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喂她点蒙汗药,快马送去扬州省事。”
还没等他说什么,却见这女子“刷”地抽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气场之烈,把两个大男人都震住了:
“我已经说过,若是这个样子回去扬州,我这辈子都会是一个被绑匪糟蹋的女人。我虽然惜命,却断不会偷生如此。公子,你若是不听我的劝,干脆让我自裁了省事。”
两个男人面对这般烈女,竟是束手无策。胶着间,忽听远处传来马蹄声,然后就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四下指挥。后面的男子立刻禀报说:“不好,竟是费仲亲自赶来。”
情势不妙,二人只能翻身上马。此时晨曦微露,马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他策马离去的样子便印在了谢尤伶的脑海里。
直到父亲亲自赶来,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她还在想,这二人究竟是何身份……
当殷郊听到传旨官来宣旨的时候正是晌午,西娅喝了菊花茶便去睡了。直到她睡熟以后他才起身,离开的时候吩咐全体奴才:太子妃醒了,只告诉她我去太傅那练剑。所有人不得在她面前提起谢家小姐入宫的事。一旦谁走了嘴,格杀勿论。
太子对待下人素来宽厚,此时用了“格杀勿论”的严令,可见事之重大。其实莫说太子反复告诫,就算他不说,这些下人看见太子妃一心照顾太子和肚里孩儿的那种认真劲儿,就都不忍告诉她这事了。
之前父王和他交代的,说谢尤伶进宫之后与波西娅平起平坐,不分尊卑。他据理力争:“之前答应了北海那边,说让西娅做正室的,怎好变卦?”说得父王颇为不悦。说来说去也不肯让步,帝辛只好立下规矩:谁先生下王子便立谁为正室。殷郊暗想,虽然不能保证西娅这胎是男孩,但总不去碰那谁就是了,她自己还能生出儿子不成?也就不再坚持。
到了寿仙宫已耽搁了些时间,父王脸色不太好看,却不好发作,依例介绍了谢陆雄和谢尤伶。这姑娘对他深施一礼,他还礼,就这样坐定,开口就说道:“如今大灾刚过,又四处用兵,家国空虚。喜事就一切从简吧。”
甫一开口,谢尤伶心里就止不住一激灵。她暗暗看向他,只见他神色如常,看她的眼神却颇多深意。她将一切了然于胸,却全都缄在口中了。
帝辛倒是对殷郊的提议很认同,还说现在大局不容乐观,正好有喜事来冲冲,建议尽快完婚。谢陆雄本想将喜事办得风风光光,可女儿说现在时局不稳,有物资就尽量供给饥民和军队,他也就不好再坚持。
筹备婚事期间,谢尤伶带着几个丫鬟住进了东寰殿。殷郊把她安排在其羽阁,对她说这之前是王妹的居所,特意安排你住这里,不至辱没了你。但其实这里偏僻狭小,离着东寰正殿又远,真乃是殷郊“特意”安排出来的地儿。不过娇生惯养长大的谢尤伶却是一点也没有挑剔,对这一切照单全收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婚礼的正日子,一大早起来,若竹给尤伶梳头发,一直撇着嘴说:“太子爷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自己躲了一应纳采、准日、请礼、亲迎的老规矩不说,竟还对司礼监那边说什么‘三免’,免炮竹、免锣鼓、免喜帖。啧啧,太子纳娣的大喜事,这东寰殿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他怎么不再干脆点,把洞房也免了得了。”
尤伶静静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连数日为了婚事奔波,脸色竟是愈发黄了。她按了按头上的金丝雀钗,左右看了看是否得宜,喃喃说了句:“瞧这架势,倒还真是说不准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逃离洞房
饶是殷郊三推四挡,这洞房之夜终归是躲不过去。之前帝辛对他的怠慢态度已经颇为不满,这次不能再过分了。傍晚时分,从寝宫出来的时候,西娅忽然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仰起脸问:“为什么天黑了还要去太傅那?明天去不行吗?”
他揽过她的腰,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说道:“近几日都不太平,父王纵是健康,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得渐渐接过国事担子,也好为以后打算。”
她埋进他的怀里,依旧搂紧了他的脖子,对他喃喃低语:“你今日不要耽搁太久,我要你早点回来。”
他抱着她,忽然就不舍得了,就不想松手了。就让那谢尤伶见鬼去吧!想到这他一把把她抱起,她惊呼一声,随即就被他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四目相对,二人再无言语,默契地吻了起来。殷郊辗转在她唇齿间,只觉她的唇是那么软,那么香甜。吻了许久,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西娅双手捧着他的脸,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凝视他的眼神无比深情。
他再次吻下去,从她的唇一路吻到玉颈,再往下就是高挺的双峰。就在他即将要脱掉她的上衣时,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随即是姜泊先怯怯的声音:“太子爷,那边来人请了。”
真是无比的败兴。他咬着牙吼了一声:“让她等着!”说着再次低下了头,却不想被西娅止住,她看着他,柔声说:“正事要紧。”
他却不肯动弹:“你才是我的正事。”
她没任他性,捧着他的脸说:“去吧,我等你。”
听到她这样说,他心里霎时一酸:你不知道我这一走,究竟是去干嘛了。只好嘴上哄着她:“好,我去去就回。”
说着起身,穿了一件外衣就出门去了。波西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很落寞,似是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殷郊急匆匆来到其羽阁,守在外面的姜泊先忙递给他一件红衣:“今儿是殿下的好日子,先把这喜服换上。”
殷郊压根不屑一顾:“换什么,说两句话就出来。”
姜泊先急得满脸通红:“太子爷哎,大王下了死命令,说您今晚进去若不呆到明早上,我们这一应奴才都要提头去见啊。您可怜我们当差不易,给留条活路吧。”
看着内监那副德行,殷郊不耐烦地穿上红衣,推门就进去了。
屋里的烛光通红,所幸没有闲杂人等给他添堵。红木圆桌上铺着大红的桌布,上面摆满了喜饼、喜果和喜糖。桌子那边是一面屏风,绣着老掉牙的鸳鸯戏水,直看得殷郊索然无味。屏风后面就是床榻,上面隐约坐着一个人影,应该是谢尤伶了。
他看着那个人影还蒙着盖头,可是没有一丝去揭开的意愿。隔着屏风,他对那边的女孩说:“尤伶是吧。首先我给你道个歉,那日确是我绑架了你,可请你相信我并无恶意,真的是无奈之举。我很感谢你,甘愿千里迢迢来委身于我;我也很欣赏你,宁死也保全自身的名誉。可是非常抱歉,你牺牲了这么多,我还是无法给你想要的爱情。我保证,除了这个,其他一应我能给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殷郊绝不吝惜。言尽于此,晚安吧。”说着转身向门的方向走去。
在他长篇大论的这段时间里,谢尤伶一直静静地没有出声。待他转身要走,她却终于开了口:“你这时候才想起来走,估计那门已经上锁了。”
什么?
殷郊猛推了一下,却发现门纹丝不动,他大惊:果然从外面牢牢锁住。
他气愤地转身问道:“是你安排的?”
她笑了一声,幽幽回答:“……我还不知被谁安排呢。”
殷郊气极,后退了两步,一脚踢了上去,却听“嘎”地一声响,大门没被踢开,自己的脚差点扭到。他疼得咧嘴:“这帮兔崽子,居然用门闩划上了。”
尤伶在一旁冷嘲热讽:“关系项上人头的事情,没用大鼎杠上就算给你面子了。”
他最是听不得这种风凉话,绕过屏风气冲冲来到她跟前:“这下你满意了?”
她不依不饶:“还早哩。你先把我的盖头揭下来,这二斤重的凤冠顶在头上大半天,脖子都僵了。”
他一把扯下那红盖头,谢尤伶呼出了一口气,伸手去解凤冠,左三绳右三扣,半天才拆下来。
见殷郊立在一旁,红着眼睛要吃人的样子,她扭了扭脖子,对他说:“你别紧张,大不了在这待一宿,天亮了再回去。”
他说:“莫说天亮,一刻钟我也不能多呆。”
她耸耸肩:“那我没办法,除非你跳窗。”
殷郊一听,便向这屋子唯一一扇窗走去,推开一看却傻了眼:这座阁楼依城墙而建,这窗距地面少说六丈之高,跳下去不死也半残了。
见那谢尤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吃定了自己不敢跳。他看看窗外,再看看她的脸。忽然一咬牙就翻身上去。谢尤伶一见他动了真格,连忙跑过去把他拉了过来:“好了怕了你了!你要是摔死在我墙下,我不是谋杀了亲夫?跟我来吧。”
见如此,方知她其实有逃脱之法。只见她走到西边的墙前,拿起烛台轻轻敲了几下,两短一长。不一会儿就见门前飘来个人影,一个小丫头低声问她:“小姐,太子非礼你了吗?”
殷郊一听,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她留这一手是怕被非礼。忍不住对尤伶说:“今日本来就是洞房之夜,就算非礼你了还能怎样?”
谢尤伶颇不以为然:“我要是不喜欢的,什么人也别想强迫我。”
殷郊暗自好笑:这才像个被宠坏的大家小姐的样子。
只听她对外面的丫鬟说:“若竹,你看看门上是怎么回事。”
那丫头回了一句:“上了锁,还有门闩。”
谢尤伶吩咐:“把门闩拿下,再把锁撬开。”
殷郊觉得好奇:“你这丫头还有开锁的本领?”
谢尤伶说:“那是。小时候爹爹怕我走失,不让我去赶庙会。尽是这丫头帮我开的锁。”
还别说,若竹还颇有些本事,三两下把锁撬了开。门被打开,殷郊闪身走到外面,此时已是繁星满天,西娅肯定未眠。正要走时,忽然发现谢尤伶带着丫头站在身后,夜间的风还是有点冷,她们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显得愈发娇弱。想起现下还是她的新婚之夜,自己就这样狼狈地逃开,突然有点不忍。他回头,向她抱拳道:“对不起,请原谅我这样做。”
谢尤伶哂笑一声,反说:“你要是真觉过意不去,那今晚上就别走呀?”
殷郊噎住,倒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尤伶以扇掩面,笑道:“快回吧,莫让人等急了。”
殷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若竹吸了吸鼻子,很为自家小姐抱屈:“明明该陪我们家小姐过夜,却还是走得这样干脆,好像那东寰殿有蜜糖似的。”
尤伶的扇子依旧没有放下,只是眼神开始涣散,不禁颔首道:“家有孕妻,却不被女色所惑。当真不愧是天下最好的郎君。”
说罢携了若竹回屋,吹灯就寝了。
殷郊一路小跑,赶回东寰殿时已出了一身热汗。那轮值的姜泊先见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不禁大惊失色:“殿下你……”他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嘘!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脑袋揪下了。”小太监委屈地抱着头:“奴才知道了嘛。”
他蹑手蹑脚地摸进寝殿,这里的灯火都熄了,暗沉沉分不清方向。他一点点走到床边,看到西娅侧卧着睡了。他一下子把她抱住,惊得她叫了一声,待看清是殷郊之后,拍了他一下:“讨厌啊你,总是这么吓我。”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又一点点吻上她的脸:“乖,让爷好好亲亲。”
波西娅老老实实地迎合着他的亲吻,不一会儿就让他血脉喷张。他强迫自己从她脸上移开,坐起来说:“不好了不好了,我不能再在你这呆了。我得回去睡了。”自从西娅有孕,他一直住在惊澜殿里。此时西娅却坐了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今晚别走了,我想你在这。”
她柔软的胳膊紧紧环住他,让他动弹不得。他不断抚摸她的后背,劝她说:“我也想在这陪你,可怕伤了我们的孩儿。”
西娅却固执起来:“唔……已经三个月了,不会有事的。”
殷郊心里乱极了,理智告诉他快快离开为上,可脚下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这时西娅开始脱他的衣服,他感觉到她身上炽热的温度,自己的手也伸进她的寝衣。半推半就之下,二人缠‘绵入帐。待到关键时刻,殷郊尤其小心,纵是左右顾虑,但血气方刚的殷郊憋了两月之久,这一夜也是缱绻无忌,数度春风。
第二日晨起,殷郊对昨晚的放肆颇为后悔,担心会出什么变故。西娅给他穿好了衣服,趴在他耳边说:“别担心了,我没感觉哪里不好。你放心吧。”说着吻了吻他的耳廓。他心疼地拥她入怀:“初为人父,总得事事小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其实很喜欢尤伶这个角色
☆、动了胎气
寿仙宫那边一早就派人来传了话,要太子跟随早朝议事。这些天他一直跟着早朝,军国大事也了解了不少,能看出帝辛正一点点将朝政脱手,殷郊这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正巧这日宫中除尘,东寰殿里的一应奴才都忙个不停。本来波西娅随身的丫头妮娜是不参与这些体力活儿的,但宫中人手不够,波西娅也叫她去跟着君兰分配用具去了。
屋子里灰尘大,她信步来到殿外。今日的阳光格外好,浓而不烈,她呼吸了几口空气,觉得自己貌似好久都没走动走动了。本来她是个好动的姑娘,可自从有了身子,越发懒散起来。趁着这个时候,正好散散心。
走到哪里,忙着的丫鬟奴才都会叫她一声“太子妃”,她一一应着,笑容里也带着温柔。不知不觉就走了好远,忽然发现这边的亭台愈加高耸,行人也很稀少。心里纳罕这里好像没来过。正要转身回去,却听身后一声唤:“何人来访?”
她循声看去,原是一个碧玉年纪的小丫鬟,穿着翠青色的衣衫,与宫人服饰迥然有异。她不禁觉得有趣,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想来这偌大东寰殿内的宫人,就算不认得她的身形,必不能不认得她的眼睛。
那小丫鬟一步步靠近,眼神里带着好奇和试探。一直走到她跟前也没认出她来,只觉得这女子个头高挑,眼珠碧蓝,生得好生奇怪啊。
丫头有一丝怀疑这是太子妃,可据闻太子妃有孕不喜外出,更何况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必不可能是这般排场。于是开口问道:“汝是何人?来我其羽阁有何贵干?”
波西娅有点诧异:这小宫女想是初来乍到,连自己也不认得。不过她不甚介意,只说:“原来这是其羽阁,我以为公主离开之后这里已经空置了,没想到还是有人在啊。”
那丫鬟纠正道:“当然,现下这是太子娣的居所。”
“太子弟?”西娅挑了挑眉,仿佛在思考什么,“洪儿不是住在昭鸿阁吗?几时搬到这里来了?”
此话一出,连那丫鬟也愣了一愣。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声音:“若竹,拿个扫把也这般迟。”
丫鬟回头:“哦!来了!”
西娅循声看去,只见宫殿款款走出一人来,这女孩年纪不大,但举止颇有气质。尤伶出来,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人,毕竟是小姐,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太子妃波西娅。心立刻快了三拍,连忙碎步上前请礼:“尤伶拜见太子妃。入宫这些时日,考虑到您身子不便,迟迟未给太子妃请安,颇为失礼,还请姐姐见谅。”
其实她作为太子的侧室入宫,本该在大婚次日前来拜见。但殷郊三令五申,她也不敢轻易打扰。如今波西娅来得突兀,纵是她沉静有度,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