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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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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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馨儿垂眸,喃喃道:“想不到公孙修的夫人竟如此深明大义,可惜命不好,嫁给了公孙修这个无耻之徒。”
  苏菱声音提高,“第二,阿绍是嵇康唯一的儿子,我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嵇康曾对我说过,若他有什么不测,便将阿绍(延祖)交与山涛抚养,山涛沉稳,一生远离朝野争斗,定能带给阿绍安定的生活,我们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
  馨儿不知不觉捏紧了她的骨头,心里明一阵,暗一阵,只描摹出嵇康最后绝美的笑容,眸子清浅水雾,唇边笑涡顿生。。。。。。他的笑容,却是利剑,直直刺入自己的心,他的不舍,他的怨恨,全都浸入笑容中。
  馨儿一感慨中,忽见苏菱拔下簪子,抽出一把利刃,转眼就将青丝截断。
  “苏菱。。。。。。”馨儿叫道,再注视她,“姐姐,这是何苦。。。。。。”
  她笑了一声,踩过落地的长发,倨傲的说:“下辈子我绝对选择为权力而生!”
  风吹起她白绡的后裾,零乱的发随风舞动,渐渐消失于温柔的夜色中。
  馨儿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一步移动,心上被震了一道道裂纹,此刻是不是只有对自己的心视而不见才好。
  “夫人,回来。”红玉喊道。
  馨儿回头。
  她先好像咬到了舌头,而后又固执的重复道:“回来,回来,小姐快回来。。。。。。”
  馨儿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思绪如潮,却听到远处一阵马蹄声,她看了一眼红玉。
  红玉秀眸一转,“小姐,有士兵来这里了,您先上山回避一下。”
  馨儿执拗的冷笑,心里的酸楚顿时被愤怒所代替,“不,我就在这里,看她能拿我如何?”
  一队全副武装的将士踏破黑尘,冲到凤凰山下,为首的赤马墨衣男子,她最熟悉不过。
  司马昭下马,墨衣飞扬,他的面庞好像水下的青苔,柔和但又飘忽,旋即淡淡一笑。
  “馨儿。”他主动唤她。
  馨儿抱紧了孩子,挑眉,“你从哪里来?”
  司马昭还未答话,她便冷寂的笑了笑,“你又来做什么?难道杀了嵇康一人还不够,你非要斩草除根才肯罢休?”
  司马昭眼里水雾又起,仿佛融合了月光,“我来看你,还需要理由?”
  孩子被惊醒了,在她怀里哇的大哭,划破了黑暗的夜空。
  司马昭靠近她,望着孩子,孩子竟惊奇的瞪大眼睛,停止了哭声。
  他以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展开笑靥,好像莲花开放,“可爱的孩子。”然后伸手抚摸孩子的小手,摇了摇头,“嵇康的孩子,还真是俊俏,但比起咱们的炎儿,还是差了些。”
  馨儿一怔。
  他俯身对孩子又笑,这时孩子手上的小铃铛响,孩子被逗乐了,冲他直笑。
  馨儿愣住了,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思,只是退后几步,不禁皱眉,“你不能杀了他!”
  司马昭凝视她,微哂,略带嘲讽,“为什么?”
  “因为嵇康已蒙冤而死,他的孩子不应再承担那莫须有的罪名!”馨儿怒道。
  “可他是叛臣,是长乐亭主的儿子!”他敛容沉声道。
  馨儿直视他,“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反叛!”
  “可法律并不原谅无知!”他寒声。
  “那就修改法律!人不能同法律一样冰冷!”馨儿说完,掉头走上石阶。
  司马昭情急大吼,“馨儿,他有一天会将复仇的剑架在你的脖子上,到那时你会后悔的!”
  馨儿踩着石阶向上走,边走边说:“他有一天会懂得复仇,但同时也会明白正义。。。。。。”
  “他会像祈佑一样,变得不择手段!”声音凌厉。
  馨儿站住,她缓缓地转过身,涩笑:“司马昭,你没有资格去指责祈佑,因为你与他根本就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无情,一样的残忍。。。。。。”
  司马昭一窒,呆立山下,一阵冷风拂面,瞳间湿润,低语:“在你心中,我和他真得一样吗?同样的厌恶,还是同样的喜欢?”
  夜更深了,风更急了,雨骤紧了,月早掩入黑云,除偶尔电闪雷鸣,天地再无声息。
  苏菱神情恍惚地重新进入嵇府,穿过长廊,穿过花园,穿过大堂,仿佛是御风归去的谪仙,雪白的衣裙在风雨中飞掠,紧缠着一枝白桂,花瓣簌簌飘落,随风又起,纷乱的雨给它们蒙上了一层轻薄的层纱,添了许多朦胧美。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桂树,还为何连根拔起,离了我的视线,在没有桂香的世界里,我渐渐开始习惯,可你又来招惹我,带给我满园的桂香,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这样沉浸在美妙的时光中,你却又选择了离开,告诉我,是我错了吗?爱上你一世清洁皓白,爱上你惊世才华,爱上你的完美。。。。。。”她哽咽,泪被雨水冲走,唯有的一点儿气力也随之耗尽。
  “。。。。。。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看不见锦绣殿堂,看不见金银珠翠,只有你冷冰冰的面庞,你不可以走得太快,你要等我。。。。。。”苏菱惨笑,唇畔一丝血迹,裙下白色的花瓣慢慢被染成殷红一片的画卷。。。。。。
  美人阖目,泪已流成河,伴着清音,在白桂树下沉睡。。。。。。
  这一刻是天地最宁静的一刻,她清晰的听到嵇康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诉说着,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的错误就是打乱我前进的方向,你的错误就是使我动心,不能自已。。。。。。
  天地这一刻也是最明亮的一刻,她美丽的面容,雪白的罗衣雪白的脸黛黑的眉嫣红的唇,唇边一朵甜美的笑,那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拥抱,最后的倾诉,最后的流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三十八节

  节近中秋,荷叶渐残,莲肉饱实,小船在碧琉璃般的湖面上滑过,芷柔唱着歌儿,红玉将小舟从荷叶丛中荡将出来,笑说:“芷柔你瞧,那个老伯伯还在那儿。”说着伸手指向垂柳下的一人。
  那人满头乱发,胡须也是蓬蓬松松如刺猬一般,须发油光乌黑,照说年纪不大,可是满脸皱纹深陷,却似七八十岁老翁,身穿蓝布长衣,脚著破烂草鞋,怀里抱着一锦缎包袱,芷柔道:“红姑姑,这个疯怪人在这儿坐了好些日子啦,怎么动也不动?”
  红玉道:“别叫怪人,要叫他老伯伯,你叫他怪人,他要生气的。”
  芷柔笑道:“他还不怪吗?在那里一声不吭,他生了气,要是胡子都翘了起来,那才好看呢。”说着从小舟中拿起一个莲蓬,往那人头上掷去。
  小舟与那怪客相距数丈,芷柔年纪虽小,手上劲力竟自不弱,这一掷也是甚准。
  红玉叫了声,“芷柔!”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只见那莲蓬迳往怪客脸上飞去,那怪客头一仰,已咬住莲蓬,也不伸手去拿,舌头卷处,咬住莲蓬便大嚼起来。
  红玉见他竟不剥出莲子,也不怕苦涩,就那么连瓣连衣的吞吃,不禁愕然。
  芷柔忍不住咯咯笑出声,一面划船近前,走上岸去。
  红玉走到那人身边,拉了拉他衣衫道:“老伯伯,这样不好吃的。”从袋里取出一个莲蓬,劈开莲房,剥出十几颗莲子,再将莲子外的青皮撕开,取出莲子中苦味的蕊儿,然后递在怪客手里,那怪客嚼了几口,但觉滋味清香鲜美,与适才所吃的大不相同,咧嘴向红玉一笑,点了点头。
  “老伯伯,你的家在哪里?你告诉我,我送你回去。”红玉提高音嗓,蹲下身子,注视着他
  哪知他脸上神色又是欢喜,又是凄苦,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家?家没了,老爷也没了,小少爷也被别人抱走了。。。。。。”
  红玉见他哭得心酸,自己眼泪更如珍珠般从脸颊上滚将下来,轻轻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芷柔见他二人莫名其妙的搂着痛哭,一股笑意竟从心底直透上来,再也忍耐不住,纵声哈哈大笑。
  那怪客听到笑声,仰天叹道:“是啊,你这狠心的妇人,抱走了我家少爷,又害死了老爷,你现在开心啦?”低头仔细再瞧芷柔,说道:“是的,是的,就是你,丁家上下所有人都对王爷忠心耿耿,你们为何恩将仇报?快把我家少爷还来?”
  芷柔见他神情激动,便不敢再笑了,躲到红玉身后。
  那怪客伸手就要抓芷柔,红玉慌忙抱住芷柔闪开,怪客双眉直竖,便欲发作,长臂伸出,折下一根粗大的树枝,直劈向红玉她们。
  红玉微怒,长剑一挥,将树枝砍为两截,不偏不倚正砸中锦缎包袱。
  那怪客大惊,急转身解开包袱,却见包袱里盛着两块牌位,一块牌位上写着“丁公正礼之位”,另一牌位上写着“丁门何夫人之位”,牌位上多有磨损痕迹,显然是陈列已久。
  红玉呆呆望着那牌位,自言自语:“丁正礼,不是我的大伯吗?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我大伯夫妇的牌位?”
  “住口,我家老爷的名讳也是你随便乱叫的?都是你这毒妇,把小少爷诓骗了去,又带回一个假少爷,逼我家老爷认他为子,苍天有眼,你的王爷夫君早早的殁了,死得好,死得好,只可惜我不能亲手取他狗命!”说着仰天哈哈大笑,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声音中充满哀愁愤懑,殊无欢乐之意。
  还未等红玉回过神来,那怪客倚在槐树下已没了气息,胸口处插入一支羽箭。
  红玉瞪大双目,回顾却见一人骑马已走远。
  此时天色向晚,绿杨青草间已笼上淡淡烟雾,芷柔慢慢探出一个小脑袋,拽了拽红玉的衣袖,低声道:“红姑姑,咱们回去吧。”
  红玉怔了一会儿,又躬身捡起那两块牌位,小心翼翼包裹起来,拉着芷柔,径直向凤凰山走去。
  忽然,不远处一抹身影,正缓缓朝这里走来,步态甚为眼熟。
  红玉停下步子,眨眨眼再看,那人的身姿修长伟丽,面若皎月,柔风习习,他潇洒行来,衣袂临风,宛如仙人谪落凡尘。
  “大哥哥好漂亮!”芷柔微笑。
  红玉心口揪紧,目光忽而凝住。
  杜预面上的笑意温文而炫目,“红玉。。。。。。”声音轻轻吐出,关切而深情。
  红玉想微笑,却觉得唇角弯得有些生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何故意躲着我,自清水县一别,你就刻意疏远我,我是不是犯了错,惹恼了你?”他垂眸,显得很失落。
  “你没有错。”声音极低,似颤抖。
  杜预一阵疑惑,“那是为了什么?”
  红玉望着他,眼前潮湿一片,“我。。。。。。我已经心有所属,你不必再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
  看着她的泪眼,杜预沉沉叹息,“家父与丁伯父一早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你是我的未婚妻,可如今你要反悔了,一切可是我的一厢情愿?”
  “未婚妻?这不可能,父亲从未向我提起此事。。。。。”红玉摇头,身子不停颤抖着,”即便如此,我与你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应该知道,丁氏一门已被满门抄斩。。。。。。”
  “罪臣之女又如何?红玉,我从未因此看轻你,不论你是何身份,你都是我杜预的未婚妻,若为此丢了官职,我也不在乎,我想父亲在地下也不会责怪我,若我为了所谓的前程而弃你于不顾,那与薄情寡义的世俗蠢物何异?只怕还会丢了杜氏一门的气节。。。。。。”
  杜预上前握住她的手,黝眸氤氲一片。
  红玉咬唇,面色惨白,“你不能这么做,不能因为我,而毁掉你所拥有的一切。。。。。。”
  她努力挣开手,喃喃道:“我不想做一个自私的女人,哪怕我舍不得,也必须舍弃,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如果我能为你平反,让丁氏一门不再蒙受不白之冤,你还会感到这么痛苦吗?”杜预目光灼灼,扯其臂,“回答我?”
  “。。。。。。你。。。。。。”红玉犹在云里雾里,眼前人却浅笑,飘然而去。
  芷柔拍拍小手,嘻嘻笑着,“红姑姑要嫁人喽,红姑姑要当新娘子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三十九节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风雨歇,司马府小南轩,落花处处,零落成泥碾若尘。
  “此人欲效仿曹芳?”临花窗下,司马昭对手内信玩味观赏几回,道:“云翔,那个疯人可除去了?”
  “是。”云翔颔首回道。
  司马昭把手中信搁在案上,轻啜一口香茗,淡淡道:“他本是丁仪府上的管家,丁府被抄时,他侥幸逃得一命,不成想他又重回到洛阳来,岂非自寻死路?万一当年那件事情再被人查访出来,朝野上下必定又掀波澜。。。。。。”
  “公子。。。。。。不。。。。。。晋公,这藏龙诗,分明是针对司马府,若不早图,皇上必先加害晋公!”贾充问。
  司马昭丰唇挑虐,“伤哉龙受困,不能跃深渊,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蟠居于井底,鳅鳝。。。。。。鳅鳝,曹髦小儿焉敢视我等为鳅鳝?真是有趣,我还不急于杀他,他倒亲自赴死来了?”
  “晋公准备如何?”子冉随意淡问。
  司马昭嘴边虐意犹在,美目戾芒陡现,“昨日朝堂之上,他便有意嘲讽兄长,加封晋公之时,他又怒视我等,难道以我赫赫战功,区区一个晋公都担不起?既然他容不下我,我亦不容他!”
  “这个贼子!”
  朝阳殿,这方素由天子踏在足下,昭示皇家尊荣权威的宫殿,时下已被禁宫侍卫四面包围,而当司马昭现身殿下,气定神闲向高在殿上的曹髦交涉一二时,曹髦怒极的吼声,直达天听——
  “你引兵围攻朝阳殿,意欲弑君么?”
  优雅得体的晋公优雅发问:“皇上,为何视肱骨之臣为鳅鳝?吾父子兄弟有功于魏,皇上非但不褒赏,反而多加猜疑,甚至欲除我以后快,是何礼?”
  曹髦施目群臣,“侍中,你来告诉晋公。”
  “微臣遵旨。”侍中王沈出列,恭礼道:“太尉司马懿擅自讨伐曹爽及其族弟,此一罪;大将军司马师无故废主,将先皇驱逐出洛阳,此二罪;晋公私自派人暗杀高齐王殿下,致使齐王生死未卜,此三罪;晋公毒害郭太后,此四罪;晋公屡次陷害忠良,残霸朝野,此五罪。”
  “哦?”司马昭凤眸含笑,“侍中大人准备如何治我的大罪呢?”
  “诛九族!”王沈凌厉目视司马昭。
  曹髦当即命殿前侍卫将司马昭拖出午门斩首,可那些铁甲侍卫皆纹丝不动,仿佛听不到。
  “你们——”曹髦此时方悟,事情症结到底出在何处,“司马昭,你究竟要做什么?”
  司马昭优雅依旧,温润如昔,淡然浅哂:“你不该有思想的,因为这皇位,是家兄送与你的,你该常怀感激之心,而不是时刻提防与警惕,单靠你之力,怎能拥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曹髦倏怔,恍惚中,这话曾有耳闻——这皇位,是别人双手奉上的,你该常怀感激之心。。。。。。是。。。。。。冷月阁?!
  冷月阁那个宛如地狱的夜里,他临去时,撇下的就是如此一句。。。。。。
  “司马昭,你想走你兄长的路么?他大逆不道,不忠不孝,枉顾臣纲子伦,你也想步他后尘么?这等遗臭万年的谋逆之事,你做了,就不怕令你的列祖列宗蒙羞?就不怕后人的唾骂。。。。。。”
  “皇上,请您莫提我们司马家族。”司马昭美眸虐意冷冷,“你难道不知昔日武王挟天子以令诸侯,魏文帝威逼汉献帝?这等事早已屡见不鲜了,所谓能者居之,禅位让贤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龙颜一变再变,“放肆!”
  司马昭冷笑:“无妨,你若不想禅位,还可以走另外一条路?”
  曹髦双目暴眦,“。。。。。。你休想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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