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衣食、寝宫里的常用都细细查过,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鬼戎担心,这几日只要上完朝就直接到文知艺这里,时时陪着她。「万岁爷,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很顽皮?等他出来,你一定要好好说说他,怎么能让爹娘如此担心。」
鬼戎低头看着怀里的文知艺,她小脸苍白,气色差,说话都有气无力,他心头一紧,抱紧了她拍抚,柔声道︰「嗯,朕听你的,等他出来,朕一定好好教训他。」
文知艺又不依了。「你不能太严厉,把孩子吓坏了。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他自己也不想这样的。」
鬼戎点了点她的鼻尖,疼宠道︰「你呀,真是个难伺候的娘亲。他是你和朕的宝贝,朕疼他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教训他?」
文知艺突然低声啜泣起来,泪涟涟地抬头望着鬼戎。「万岁爷,这都怪奴。是不是奴年纪太小了,身子不康健,才让他在娘胎里就受苦?!」
「嘘!」鬼戎亲亲她的唇。「不许你这么想,儿女与父母之间是缘分。他既托生在你肚子里,就证明他想做我们的孩子。只不过好事向来多磨,你若哭哭啼啼的,他不也跟着伤心?你心情好了,他才知道你这个做娘的有多欢喜他,他在你肚子里就听话,不捣乱了。」
「真的?!」泪水将文知艺的那双美丽大眼洗得格外清澈,表情也憨憨的。
这傻丫头,自己真想时时刻刻把她捧在手掌心,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为了她,就算倾尽天下,他都在所不惜。
「真的。」他舒口气。
文知艺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蹭了几下,撒娇地说︰「万岁爷这几日身上的香与以往的不同,香味极淡,似有若无的,特别好闻呢。」
鬼戎一个大男人,平时哪里会在乎这些?
而且他特别要求衣服上的熏香要淡,不能让他闻多了脑子疼,此时一听文知艺这么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猜想。
他立刻将文知艺扶坐好,然后站起身走到外室,高声传唤,「去,把徐太医叫进来!」
同福领命而去,出来就遇到陈嬷嫂带了一个发抖的小宫女靠近。
他向陈嬷嬷点点头,瞥见她的脸色异常严厉,再想着刚才皇上声音中的暴怒,不由得担忧起来。
「皇上,奴婢有事禀报。」
「进来!」
陈嬷嬷带了小宫女进来,一见鬼戒便行礼报告,「皇上,奴婢认为,娘娘实在不能再在这个宫里住着了!」
鬼戎盯着她的眼神极其冷酷,陈嬷嬷不敢抬头,只觉得头皮发麻,那小宫女早被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吓得跌跪在地上,瑟瑟发颤。
「陈嬷嬷有话直说。」
「这个小宫女这几日连着在前面的花圃里莳花弄草,奴婢见她总是往恭房跑,便叫她来问。结果她说这两日癸水来了,比平时多出好几倍的量,她若不频繁去恭房,只怕会失了仪态。老奴将她全身检查了一遍,不禁大骇——皇上,这小宫女竟有血崩之状!」
鬼戎听了这些,心里便有了底。但为了确认,还是问道︰「她这现象正常吗?」
「奴婢细细问了她这月余的作息和吃穿用度,发现她与别人无二,又把了她的脉,发现她脉象紊乱,气血相冲。关键是她自行经以来,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现象,身体的底子也是不错的。」
「她这些日子只负责那块花圃的花?」
「是!」
鬼戎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把那块花圃给朕细查!凡是这段时日在这个宫里进出的花匠、太监、宫女,一个不漏,全送到内务衙门严加审查。」
这事情一送到内务衙门,就是要大办了。陈嬷嬷虽然跟内务衙门的人没打过多少交道,但身为文贵妃身边的大嬷嬷,内务衙门自然会时时凑到面前来献殷勤,熟悉以后,就听过内务衙门审讯的手段,简直是骇人听闻。
皇上到底看重主子。陈嬷嬷放了心。
等徐太医一到,让女徒弟检查了文知艺的身体,告知鬼戎暂且无碍后,鬼戎命文画和女医官立刻带着文知艺住进了自己的静思殿。
待文知艺一走,他命人严加看守文知艺的寝宫,只许进,不许出。
他还让徐太医,将他所有的衣服都查验一遍,再查了外面的花圃。
徐太医越查脸色越凝重,最后简直是铁青。
鬼戎哪里看不出徐太医脸上的惶恐之情,就算什么都还没说,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事与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看了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准有一丝一毫的隐瞒,给朕好好说清楚!」
徐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实在是不敢说啊!」事关万众之尊的皇上,一个弄不好把自己牵涉进去,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呀!
「你不必害怕,直说就是,这件事只要与你无关,朕保你无事!」
徐太医赶紧四肢趴在地上。「谢皇上。这花圃里的花大多都是没问题的,只有一种平时只作药用的花,专治妇人天癸量稀少,少少接触也没有什么,只这位宫女几日里大量接触,所以才会有所反应。」
「那照你说来,贵妃就算闻了这花,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是的,皇上。」徐太医惶恐的道︰「这花只有催血的功效,单用是无妨的,对孕妇虽然会有影响,但仅于头两个月会造成坐胎不稳,有可能落胎。文贵妃如今胎象已稳,不必担心受到影响,只是皇上衣服上的熏香名为销魂,香味似有若无,一般人不去在意是察觉不出的,但孕妇怀孕后嗅觉灵敏,对这个味道有感觉,再经过那花的催化,对孕妇来说就是剧毒!轻则滑胎不孕,重则一尸两命,实是虎狼之药啊!」
徐太医趴在地上,四肢发抖。皇上听完他说的话,很长时间都没有声音,室内安静得吓人,他就算没抬头看,也能感觉到皇上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怒气。
鬼戎沉默半晌后,冷冷笑出声来。「徐太医,照你看,这事情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这个……」徐太医觉得额头上的汗都快把眼楮给淹了,但也不敢去擦。
「不用吞吞吐吐!」
鬼戎的口气很不耐烦,徐太医吓得急忙一口气说出来。
「皇上,这事情看起来是巧合,那两种东西虽不是平常之物,但也不是那极难得的稀品。尤其这花的花期按理说未到,现在这般盛开都是在花房里养好才挪植过来的,皇上只需详查花匠便是!」
徐太医的话刚说完,鬼戎就气得一拳砸烂了手下的茶几。
「来人!秆洗衣房和花匠坊给朕封了!一个个给朕好好地查,细细地查!传朕的旨意,不管这事牵扯到谁身上,有朕兜着,务必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说完,他转到内室,让同福伺候着换了衣服,经徐太医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往静思殿而去。
第十章
鬼戎来到静思殿时,文知艺已经熟睡了。
他站在床前,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阵,就问文画。「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文画答道︰「徐太医开了安胎药,奴婢亲自煎好后服侍娘娘用了,女医官又把了主子的脉,说再休养几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嗯,你们都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鬼戎自己动手脱了外袍,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把文知艺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凸起的小腹,薄唇在她的头发上印下了一个轻吻。
「你是朕的命,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文知艺睡得昏天暗地,哪里会听到这么深情的表白,只略微动了动,便安心地窝在鬼戎怀里,熟悉的味道将她包围起来,她在睡梦中感觉到他的到来,唇边绽起一抹浅浅的笑。
鬼戎见了,心动地低下头,浅浅吻着她的唇角。
这一夜,他便如此抱着她,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她,整宿都没有阖眼。
第二日、第三日,鬼戎除了上朝,便是在床上陪着文知艺,她被这么娇宠着,也不觉得身上难受了,心情好,身体就恢复得不错。
她看他这两日来一直皱着眉头,像个老头子般,虽对着她仍是笑盈盈的,但只要她一不注意,他就拉下脸来,阴沉得不行。
文知艺抬起小手,抚平他眉间的皱折。「万岁爷气什么?都怪奴不小心,千防万防,不防人心机歹毒。又不是你的错,你成天皱着眉头做什么?」
事情她先前已经听陈嬷嬷和文画禀告过了。「是朕没保护好你。」
她突然亲了他一下,退开后娇媚地睨着他,笑着说道︰「奴不准万岁爷这么说,你是奴的天,是奴的一切,奴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没有人比你更好!」
鬼戎愣愣地看着她,被她这几句话弄得内心激荡不已,澎湃的感情无处发拽,便抓来她的手,放在嘴里啃咬,力道很轻,感觉有些痒,咯咯笑出声来,再被他吻住,他的吻总是那么火热,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入到身体里,舌尖都被他卷入口中,吸吮啮咬,没一会儿就不行了。
若是以前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非把她亲得快晕过去才罢休,但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松了口,却不离开,唇又滑到她耳后来回在雪白的脖颈上亲吻。
大手也不寂寞,伸入她前襟,隔着肚兜揉捏。
「啊!」她细细的尖叫,声,连忙求饶。「万岁爷,奴难受,奴不要了。」
「好,不要,咱们不要,朕只是太想你,太害怕失去你了,朕摸摸就好?」
文知艺嘟起嘴巴,到底拗不过他,便乖乖任由他摆布,反正她也喜欢跟他亲近的感觉。
再说反正他也不可能对她怎样,以她现在的身体,他根本不敢放纵,亲亲她,摸摸她便满足了。
他抓来她的小手,放到下身的昂扬,故意对她眨眨眼。
她脸蛋红极了,羞涩得根本不敢看他。
那娇俏可怜的模样让他爱不释手,凑到她敏感的耳根处,磨蹭亲吻,让她为他兴奋得尖叫。
她怀孕后,身体似乎更敏感了,稍微一亲一摸,雪白的皮肤便晕成了桃红,连眼皮都泛着粉色,整个人粉嫩粉嫩的,美得让人受不了。
文知艺羞得很,就要收回手不给他摸,他好求歹求,她才不甘不愿的撇过小脸去,让他的大手带着她的小手,勉强释放了一次。
虽然身体不能餍足,他却愿意为了她而忍耐,抱着她把隆起的肚皮来回亲了个遍,痒得她大笑不止。
「万岁爷,万岁爷,求你放了奴吧,奴觉得好痒啊,哈哈,万岁爷可怜可怜奴吧……」
「哪里痒?小可怜,让朕看看,朕给你挠挠,这里还是这里?」他大手到处乱摸,甚至还要伸到她两腿之间,被她尖叫着躲开了,躺在床上,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爬起来,双臂撑在她两侧,就这么深深地看着她在他的龙床上、他的怀里,笑得像个孩子一般快乐纯净。
最后他低下头,无比珍惜地吻在她的唇上,他要让她一直这么笑下去,永远开开心心,再也没有害怕、眼泪、误会、陷害。
他要立她为后!
这一次的案子虽然牵连甚广,鬼戎却没有大肆宣扬,朝中大臣虽然听到了风声,但觉得这是皇上的家事,也纷纷装作不知。
内宫里则是人人自危,尤其是娜仁和朱赫那里。
娜仁原本以为自己计划得很好,没想到会提前败露,本来她谋算,文知艺一定会一尸两命,而花匠那边都是朱赫收买的人下的毒手,她让阿布隐藏在后面,不直接出手,顺水推舟而已,皇上跟着这条线追查,一定只会追查到朱赫身上,而朱赫也确实下了毒,没冤枉她。
就算追查到洗衣房,那些奴婢知道什么?一个普通的熏香而已,又不能害到皇上,那些嬷嬷们也是确定了香味是无毒的才敢给皇上用。
只是她没想到老天爷那么保护文知艺,皇上又是如此机警。
昨日半夜,阿布就来报,说朱赫被抓走了,这都过去一天了,皇上竟然还不定她的罪,娜仁才真正开始惶恐起来。
「娘娘,你不必担心,奴婢都安排得好好的,就算他们查到了我们这里,也是奴婢一个人做的,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阿布!」娜仁抓住了她的手,忍不住热泪盈眶。「我怎么能让你承担这些?」
「没有娘娘,哪里有今天的阿布?阿布从小就伺候娘娘,这份情谊对于阿布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再说,如果娘娘没了,皇上又岂会饶过阿布?不如娘娘忍痛弃掉阿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娘娘别忘了,还有赵先这个人可以利用!」
娜仁瞳孔蓦然放大。阿布说得对,只要有人替她背了这个罪责,只要她还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她就不会输!
阿布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娜仁磕了一个头。「娘娘不必伤心,奴婢已经在早上递了书札给内务衙门,自首了奴婢的罪,他们马上就会来抓奴婢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把匕首,递到娜仁的手上。「娘娘,这是奴婢的认罪状,你现在便杀了奴婢吧!」
娜仁愣愣地望着阿布,一面是皇冠的诱惑,一面是从小陪在自己身边的忠诚奴仆。
「娘娘,内务衙门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奴婢一定熬不过去!你垂怜奴婢,让奴婢少受些苦,你也能得个大义的好名声!」
娜仁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刀,怔怔地盯着跪在地上苦苦相求的阿布。
杀了她,就算皇上对她有怀疑,死无对证,他也不能拿她怎样,之后再慢慢图谋,自己定能反败为胜。
娜仁一步步向阿布靠近,嘴里却说道︰「阿布,我不能这么做,我做不到。」
刀尖逼近了阿布的脖子,阿布双手抓着娜仁握着刀的手腕。「娘娘,动手吧!」
就在这关键时刻,外面突然传来同福的声音,「皇上驾到!」
阿布尖叫一声,对娜仁大喊,「娘娘,皇上亲自带着内务衙门的人来了,再不动手就晚了!娘娘!」
娜仁哪里还需要她劝,阿布的声音刚落地,她便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阿布睁大了眼楮,满脸痛苦的狰狞表情,温热的血扑了娜仁满身满脸。
她对着还未死透的阿布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死!」
就在门被推开的同时,娜仁的脸色陡变,装出一副惊慌害怕的表情,尖叫着惊问︰「阿布,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拉着我的手杀死自己?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一定要在我面前以死谢罪?!」
鬼戎带着内府衙门的众多太监和大嬷嬷走了进来,冷冷看着娜仁一个人在那里作戏,看着她一把推开那个睁着眼楮,已经没气的贴身宫女,她手里染满血的刀子匡嘻的一声掉在地上。
「皇上!」娜仁脸色惨白,一见他进来就跪在地上,四肢着地,一点皇后的尊严都没有,就这样膝行到鬼戎脚下,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鬼戎根本就懒得理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问都不问一句就对着内务衙门的首领太监说︰「这个宫女大逆不道,就算死了,朕也不会饶她!给朕悬尸后宫一日,让所有妃嫔、宫女、太监观刑半日。一日后给朕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朕要让她永无轮回之日!」
娜仁蓦地哽住了,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布的尸体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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