥哥的夫人兮云嫂子也是一等一漂亮的姑娘。可他仍然觉得眼前的姑娘艳丽逼人,竟逼得人想要后退以保持理智。他没有见过传说中的苏妲己,想来这叶胧也可媲美那倾国倾城的一代妖姬。
  “叶胧见过中将军。”
  他这才缓过神来,神色如常道:“找我何事?”
  她再次看向他的眼睛,那眼神像是施了魔咒,勾引着他来到她面前。只见她一双泪眼楚楚可怜道:“求中将军仁慈为怀,允我将冲哥的尸首入殓埋葬。”
  冲哥?他倒是听说过,鹰帮七当家叫司马冲,在铜牛斗殴中死在乱蹄之下。这女子本是他从青楼中抢回来的,却没想到有情有义,愿为他收拾尸骨。姬发不禁起了三分好感,但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对于战斗中死去的将士,我们有统一的埋葬制度。估计这时候他已入了土,你还是不要操心了。”
  其实在战斗结束后,他们的后援军只将自己的士兵就近埋葬,而那些敌军和匪寇的尸体被统统扔到了乱葬岗。
  她的神色明显黯淡了,那一汪水汪汪的眼睛让人不忍直视。
  “你还是投奔家乡的亲人吧,我会命人给你一些盘缠。”
  她跌坐在木椅上,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眼睛只是空洞地望着未知的方向:“终归……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她没有久坐,起身向他告辞。那一缕紫藤香气飘过,他目送她走出营帐,直到空气中的味道变得萧索,他才低低叹了一声,准备就寝。
  刚脱下靴子,就听副将来报:“长少夫人求见。”
  姬发一抬头就看见眼前的女人,重新穿了鞋子起身:“嫂子这时候来见,有什么事情?”
  只见潘兮云让出身后的女子,是才走出去的叶胧。兮云对他说:“弟弟,我知道求你这事于礼不合,可这姑娘出身烟柳之地,若叫她回去,岂不再入火坑?我们率仁义之师,怎可见不平而不助呢?就叫她留在军中吧。我看这姑娘明眸皓齿,模样标致,不妨伺候你的日常起居。”
  姬发不糊涂,他知道嫂子见了这丫头生了怜惜情,有意成全自己。他左右为难,只好问她:
  “嫂子见你可怜,愿收你在军中。可你得做好准备:军营生活苦寒,有时候日行百里,有时候埋伏月余。刀光剑影,随时可能掉脑袋。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还可以回家去。”
  她的眼神郁郁,没有丝毫波澜,只说了一句话:“我已经没有家了。”
  姬发见如此,也不再犹豫,转身吩咐副将:“打一副行军木床,安排在副帐里。给她拨出一份锅灶上的差事。一切用度,与朴旅亲兵无异。”
  姬发军中的等级由低到高为旅、营、军,朴旅是旅中最低的层级。这个旅多老幼病残,平日主要负责锅灶和军服。为了保证物资用在刀刃上,朴旅的贴补是最少的,往往都是别人吃用剩下的补给他们。
  许是不知道姬发给她安排了最苦的差事,她只是对他做了个深深的躬。
  叶胧就这样被安置,换了一身朴素的麻布衣裳,顿时成了扔在人群里看不出来的小亲兵。只是偶然间的一抬头,还是能让人发觉她白皙无暇的一张脸,美得不忍直视。
  穿云关大战在即,姬发在深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来苏妲己在穿云关上压的宝不小,黄飞虎和苏护二将镇守,二万军卒全城戒备,还有源源不断赶来援助的后备军。穿云关城固壕深,若要强行攻城,损失定然不小。如何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是他最为头疼的问题。
  思虑浓时,忽听不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这才想起是叶胧那丫头在那里。之前她被安排在副帐歇息,副帐中三个副将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每夜嗅着浮动暗香,女子的气息乱人心神。碍着如山军令,几人都不敢妄动。但怎么也睡不好觉,几日熬得人脸色憔悴。姬发无奈,让人将她的床铺搬入自己的营帐。此举虽是暧昧,但无人非议,副将的休息也好了不少。她自搬来,每日用心服侍他的起居,总是在他想要笔的时候递给笔,想要剑的时候递给剑。她夜间睡眠呼吸轻浅,几近于无。总让他误以为帐内除他外再无一人。
  她这时起身,在黑夜里也能找到桌子,只听她缓缓倒了一杯水,然后就有怡人的花香飘散开来。只听她说:“将军若是睡不着,就喝点皂叶,可以安神。”
  他坐了起来,走到桌边坐下,接过她递来的水杯饮了一口。
  “要不要我点开灯?”她的声音轻柔,如同茶水一般怡人。他说:“不用,免得轮值的人进来问长问短。”
  她再不言语,退到自己的床上坐下,却并未安寝。姬发知道若是自己不睡,她是不会躺下的。喝了几口茶觉得心神静了不少,终于回到床上躺下了。
  她也安静地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姬发不想让她觉得心思白费,于是许久都没再翻身。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别的响动,只有夏夜的蛐蛐儿叫得甚欢。
  在蛐蛐儿的欢叫里,他终于开口:“刀头舔血的日子过久了,难保有一天身首异处。生死有命,人不能纠结于一时之恨,日子总是要向前过的。”
  她一惊,缓缓露出笑容来:“中将军果然睿智过人,我这点小心思,全被你看在眼里了。”
  他还是翻了个身,喃喃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刑讯叶胧

  第二日,三路将军和军师齐聚大帐,商讨破关之策。从日出到日落,整整大半天过去,大家最终采纳了姜子牙的谋略:以智敌不以武斗。镇守穿云关的二将,苏护虽是苏妲己生父,但他远比黄飞虎知晓是非正邪,他对帝辛的残暴统治介怀已久,对苏妲己残害忠良的行为也颇为不满。此次镇守穿云关,他两次推脱不肯受命,直到苏妲己发了金羽令箭,他才不得已带兵出征。我们就以此为突破,策反苏护倒戈。
  日落时分会议散去,姬发坐久了,站起身子来,眼前却突然一黑,差点跌倒。他摇了摇头方才定神,哪吒刚要出去,看见姬发这个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哟,中将军昨晚上没睡好哦。”
  姬发怒目瞪了他一眼,殷郊在一旁说:“你要是身体不适,策反就由我和哪吒去。你留下来安心休养。”
  他却挥挥手:“此行重大,必要由你我亲自去。哪吒带领左骁军在外接应,以防生变。”
  是夜月黑风高,姬发和殷郊带领几个好手,在城外泉边杀掉了几个担水的士兵,乔扮成他们的样子混入城中,几道关卡过得有惊无险。根据哪吒得来的线报,他们摸到了苏护的住所。苏护和黄飞虎向来志不同,所以此时并不在一处,这给他们策反带来了极大便利。
  此时的苏护正站在房间中望着窗外,一身戎装还没有卸下。他作战的习惯就是一旦穿上戎装,不到胜利的一刻,绝不脱掉。所以有时候积年累月的战斗,他都是穿着军装住行,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很多年。
  忽然响起了三声鹧鸪叫,他立即明白这是有线报到了。推开窗子,却见一道黑影闪了进来。这种气息是陌生的、跃跃欲试的,他不由得后退一步抽出佩剑,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只见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微笑的脸,苏护大惊:“怎么是你?”
  但听他说:“世叔别来无恙?”
  苏护与西伯侯向来交好,之前紫鸢在时,苏护还颇有意愿与其结为亲家。可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板着脸对来人说:“你我如今敌对,私下相见颇为尴尬。念你还叫我一声世叔,我不与你动手,你快走吧!”
  姬发见苏护没有立即刀剑相加,便知此事有戏。他接着说:“侄儿并不是来找世叔切磋,侄儿也知道若是世叔下杀手,姬发早已身首异处。我如今前来,是要劝说世叔不要为昏君卖命。”姬发随后向苏护痛陈帝辛的累累罪行,情真意切,滔滔不绝。其实他说的这些,苏护自己又何尝不知?可是一想到妲己,他最爱的女儿,他的心怎么也硬不起来。放下剑,听姬发的声音越来越响,直钻进他耳中成了一团乱麻。
  “帝辛猜疑成性,贤臣良将根本不能在朝廷立足,他数度换相,又杀了大将。周围都剩下些奸邪小人,商朝崩溃大局已定。世叔!正义之师就在你面前,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苏护堕下老泪来,仍旧摇头道:“我苏护一生忠义……何至于此!”
  此时忽然响起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君不正,臣投外国。苏将军何错之有?”苏护看去,却见眼前玉树临风的男子,忽然就跪了下去:“原来是太子殿下!”
  殷郊把他扶了起来,一老一少四目相对,竟是默默无语。此时再不用过多言语,殷郊本人就是最好的例证。姬发见苏护已经动摇,趁热打铁说:“世叔不必担忧。我愿为你立下军令状,有朝一日我姬发的三路大军攻破朝歌,定保妲己和少昊无虞。”
  苏护听了,心中最放不下的石头也落了地:“嫣儿那孩子,从小性子就烈……比她母亲还烈。”
  姬发和殷郊对望一眼,知道大事已成,就等他开口谈调兵之事。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门外突然响起喊杀之声,门被破开,黄飞虎亲率将士冲进来,见眼前之景,大怒曰:“苏护私通外敌,罪不可赦!来人啊,活捉姬发者连升三级,赏万户侯!”
  兵士踏破房门,潮水般涌来。苏护推了他们一把:“你们快撤,我断后!”来不及反应,姬发和殷郊从窗中跃了出去,跳到楼下,也是铺天盖地的戍卫。二人拼死力搏,殷郊尚能抵挡他们在三尺开外,可姬发隐隐头痛,脚下无力,转眼已被刺了数剑。
  二人边打边退,力竭之时,忽见眼前一道金光,乾坤圈震得众人口吐鲜血。哪吒飞身跃下,拎起两个人冲向天际,直向关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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