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夫人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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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夫人弄丢了-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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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仲来到沐晴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雕花红木大床前,妖皇大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一只手把玩着她的长发,一只手轻轻覆在她脸上,描绘着她面部的轮廓,仿佛在勾画一幅绝代名画。
    而女子头枕着他的膝盖,睡得很沉,想必这就是那位传说中,最近让妖皇大人六神无主草木皆兵的妖后沐儿。
    柳仲在门口的这个角度虽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一袭黑发铺散在丝被上,身姿窈窕,更让人心生遐思,让人忍不住想绕到她前面去,窥一窥这出水芙蓉般的容颜。
    柳仲心道,怪不得,怪不得,也不枉我们妖族的皇为她如此神魂颠倒。
    两人一坐一躺,一个身后是胜似白雪的皓发,一个是乌墨绸缎般的黑发,身后就是窗棂,使得他们两人有点背光,柳仲逆着午后的阳光眯着眼瞧着他们,真是一对再般配不过的璧人。
    “看够了没?”萧杨不满的声音传来。
    柳仲愣了一下,不知道此刻该不该走上前,妖族虽然没有天界那么多的规矩,但是这毕竟是妖后大人的寝室,柳仲刚迈进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踌躇不已。
    萧杨却像知道他的心思,说道:“初见你时似乎不是如此拘谨的人,这会儿倒是怎么了?”
    柳仲心道,谁都知道您对这位夫人宝贝得紧,我可不想一不留神掉了脑袋。嘴上终究应了一声,大大方方走过去,目不斜视地站一旁。
    作为医官,他只是用鼻子嗅了嗅,就觉察出这间厢房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味道,震惊之下,不免脱口而出:“洗心丹和安息香?”
    萧杨狠狠剜了他一眼,沉着脸不做声。
    柳仲仔细端详了一会萧杨的脸色,似乎不像是服用过这些药物,那只能是,躺在床上的这位。
    他摸出一条丝质手绢,示意萧杨他要把脉。
    萧杨眼神闪了闪,思考了一瞬,随即替落瑶把被子掖好,捞出她一条胳膊,才示意他过来。
    柳仲走上前,想偷偷瞥一眼妖后的容貌,却发现她的脸被头发全遮住了,不只是脸,从脖子到脚都用丝被裹得严严实实,他有点无语看了看萧杨一眼,后者甚至还在检查有没有透风的地方。
    ……
    白纱丝绢轻轻覆上落瑶的手腕。
    萧杨一瞬不瞬盯着柳仲,试图从他的脸色变化中看出沐儿的病情。
    自从认识他,萧杨就发现柳仲的脸上一直带着一丝笑容,即使在行医之时也不例外,能有这样的医者之心,实属不易。
    只听得他缓缓说道,“好在药丸未进胃中就被催吐,对神经影响不大,可能要昏睡几天,只是,”柳仲的眼光在落瑶身上转了转,却没有说话。
    萧杨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听了又是心里一紧,“只是什么?她哪里有问题?”
    柳仲笑了笑:“妖后大人没问题,倒是您,似乎有点脱水,现在该多休息的是君上您。”
    萧杨终于彻底放心,说道:“只要她没事,我就没事。”
    这几天因为刚回妖族,事情繁琐杂多,他的确累坏了,今天又被落瑶这一闹腾,他突然觉得满身酸痛,嗓子也有点干涩暗哑。
    “冒昧问一句,君上自醒来后是否没休息过?”柳仲突然问道。
    他说的,是指不死湖的那次沉睡。
    萧杨默了默,说道:“我也想睡,可惜睡不着。若是让你去睡几万年醒来,你断不会再想睡下去,就怕闭上眼睛就会回到那段黑暗的日子。”
    柳仲一时无语,几万年无人问津的感觉他不曾遇到过,且无法想象,若是意志力不坚定,还未被唤醒,精神就已经崩溃了吧?
    柳仲拿过纸和笔墨,分别写了两张方子,一张驱毒,一张补气血,分别让丫鬟拿去抓药,自己则放轻脚步退了出去,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萧杨抚着落瑶的脸庞,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话,柳仲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妖皇,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对他的夫人细心备至,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服用洗心丹呢?柳仲想不通。
    躺在床上的落瑶皱着眉翻了个身,萧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朦朦胧胧间,落瑶似乎听到他在说:“一切都会过去。”
    她只觉得好累,一切真的都会过去吗?
    她没有信心。
    不管是否会过去,都让一切都在这里停止吧。
    ——
    清亁天,耀清宫外的莲花池边,程誉与梵谷、弗止在一方小桌旁,呈三边会谈之势。
    弗止先是把那天遇到萧杨的事情跟他们说了说,提到落瑶体内宿着妖后的一缕魂魄时,程誉惊得捂住了嘴巴。
    号称清亁天第一风流公子的梵谷把他那好看的眉头拧成两股麻花。
    四周一阵寂静。
    程誉首先打破了沉默:“两位神君,如今这事,可如何是好,天君已经连续四日未出现,两位神君做的木偶傀儡虽然精细绝妙,可是时间一长,难免露出端倪,只怕到时候首先倒霉的,就是小仙我。小仙这几日就像鲠在喉的鱼刺,想上上不得,想下下不去,还望两位神君能给小仙指条明路。”
    弗止抚着青花瓷杯口,“明路就是,让宁仁与萧杨再干一架,把他儿子救出来。”
    程誉本来眼底里还有一丁点希望,闻言,又一点点暗淡下来。
    梵谷舒展了他的眉毛,用扇柄敲了一下桌面,眼前似乎已经浮现两族尊上斗得风云变色的场面,“说起几万年前的那场族架,那时候,我还在娘胎里未来得及看,这次可不能错过了。”
    ……
    程誉这下有如彻底蔫了的茄子。
    弗止好笑地看了程誉一眼,说道:“你也不必如此消极,照我看,祁远暂时不会有危险。”
    程誉忙竖起耳朵。
    弗止似有似无地瞄了一眼快喝空了的茶水,程誉识大体地给他倒上一杯耀清宫压箱底的千年银针,弗止抿了口,才说道:“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前几日我一直在不死湖等一个人。”
    梵谷眼里光华一转,“萧杨?”
    弗止点点头。
    程誉:“神君刚才说等,您如何觉得他会回去?”
    弗止:“萧杨其人虽然手段狠辣血腥,但是心细如发,这也是他之所以能从蛮荒的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一界之皇的原因。他沉睡几万年,自然有诸多疑问,肯定会从这一切的源头查起。也就是,不死湖。”
    梵谷点点头。
    程誉:“神君如何觉得他不会对天君做什么?”
    弗止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口,轻轻晃着里面的茶水,“这个嘛,因为祁远对他而言,活着比死了更重要。他既然知道祁远的身份不同寻常,自然更不会对他怎么样,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做要挟宁仁的筹码。”
    程誉的脸色有点发白:“神君是说……”
    弗止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是放眼六界对祁远最死忠的仙官,想着说几句话来安慰他:“哦,我说的也不一定作数,毕竟我同萧杨也算旧识,依他的做派,宁可杀了祁远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因为,他一向只找最快捷的方法。”
    话刚说完,程誉的脸色更白了。
    梵谷有点看不过去,插嘴说道:“程誉你也别急,让祁远和落瑶孤零零地呆在妖族,我们定是瞧不下去的。”
    程誉一颗小心肝在这里七上八下了半天,终于听到一句让人踏实的话,暗淡的双眼重新焕发出神采,炯炯地看着梵谷。
    弗止也挑眉看向梵谷。
    梵谷君咳了一声,道:“或者我们可以派个人过去瞧瞧,不过妖族那地方,我不大熟,而且这样的事情么,总是讲个尊卑有序,不知弗止神君觉得如何?”
    弗止淡淡说道:“既然要谈尊卑,我的年纪比你大了好几轮,你叫我一声祖宗,我就去。”弗止是正儿八经的上古神,他上战场杀妖的时候,梵谷还未生出来,唤他一声祖宗,并不是占他便宜。
    梵谷扯了扯嘴角,虽然两个人实际年纪相差很大,但是弗止的相貌根本就看不出是个老神仙,让梵谷唤他一声祖宗,他觉得脸面上有点过不去。
    在心里暗骂了句老刺猬,笑了一声,说道:“您老人家自然不会与我们小辈计较,要不然这样,我们打个赌,谁输了谁去,如何?”
    程誉踌躇着插话:“若是让天君知道我们连派谁去都要由打赌输了的去,不知会有何想法。”
    梵谷状似认真地思索了一番,道:“也是,那就赢了的去。”
    程誉的表情明显更纠结,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第139章 宛宛人生忽如寄,月牙潭映相思楼

弗止似乎觉得挺有意思,道:“说说看,怎么个赌法?”
    梵谷琥珀色的眼睛往远处扫了扫,道:“就赌正在过来的思蘅身上,戴了几朵花。”清乾天谁不知道掌管杨梅的杨梅仙子思蘅和梵谷走得近,梵谷虽然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对思蘅却惟命是从,恨不能把整个世界的杨梅都摘给她。
    程誉抽着嘴角:“神君您也忒不厚道了点,思蘅仙子身上有几朵花儿,谁都没有您清楚。若您不想赢,只要故意说错,我们谁都不晓得。”
    梵谷笑吟吟地摇着扇子,笑着问程誉,“你到底是赌,还是不赌?”
    程誉还未回答,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花香和果香,是思蘅远远瞧见他们,走了过来。
    思蘅虽然为杨梅仙子,整日与鲜艳欲滴的杨梅打交道,自己身上的颜色却十分简单,上面穿一件白色抹胸长衫,下面穿一条白色的百褶裙,外面套了一件嫩黄色的罩衫,整个人清新又自然,走起路来三步里有两步是跳跃的,就像只小鹿。
    程誉发现,自从思蘅仙子在耀清宫的拐角处出现,梵谷神君的目光就像有形的蜘蛛丝一样,一直粘在她身上。
    思蘅手臂上挽着一只竹篮,里面装着小半篮的杨梅,个个娇嫩欲滴,颜色可人。
    她把竹篮子往桌子上一放,人未语先闻笑,她笑起来嘴角边会出现两个小巧的酒窝,有点高兴有点奇怪地问:“咦,你们坐在这里做什么?”
    弗止移开挡着他的竹篮子,露出一张只在课本上出现过的脸,思蘅扑闪着眼睛愣了愣,忙行了一礼,眼里是止不住的兴奋:“啊,我在远处就瞧着这里仙气腾腾,原来是神君在此,小仙真是不胜荣幸。”
    她嘴里的神君自然是弗止,谁都知道弗止神君近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已经很少出来走动,亏得思蘅还认得他。
    弗止瞥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看的梵谷,笑着道:“无妨,有人巴不得你来冒犯。”
    梵谷挑了挑眉,从篮子里拣了颗杨梅,没有说话。
    思蘅没有听懂他的话,转向梵谷:“你们在做什么?”
    梵谷狠狠嚼了一口,好甜的杨梅,眯着眼赏了她两个字:“打赌。”
    思蘅一听打赌,两眼放光,捏着拳头问,“什么赌?我也想看看。”
    程誉见缝插针地说了一句:“赌仙子身上今天戴了几朵花。”
    思蘅僵着笑意,欲言又止瞧了瞧程誉,又瞧了瞧弗止,然后对梵谷说道:“你没告诉过他们,我从来不戴花吗?”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大了嘴巴,然后马上又捂住,声音虽然小,却刚好让其他人听见,“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弗止自然听到了,黑着脸:“那就赌别的吧。”想了想,指着这个篮子说道,“就赌这个篮子里有几颗杨梅吧,先说明一点,不可以故意输。”
    思蘅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马上说没问题,她来做裁判。
    程誉嘟哝:“谁不知道思蘅仙子每次都喜欢摘六六三十六颗杨梅。”
    弗止:“三十六颗,方才梵谷吃了一颗,那就是三十五颗。”
    思蘅看向梵谷:“你的答案呢?”
    梵谷把杨梅核吐到莲花池中,引得鱼儿一番争食,弹了弹衣服上根本看不见的灰,说道:“我猜,还有三十六颗。”
    弗止眉毛一挑,“为何?”
    梵谷笑吟吟地看着思蘅:“因为她知道每次遇到我,会被我吃掉一颗,所以都会多准备一颗。”
    程誉恍然,用一种颇有兴味的眼神看着思蘅。
    思蘅浑然不觉程誉的眼光,大大方方地当着他们的面数杨梅,果然,一颗不多不可不少,刚好剩下三十六颗。
    梵谷眼见自己猜中,心里一阵舒畅,同时为思蘅的小心思窃喜不已,他用扇柄抵着思蘅的下巴,全然一副调戏良家女子的浪荡子模样,赞了一声道:“我看该是三十七颗才对,这里还站了一颗玲珑饱满的杨梅。”
    思蘅毕竟没有梵谷脸皮厚,脸上飞过一阵绯红,不轻不重地打开梵谷的手,这小女儿家的娇嗔看得一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梵谷也愣了一愣,等回过神来,思蘅已经拎着篮子走远。
    弗止咳了一声,一句话把还在云端的梵谷拉到现实:“你赢了,自然是你去吧。”
    梵谷半晌反应过来他们打赌的事由,身体僵了僵,朝天哀叹一声。
    程誉识大体地朝梵谷鞠了一躬,“那就有劳神君赶紧去一趟妖族了。”就差跪下来谢他。
    但是,程誉没想到,他口中的“赶紧”,三日后也未见梵谷有任何动静。
    直到程誉拎着个小包袱,端着一幅你不去我就不走的架势,打算在梵谷的飞宇殿赖着不走的时候,梵谷才终于在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情形下,在第四日,被程誉抹着汗送上路。
    萧杨曾在不死湖边见过他一次,梵谷预防万一,脸上稍稍易了个容,他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颇有自信的,想当初,司命君还央求他偷偷教她两招,但是这个徒弟在易容方面的资质实在不怎么样,好在没人知道是他教的。
    顶着个不是自己的面皮出去非常别扭,身上故意弄的妖味也非常难闻,走过光怪陆离的结界迈入妖界的皇城风华城的那一刻,梵谷心里尤在咬牙切齿:祁远,等你回来,这些帐可要一笔笔算清楚。
    彼时,妖族全族一派欢欣鼓舞,到处张灯结彩,梵谷看得眼皮抖了抖,莫不是这妖孽要跟落瑶再续前缘共结连理吧?这落瑶毕竟是祁远选定的天后,若是让天族的神仙们知道,不引起两族大乱绝不会罢休。
    梵谷忙拉住身边经过的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拉住了一只女妖的袖子。
    女妖满脸愠怒地瞪他,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了掩人耳目,易容成一只长相普通的男妖,早已敛去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俊容,自然是,用不了美男计了。
    梵谷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道,“敢问姑娘,最近城里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女妖白了他一眼,尖着嗓子:“你是外地来的吧?你不知道我们妖皇回来了吗?”提到这位妖皇,女妖的眼里的粉色的泡泡都要冒出来,“我们妖王陛下要给他接风呢,大宴三天,全城同庆。”
    女妖还在絮絮叨叨地花痴着,梵谷已经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一刻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还好,不是成亲。乖乖,真是吓死人。
    的确,妖王邢易正张罗着给萧杨和落瑶摆一场迟到的接风宴,因为妖族已经许久未遇到这样的全族大喜事,所以接风宴规模甚大,邢易私底下做主,请了妖界各族的首领来赴宴,见证萧杨归来。
    宴会设在风华城最诗情画意的茶楼,夙湘楼。
    在妖族难得找到一片天蓝水清的地方,夙湘楼就在一汪碧水中千年如一日地耸立着,仿佛是这里的守护者,见证着过往和未来。
    楼宇虽然重新翻修过,依然能看见破旧的痕迹,然而就是因为这些古老的痕迹,让人看来别有一番意境。
    楼宇完全建在水上,若是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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