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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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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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头戴杏花的小妹妹,在林间练习骑马。
  那个小妹妹趴在马背上,明显怯生生的,少年陡然飞身上马,稳稳抱住她,缓缓前行,小妹妹扬起粉嘟嘟的小脸,娇声问,“子冉哥哥,你会一直这样守着我,对不对?”
  “对,我一直会在你身边。”少年目光笃定,紧紧抱着她,似乎一松手,便会寻不到她。
  她满意的笑了,抓住少年的衣袖,笑看漫天的杏花雨。。。。。。
  君兰低头轻轻抚摸着绢上绣着的小小杏花,嘴唇微动,浅浅的酒窝浮上面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六节

  翠烟阁是洛阳有头有脸的人物常去聚会的地方,与其他妓馆不同,翠烟阁内多以清倌人为主,其中女子多会吟诗作赋,落笔成书,故而许多乡绅名士皆争相前来。而这里最为有名的当属沈莞,写得一手书法,绣得锦图,弹得好琴,舞艺绝伦,连那些个风流雅士都自叹不如,真可谓是奇女子。
  这日,翠烟阁里的管事富贵慌忙从楼上下来,到何晏面前施礼,富贵陪笑道,“何先生,我去问过了,沈姑娘今天有客。”
  何晏冷笑道,“有客?昨天我来,你就说她有客,今天又有客,我问你,我来过几次了?”
  富贵吓得不敢抬头,用衣袖赶紧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低声道,“三次。”
  “哼,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家主人可没多大的耐心,但凡她有多大的才情,也不能屡次驳了我家主人的面子。”何晏不理会富贵的阻挡,径自朝楼上走去,侍从挡住了追阻的富贵。
  何晏推开门,端详沈莞凝立的背影,他缓步走近沈莞,手刚一碰到她的肩膀,沈莞便闪电般转过身,“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何晏的脸上,当即啐了他一口,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招惹我,纵使你家主人亲自前来,我也未必有兴致相陪,何况你这狗奴才?”
  何晏白皙的面庞,一阵火辣辣的灼烧,狞笑道,“好你个沈莞,你就不怕得罪了我家主人?”
  沈莞轻蔑一笑,若无其事的拈来一支笔,继续临摹司马相如的书法,何晏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欲上前夺过她的纸笔,谁知一人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何晏抬头一望,正是嵇康,他难忍疼痛,应声跪地。
  身后的阮籍咯咯笑了,“既然沈姑娘不愿前往,你又何必强人所难,照直回禀你家主子便是。”
  何晏见嵇康在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灰溜溜走了。
  嵇康闲坐一旁,连饮数杯酒,满面阴霾,沈莞瞥了他一眼,笑问,“怎么想起来我这里坐坐,是不是府内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如今你官拜中散大夫,可仍旧不改性子,你在朝中必定待得不惯。”
  阮籍听言,不禁偷笑,对沈莞说道,“何止在朝中待得不惯,在府中也是一样,那长乐亭主可是好缠的,三天冷语,两日讥讽的,不知她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若当真看不顺眼,起初何必下嫁叔夜?”
  沈莞浅浅一笑,指着阮籍便道,“你们男人怎么能猜的透女儿心,长乐亭主的喜怒哀乐全系在嵇康的身上,那可是深爱着他的缘故,只可惜嵇康对人家不理不睬的,倒枉费了人家一番情意。”
  嵇康苦苦一笑,忙岔开问道,“仲容(石苞字)他们走了数日,可曾托人捎书信与你?”
  沈莞脸颊顿时蹿红,垂下头去,放下笔,低声道,“你休要再说笑了,他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工夫写什么书信?”
  屋内充斥着久违的爽朗笑声,嵇康与阮籍的到来,确实带给沈莞些许愉悦,抚琴唱曲,吟诗作对,嵇康也暂时抛下了不快,将全部热情投入到悠远的琴声中。
  哪里知晓何晏在这里蹭了一鼻子灰,转而便将今日之事告于曹苏菱,苏菱本来就在府里生着闷气,得知了此事,犹如火上浇油,登时拉下脸来,领着一队侍卫乘马直奔翠烟阁而来。
  一盏茶的功夫,翠烟阁楼下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苏菱气冲冲走到楼上,推门而入,正见嵇康坐在沈莞的身边,笑意融融,全无往日的颓废。
  苏菱近乎绝望地盯着嵇康,几颗泪珠顺着面颊流淌下来,阮籍见势忙上前解释道,“亭主,叔夜是被我硬拉了来的,我们只是在此小聚而已,绝无他意,亭主可莫要误会了。”
  苏菱一阵冷笑,扫了一眼沈莞,喝道,“你这贱人,我先结果了你。”说着她拔出身边侍卫的剑,直刺向沈莞的胸口。
  嵇康疾步挡在沈莞的身前,一把抓住剑柄,鲜血顺着剑口流了下来,苏菱热泪充盈,剑在手中发抖。嵇康怒视着眼前刁蛮任性的妻子,嗔道,“你可闹够了,是不是定要弄出人命你才罢休。”
  苏菱瞪大了双眸,既惊恐又心疼,她手中的剑渐渐滑落。
  顷刻间多日的隐忍和委屈,在骄奢的秉性下慢慢被唤出,苏菱不再趾高气扬,而是快步上前用鲛帕包住他手上的伤口。
  嵇康则回身向沈莞赔礼,“多有叨扰了。”随后拉着苏菱匆匆下楼。
  阮籍只是摇头苦笑,悄然走开。
  楼内霎时又恢复了平静,沈莞掩上门,独自抚琴,思绪却飘到了辽东,因为那里有她牵挂的人。
  待嵇康与苏菱回到府中,苏菱立时要传太医,嵇康当即劝住,“只是皮肉之伤,何须再劳烦太医?”说完转身要走。
  “你又要去哪里,难道在府里多呆一刻,你都不愿意?”苏菱眼睛潮湿,拽住他的衣袖。
  嵇康轻轻拂去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垂眸道,“若我请来一群好友,在府里喝的烂醉,又会让你生恼,我只能去寻别处,你该称心才是,怎么反倒劝我留下?”说完,拂袖而走。
  “你——”苏菱被气的登时摔碎了玛瑙碗,屋内的丫鬟们无不躬身退下,不敢多言。
  再说戴霜雪出神地望着院中的滴漏,沙子一点点泻尽,院中房檐的阴影水一般无声地蔓延,天逐渐黑下来,霜雪怀着前所未有的期盼,希望再次与他相见。
  或许他只是一个云游四方的游子,飘泊不定恰是他的性情,自己岂能成为他的牵绊,霜雪暗自叹息,身后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伴着淡淡花香。
  “你前些阵子离了府,老爷可遣了不少人去寻你,不知不觉地你倒溜了回来,你的性子也忒野了,如此下去,任谁也治不住你了。”桐雨拍拍她的肩头,不似往日那般苛责,或是已习以为常了。
  霜雪嘻嘻笑着,“不知嫂子可听说了,亭主今日在翠烟阁大闹了一场,险些出了人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七节

  庭中月华如水如练,将碧树玉阶笼上淡淡清辉,桐雨笑容倦淡,抬眸怔怔看她,好久不说话,霜雪不禁愣住,拽了拽她的衣袖,她这才暇逸的笑了,“苏菱心内苦闷,可惜一向霸道的她,却不懂得男人的心思,终究只有自己吃亏。”
  霜雪一阵嗤笑,饶有兴致的问道,“嫂嫂定深得表哥的心,我看你们俩个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从不拌嘴,感觉你们过的日子比蜜还要甜呐。”
  桐雨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笑得有些勉强,独自走开。
  钟府今日来了客,却是宇文,虽已至深夜,钟会仍在书房内和宇文饮酒详谈。只见钟会面色红晕,不知不觉竟喝下了整坛酒,似醉非醉的笑指他道,“宇文,你恨司马昭,是不是?”
  宇文不假思索的冷笑一声,“既知道,为何还问?”说完,将最后一碗酒喝下,不掩眼中失望之色。
  钟会哈哈一笑,拍案便道,“可惜了,可惜了,司马昭还是娶了她。”
  月色沁凉,此刻比这更凉的,却是宇文的心。
  宇文颓然起身,便要离开,哪知钟会颤巍巍站起来,拉住他,失声笑道,“无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夺妻之恨,势必要讨回来的,司马昭算得了什么,不过仗着父亲的庇佑,行事猖狂,连皇上都放不在眼里,更何况你我呢?”
  “你醉了,满口的胡言,被别人听去了,恐怕——”话没讲完,就被钟会决然打断,“我没醉,感情是你醉了,怎么变的胆小如鼠了?他再有神通,也无法分身回到洛阳,等他们回来的那日,恐怕就什么都变了。。。。。。”
  他凝望着钟会,喟然一笑,眉宇间透出苍凉,“当今仍是曹氏的天下,今日如此,明日亦如此,你我皆为臣子,尽心辅佐圣上,才是首要之事,妄谈其他,又有何用?”说完,拂袖而走。
  钟会一震,身子笔直而立,转眼间敛去了喜怒,将一切情绪都藏入看不见的面具之下,走至门外,树影下一人洁白如雪的衣袂随风舞动,伫立良久,一言不发。
  “看来他确实是个忠臣,想要拉拢他不易。”钟会话中透出深浓的凉。
  那人笑的异常冷寂,“今日是敌,明日或许就成了友,等待时机便是。”
  话音未落,那人就消失在夜幕中,不曾留下一丝声响,好像庭院中只有钟会一人而已。
  宇文回到府上心绪纷乱,委实难安,偏巧崔管家堆笑捧了茶点走近,宇文忽地眉头一挑,嗔道,“王家小姐嫁入司马府,你这做舅舅的怎么也不去瞧瞧热闹?”
  崔管家一脸无辜表情,叹道,“小的何曾不想去看看我那外甥女,只可惜司马府守卫森严,不容我进去,屡次都被轰了出来。”
  宇文横了他一眼,自嘲笑道,“你这可有可无的舅舅自然进不去,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去呢,司马府的门槛高,哪是什么人都入得眼的?”
  夜静,熄了灯,宇文解衣睡下,心内愁绪纷扰,钟会的话在脑间徘徊不去,也不知到了几更才勉强睡熟。
  一处高耸的台阶,似乎有云舞弥漫在四周,宇文只觉前面高而远,一步步向上登着台阶,身后的蓝天白云飞速流动,仿佛显示着时间流逝的诡异与峥嵘。
  突然,一队队神色漠然的白衣散发男女从他身边飘过,他恐惧万分,欲转身离去,哪知毛后已挡住他的去路,狞笑道,“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不救本宫?”
  背后又传来一声惊怒,“张辽恪尽职守,忠心保主,不成想他却生下了你这逆子,日后你断不敢去见你的列祖列宗。”
  宇文急转面一望,竟是魏主曹睿,却见他身旁的武士已挥刀向他砍去。
  屋内刮进一股寒风,帘帐飞舞,如宇文纷乱的梦境。他惊叫着,嘴里念叨着,“父亲救我!”
  手在空气中抓着什么,在他榻前的陶氏(张宇文之母)把手递过去,宇文一下抓住了这只手,睁眼一看,大惊。
  陶氏俯身替他拭汗,问道,“我儿方才是否做了噩梦,怎么直呼你的父亲,梦到了什么,这样惊恐?”
  宇文这才长缓了过来,勉强一笑,“无事,兴许白日里太疲惫了,母亲快些回去吧,夜里凉,当心身子。”
  陶氏遂叹了一口气,由丫鬟们搀扶回屋去了。
  次日天还未亮,宇文便速速来到太庙,他的父亲,他的祖父,牌位皆立在其中。
  只见他撩衣跪地,碰碰磕了三个响头,神色肃然,目光坚定,“父亲,孩儿并非存有异心,而是当今主上不明,奸臣贼子在朝兴风作浪,日后若幼主登位,我命不保矣,更别提有一番作为,眼下我只有辞官不做,深居浅出,方能自保,至于党派之争,我无心卷入,还望父亲谅解。”说完又虔诚地上了一炷香,含泪离去。
  朝上之时,宇文面圣作了最后一番慷慨陈词,便自请辞官,曹爽乍一听,不禁愕然,而钟会惘若不闻,面色无波,只是脸颊上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曹睿脸色黯然,只是点头应允,少时喘息急速,又昏了过去。
  张公公忙命人搬来龙榻,抬皇上先行离开。
  群臣议论纷纷,无不心惊胆战,唯有宇文朝空荡荡的龙案处深深作了一揖,蓦然走出大殿。
  曹爽还没来得及追上他询问辞官一事,他便头也不回的骑马出了宫。
  钟会暗自寻思,“朝中将有变故,他竟抽身而退,想来他心里明白得很,既不愿叛主,也不想趟这浑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八节

  且说吴氏(诸葛恪之母)平时极是好善,尊重的是儒家弟子,敬奉的是佛家经卷,自诸葛瑾去往襄阳镇守,吴氏便每月遣紫陌去观音山上进香,偶尔也会亲往。
  此时已值盛夏,吴氏信步在庭院,望见蕙兰开得正艳,便喜上眉梢,刚要命人摘下一枝,就见一小厮疾步走来,躬身回禀道,“回老夫人,府外有一僧人,是来化布施的。”
  紫陌忙上前笑道,“既是个游历的和尚,你拿些米粮送与他便是,何必又来扰了老夫人的兴致?”
  吴氏心生一疑,淡言道,“带他进来,近日我总觉得心口疼,夜不能寐,找个得道的僧人问问也好。”那小厮领命自去。
  不一会儿,那和尚缓步走来,但见他一身缁衣,约摸六十多岁,几缕白髯,仙骨非凡,合掌道,“阿弥佗佛,难得有此善心的施主,贫僧已游历多年,身无分文,仅有一本经书,日夜诵读,老施主神色倦怠,这本经书兴许能使老施主平息静心。”
  吴氏伸手接过来,轻轻一叹,“我实为挂念我家老爷,不知他现今如何,竟无一书信捎来,叫我怎么能够安心呢?”
  “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阿弥佗佛,善哉,善哉。”说着那和尚扬长而去。
  吴氏暗自垂泪,又揭开经来,那经页已残破不堪,正欲细看,哪知忽然起风,经书被风一卷,残页早已卷起在空中。吴氏惊得险些倒地,紫陌欲追回经文,可惜风太大,只得眼睁睁看它飘走。
  但见天际飞冲,似炊烟一道直上,云中荡漾,如游丝几个翻身,吴氏惊道,“不好,老爷定出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侍卫张约慌里慌张的跑了来,不想撞见了老夫人,只得作揖,吴氏跺脚急问,“老爷是不是出事了,你照直讲来,若胆敢隐瞒半个字,我定饶不了你。”
  张约深知此事瞒不住,便跪地哽咽道,“方才快马来报,老爷在襄阳突遇贼寇。。。已身亡了。。。如今正有人带着老爷的尸首赶回建业。”
  吴氏听闻,如晴天霹雳,当即昏厥过去,紫陌慌忙扶吴氏回屋,又急命小厮去请太医。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大殿之上,吴主也潸然泪下,扼腕痛惜。
  而诸葛恪面临这个噩耗,脑海一片空白,实难言语,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过去他看不惯只顾躲避权力纷争,以获得内心平静的父亲,想不到他的父亲终究没有逃过这厄运。
  如果当初他不劝他的父亲去襄阳,不用那些言辞激烈的话语顶撞他的父亲,或许此刻他不会这么肝肠寸断,这蚀骨之痛将他几近湮没在愧疚与悔恨之中。
  张休几番欲拉他起来,他却一动不动的跪在殿内,好像钉在了那里,此刻的他流不出泪,除了深深的自责。
  建业城外行进着浩大的送葬队伍,尖利哀怨的送葬声乐响彻天际,空中狂乱地飞舞着白色的纸花,队伍中的吴氏和诸葛恪身披麻衣,并立而行。
  吴氏由紫陌搀扶着,勉强支撑着虚弱的身子,诸葛恪面色惨淡,拖着灌铅的沉重步子,毫无往日风姿。
  紫陌肃穆面容下多了几分神秘,双眸隐隐闪着泪花,慢慢垂下头去。
  队伍中却见绣娘消瘦的身影,她凝望着远处飘动着的丧幡及一方空寂的天穹,禁不住又一次伤感的落泪。
  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原本善良的人,或许就因为如此,在仕途挣扎的人才会摒弃他原本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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