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把被子放在他床上,说道:“是不是被风吹着了。你爹爹就怕你睡觉着凉,特地叫我给你加床被子。”
是爹叫娘来的?
真是怪事,父亲素来对自己不冷不热。怎么偏偏今日这么好心?关心是假,骗母亲来查我老不老实才是真吧。
哪吒转念一想,问母亲道:“娘,爹爹近几日都去过哪里啊?”
殷氏边铺被子边回答:“你爹爹最近几日军务不算繁忙,只在今天去太卜府走了一遭。”
太卜府。
他暗暗记下这个地方,对娘说:“我出去一下,去去就回。”还未等他娘应声,他便已一跃而出。
今晚的月色格外清澈。
他一路小跑到二哥的卧房,听见里面鼾声如雷,他稍稍放心。之后又移步到了大哥的窗下,只见屋子里一片黑暗,四下无声。
难道大哥已经行动了不成?
这时,他恰好发觉一扇窗没关拢,于是他一点点凑过去,透过窗子,隐约可以看见大哥正坐在床上闭目打坐。不错,作为广法天尊的徒弟,夜间打坐也是一种修行。
奇怪,大哥也没有离开。
他急忙回了自己的卧房,见母亲仍在,便对她说:“时候不早了,孩儿要睡了,娘也回去安寝吧。”
殷氏爱怜地看了小儿子一眼,说:“也好,你早点休息。”说着就出去了。
直到卯初时分,天已微白,哪吒再次来到大哥窗下,大哥依然在床上打坐,甚至连姿势也没改变过。
“大哥没动静,想来是我多心了吗?”他这样想着,决定放弃这里,先去太卜府走一遭。
窗外掠过一阵风的声音。
屋子里的檀香散出袅袅余烟。坐在床上的金吒眉头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睛。
只听他轻叹一声,摇头自语道:“孽缘啊……”
清晨的微风透出一点凉气,葫芦巷上收泔水的小哥推着车子在街上走着,一脸的倦容写满了没睡醒的郁闷。
“咦?这是……”忽然间他看到天空掠过一道不起眼的红光,转瞬间落到远处高耸的钦天司上。
他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太卜大人又请了哪路神仙……”
这团红光自然是哪吒的风火轮。
太卜府是朝歌除了王宫之外最大的府邸,坐落在高耸的钦天崖上,背靠冷翠险峰,左临青龙湾,右倚白虎涧,是一处风水宝地。
哪吒在府内乱撞,半晌也没找到太卜的卧房,倒是险些撞上府内巡逻的士兵。其实太卜府严格按照五行阴阳的风水之说建成,前有案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只要通晓五行精髓,推出府中风水最佳之处,自然是太卜所在之地。可惜哪吒全不通晓,便少不了一番折腾。
此时,哪吒误打误撞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筑,这里小桥流水,花香扑鼻,风景甚为别致。
“莫不是到了女眷禁地?还是走为上策。”意识到自己可能误入后园,哪吒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间小屋里传来女人的呻‘吟声,在这个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哪吒细细一听,顿觉耳热心跳:这声音莫不是……
这就怪了,太卜府内只有一个主人,如今太卜重病在床,难道还有这样的心思?如果不是太卜,那就应该是下人之间的幽会。可转念一想:下人又怎么可能在如此雅致的小筑里厮混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太卜的小妾和其他男人私通。
哪吒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太卜啊太卜,你算天算地,可算得自己今天的下场?
声音还在继续,哪吒只觉心中燥热难忍。不管怎样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他抬脚欲走,却听那边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只听得一个娇媚的女声说道:
“道长,你要是累了,就靠在奴家身上歇一歇吧。”
哪吒一听,顿时瞠目结舌:道长?!难不成是个道士来这和小妾私‘通?不对不对,一定是这男的姓道名长,一定是这样。
他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轻身一跃至屋顶,揭下房上几片瓦,终于看清了屋里面的景象。
只见一个束发长须的中年男人,正在床边穿衣,这衣服宽袍大袖,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八卦图。
哪吒咬牙:果然是个道士。
道士的衣服穿得差不多了,只见床上的帷幔掀起,一只纤细白皙的胳膊伸了出来,抓住道士的手。随后床上的人探出头来,哪吒定睛一看:原是个娇俏的美女,一头乌黑的长发披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另一只手拉着被子护住身体,却仍露出了玉润的双肩,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哪吒的心再次躁动起来,立刻转过头去,口念“罪过罪过!”
这时听得床上女子娇嗔地对那道士说:“云中子大人,你何时能再来与奴家相聚?”
道士阴笑道:“莫要心急,待道爷复命归来,管叫你美得求饶。”
在屋顶上偷听的哪吒又羞又愤,暗暗切齿道:“修道之人,勾引少妇,以身犯戒,实在罪不可恕!”
这时,那道士辞别情妇,出了门,踏上白云,径往东南方向而去。
哪吒唤出风火轮,紧跟在那道士身后。
须臾时刻,二人同上了第九重天,道士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哪吒几次差点跟丢。不过幸好云重,才能保全哪吒不被道人发现。
如果仅仅是跟踪,哪吒的风火轮不逊于任何坐骑,可是此刻已近辰时,天光大亮,哪吒只觉眼前云雾重重、阳光刺眼。
不知过了多久,云雾渐淡,热风逼人。哪吒无意间向脚下一看,突然发现脚下已是一片大海!他心头一惊,带动风火轮一震。这时他发现,前面的道人开始向海面飞去。
此时的海面云蒸雾绕,朝霞映在云雾中染成一片金色。
一片朦胧中,哪吒终于看见了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岛屿,岛上设十座琼楼,仙河遍布,祥云漫天。
蓬莱仙阁!
他傻眼了:如此淫道竟是蓬莱之人?!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蓬莱岛在东海,此处应该是南海。那这座岛究竟是何岛屿?
正思索间,道人已收起云雾,来到其中最大的一座宫殿前,骑上一只金色巨鳌,缓缓行进去了。
哪吒发现,宫殿前有十二童子守卫,又有两匹神兽獒犬,门禁森严。
他没有擅自跟进,抬头看了一眼宫上玉匾:“碧游宫”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金鳌岛碧游宫!
此时他才彻悟:这是截教通天教主的地盘。
上古正神鸿钧老祖座下有三大弟子:大弟子太上老君,乃道教始祖;二弟子元始天尊,阐教教主;三弟子灵宝天尊,创立截教,也叫通天教主。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是元始天尊座下玉虚十二金仙之一,算起来,这通天教主也算是哪吒的师叔祖。可是哪吒很小时候就听师父说过,灵宝天尊不甘居末,创立的截教广纳旁门左道之人,吸收奇门遁甲之术。招妖、收魂、通幽、吸阳等左术层出不穷,师兄弟间嫌隙渐生,近来已是水火难容。
“原来是通天教的门人,那就难怪会有云中子这类败类了。”哪吒暗想。
想进碧游宫十分不易,哪吒没有硬闯。跟踪云中子只好作罢,他登上风火轮,转身回了朝歌。
此时的哪吒还不知云中子在对付妲己的计划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心里却有极其不好的预感。他知道要想破解众人的阴谋,解救妲己脱离危难,云中子应该是个关键人物。尤其是他出身截教的背景,不可不防。
想到这里,他毅然飞向太卜府。
此时碧游宫中,龟灵圣人和云中子师徒二人正在密议。
“师父,徒儿已成功接近太卜,他对我深信不疑。”
“很好。继续诱导他对付苏妲己,最终把她除掉。”
“遵命……只是徒儿不懂,苏妲己不过一介女流,为何需要师父如此大动干戈?”
龟灵话锋一转:“嗯……徒儿,你可听到前日那声鸟鸣?”
云中子想了想:“前日确曾听过一声,却不知什么鸟这般厉害,叫声通天透地,响彻寰宇。”
只见龟灵圣人眉头微皱,拈须道:“须知凤鸣岐山,乃是圣主已出。”
凤鸣岐山!
云中子大惊:“师父可知圣主是谁?”
龟灵却不应答,闭目道:“天机不可泄露。”
云中子不敢追问,释然地说:“师父,既然圣主已出,便是殷商终结的先兆。师父叫我除掉妲己,必是因为她乃殷商的贵人。除了她,便可斩断殷商命脉。师父洞悉天意,徒儿着实佩服。”
却没想到龟灵微笑着摇摇头。
“恰恰相反。苏妲己不但不是殷商贵人,反是劫数。”
云中子不解:“徒儿不明白,如果妲己可以亡国,我们只要顺从天意即可。何必除掉她?请师父明示。”
龟灵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教主曾授意:苏妲己的遭遇乃是命中注定。她的前世是一只勾陈狐狸,这一世转生为人,入宫迷惑纣王,断送成汤江山。这一切都是元始天尊的精心安排。他为了新生圣主能够接掌天下,可谓煞费苦心!哼哼,元始安排得如此精彩,怎么能少得了我们出场?偏要看看妲己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绕了一圈,终于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阐教要扶助西岐,截教就要匡扶殷商。云中子俯伏道:“教主英明,徒儿必将为此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夜探太卜府
深夜。太卜府。
被竹林中飞舞的小虫饱餐了整整一天,哪吒终于在亥中时分等来了小屋中的亮光。
自从白天在这里发现云中子的行迹,哪吒从金鳌岛归来便潜伏在花园中的竹林里。想着他应该再会来此与情人私会,到时非得逮住他问个明白。这样一等就到了深夜。
屋中的烛火被点燃,从哪吒这个角度看过去,只依稀看到里面一个女人的倩影打在窗户上,这个影子在里面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子夜时分。
哪吒在竹林里等得焦灼难耐,夜晚的小飞虫尤其饥渴,咬得哪吒浑身肿了一圈。半个时辰过后,那女子仍没有等到情郎,失望地吹灭了烛火。
哪吒看出她想要离开,心里急了:这次放她走,以后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逮住那个淫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她绑了,说不定能问出云中子的计划。
他跃出竹林,一下子跳上了房顶,看到那女子已经打开了房门正要出来。哪吒瞅准时机,纵身跃下,猛地跳到她面前。
还没等她尖叫出声,他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半推半抱地将她掳至屋内,回手关上了房门。
屋内一片漆黑。
哪吒在她耳边说:“别出声!”
那姑娘受惊之下,浑身颤抖。过了一会儿,她不知怎的渐渐放松下来,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哪吒站在她身后,感觉到她有话要说。
他渐渐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姑娘立刻转过身,一下子扑在他怀里,娇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坏死了,吓了我一跳!”
……
怎么回事这是?
沉浸在女人的体香中,哪吒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缺心眼的姑娘把他当成她的情郎了。
记得上一次这样抱一个女孩,还是在巫彭山的地洞里,他抱着重伤的妲己逃出生天。如今时过境迁,当初的少女现在又在何人的怀抱中呢?
想到这,哪吒心头添了一丝酸痛,那种尖细的痛苦,随着血液在全身上下游走,连之前被蚊虫叮咬的肿痛感也通通消散了。
女子抬起头来看他:“想什么呢?”
这样也好,将计就计也省得一番挣扎。幸亏屋子里一片漆黑,否则他就要露馅了。他尽可能学着那道人的嗓音说:“没什么……对、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完了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够风骚,又加了一句:
“小美人,你等着急了吧。”
女子“嘤”地一声埋进他怀里,玉臂缠上他的脖子,火热的身躯紧紧贴在他身上不住磨蹭,嘴里说着:“只要你来就不晚。”
哪吒十八年来童子之身,何时碰见过这等阵仗,登时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一边不住对自己说:“女色乃空,切勿近身!”一边却又忍不住抱上了女人的后背。
女子和哪吒的身体缠在一起,胸前的柔软不断冲击哪吒的胸膛。哪吒只感觉自己心中紧绷的一根弦就要断掉了!
就在这时,女子踮起脚尖吻了哪吒的耳垂。
这个姑娘就像是一个火把,点燃了哪吒心中那片干枯的草原。他一把搂过女子的细腰,吻上了她的玉颈。她“哦”地一声娇吟,惹得哪吒疯狂地吻下去。二人纠缠着来到床边,女人脱掉了哪吒的外衣,露出男子汉坚实的胸膛。哪吒粗暴地撕开她的罗裙,抚上她饱满的胸。
姑娘彻底软在男人雄壮的身体下,被压抑的娇声时而从齿间传出,更加激发了男人的野性。
窗外没有一丝风。
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万家离愁。
与此同时的朝歌梨落宫。
偌大寝宫内只有帝辛和妲己两个人。
气氛貌似不太对。
此时妲己的双手已被帝辛绑住,整个人靠在墙上动弹不得。帝辛站在她眼前,细细端详美人的容貌。他越看越悸动,越看越想把她推倒在床上。
自封妃大典后,忍了这么长时间,看来他这回是要来真的了。
眼看帝辛的脸越逼越近,妲己不得不侧过头去,对他说:“大王,你想要我怎样服侍你,只管吩咐就行了。用不着这样绑着我吧!”
帝辛邪邪地笑了:“我就想你这样来服侍我。你不知道,其他嫔妃侍寝时,玩的花样可不止这一点点呢。”
无耻。
妲己暗想,都说帝辛荒淫,今日可算让她见识到了。
她不想就这样栽在帝辛的手里,可是就算双手不被捆绑,她也反抗不了眼前这个力大如牛的男人。怎么办?帝辛的脸已经近在咫尺。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妲己终于开始心慌了……
只见帝辛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粗糙的嘴唇终于贴上了她的脸,毛糙的胡子扎得她的脸生疼。她愈是躲避,他愈是追逐。直到她退无可退,倾倒在旁边的桌子上。
帝辛欲渴难耐,双手扒下了她最外一层衣衫。顿时,妲己露出了白皙的香肩。帝辛看去,眼中随即射出狼一样的光芒。妲己反抗不得,又羞又愤:“帝辛!你莫要欺人太甚!”
“放肆!你已是寡人的妃子,寡人的宠幸于你而言是无上恩宠!”
此时的帝辛已经失去了理智,有如一只饿狼。他从妲己的下巴一路吻到肩膀。湿漉漉的舌头纠缠在她的肩头,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实在难以承受这亵渎之辱,妲己握紧双拳,猛地向帝辛的头敲过去!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耳根处,顿时让他脑袋发麻。
她猛地推开他,看着他的目光无比仇视。他从欲望中醒来,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宁愿袭击自己也不愿妥协的少女,不知怎的,他的内心竟有些痛苦。
无边无际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一点点湮没他的尊严——作为君主的尊严,作为男人的尊严。他感觉到,这个少女打碎了他之前所有的自尊和骄傲。看着她倔强的眼神,他又气又恨,却竟也狠不下心来斥责她:
“你究竟——想怎么样?”
“放我走吧!”妲己含着泪水说道。
帝辛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内心实在不忍,忽然就想放她走了,摘掉“荒淫昏君”的骂名,也了断这想吃吃不到的煎熬。可转瞬间又铁了心肠:妲己,你可知外面有多少人惦记你的小命,你若走出这座宫殿,恐怕连孤王也保不了你周全。不是孤王非要囚禁你,君王也有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