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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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之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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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对着杜云微这样胡搅蛮缠的敏感问题也能够耐心而认真。
    杜云微闭上眼,不敢也不愿意再想下去。
    萧沉曜本该是上天赐予她更甚于美貌的荣耀,承载一个女人最完美的期待。可是,杜云微却不得不亲手毁去——倘若她不能得到他,那么她情愿将之毁去。至少,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能够得到他。
    杜云微眼睫像是被雨打过一般的轻轻颤了颤,竭力将心思转回来,她想:萧沉烨的结局会是什么呢?外有周云起、徐茂这样的强臣,内有几位心有不甘的皇叔。
    真是叫人期待啊。
    杜云微睁开眼,温温柔柔的对着皇帝笑了笑,犹如隔着细雨遥望远岸,朦胧的雨雾里,她的眼神深情一如春流水。潺潺而来。



  ☆、第45章

徐茂出宫之后便上了轿,按理说,似他这般一品大臣、内阁首辅要乘轿子也该是八抬大轿。但是徐茂简朴惯了,一向都是低调再低调,所以他乘的也是一顶四抬轿子。
    管家侯在外面,低声问了一句:“老爷可是要回去。”
    徐茂到底是上了年纪,跪了那么半天,身体早就吃不消了。他安坐在轿内,稍稍缓了口气,声音也淡了下去:“回去。”不轻不重,涵养非常。
    管家心知徐茂心情不好,不再多嘴,急忙叫人抬轿。好在这时候人也不多,一路上走得倒也算是顺利。
    徐茂坐在轿子里,低声咳了一下,轿中光线昏昏,只能看见他身上的大红蟒袍和发白的鬓发以及那在冷肃面庞下更加深刻的的一道道皱纹。那就如同是将军脸上的刀疤一样值得纪念,如若功勋永垂不朽。
    “加商税?”徐茂自语般的笑了一声,“真真是少年天子不知天高地厚,且看着吧,便是九五之尊也不能违逆大势,肆意妄为。”
    国势越强,商贾越多,巨富亦是多不胜数。可是,这士农工商,虽然说起来商排最后,但是要想做出名头必然是要和最上面的士勾结起来。别的不说,单拿西州做例子。西州多矿产所以也多豪富,这些巨富起家之后极是关照族中子弟的学业,等那些被资助的学子高中又会投桃报李,久而久之就有了西州党。便是世家那边,一些根深叶茂的大世家往往就会抽出那么一支去经商,除去吃穿住行、官场之上人情往来也是需要大量的金银。
    如今这事还只是内阁以及部阁大臣知道,等传出去了,定是要满堂哗然——加商税,割得可不止是商人的肉,也是那些大臣和世家的肉。皇帝就等着那些人当堂进谏吧,至于那些言辞犀利的言官,怕是都要把他和前朝末帝相提并论了。
    不过,徐茂自认为自己已然尽过为人臣子的本分,尽力劝过皇帝,自然不愿意再蹚浑水。他想了想,隔着轿帘和管家吩咐道:“迟些回去,你亲自去请郑太医来,给我开几服药。这些日子,我便闭门养病吧。”
    管家干脆的应了一声“是”。虽然徐茂如今位高权重,养尊处优,但是到了他这般年纪,身上自然是少不了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的。养病这个借口可算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得了回应,徐茂缓缓瞌上眼,面色稍稍和缓一如平常——他久经仕途,这么一点小风浪并不放在眼里。至于在宫中那一跪,到了他这般地步,早已是百忍成钢了。
    路过小巷,酒楼里面的饭菜香气和喧闹的人声在他鼻端和耳边一掠而过,腹中饥渴忽而明显起来。那种的感觉,就像是少年成名时路过画舫,上面少女抛出的红帕在面庞擦过似的。
    徐茂把思绪从正事里面抽出来,忍不住心中苦笑了一下——到底还是老了,不如年轻时候经饿。
    这个时候,正在书房和凤永州下棋的萧沉渊也忽然想起来晚膳这回事。他把手中握着一颗白子——那是用玛瑙制成的,白色里有微微的一点粉,握在手上的时候仿佛侍女红袖添香时落下的一点倩影。
    他毫不顾惜的握着棋子敲了敲桌案,沉香木做成的桌案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轻的、矜持的声响。倒是把对面苦思棋局的凤永州给惊了一惊,还以为对方催他落子。结果,门外却有训练有素的侍从敲着门进来,容貌俊秀,举止优雅,躬身有礼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萧沉渊沉吟片刻,便直截了当的问道:“王妃用过晚膳了吗?”
    侍从微微诧异,还是应道:“还未。王妃还在房中休息。不过刚刚用过桂花糕和燕窝,所以。。。。。。”
    萧沉渊摇摇头,接下去道:“既然已经到时候了,去给她上晚膳吧。多准备点她喜欢的。”
    “是。”侍从轻轻点头,声音干脆的应了一声。他对萧沉渊的服从性就好比是神庙的神官对神的,半点都不打折扣,言听计从,毫无疑问。
    萧沉渊似乎犹豫了一下,手心的棋子被他下意识的、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却还是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若是王妃问起我是否用过晚膳,你就说我今日没什么胃口,还未用。”
    侍从似乎怔了怔,但还是一字不差的应道:“是。”既然萧沉渊这么说,那么无论易雪歌无论是否开口询问他都要把话传过去。
    他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萧沉渊似乎并无其他吩咐,这才躬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推出去。
    凤永州一直憋笑憋到那侍从出门,这才忍不住用手拍着桌案笑道:“殿下这苦肉计用得倒是顺手。。。。。。”他笑得兴起,连手上黑色翡翠的棋子都顾不上,一双眼睛亮的出奇,依稀是日光下的湖面。
    他还真没见过如萧沉渊把谈情说爱弄得宛若行军作战一般的人。刚刚先发制人,打击对付对方的心理,现在又开始用示弱于人来博取同情。
    萧沉渊倒是面色不变,他重新敲了敲桌案,淡淡提醒道:“该你落子了。”
    凤永州的笑容僵了一下——他都已经连输七盘了好吗?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输,就算对方是萧沉渊,也不能冲淡这种情绪。萧沉渊自己情场不得意,这是要祸及他人吗?
    成功让凤永州尝到苦头,欣赏了一下对方的苦脸,萧沉渊这才心满意足的转开话题:“其实,加税的事情倒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反倒是我那几个皇叔和两位皇弟。想一想的话,倒是叫人有些头疼。”换句话说,姓萧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燕皇叔和成皇叔都是外粗内细的人,但他们却也不是那种野心勃勃之辈。”萧沉渊似乎细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简单而直接的对这两位皇叔下了定论,“他们身上流着萧家的血,只愿意臣服于最强者,对于他们来说,皇帝绝非最强者。”
    萧氏的皇室就好像是一群荒野里的狼群,他们渴望可以得到更多、更多使得他们热血沸腾的鲜血和领土,为此他们选出其中最强壮、智慧的狼作为带领他们得到这一切的头狼,并且为之献出有限的忠诚。若是头狼稍有弱势,他们就会蠢蠢欲动,想要取而代之。
    权利的游戏,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残酷。萧沉渊本以为自己会有不同——他有一个将他视同性命的父亲,对他予取予求。所以他相信血脉至亲,以为人间自有真情。
    可是,这世上的人在权势面前都是欲壑难填,永不知足。权势之下,血流成河、白骨成堆也在所不惜,一点点来源于相同血脉的亲情何足道哉?
    只是,这到底关乎萧家人自家的事,凤永州收了笑脸却不说话。
    萧沉渊却接着说道:“韩皇叔和洛皇叔亦是有自知之明,只有郑皇叔。。。。。。”他垂下眼,眼睫静静的垂下来,十分静美,如同一幅画,他轻轻顿住口不再说下去,语义却是不言自明。
    萧家那些事轮不到凤永州插嘴,他静默片刻,出声问道:“四皇子和五皇子那边您打算如何?”萧沉渊不可能无缘无故和他说起这些。
    自从几位王爷入京,原本乖乖装疯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渐渐有了想法。毕竟他们身上背着的黑锅除了几位皇室长辈之外也没什么人能帮着洗白。时间不等人,他们肯定是想要和几位王爷搭上话。
    萧沉渊似乎早有决定,他笑了笑,从容不迫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皇弟,”他顿了顿,懒懒的丢掉手上的棋子,望向窗外,“自然是帮他们一把。”
    窗外的树木的叶子早已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干对着苍白的天空,犹如失去一切的人向天祈祷。从那个看去,夕阳已经只剩下一点影子,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拒绝。这样的景色总是会叫人心里感伤,好在,地面上那些落叶都已经被人扫干净了,不远处的池塘也干净的很——冬天的水永远都是这样又清又冷,让人想起冰原和雪水。想必,这又是一个很冷的冬天。
    凤永州不说话,静候着萧沉渊把话说完。
    萧沉渊抬眼看了看对面那人的神色,似乎轻轻的笑了一下:“再说,我也很好奇那一夜的事情他们知道多少、是否有所参与。”其实说到底,萧沉渊也并没有如何的相信自己那两个皇弟,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信任他人的能力了。他想了想后便到,“就算与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要洗罪还是要彻查那夜的事。让他们去探路,让我那几位皇叔对皇帝多几份猜忌也好。”

  ☆、第46章

皇帝要加商税在朝中一传出来,果然就引了轩然大波。满朝的臣子跪了一地,梗着脖子就是不肯应声。
    皇帝大怒,还没来得及发作,没成想就被那些大臣反倒先将了一军——内阁的几位大臣皆是称病,首辅徐茂更是刚刚自宫中出来便病了。这样一来,没了能做事的内阁,许多事情都要皇帝亲力亲为,连日的奏折更是堆满了御书房的御案上。那些从来牙尖嘴利的言官的折子里头,更是言辞激慨的仿佛他便是个昏君。
    “昔吴炀帝好财宝、喜宫室,劳役税赋多如牛毛,百姓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乃有亡国之祸。以陛下今时功力,何如吴日?。。。。。。”
    皇帝随手拿起一本折子,随口念了几句,气得将之丢到地上:“真是难为这些人了,朕都要被比作是吴炀帝了。。。。。。”他一时恼急,却顾及颜面只得恨恨骂了一句,“真真是谤君求名!不知所谓!”
    凤永州正好求见皇帝,此时只得垂首站着一侧,听着皇帝大发雷霆。好一会儿,等皇帝顿住声了,他才低低的应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许是一时办不好的。陛下若有心,不如徐徐图之。”
    皇帝冷笑一声:“那起子人不过是欺负朕初初登基,底气不足。他们自己官商勾结,哪里会愿意体谅朕和那些前线的士兵?”
    凤永州心道:你的初衷倒是那些前线的士兵,可是想出这法子却是为了要立威。如今立威不成反被将一军,倒是又气着了?
    不过,这些话凤永州自然是不会和皇帝说的,他微微笑了笑,垂头礼了一礼,温文有礼的道:“还是军费要紧,陛下圣度宽广,还请不要和这些不知轻重的人计较了。那些言官,便是朝中大臣,背地里都要骂一句‘野狗’。”
    这野狗二字倒是恰到好处的取悦到了皇帝,他稍稍缓和了一下面色,沉声问道:“如今军情紧急,若是不加税,军资从何而来?”
    凤永州此来便是为了这个,眼下终于等到皇帝这个意料之中的问题,他垂眼遮住眼底那复杂的情绪,面上的笑容里面便含了一点意味深长的意思:“如今几位王爷都在京中,陛下不如去和几位王爷说一声,请他们代为分忧一二吧。”
    是了,国库是空了,皇帝自己的私库亦是不丰。但几位皇叔却是在封地经营日久,想必是攒了不少钱。如今,家国垂危,难不成他们身为皇亲,还会置之不理?
    皇帝这样一想,心中豁然开朗,嘴上却依旧道:“皇叔他们怕是不会愿意,再说他们难得上京,朕又怎么好意思拿这些事劳烦他们。”
    凤永州会意的应声道:“陛下不必忧心,几位王爷都是懂得情理的人。如今军情紧急,大义面前,他们定是会明白的。”这是让皇帝拿大义和舆论压人,这样一来,为了自家的名声,几位王爷也不得不掏腰包。
    皇帝得了主意,恰好见到昭阳殿那边送来的几枝腊梅,心中微微一动。那支腊梅的花瓣微微舒展,娇艳欲滴,插在白色的花囊里头,花娇叶嫩,尤其的美。香气被室内的暖气熏得暖暖的,脉脉含香,仿佛直要飘入人的心底似的,叫人心中馨软。
    皇帝抚掌笑道:“是了,难得几位皇叔上京,重阳宴不欢而散,朕是该请他们一齐来聚一聚,吃顿家宴才好。”他顿了顿,语调含笑,“难得这梅花开得好,正好借了这机会请他们入宫赏梅。”
    凤永州得了皇帝这话,再次垂首礼了礼,赞了一声:“陛下圣明。”
    皇帝心中有了主意,自然看凤永州这个没参加罢工反而给自己出主意的臣子顺眼,拍了拍他的肩头:“永州你还年轻,来日入阁,说不准又是一个舒鹤羽呢。”
    舒鹤羽那是秦国开国时的第一任首辅,圣祖皇帝视他如兄弟,病榻之前亦是安心将年纪尚幼的储君和秦国托付于他。最重要的是,此人世家出身,三十而立便是一国宰辅,与出身世家、年纪轻轻就居高位的凤永州颇有相似之处。
    皇帝以此相喻,自然是隐晦许诺,凤永州来日也能登上宰辅之位。
    凤永州会意的扬了扬眉,急忙跪下行了大礼,叩首道:“陛下厚恩,臣万死难报。”
    皇帝总算满意了,挥手让凤永州离开。
    既然是借了赏梅的名头,皇帝底下的人自然是往梅菀里收拾——准备了酒宴,树下的残雪亦是被洒扫干净。因为如今皇后闭门不理后宫诸事,许多事都要报到昭阳宫中,杜云微听到这消息,微微出了会儿神,倒也起了性子要参加赏梅宴。难得杜云微有此雅兴,皇帝自然无有不可。
    说实话,杜云微虽然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但到底是在帝都长大的,见惯了冬日大雪,不觉得有什么事。只是,如易雪歌这般自幼长在南楚,后来又嫁到四季如春的云州的才真是受不了这冷呢。
    所以,听到宫里有赏梅宴,易雪歌便忍不住苦了脸,对着萧沉渊抱怨道:“大冬天的,不好好呆在屋子里休息,何苦还要去吹冷风?这不是附庸风雅吗?”
    萧沉渊心知赏梅宴背后的事情,或者说这本就是在他预料之中。此时闻言,他只是扬眉一笑:“夫人不是也喜欢梅花吗?难得大雪初歇,梅上还有残雪,正是踏雪访梅的好时候。若是取了那梅上的雪来泡茶,亦是极好的。且梅园的梅花品种多样,你还不曾见过,若是能见到也定然是要喜欢的。”他看了看易雪歌被冻得有些白的脸颊,语声忍不住软了下去,十分温柔细致,“你若真是怕冷,也可以换件厚些的衣裳,梅树下喝上一点酒,身子就热了。”
    易雪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随即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以前你身边的那个阿意呢?”她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道,“以前我见他与你几乎是形影不离,近来怎么都没见到人影?”
    萧沉渊面色不改,只是侧头去看窗外的景致,屋檐上有融化了的冰水一点一点的滴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晶莹剔透的却像是水晶珠子。他看得有些出神,声音不经意的轻了下去,轻轻道:“旧友有事,他探友去了。”
    易雪歌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心中痒痒,接着问道:“他要探友你就放他走?你何时变得如此体贴起来了?”明明她想回楚国,此人还不放人的样子。
    萧沉渊抬了抬眼,唇角线条优美:“他既然有那样的心,我自然应该尊重他。毕竟,人各有志,人心可贵。”他转头认真看着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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