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子得意洋洋地收了红枪。
“小三子,这里不好玩,咱们还是走吧。”梨嫣惊魂甫定道。
“也罢,改天再来。”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怪龙躲在暗处并没有离去。趁他二人失去防备之心,它突然再次出现,利爪直奔梨嫣而来!
待到红孩发现已来不及召唤红缨,他一把推开梨嫣,却不想自己的胳膊被龙爪抓伤,顿时血流如注。
“臭小子!今日被你所伤,丢尽了我的脸面。这一爪算是对你的惩罚!”说罢引身遁去,在云里消失不见了。
红孩子白皙的皮肤被深挖了三道血痕,流血不止。梨嫣泪水涟涟,说:“都是我不好,把你连累了。”
“不要这么说,是我不应该带你来这里。”他微喘道,看得出伤口很痛。
“哎呀,你这胳膊血色发黑,那龙有毒。要是血液传遍全身就坏了!”梨嫣惊叫。
“那怎么办呢,”红孩子眉头深锁,“要不一刀劈下来再说!”
梨嫣噎住:“你……你疯了!”
梨嫣先用清水清洗了他的伤口,清洗完毕后,他身体已经发烫,意识也不甚清楚。梨嫣不谙治伤之法,急得焦头烂额。忽然她看到手上系着的白丝巾,霎时间计上心头!
虽然她不知道单凭这薄薄的一层丝巾是否治疗他严重的外伤和不知名的毒,但只要能活他的性命,她也愿意一试。白丝巾因此被系在了他的手臂上。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呼喊声。原来二人多时未归,已经有人来找了。梨嫣喜不自胜,细看来人是季枫叔叔,还有一个竟是刚刚那棵小青松。
“小郡主,终于找到你了!”陈季枫大喜道,“苏将军等你急得不得了,我们快走吧!”
“等等,这里还有个红孩子受伤了。”梨嫣的泪痕尚湿。
“交给我吧,”小青松开口,“小郡主大可放心,我会将小三子安全送回朝歌。”梨嫣点点头,眼泪被她强行压住。
“那就有劳小侯爷。何日得闲,往冀州苏将军府一叙!” 陈季枫揖礼,大男人始终不谙小女孩儿的心思。
“陈将军慢走。”
陈季枫抱起梨嫣离开。梨嫣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在给红孩子检查伤势,此时也正好往她这看了一眼,四目相对,他冲她粼粼一笑,清风不改。
夕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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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闹海
且说那巨龙腾入空中,一路兴云雾而游其中,直到东海落下。上了逼水兽,分开浩瀚水势,忽见浪如山倒,波涛横生,平地水长数十尺。
一路来到水晶宫前,化作人形进入宫殿。两队虾兵齐齐行礼:“三太子!”
他气冲冲走回自己的宫殿,路上却遇见母亲。他只好请了安:“母亲安好。”龙母见爱子愁眉紧锁,龙角发青,忙问:“龙儿前日才去守山,怎么没几日就回了?若是被你父王瞧见,少不了要念你。”
敖丙不禁懊恼:“都怪父王的馊主意,非要我去镇守什么五龙山。今日不知撞了什么邪门,遇见一个小妖童,一言不合便打杀起来,结果被他伤了筋骨。”说着将他乌青的龙爪示以母亲。龙母大骇,怒道:“何处妖孽敢伤东海龙子?!跑了他了!”随即传来龟相,卜出那人乃是陈塘关总兵李靖的幼子李哪吒。
龙母便对敖丙说:“龙儿尽管去陈塘关讨要说法,水晶宫给你撑腰!”敖丙一听母亲的话,登时血气上涌,提起画杆戟一路冲出水面。
这人要是上赶着寻死,真个儿是拦也拦不住。彼时正值戊午时中逢甲子,适逢一千七百血煞。敖丙一路来到陈塘关总兵府前,收云遁雾,化作一道青烟来到哪吒的住处。他在房间外游荡数圈,见月亮高升,才等到少年上床歇息。待灯火熄灭,敖丙唤出画杆戟,从窗外直接掷向床上!只听“啊”一声瘪叫,一股臭气冲天,他潜入房中,见床上尽是枯炭,哪吒已灰飞烟灭。
敖丙冷笑一声,冲出窗外不见了。
等回到东海的时候已是破晓,忙了一夜,他也颇为疲惫。总是觉得当日在五龙山遇上的人不该这么不堪一击。
“奇了怪了,难不成我高看他了?”
正思索间,忽听身后一阵大笑:“你这小泥鳅,居然真以为少爷我这么不禁打!”
敖丙猛回头去,但见一团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来不及多想,一戟刺出。哪吒飞身闪过,七尺混天绫当空展开,似火块千团往下铺开,直将敖丙裹下云来。哪吒抢一步赶上去,一脚踏住敖丙的颈项,提起乾坤圈照顶门一下!只听一声大叫,敖丙被这金圈震得魂魄飞出,原形毕露。
哪吒自语:“打出这小龙的本像来了。也罢,把他的筋抽去,做一条龙筋绦与俺父亲束甲。”便伸手拔了龙鳞,抽出龙筋,自携陈塘关来。
且说东海龙王敖光在水晶宫,听得龙兵来报说:“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把三太子打死,连筋都抽去了!”敖光听报,大惊失色,又见蟹将将敖丙直挺挺的尸体抬来。敖光只见满眼血光,儿子龙鳞被揭,筋亦被抽去。他看得心痛难当,痛骂曰:“吾儿乃兴云步雨滋生万物正神,怎说打死了!李靖,想你当年在西昆仑学道,吾与你也有一拜之交。你敢纵子为非,将吾儿扒皮抽筋?!”敖光大怒之下,恨不能即与其子报仇。
龙王来到陈塘关总兵府前,心想:“且先让我会一会那李靖,莫叫他矢口推脱。”随即化作一白衣秀士,径至府前对门人说:“烦请通报,就说故人敖光拜访。”
李靖一听是敖光前来,心中诧异,忙整衣来迎。甫一见面,敖光便大怒曰:“李靖,你生的好儿子!”李靖惊讶之下,只听他说哪吒如何将他三子揭鳞抽筋,说到动情之处,老泪纵横。龙王堕泪,直震得天降大雨,滂沱不绝。李靖忙劝:“兄长莫急,待我问明情由,必给出交代!”说罢转身去寻哪吒。
哪吒此时正倚窗缠弄一团金线,一团乱麻之时,忽然天降大雨,溅了他一身。他跐溜跑到一边,还自语说:“好大雨!好大雨!”就在此时,李靖破门而入,逮住哪吒就问:“你可曾惹了东海的龙子?”
哪吒呆呆地看着父亲,忽然腼腆地笑了:“哎哟,原本父亲寿辰,孩儿想送你一条束带。我想着龙筋最是贵气,就抽了一条来,正在此打一条龙筋绦。没想到被你发现了,真是的……”
李靖听了,登时七窍生烟!拎起他就往外走:“你这哪是给我祝寿啊,你这是让我折寿啊!你惹下这般无涯之祸,速与我去领罪!”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被父亲揪着来到前厅,敖光见哪吒前来,分外可恨:“哪吒!是不是你将吾子拔鳞抽筋?速速交代!”
哪吒赔笑:“伯父莫气,小侄不知,一时失手,望伯父恕罪!筋不曾动你的,喏,原物在此,拿走便是。”
这本是哪吒的肺腑之语,但听在敖光耳中分明挑衅。敖光半晌缓不过来,一把拍在桌子上:“李靖!你生出这等恶子,待我诉至凌霄大殿,降天谴于你陈塘关!你且收好吧!”
李靖一听,顿时结舌。哪吒却厉声叫曰:“一人行事一人当,我打死敖丙,我来赎罪,不累旁人!”
敖光怒极反笑:“好、好!你如何赎罪?”
哪吒与敖丙本无仇怨,只是一言不合,惹下此等祸端。哪吒本也没想要伤他性命,更没想到如今竟闹得不可收拾。哪吒静了静心,对龙王说:“虽说是敖丙挑衅在先,但毕竟是我将他扒鳞抽筋。杀人偿命,哪吒今日剖腹、剜肠、剔骨肉,还于父母,不累双亲。你们意下如何?如若不肯,我同你齐到凌霄殿见天王,自有话说。”
敖光听见此言,便说:“也罢,你既如此,救你父母,也有孝名。”
哪吒当下拔出三星青铜剑,宝剑挥出,寒光凛凛,灿然生辉。得知始末的殷夫人跑到堂前,抱着才十二岁的幼子痛哭不已:“让我死吧!我愿替吾儿偿命!”
哪吒见母亲如此悲痛,内心也不忍赴死。可敖光虎视眈眈,父亲又不加以劝阻。他一咬牙,对母亲说:“孩儿将骨肉还于父母。母亲就当不曾生养过我这个儿子!”言既,推开母亲,挥下宝剑砍去一臂!他咬牙忍着疼痛,自剖其腹,剜肠剔骨……到最后血流成溪,倒地不起。终致散了三魂七魄,一命归泉。
殷夫人见哪吒尸骸,用棺木盛了埋葬,哀恸之情溢于言表,略过不提。
且说哪吒魂无所依,魄无所倚,飘飘荡荡,随风而至,径到乾元山来。
此时的金光洞前正立着一个道人,那道人宽袍大袖,手执拂尘,腰下双绦王母结,脚登踏云鞋。只见他挥了挥拂尘,口中念道:“归魂来——归魂来——”
哪吒的魂魄不由自主地飘到道人跟前,见眼前老者如此眼熟,忽然大哭:“师父救我!”虽有哭声,却无弹泪。
这个道人便是太乙真人,想当初哪吒出世,太乙登门认作弟子,赐予乾坤圈、混天绫和红缨枪三件宝物。如今见弟子魂魄飘忽,太乙叹曰:“命中带煞!”说罢,将魂儿揽入袖中,齐上九重天去。
太乙来到五彩莲池,摘过一支荷花,霎时化作一方莲座。他将哪吒的魂魄置于莲座之上不致散去,方才对他说:“此处非汝定身之所,你回陈塘关,托一梦与你母亲。离关四十里有一翠屏山,山上有一空地,令你母亲造一座哪吒行宫,你受香烟七七四十九天,又可立于人间,辅佐真主。可速去,不得迟误!”
哪吒依言。殷夫人得梦,醒来痛哭。李靖便问原因,听罢怒曰:“你还哭他!他害我们不浅。日后不必思念,也就不会做这样的梦了。”殷夫人便不敢再多言。但哪吒每夜哀求,身为人母,想起哪吒死状便于心不忍,于是瞒着夫君,着心腹去翠屏山修建行宫,造哪吒神像一座,月余竣工。
哪吒便在此翠屏山显圣,有求必应,感动万民,因此香客如缕,香火旺盛。
且说李靖在孤驼岭操演三军,一日经过翠屏山,见男女老幼进香,颇为诧异。探听之后得知原来是哪吒行宫!李靖二话不说,冲进行宫驱赶民众,见哪吒金像耸立,切齿曰:“畜生!你生前扰害父母,死后愚弄百姓!”于是提起金鞭,将哪吒神像打得粉碎!
此时哪吒正在莲座上凝神,忽觉心口一痛,神形险些震碎!他飘至翠屏山,见庙宇无存,满眼断壁残垣,心中大骇。两个鬼判含泪来迎,说是李靖将庙宇烧毁。哪吒切齿:“我已将骨肉归还于你,你何必毁我行宫,令我无处栖身?!”说罢跑去乾元山找师父哭诉。
太乙得知前因后果,自言:“这便是李靖的不是了。”说罢便唤金霞童儿:“把五莲池中莲花摘二枝,荷叶摘三个来。”童子忙取了荷叶、莲花放于地下。真人将花勒下瓣儿,铺成三才,又将荷叶梗儿折成三百骨节,三个荷叶,分上、中、下,按天、地、人。真人将一粒金丹放于居中,法用先天,气运九转,分离龙、坎虎,绰住哪吒魂魄,突然往荷莲里一推!
哪吒只觉天塌地陷一般,猛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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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解心结
话分两头,天子祭礼之后,苏护在朝中尚有要事,梨嫣就此随陈季枫返回冀州。一路上她都在担心红孩子的伤势,同时在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有扎根在她心里的那棵小青松。
不多日回到冀州,刚进二堂,她就听到阿佑惨烈的叫声。她急忙寻找,却发现叫声是从别意居传出,心头猛然一震:大事不妙!阿佑落到苏全忠手里了!
别意居是二娘的居所,平时她是绝不肯踏足的,无奈这次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眼前看到的景象顿时让她惊呆:阿佑颈上被链子锁着,苏全忠拿着一根长满刺的槐树枝猛抽在它身上,它全身白色的皮毛已被染得鲜红,哀叫声也越来越凄厉。旁边坐着的二娘还念念有词:“这小杂种,活该咬坏我的裙摆。”
梨嫣失声叫道:“不要!”
母子俩向这边看过来,阿佑看到梨嫣拼了命地往这边挣。
“哟,这不是咱们的小郡主嘛!随将军去了一趟朝歌长本事了呀。将军去朝歌祭天,不带紫鸢不带我家全忠,偏偏带了你这个无名无份的小丫头!你那死鬼老娘真有本事,迷得将军五迷三道,临死又生了你这么个小狐狸精!”二娘越说越气,口没遮拦竟扯到梨嫣母亲身上。
梨嫣听了二娘前面的话,本来并不介意。可她竟出口辱骂自己已过世的母亲,死者已矣,何故还这般不依不饶?如果不是要将阿佑带离火坑,她绝不愿意就这样忍气吞声。她努力压制自己的心情,好久才说:“二娘,请你放了阿佑。”
苏全忠也来劲了:“放了它?!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快滚!否则连你一起罚!”母子俩一唱一和,硬是不肯放。
胶着之际,忽听有人前来:“何苦为一只小狗而伤了和气?”只见紫鸢笑吟吟从远处走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翠绿色紧身衣衫,外着一身轻纱,显得身段窈窕婀娜;蛾眉粉黛,睛如纯墨,秋波湛湛。看得苏全忠两眼瞪直,被他娘狠踩了一脚方才收敛。
“紫鸢见过二娘。”她走近身来,浅施一礼。
“什么风把咱们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吹来了。”二奶奶讪讪地说。
“我适才抚琴倦乏,出门走走。路过别意居,却听这边吵声震天,进来看个究竟。二娘既是不喜欢那狗,不如卖个人情给我,让我带走吧。”
平日广贞夫人仗着正妻身份作威作福,如今她家的女儿居然欺到别意居来了!二奶奶脸色微愠:“谁说我不喜欢了,这狗崽子我喜欢着呢!来人啊,喂它几根骨头,抱回去好生养着!”梨嫣心想糟了:二娘现在因为怄气争抢阿佑,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因此为难它?不能让它留在这里!
今天的紫鸢也不知怎么了,像是非要搅和这趟浑水,她将团扇抵在下颏,幽幽说道:“二娘莫动气。既然这狗惹得三方不愉快,看来是不吉利。这样吧,苏丁,把那狗拖出去,溺了。”最后几个字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打死一只臭虫一般理所当然。
还没等梨嫣反应过来,阿佑就被小厮带了下去。梨嫣不得不跑到紫鸢面前,咬着嘴唇说:“紫鸢……姐姐。求你不要把它溺死好不好,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好好管教。”
紫鸢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哂笑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完了。
梨嫣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墙角碗里依然盛着阿佑没吃完的饭。回想以往种种,梨嫣流下了不舍的泪水,也罢,你如今去了天国,你娘不愿意照顾你,就让我娘照顾你吧。
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突然有光闪过,她猛地醒来。恍惚间,光里走出一个极艳丽的妇人,梨嫣大惊失色:这湛然的双眸,精致的轮廓,如此熟悉的眉眼,是、是……
“娘!”
只见母亲和蔼地笑了笑,轻声唤她:“孩子。”
梨嫣泪如雨下:“娘,女儿想你想得好苦。”
“别怕,孩儿。我来看你了。”
“娘……你过得好吗?”
“你不好,我怎么会好。”
“娘……我很好……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阿佑。”
她并不答话,只说:“嫣儿,世上并无神灵,命运也不靠他人左右。你以为退让能谋求生存,其实泪水才是最无用的东西。我儿谨记:你身上有母亲最高贵的血统,你不是奴隶,你是自己的主人。”
忽然,她向后一指:“你看,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