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夫人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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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夫人弄丢了-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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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止和落瑶同时道:“你说。”
    萧杨看着落瑶,脸上的笑意缓缓漾开:“给我一束你的头发。”沐儿,这一世不能得到你,那就让我带着你的青丝继续长眠于黑暗,也不枉我此生再到这世上走一遭。
    落瑶愣了愣,还未回答,只觉得一阵风迎面拂来,温柔得像是在抚摸她的脸庞,随后满头黑发突然飞扬起来,半空落下几缕青丝,像是自己有生命的一样,飘飘然飞到萧杨手中。
    丝丝缕缕,就像他剪不断的相思。
    沐儿,谢谢你,谢谢你的一路相随,让我灰败不堪的生活变得如此明亮,如此纷呈。
    我恣意一生,却从未如此遗憾过,遗憾不能继续陪你笑,看你哭,舍你一人在这讨厌的世界里孤苦漂泊,无处为家。
    萧杨近乎沉迷地看着慢慢缠住他手指的头发,仿佛完全不在意此刻在什么地方。
    周围不知是谁轻轻叹了口气。
    落瑶觉得,此刻的萧杨,似乎已经回到了他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连同年轻时候的他,有沐儿,有小金,还有那只蛮荒的小白狐。
    那是个旁人完全无法插足的世界,只为他一人所有,一人怀念。
    落瑶看着他,道:“你们以前肯定很相爱。”
    萧杨回过神,虚弱地笑笑,问:“你总说自己不是她,又怎么会知道?”
    落瑶指了指心口:“如果不相爱,这里就不会如此难过。”心里有一处地方,因为萧杨而一直酸涩不止。她想,应该是小金的魂魄在难过。
    萧杨听到这回答,全身僵了僵,随后马上垂眸,她看到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眼角掉了下来。
    小金,我的沐儿,原来终其一生,你我依然参不透遗忘二字。
    所有人发现,萧杨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显得手上的青丝黑白分明,这些头发像是知道他要离去一样,越缠越紧。
    落瑶不敢在此刻问弗止若是萧杨消失了,那祁远怎么办,当着萧杨的面问这个问题,实在太残忍了些,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萧杨。
    外面妖族的人终于觉察到不对劲,逐渐往这里聚拢,但是弗止布的结界岂是这么容易攻破的,而且弗止事先已经替所有人隐去了仙气,今天的事情若是被妖族发现是天族所为,到时候又要惹出一场麻烦。
    有他们几个在,落瑶并不担心这些,她反而更担心萧杨,确切来说,是萧杨体内的祁远。
    萧杨的情况很不对劲,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这么远的距离,她几乎能看得清他身上的经脉,就在她担心萧杨是不是随时会灰飞烟灭的时候,他的肤色又慢慢变深,从刚才的透明,变成正常人的颜色,满头银发从末梢开始,逐渐变成灰色,然后是褐色,最后是……黑色。
    萧杨俊美的脸部线条开始变得扭曲,随后一个新的脸庞交替变化,面容被取代本是一件极度痛苦的事情,就像被刀打磨过一样,要经历超乎想象的痛苦,但因为萧杨此刻心态平静,看上去没有一丝难受,亦或者,心死了,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了。
    落瑶有点不忍心再看,她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有萤火虫三三两两在头顶飞舞。
    然后一阵风旋来,带起了一阵花雨,有花儿从四面八方飞来,这些花儿有个特点,都是红色,有粉红、玫瑰红、西瓜红、曙红、紫红……
    花儿盘旋而下,落瑶有点怀疑整个妖族的花儿都聚集到这里,扑打到她头上,肩上……
    这些花儿是在哭泣吗?是在为谁哭泣?
    是在悼念它们的皇?悼念这世上的最后一个花妖终于难逃此劫,又要长眠于地下。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坐着的那人慢慢睁开了眼,黑翟石一样的眼睛清澈透底,没有一丝红,干干净净,就像那年望月山上初见的模样。
    落瑶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一时有点恍惚,她看了看其他人,他们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萧杨的不对劲,表情不一。
    就连程誉也整个儿发抖着,哆嗦着迈不出脚步。
    弗止的目光仔细在祁远脸上扫了几扫,最后似是松了口气,两手放松地低垂着,眼底有点温润的笑意。
    思蘅看着地上的祁远,无意识地紧紧抓着梵谷的手,梵谷难得收敛了他平日里花花公子的模样,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
    所有人都有点战战兢兢,一动不敢动,怕万一弄出声响,眼前的祁远又会不见。
    落瑶本来是坐着的,她一激动站起来的时候磕碰到桌子,被绊倒在地上,众人被这一声巨响震了心神,回过神来。弗止反应最快,想伸手扶她,她却连站都不想站起来,双腿跪行了几步到祁远面前。
    祁远缓缓动了动眼珠,这双风华千转的眸子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到她身上,定定地看着她,直到眼眶慢慢泛红。
    落瑶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怎么也收不住。
    祁远的嘴角有气无力地勾了勾,“第一眼看到你,真好。”
    久违的笑容,久违的温柔,依然勾人心魄。
    落瑶强压着心里的酸胀,哽咽着向他确认:“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祁远摇摇头。
    落瑶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仿佛这几天紧绷着的筋一下子松弛了下来,脑子有点控制不住地放松了下来,随后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身体失去重力一般往后倒去。
    朦胧中觉得似是弗止抓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低呼了一声。
    弗止说了什么,她没听见,不过都不重要了,祁远都回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呢?她嘴角带着笑,终于心安理得地昏了过去。

  ☆、第153章 阡陌红尘繁华尽,聚散由天不必殇

清亁天,耀清宫内。
    祁远身上搭着一件月白色的罩衫,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一双丹凤眼微眯着,透着七分俊雅三分邪气,站在他面前弗止,总觉得这个天君明明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却又有哪里说不出的奇怪。
    祁远抬眸问:“落瑶怎么样了?”说话间,发尾绑着的紫金丝绸微微晃动。
    弗止道:“她大概这几日太累了,还没醒,一直迷迷糊糊地说梦话。”
    祁远叹了口气:“萧杨觉得落瑶就是那头白狐沐儿,给她喝了可以想起往事的药汤。大概因为这个,引起记忆混乱。”
    弗止:“若只是记忆混乱,那倒也没什么,只是……”
    祁远的眼皮跳了跳,“只是什么?”
    “只是她体内多了一股妖气。”
    祁远猛地坐了起来,“什么?!”
    弗止似是在思考,自顾自说着,“我猜测,是萧杨用了什么秘术,合着他的血喂给她喝,他的血岂是随随便便可以喝的,如今她体内已经有三分之一被妖化。这手法……看上去出自魔族。”
    祁远紧张地问:“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这倒不会。”
    祁远松了口气,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只要无关性命,他已经无所畏惧,“那你赶紧想想办法把那股妖气去掉。”
    弗止沉吟了一会,“你以为那么简单,这妖气去不掉。”门外一声响动,有猫儿叫了一声。
    两人同时心生疑窦,这天上什么时候养猫了?
    祁远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倒是说说,怎么去不掉了?”
    “我不知道药的配方,解不了。而且看她体内汹涌的妖族气息,似乎是魔族的手法。”弗止把他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我刚才就是想告诉你,这几天还要去一趟药阁,看看以前的资料里有没有记载这方面的内容。”
    祁远低着头:“如果早知道如此,我肯定不会让你们送我去不死湖。”如果不去不死湖,就不会唤醒萧杨,如果不去不死湖,落瑶就不会被抓去妖族,如果不去不死湖,就不会有这一切遭遇。
    弗止替祁远搭了搭脉,半晌后收回手,道:“你倒是恢复得不错,已经没有一丝妖气,保险起见,今后一年内,每个月要净一下你身上的浊气。”
    祁远还想说什么,房门突然被打开,程誉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祁远蹙了蹙眉,如果事情没紧急到非要告诉他的地步,程誉是不会如此失态的。
    弗止看着嘴唇和脸色都是白色的程誉问:“怎么了?”
    程誉看了弗止一眼,无力地跟祁远道:“天君……落瑶公主不见了。”
    祁远脸色变了变:“她不是还没醒吗?”
    程誉抹了一把汗,道:“臣也不知道,交代了两个婢女照顾,我刚出去端了药进去,就不见了,桌上留了个字条。”说完真的递上来一张纸条。程誉从不在祁远面前自称为臣,今天如此说,必定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祁远接过字条,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去望月山,她也是这样一张简简单单的字条打发走了他,他想起那句“此行再无相见之期”,然后,觉得喉咙口又开始泛起腥甜。
    弗止也过来瞄了一眼,薄薄纸条上墨迹还未干,上面写着:妾身有愧,避世思过,勿念。
    又是勿念,真的能不念吗?
    弗止的反应比祁远还要大,怒喝着,“我避世避了这么多年都没避成功过,一个小小丫头还谈避世?真是荒唐,什么愧不愧的,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说完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变,问祁远,“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两人互看了一眼,才想起刚才谈话时的那声猫叫。
    她定是知道了自己已不是纯粹的神仙,所以才偷偷离开。
    祁远怎会不理解她的想法,身为他认定的天后,却已经不是正儿八经的神仙,到时候恐怕连他爹那一关都过不了,更不用说其他老顽固们。
    他突然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落瑶依旧不懂他,她并不懂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了,还会在意这些无关重要的事吗?
    ——
    清亁天的天君宁祁远又一次丢了夫人。
    这成为天族最近明着秘而不宣,暗里众所皆知的事情,有好事者绕着弯问当时的知情者梵谷,梵谷君居然破天荒地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程誉是祁远忠心耿耿的贴身仙官,更不用妄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至于还剩下唯一一个可能知道真相的弗止神君,更是无人敢去望月山叨扰他。
    于是,天君是如何丢了夫人的,再度成为一个迷。
    有句话说的好,谣言止于拳头,但程誉仙官却觉得,制止谣言的办法,应该是用另一个谣言来遮盖它。
    所以,在众人还未把天君丢夫人的前因后果琢磨透时,清亁天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传言,据说,梵谷神君历经整整五千年游戏花丛的风月史,终于修成正果,博得思蘅仙子的青睐。
    瞬间,众人的注意力被这让人惊悚的消息成功转移,但这些人中间不包括程誉,因为他是这场障眼法的主谋。
    程誉站在耀清宫门口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是真没弄明白落瑶公主突然消失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作为天君的贴身侍官,他一向把天君的清誉看得比自己的清白还要重要,可谁知日防夜防,依旧让这消息自己长腿走了出去。
    想着在他任职的这段时间,总是让天君缠上这样或那样的传闻,心里不由得一阵羞愧,真是失职啊。
    昨天,在去思蘅仙子的清栾殿途中,他心里惴惴地踌躇着,万一思蘅仙子不配合他,不愿意和梵谷演这场戏,那他就得想想办法去找月神洛笛跟自己演,其实,在冒出后面这个念头的时候,他承认他心里是有一丝可耻的期待的。
    清栾殿里,没想到梵谷居然也在,程誉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梵谷就极为诚恳地赞了一句“妙计”,接着又说道,“程誉,你为祁远呕心沥血劳心劳力我们都有目共睹,尤其是为了祁远的清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程誉抹着汗,有点吃不准这话到底是褒是贬:“多谢神君夸奖。”
    梵谷君看了一眼思蘅,道:“其实,我最讨厌八卦这个东西,尤其你让我和思蘅来做这一场八卦的男女主角,我觉得有点不大妥当。”
    程誉听到这里,正暗自欢喜那他可以去找月神洛笛商量商量,没想到梵谷君后面一个转折。
    “不过,”梵谷瞥了一眼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思蘅的徒弟姜渊,音量突然高了八度,“虽然祁远那小子平时对我不怎么样,但是助人为乐这样的事情,我一直很乐意做,思蘅你心中肯定也是愿意的,对吧?”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思蘅,眼里要滴出水来。
    思蘅没有察觉到梵谷前后迥异的语气,连忙点点头。
    梵谷瞥了一眼暗自神伤的姜渊,满意地说道:“所以,我跟思蘅,是肯定要在一起的。”
    思蘅继续点头,没错,她其实跟落瑶打过几次交道,也挺喜欢她的,那就按程誉的意思,先转移大家注意力,为祁远争取时间,等找到落瑶,天君丢了夫人的谣言就不攻自破,到时,谁还会注意她和梵谷的事情呢。
    门外的姜渊不知何时已经毫无踪迹,梵谷咧嘴朝门口笑了笑。思蘅有点奇怪,因为她背对着门口,看不到。正想转过头看看门外有什么让他如此高兴,梵谷拉住她胳膊,道:“我觉得今天的茶很好喝,你尝尝。”思蘅喝了口,也赞了一句。
    程誉的眼角抽了抽,他看了一眼那杯根本就没放茶叶的白开水,然后又看了一眼思蘅,心叹了一声,他早听说这位仙子有点木讷,看来果真如此,而这样子,偏偏入了花花公子梵谷君的眼。
    梵谷咳了一声,肃了肃神情,对程誉道:“你这障眼法使得甚精妙,与祁远的行事作风越来越相近。这样,你先回去吧,我跟思蘅还有一些后续细节要商量。”
    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让程誉准备的满腹劝说之语都积在肚子里无处可说。程誉其实真不觉得这条计有多妙,只是被梵谷君这么郑重其事地一夸,自己也越想越妙。只是他不明白,还有什么细节好商量的,方才不是都说的很明白了么。
    他还想问些什么,梵谷已经不理他,跟思蘅咬耳朵说悄悄话去了,程誉看了看思蘅微红的耳朵,有意无意地阻挡着梵谷的贴近,他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梵谷口中的精妙,是这个意思啊……的确,梵谷君还有很多“细节”要商量,他悄悄退了出去,体贴地给他们带上门。

  ☆、第154章 别离但苦在何处,钟灵毓秀将相殊

办妥这一件事后,程誉又开始深思起来。这障眼法毕竟是权宜之计,任何一段传言都不可能无休止地传下去,况且这天上的神仙没有一个是傻子,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是欲盖弥彰的时候,必定会以更凶猛的势态对天君的私生活再度关怀一次。
    程誉暗自在心里祈祷,一定要赶在他们第二次关心之前找到落瑶公主,可是这落瑶公主前科累累,已经大大小小离家出走过好几次,他实在没把握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她。
    很快,程誉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祁远听到他自作聪明的一番部署后反而默了默,然后说道:“我不在乎这些,明日的朝会上我会昭告天下。”
    程誉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祁远揉了揉额角又说道,“你做的这些其实没必要,我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众仙,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嘲笑我看不住一个女人,只要能找回她,让别人说一说又何妨?人尽皆知反而对我们有利,因为这是寻找她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我只是想不通,既然她打定主意还是要走,为何还要冒险救我回来?还不如让我在萧杨体内一直沉睡下去。”
    天君语气中的苍凉让程誉一时无语,他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不懂自己主子的心,等程誉回过神来想找思蘅和梵谷告诉他们不必实行那个精妙的障眼法时,他已经在来来往往侍女们闪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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