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窝在被子里,耳鬓厮磨了一番。
幸好现在是大白天,鬼戎也不打算做个昏君,与喜欢的女人缠绵一阵,叫了晌饭一起吃了,等看着她喝下药,躺下休息,陪了她一会儿就离开。
文知艺这一觉睡得很好,没梦,或许因为有点风寒的关系,整个下午也未醒过,将醒之际,就感觉身边有个人,握着她的手,似乎靠在床头坐着。
她正准备睁眼,就听到有人在外头禀报的声音。
「大汗,内务府已着人来报,宫中的前朝妃嫔及宫女、太监人数已经点算清楚了。」
「嗯。」她身边的人只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响起翻纸的声音。
文知艺睁眼看了看,原来他正在看书。
外头的同福却没走,踯躅了半天也没敢吭声。
鬼戎把注意力从书本里稍稍拉出来一些,随口问道︰「还有什么事?」
「回大汗的话,内务府来问,那些妃嫔是否充入宫中?如大汗允了,现在就能安排人来给大汗侍寝。」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同福觉得大汗现在的心思可都挂在屋里那位主子身上,这马屁恐怕是拍到马腿上了。
鬼戎想也未想便道︰「不必了。告诉内务府,全部没入奴籍,在宫中做杂役。」
「是!」同福应声退下。
鬼戎随手把书反盖在床头,他刚发现她醒了,低头笑着问她,「醒了?让本王看看你如何了。」
说着就探手来到文知艺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一点热都没了,太医说上午退了没用,要看晚上才行,很多人都是这个时辰复烧,甚至比发病的时候更重。」
文知艺一直盯着他看,想着他拒绝收下其他的宫嫔,以及他现时对她的关心,心里就暖暖的。
她拉下他的手,柔声说︰「奴谢谢爷的关心,时辰也不早了,奴起来伺候爷歇息吧。」
他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不用了,本王先前已经洗漱过了,再说这样的事本王自己就可以,不用别人伺候。」也不是青金没这些规矩,而是他本人嫌麻烦。
他看她脸上还有些疲累之色,拍拍她。「睡吧,明天就能完全好了,有精神了才能陪陪本王。」
最后一句话好暧昧,她选择忽视,翻个身背对他。
他扔了手中的书,窸翠窣地脱去衣服,贴上她的背,大手跟着伸进被子里来,在她的胸口揉搓几下。
就在她以为他还要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却不动了,没一会儿,便听到微微的打呼声。
文知艺傻眼,这样就睡了?
文知艺的病情来得快,去得也快。鬼戎又舍得在她身上使药,什么好东西只要太医点头说可行,就往她那里搬,陈嬷嬷和文画也开心,搬来了就弄给她吃,没几日病不但好了,还胖了一小圈。
而病一好全,宫里的事就都到了她手上。转眼一个月去了一大半,宫里行事也渐渐有了章程。
现在后宫只有她一个妃嫔,要管的事情也不少,衣食住行哪样不需费心力?好在有陈嬷嬷和文画帮着,她又学得快,虽是生手,倒也不忙乱,加上背后有鬼戎给她撑腰,那些奴才也不敢欺主。
鬼戎攻陷大夏都城,三天后登基,登基仪式简单隆重,改国号为金,年号为元隆,而他就是金朝的第一任皇帝元隆帝。
正式称帝后,鬼戎的一些习惯也改了,臣子和宫人们都开始称他为皇上,他也自称为「朕」,文知艺也随大流,房里两个人胡闹的时候,就叫他「万岁爷」,有外人在才老老实实地叫皇上,平时的自称也改为「臣妾」,只有私下两人时才称「奴」。
他不似前朝的废帝,很是勤勉,刚登基事情也多,一忙起来顾不上吃饭睡觉是很正常的事。
青金尚武,本来文臣就不算多,还不少都滞留在原本的领地,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个用武力争夺的政权,新皇帝手中掌控的军队权力自是不用说了,他自己本身也是个武艺高强的人,但朝内和治政,用文臣的地方显然要比武将多,可现在手下文臣又大多是前朝的旧臣,新皇根本不信任,因此这劳苦的就是自个儿了。
今日文知艺一看时辰,都过晚膳时间了,可皇上还没来用膳,她唤文画进来,「去问问同福,看皇上现在在做什么?」
文画应声出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皇上正跟几位大人在议事呢,一时半会怕是来不了。娘娘要不然先用膳?」
她是饿了,但不等他回来,她不会用膳的。「我等皇上回来一起用。」
「娘娘要不先用些糕点吧,奴婢看小厨房里新蒸的雪花糕和百果糕颜色甚好,娘娘前两天用得多了,这小厨房的嬷嬷见了,这些天日日准备着呢。」
文知艺迟疑了下,还是摇头。「我等皇上来了再说。」
文画心里不明白为什么娘娘这么受宠,还这样小心翼翼的,明明此时可不比以往,娘娘现在的宠爱直逼以前的文昭仪,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立到一边,心里希望皇上早些来,别把她的娘娘饿坏了。
这时在御书房,鬼戎正对着文华大发脾气,把一本折子甩到他脸上,怒声道︰「南边的庆远柳州发生骚乱,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压着折子不上报,要不是朕事先安排了人督察,等这事越演越烈,你要怎么收场?」
他厉眸横瞪,狠声道︰「用你的项上人头来抵吗?你的人头顶得上朕的皇位吗?」
雷霆震怒之下,全殿的臣子没有一个不害怕的,文华更是趴在地上直颤抖。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这是微臣的错,是微臣管教不周,因为近段时间皇上登基、颁布诏书是头等大事,这些折子便延后审理奉到御前,微臣记得是周大人专管南边的折子,周大人向来勤恳,微臣就放下心来,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鬼戎的眼楮眯了起来。
这老狐狸,真当他是以前那个没用的废帝吗?不过,他也真是聪明,若不是他知道文华和周安是政敌,还真会相信文华的说法。
「喔?是吗?周安你怎么说?」
周安早怕得说不出话来了。「微臣、微臣冤枉啊,微臣根本没踫过那折子啊!」
「那这折子上为什么有你的印信?周大人的印信可是随身携带的。」文华的副手在此时也踩上致命一脚。
周安并不是个好官,鬼戎要除他,正愁找不到好借口。
他毕竟是异族皇帝,以前也曾有王朝入主中原,但那王朝没撑过百年就覆灭了。最大原因便是强制行异族的规矩,种族不能大同,这才灭了国。
鬼戎吸取教训,对前朝旧臣以礼相待,登基后的诏书第一条就是依照旧例,不管何族都可参加科举考试,青金和匈狄人也没有特殊待遇。
这周安既然在其位不谋其政,趁此拔除最好。
「你既没踫过折子,可折子上有你的印信,不是你又是谁印上去的?」他凉凉的道。
周安顿时百口莫辩——
他好男风,在公事之余,常趁别人不在与自己的贴身侍从厮混,这印信肯定就在那时被人偷使了,至于是谁在幕后主使,除了文华外没有他人。
可他怎么敢说?不管怎样都跑不掉,还是开口求饶吧。「是微臣失职,求皇上饶微臣的命,求皇上开恩!」
鬼戎冷哼一声。「朕刚登基,你这个狗奴才就敢欺下瞒上,枉负朕惜才的一片心意。来人,把他拖下去,明日早朝先杖刑五十,所有官员不论品级,全部观刑。你既不要这个官,有的是人抢着做。」
周安一下子骨头软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但口中仍要谢恩,「臣……谢皇上不杀之恩。」只是这不死也比死好不了多少。
鬼戎当然也不可能让文华舒服。「文卿现在既为文官之首,下官失职,你自然该负监管不力之责,罚俸银半年,以后再出纰漏,你等同周安!」
文华的脸色很精彩,只是再不服也得埋头谢恩,不敢让头顶上的皇上看到自己的不满。
鬼戎出了气,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人拖了周安下去,也将其他人遣回,省得越看心越烦。
同福见所有人都走了,在外面直着脖子往里面看,有心要催皇上用膳,保重龙体,可看皇上余怒未消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现在过去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鬼戎早看到他探头探脑的,带着气问道︰「有什么话就说,你这奴才也想找死吗?」
同福心头一颤,立刻趴到地上,「回皇上,是文妃娘娘刚才派人来问皇上用不用膳,文妃娘娘现在还饿着肚子等皇上回去呢。」
鬼戎一下子就站起身,走过同福身边,还虚给了他一脚,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敢呀!同福摸了脖子上的冷汗,赶紧爬起来跟着鬼戎转往清泰宫。
果然鬼戎一进门,就看到文知艺靠在桌旁,撑着香腮在打瞌睡。
他心下怜惜,上前坐到她旁边,搂着她的细腰,把她揽入怀中,唤她的乳名,「艺娘。」
文知艺转醒,一见是他,还把她搂得这样紧,小脸浮出红晕,小手推拒着他,一边喊着万岁爷,一边作势要下跪。
他搂着她,不让她动。「我们俩就不要那些没用的规矩了,饿了吧?以后别等朕了,自己先吃,剩点好吃的给朕就行了。」他开玩笑。
没想到文知艺脸色一凝,正色道︰「那可不合规矩,臣妾怎么能自己先吃?万岁爷是万圣之躯,不能吃剩下的食物。」又好语劝他。
「万岁爷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国事重要,那也得万岁身体康泰才有精力来治理,以后定要按时吃饭。」
鬼戎脸上止不住地笑,捏了捏她的小骨子,道︰「这全天下可没人敢管朕的,只有你这个小女人敢。你放心,朕的身子壮得很,就算是几天不吃不喝也不会倒。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娇弱吗?」
文知艺不自觉嘟了嘴,讪讪说︰「那是臣妾管太多,招人嫌弃了。」说着就在他怀里背过身去。
这小丫头,竟耍起小性子了。
「好好好,是朕说错了,是关心朕,是朕不懂事,朕给爱妃道歉了,好吗?」他逗着她,想转过她的身子,她稍微挣了挣,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就噘着嘴窝到他怀里。
「朕以后一定准时来陪爱妃用膳,这样可好?」
鬼戎觉得这感觉还真是新鲜,他生了好几个儿子,没生过一个女儿,这丫头乖乖窝在他怀里的娇小模样,倒像是他养的小孩,忍不住就想顺着她。
文知艺点了点头,心里却道︰陈嬷嬷私下跟我说得真对,这外表越刚硬的男人,越吃女人撒娇这套,这就是以柔克刚了,自己以后拿捏准了,不要太过,应付这男人开心不成问题。
文知艺随即伸出小手指。「万岁爷一言九鼎,要跟臣妾拉勾盖印才算数。」
这也太幼稚了!鬼戎看着自己又粗又糙的手指头,硬得跟铁似的,弯都别不过来。再看怀里人儿竖在那的小手指,指如春葱,指甲莹润剔透,还透着股娇嫩劲儿。
文知艺撒娇地在他怀里扭了扭,歪着脸蛋看他,一双大眼亮晶晶的,透着信任感。
鬼戎怔忡,想来他会对她这么上心,还不是因为第一眼就看中了这双好眼楮?他不知不觉便受了蛊惑,怔愣间就把手伸了出去。
文知艺见机不可失,狡黠一笑,眉眼弯弯的,像只小狐狸,惹得他心头一阵骚动,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她拉住了尾指,勾缠在,起,拇指又被她掰过来,像小孩子在玩般,狠狠盖了个印。
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也被她盖了印似的,热呼呼的。
「万岁爷说话可要算数,以后都要定时用膳,万不能伤了身体,万岁爷若是不记得,忘了时辰,臣妾也就跟着饿肚子不吃。」
他摸了摸她的头,没办法地叹道︰「你呀!」
两个人亲昵了一会儿,陈嬷嬷就传了膳,伺候两个主子用了。
吃完见时辰还早,鬼戎就拿了卷兵书靠在榻上看,文知艺便做做绣活,她的手还算巧,贴身衣物和小绣件都是自己亲手做,现在就打算做个荷包赠他。
鬼戎把腿放到她身上,惹来小丫头一瞪,但也没说什么,就这么让他放着,令他得意地晃了晃大脚丫。
文知艺唇角抿着笑,只觉得心里好平静,好安定。
过了约一刻钟,谁也没说话,文知艺的脖子弯着有点累,就抬头看了鬼戎一眼,没想到他正在出神,她探头看了一眼,见他书页都没翻,也不知在想什么烦心事,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抚过他眉间,他回神看她,眼里有些困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文知艺温柔一笑。「万岁爷累了,还是早些歇着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身子却不动,只抓了她的手来放在颊侧。
「艺娘,你怨朕吗?」怨朕强抢了你,把你绑在身边?
文知艺愣了愣,沉默半晌方老实道︰「说不怨是假的,万岁爷和臣妾在那之前毕竟是陌生人。但女子的命向来不由自己,在家是父亲做主,出嫁后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艺娘是个弱女子,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但艺娘愿意顺应天时,不去怨天怨地,只想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顺应天时?好个会做人、会说话的艺娘,这样的想法才能在最差的环境里过上最好的生活吧?
「艺娘说的对,朕就是那个顺应天时的帝王!」
这男人真是自信,她不过一句暗示的话,他就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口。不过他说的没错,大夏在很多年前就显出了颓败之势,废帝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有个明君对老百姓来说不啻是一件好事。
鬼戎将文知艺搂到怀里。「朕要做个明君!让天下大同,各族百姓和睦相处,连艺娘都知道朕是顺应天时的帝王,为什么他们就不懂呢?」
他说着气就上来了。「朕是新君,现在就敢扣押朕的折子,朕自然不能善罢罢休。」
朝政敏感,文知艺不敢吭声,只能任他气呼呼地发泄。
「还有你那个父亲!」鬼戎的浓眉都要竖起来了。「真当朕是傻的?为了要打击政敌,把自己的对手拉下去,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使心眼,朕会不知道那周安的底细?朕现在是缺人用,少不得他,他又是前朝遗臣中权职最大的,朕更不能轻易动他,简直是吃定了朕!」
文知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要从他怀里下地,给他跪下磕头,他却按住她,缓了缓气,放轻声音对她说︰「艺娘不须怕,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
他说是这么说,但她毕竟是文家的女儿,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文家洗脱关系。她拍抚着他的胸口,柔声道︰「万岁爷,臣妾能受到你的温柔相待,心里感激。臣妾在万岁爷的身边,万事有万岁爷在上面顶着,心里很是安稳,实在是幸运至极。臣妾想父亲在前朝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来都是劳碌辛苦,没尝过这清闲的福分。」
「喔?艺娘的意思是?」鬼戎看着怀中乖巧的女人,垂头倾听着她的话。
「臣妾的老家在湖州,是江南的一个水乡小镇,臣妾在那里出生,长到五、六岁才随着父亲入都城,湖州巨贾富绅极多,身无官职一身轻,吃穿用度却不比那些王公贵族差。臣妾这些年看父亲职位是越升越高,快乐却越来越少,真觉得他还不如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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