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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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妲己-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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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苏妲己
作者:宁为郭襄

文案
他还是握紧了手中的红缨枪,枪头那一抹随风飘扬的赤焰缨穗,还是由她的素手编织。青铜鎏金的枪尖抵着的是她温润如脂的颈,她的眼神却依旧那么自若,一双水瞳中的潋滟波光,一如朝歌三月烟雨。
早已有百尺混天绫在她身后编经织纬,如同三尾火凤布下天罗地网。他到底是不能放过她,只是对她说:“哪吒有意,抵不过天道无情。”
声音像箭一样飞出去,但没有击中她的心窝。她却是笑了,那一抹单薄的微笑如丝如缕,直钻进人的身体里把心肠都捆绑成结。她开口,声音如拨弦玉手,将山谷的风云都涤荡开来:
“奈何,三千愁恨易剪除,一脉殇心难许卿……若来生有缘,不见不散吧。”

抛去狐狸附身的因素,苏妲己如何实现人性由善入恶的转变?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妲己 ┃ 配角:帝辛哪吒殷郊姬发 ┃ 其它:


  ☆、楔子

  他还是握紧了手中的红缨枪,枪头那一抹随风飘扬的赤焰缨穗,还是由她的素手编织。青铜鎏金的枪尖抵着的是她温润如脂的颈,她的眼神却依旧那么自若,一双水瞳中的潋滟波光,一如朝歌三月烟雨。
  早已有百尺混天绫在她身后编经织纬,如同三尾火凤布下天罗地网。他到底是不能放过她,只是对她说:“哪吒有意,抵不过天道无情。”
  声音像箭一样飞出去,但没有击中她的心窝。她却是笑了,那一抹单薄的微笑如丝如缕,直钻进人的身体里把心肠都捆绑成结。她开口,声音如拨弦玉手,将山谷的风云都涤荡开来:
  “奈何,三千愁恨易剪除,一脉殇心难许卿……若来生有缘,不见不散吧。”
  殷红的血。
  想来这段纠葛还要追溯到千万年前。
  传说上古女娲时期有六大神兽,分别为白虎、朱雀、玄武、青龙、勾陈和螣蛇。其中白虎是道教西方七宿星君四象之一,属金,色白;朱雀乃四灵之一,为南方七宿的总称;螣蛇属龙类,善飞,能兴云雾而游其中;玄武是由龟和蛇幻化成的灵兽,通体阴黑,善预知吉凶,身不死不灭……六兽中最神秘的乃属勾陈,或说“勾陈之象,实名麒麟”,或说“所谓勾陈,神兽天马”……其实,勾陈行踪莫辨,性情狡猾,实则一种灵狐。相传此狐通体雪白,生有九尾,体散异香,深谙神性人伦。这六神兽共同守护始祖神女娲和她创造的人类,为其避邪禳灾、消凶祛难。
  是时神系动荡、诸神争斗不休,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尖锐对立。长期令人心惊胆战的对峙气息弥漫在山川巨谷,终于,共工号称“水火不容”对祝融发动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圣战,浩浩洪水奔流不息、熊熊烈火燃烧不灭。大战持续了七天七夜未分胜负,最后二神相约于极天峰不周山顶决一死战。不周山在昆仑西北海外,大荒之隅,乃是人界唯一能够到达天界的路径。之前祝融与共工大战七日,共工智勇强霸,祝融实落于下风。眼看祝融即将落败,却不料因不周山地处极天,长年大雪封山,终年积冻,滴水成冰。共工之水无用武之地,于垂成之际大败于祝融之手。共工怒撞不周山基,结果致使天柱折断,天河之水顿时倾入人间。
  女娲不忍见苍生受苦,于是炼五色巨石补天。女娲为炼石遍涉山水,甚为疲惫。于是她命令六大神兽为她寻找大地之种以补充体力。六兽奉命遍寻种子,女娲携六神兽炼石补天的行动就这样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在女娲补天气力濒临枯竭之时,勾陈族中新生了一只小狐狸,这狐狸皮毛雪白、眼神灵动,性情十分天真烂漫,她和父母一道加入了为女娲寻找大地之种的行列。这一天,她忽然在天台山下的水泽旁挖到了一粒散发着荧荧绿光的奇异种子,她从没见过这种足有两寸大而且这般玲珑剔透的种子,于是上前小心地嗅了嗅:这种子散发着一股让人神清气爽的清香,好像是一种花香,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花了。她把爪子轻轻地搭在种子上面,前后拨了拨,忽然,种子好像不情愿似的滚了出去,她吓得连忙藏到了身边的大树后面。种子变得不安分起来,蹦蹦跳跳地滚到了水泽旁边。
  小狐狸好奇心大起,她紧紧跟在种子后面,眼看它马上要滚到水里去,她立刻张口冲它叫:“不要跑。”——狐狸是通灵的物种,跟在女神身边久了自然学会了语言,她接着说:“再跑我把你送给女娲娘娘吃掉。”
  种子似乎听懂了,静静地呆在那里。
  小狐狸决定不把它交给女娲,而是重新把它埋进水中的泥土里。小狐狸的这一善举对女娲来讲显然是个大损失,因为她不知道这其实是一颗罕见的三千六百年生的七星血莲子,它孕育了千百年的天地灵气,是大地上难得一遇的滋补良药,就这样与女娲擦肩而过。
  种子自从被种入水中,小狐狸天天来看它,可它就像睡着了一样再也没有动静了。春去秋来,当第三万六千五百块神石被女娲补上天际,天空完整,天河水止,七彩云霞映着万里晴空显得异常绚烂夺目,此刻众神欣慰,万民欢呼。
  天空补好了,六神兽要随着女娲迁居东海。临行的最后一天,小狐狸来到水泽边,尽管她猜测那颗种子很可能已经溺死水中,但她仍期盼看到它发芽时候的样子。
  当她来到水边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那是一朵虽小但鲜艳如火般的红莲,清晨的雨水打在它的花瓣上显得苍翠欲滴。一阵风吹来,它在水面上阵阵摇曳。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漫天飘洒的花瓣。
  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嘿,原来你是一株莲花啊……”
  然而,这朵任性的莲花对这位曾经的救命恩人并不友善,它突然朝她喷出了一股无名火,这火看似无形,却异常灼热,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小狐狸背上的皮毛就烧着了。转眼间,小狐狸身上燃起了一尺多高的火焰,她拼命跑,一头跳进了水里。火终于熄灭,可她背上雪白的皮毛却印上了一大块烧焦的痕迹,仔细看那伤痕,隐约可以看出竟是一朵莲花形状。
  小狐狸趴在水泽边,奄奄一息地看着那莲花,只见它在风中愈加招摇,好似卖弄,又似有意讥讽。眼看日落,小狐狸却无力起身。
  暮色四合。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苏妲己》登陆晋江,首天三更!大家来捧场哦

  ☆、亡国之恨

  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屠杀发生之前,十五岁的她还算个孩子。她的名字是一种千百年来独生在楚梁国土上的花儿,这花只在严寒时节开放,有着竹子一样的骨节,却开满了酷似蔷薇的花朵。每到隆冬至寒时节,偌大楚梁城便被这紫色的花海淹没。听闻中原土地也有一种在冬天里开放的花,但她总是倔强地认为楚梁的离萱花是最好的,什么也比不上它。
  是的,她的名字叫楚离萱。
  陪伴在离萱身边的是一个老得发皱的老妪,离萱不论是吃饭睡觉还是读史习字,老妪总是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有时候急了,她会喊一句:“远一点啊!”老妪永远都是笑眯眯的:“辛娃啦,唔要赶我啦。”
  “辛娃啦”是楚梁方言,意思和“小可爱”差不多。她每次听婆婆这么说,气都不禁消了一半,却还有些鼓鼓的。
  那一天很冷,下了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她马上要过十五岁生辰了,心里还很欢喜。可是今年冬天不知是怎么了,每个人都忧心忡忡的。她只道按宫制,不满十六岁的王子公主不予做寿。可是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父王不管多忙,总会抽出一个时辰陪她吃饭的。
  她只得这样悻悻。
  这天晚上,婆婆突然抱着个包袱进入她的卧房,抚摸着她的脸道:“辛娃啦,快睡吧。”她忐忑不安地睡下了,心里却乱糟糟一团。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得外面喊杀声四起,她猛地惊坐起,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窗外映着火光,刀剑格杀的寒声撕裂了静谧的夜。她颤抖着,心里有极其不好的预感。房门突然被打开!却是婆婆。她浑身是血地滚进来,脸上的褶皱已经痉挛,她几乎是爬到离萱身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只对她说了两个字:“快跑!”
  楚梁王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他满以为城壕足可以再坚持十天,不甘早早撤退。其实他本没错的,错就错在低估了敌人。他们面对的敌人首领是中原大商国第一将军苏护,号称战场上的“不灭死神”。
  离萱只是匆匆在手腕上系了那条白丝巾,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被婆婆拎到暗门处。她以前从不知道原来书架后面有密道。一老一少在密道中穿梭,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不远处的出口。起初都是婆婆拎着离萱走,后来却变成了离萱去搀扶婆婆。少女只感到老妪的呼吸越来越急,双臂都被染上黏稠的血。
  直到走出密道,原来这是片静谧的树林。周围没有刀剑和哭喊声,月光打在皑皑白雪上,反射出莹莹的光辉。一时间她仿佛觉得这已是另一片世界。
  婆婆的血依旧如注,老人虚弱地对她说:“辛娃啦,快跑啦,阿婆累了哇。”
  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下来,怎么也不肯舍弃她。执拗间,眼前忽然映出一个高大的黑影。离萱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甲胄的蒙面大汉站在她面前,手中的三星青铜剑正顺着锋刃向下滴血。
  三星青铜剑,不是楚梁的军剑。
  婆婆一把将她推走!那人眼疾手快,挥剑就剖开了老妪的脸!她的面皮已经颇为松弛,中这一剑,竟使得她的皮和血肉生生分离,乍一看就像被剥了皮的血柚。
  如此血腥的一幕,日后曾频频出现她的梦境里。连带着楚梁族人临死前撕心裂肺的呼喊,和战死的哥哥们对她的声声呼唤……那些血腥味萦绕在她的梦中几度徘徊,经久不散。
  她终归没有逃得开。
  直到冰冷的锁链铐住她白发苍苍的父王,她才意识到生她养她的楚梁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当然没有幸免。当数千俘虏披头散发浩浩荡荡地来到敌军首领面前,敌军毫不掩饰地发出一阵哄笑。
  她知道面前那个骑在马上身材魁梧的男人就是她的灭国仇人——被人誉为战场“不灭死神”的商国有苏氏首领。她逆光看去,只见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剑,对着这群卑微的战俘高傲地说道:“王令:彼楚梁,不入贡赋,不朝天威,奉天讨之,入商为奴!”
  然后她就听见身后密集的铁链浩浩荡荡着地的声音,打在她心里如同轰轰烈烈的响雷。
  她的父王没有跪。
  她也没有跪。
  那首领笑了一声,说道:“楚梁王果真有骨气。不过你看看你身后的臣民,他们哪个愿意站出来反抗我?!哪个?!”说罢他面向众人,厉声质问。
  然而人群寂静如坟墓。
  “我!”
  此刻,一个尖细柔弱的女音突兀地响起。所有人都望向最前面——那是楚梁国王最小的公主,右手腕上系着的白色丝巾已染上丝丝血红。她在一群五体投地的后妃王公中间高傲地昂着头颅,她说:“我要反抗你,这灭族之恨,我将永世不忘。”
  那首领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是吗?你要怎么反抗我?”
  她答:“如果你杀了我的父王,我活一日,必一日思手刃尔当。”
  那人笑,拔出青铜宝剑,一剑挥下,楚梁王即刻身首异处!
  众人惊恐,五体投地,长跪不起。首领下令:“将一众人等押解回冀州,充军为奴。”
  随后,他将一柄匕首扔给那个小女孩,对她说:“我杀了你的父王,你应该亲手杀了我。”女孩怔怔地看着他,他的双眼深不见底,不怒自威,他等待她的最后一搏,就好像等待一只即将入笼的小鸡。她心一沉,拿起匕首就向自己的脖颈刺去,电光火石间,那把锋利的小刀就深深刺进了她的脖子!
  鲜血狂流不止,她眼前一黑,倒地前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父王,父王的亡灵在天空中对她伸出手:“离萱……离萱……”
  对不起父王,对不起楚梁……
  只见那个少女猛地用匕首割破了脖子,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马上的将军一跃而下,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她。
  她血流如注。将军对士兵说:“快叫军医来!”
  她闭着眼睛,在他怀里摇摇头:“我意已决,不必救我了。”
  将军剑眉竖起:“身负杀父之仇、亡国之恨,你还好意思寻死?!”
  少女被戳中痛处,猛瞪大了眼睛:“奸贼苏护,我生不能食汝之肉,死后必啖汝阴魂!”
  军医即刻赶到,将军对她说:“你要保不住命,看我怎样虐待你的族人。”少女心头一惊,瞬时被疼痛包围,倒在了血泊里。
  军医手忙脚乱地为她止血,苏护就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知道她不敢做无谓的挣扎,却没想到她会这样决绝地自刎。这个少女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那楚老头虽然讨厌,养出的女儿倒还真有些血性。他看着她因失血而迅速苍白的脸,目光忽然就被她手腕上的白色丝巾吸引,丝巾向来是蒙头遮脸之物,何以被她戴在手腕上?
  思考间,就见副将陈季枫来报:“将军,我们要的人……无一幸免。”
  听了这个消息,苏护的眉眼猛地一颤,像是吃了好大一惊:“怎么可能呢?一个活着的都没有吗?”
  年轻的副将像被霜打了一样地低着头,喏喏回道:“楚老头只有四个儿子,都是领兵作战的,因为顽抗被我们的将士歼灭了。他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逃亡途中被乱箭射死。剩下的,就是眼前这个了。”
  二人的目光落在了这个昏迷中的少女身上。苏护眉头一沉,轻声吩咐了一句:“务必救活她。”军医听在耳中,只觉此令重若万钧。
  军医说幸好没有伤着大脉,止住了血好好休养即可。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几日,少女从疼痛中醒来。颈间被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布,令她的头动弹不得。她习惯性地去摸右手上的丝巾,却抓了个空。她慌忙叫道:“我的丝巾呢?!”
  有婢女过来,安抚她:“小姐莫慌,你的丝巾在这里。”她一把抓过丝巾,紧紧地护在胸前。这丝巾来得蹊跷,在她尚幼之时,夜晚忽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个极美艳的妇人,不是她的母亲,她也不认得是谁。她笑着对小离萱说:“吾今日赐你一件宝物,它会给你带来最耀眼的荣宠,也会给你带来最惨重的伤痛。请随我来,尽情享受命运的百般滋味……”一阵刺耳的娇笑声让她醒来,醒来时手腕上就缠着这条丝巾。自此以后,她每时每刻都随身佩戴。
  脖子依旧隐隐作痛,她的眼神定了定,看到青靛色的帷帐绣着好看的图案,却不是她熟悉的离萱知春。她嗡了嗡干裂的嘴唇,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耳边是婢子悦耳的回声:“是苏将军的别苑。”
  “苏护?!”她头脑一震,立刻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憎恨。她不知道,战俘即奴,其他的族人已经被充军或贩卖掉,只有她还侥幸留了下来。楚梁王只留着她这一滴血脉,苏护必须加以保全。楚梁虽小,但楚氏却在那片土地上称王数百年,为了防止残余势力反扑,苏护便留她一个活口。
  苏府的奴婢显然不知此举的深意,只是笑着对离萱说:“是啊,小姐真好福气。苏将军不顾众人谏言,执意将小姐安置在这里休养。将军府的两位夫人也不曾来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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