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先给这件丑事找个适合捅出去的替罪羊。可这个替罪羊,究竟找谁好呢?
书生还在长廊上一步一步地走着,因为脑子里想着东西,走路就越来越慢,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别的东西。
他没有看到,有个人在他的身后,悄悄靠近他,抓住时机,蓄力一拍。书生就是吓了一跳,再加上本身脑袋里也想着事情,还不是好事,也算是有些做贼心虚,给吓得不轻。
书生回头一看,原是柳语诗院子里的唯一丫头,碧春。柳语诗把她支走以后,她其实是去茅厕方便去了。今日下午柳语诗临时抱佛脚要给湛王爷煮吃的,这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东西全部加在一起,全让她先试吃,这还能不吃坏肚子?
终究是小丫环,即使是国公府的小丫环,见惯了多少的王公贵族,那些青年男子也不曾属于过她们,甚至跟她们其实没有多少关系。书生虽是今日才来的湛王府,但是这整个湛王府从来没有人给碧春好脸色看,书生却不同。书生今日对她浅浅地一笑,就给她留下了特别好的印象,也有些春心萌动。
碧春现在又是豆蔻年华,越是平日里被柳语诗欺负得惨了,越是对什么都留下一个美好的幻想,书生现在就成为了她的幻想源。
碧春小姑娘心性,看这四下无人的,也就拍了拍书生的肩膀,怎知道书生心里在策划些不好的事情,加上这一拍,给自己吓得不清。
书生没想到就今日下午为了给大家留个好印象带着的笑容,竟然得到了碧春的一个春心。不过,在看到拍自己肩膀的人是没有恶意的碧春以后,书生刚刚被吓得跳到嗓子眼的心也渐渐收回去了。
碧春对他没有恶意,可不代表书生对碧春没有恶意。
他已经决定了,碧春就是他选定的替罪羊。
碧春看到心里的人回头,自然是止不住的高兴,“温公子,我没有吓着您吧?您怎么在这啊?”
书生回头,还是回以微笑,看得碧春是心花怒放。“没有的事,只是我和妹妹刚住下,一闪而过一个人影,害怕是窃贼,你也知道,我妹妹一个姑娘家的,出点什么事情可不好。”
碧春看到书生这般关心自己的妹妹,肯定也是个疼人的主儿。王亲她虽然攀不上,但是她看这温公子就是不错的人,何况湛王爷都许他住下,肯定是个有才华的。他日中状元也有可能。
“温公子无需担心,我可以去找侍卫帮您看看院子,不会让玲姐姐受伤的。”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初来乍到的,他们可能不把我当回事。有你就好了。”
碧春听到那么一句“有你就好了”,心里就是个飘飘欲仙的感觉,也就飘乎乎地和书生一起去找侍卫了。
有了碧春这湛王府里的“老人”,侍卫们聚集了不少。
他们以很快的速度去书生住的院子一排查,什么事儿没有。侍卫心里也知道不会有什么贼人,湛王府是个什么地方,哪路的贼人这么不长眼睛选了这么块风水宝地做坏事?他们也就是在府里没事儿干,大晚上的排查排查打发时间。
书生的院子排查完了,书生赶忙走到侍卫们的面前,“麻烦众位了,这里有些碎银子,算是我半夜里打扰大家。”书生搜刮了黄家的财产,对这种讨买人心的事情是做得大方。
侍卫们看到银子,自然也是收下。虽然他们衣食不愁,但是银子是好东西,他们不会介意的。
有一个侍卫更是拍拍胸脯,“温公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告诉我们,我们哥几个定会帮忙的。”
书生转念一想,马上换着愁容,“那贼人不会是去了柳小姐的院子吧,那可不好啊,还得麻烦几位去看看。”
一听要去柳语诗的院子,碧春马上紧张。柳语诗可是吩咐过她要把院子里的人都支开的,她再往回带人那算是个什么事儿!
碧春连忙摆手推脱,这些落在几个侍卫眼里,那就是企图阻拦,有阴谋的意思了。
他们的怀疑是,碧春也许就是个贼人。这样一说起来,书生看到的人影兴许就是她。
侍卫们不容碧春多说,直直地冲向柳语诗的院子。书生本是跟在他们后面,趁他们不注意离开了,倒是晃荡一圈,把府里的家丁们全部招惹了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破碎的王妃梦
结果自然是不用说,在柳语诗和景辰烨难解难分的时候,几个侍卫在院子里听了个完全,推开门的时候更是这个样子。
两人还是在里面状况激烈,现在已经是完全被身体本能控制住的两人甚至都不知道门外已经有人站着看了。
托书生的福,家丁们也很快地围过来。他们本来是想来棒打贼人的,结果发现柳语诗门外站着的侍卫们一个个面如菜色,但这菜色里还泛着些潮红。一问起来,才知道里面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丑事传播的速度总是很快的,不知道是跟人本身的阴暗有关还是怎么地。总之,没过多久,宇文湛也来了。
宇文湛一来,大家讨论的声音自然是顿时消失,本来议论纷纷的小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书生本是第一个知道这事儿的人,但是为了摆脱干系,他带着阿玲等到人差不多聚齐的时候才入场。
说来也是,这里站着的家丁们,虽然算是书生引来的,但书生本身没有露面。书生考虑过这个问题,要是被人问起,总是会顺着源头查到自己身上的。所以干脆悄悄地在落单的小厮身后走过,等小厮一回头,发现没有人。他再制造点动静让小厮误以为是贼人,这样一来,落单的小厮就会跟队伍集结,人越来越多,柳语诗的事情就会传得整个王府都清清楚楚。
碧春算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可不敢议论,只好怯怯地站在角落,心里其实已经在着急如果被柳语诗知道了,她会是个什么下场。
宇文湛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是家丁们在心中可是纷纷猜测。
在这府里,谁不知道柳语诗对宇文湛有意思,现在,这个整日里追着自己跑的女人跟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厮混在一起,而且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还忘我地察觉不到。湛王爷心里肯定是特别难受的。
再者说,这私通的事正好是发生在湛王府,定然是丑闻,做不得光彩。
宇文湛指派离门口最近的几个侍卫站岗守住房门,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只是让大家散了。
就这么算是主持一下场面,宇文湛便原路返回。
几个多事的家丁们脸上难掩失望色彩。他们还以为会有什么湛王爷愤怒地把里面的狗男女抓出来,再当场赶出府外的场面,谁知道就这么个完结法。
王府管家适时地瞪了他们几个一眼,那眼神的意味特别清楚,今日的事情要是谁说出去了,肯定死得非常难看。
于是,柳语诗的院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人数,门前两个守卫,一个丫头碧春,只是现下不同的,是房间里还有个景辰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两具纠缠着的身体都受到光线的影响有些反应。
景辰烨首先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和旁边的柳语诗的时候,心情是止不住的畅快。周围的淫靡气息让他支离破碎地拼凑起一些记忆碎片。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回复到以前了,重振雄风了。
把挨在他旁边的柳语诗推得老远,柳语诗又那么倒霉地撞到了桌角,但是可能是体力透支,虽然是撞到了,但还是醒过来。
景辰烨凑近去端详柳语诗,没想到,当初在小巷里一瞥,眼前一个黄衫女子。心里正好想着她落单了好下手,甚至指望着她会是他重振雄风的好工具,如今还真正地应验了。
景辰烨笑得很开心,自己还真是猜准了。
利索地找来衣服,准确来说,应该是布条。昨天穿的小厮衣服已经被柳语诗撕得不成样子。不过,这还是不能够改变景辰烨的好心情。他站起身来,不顾自己身上吹到了春日的风,径直地走向柳语诗的床榻。
他现在已经变回一个正常的男人了,他要好好地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看来跟司战堂合作还不是完全没有益处的受气事情,至少自己的隐疾就是他们治好的。
至于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还有点姿色。虽然是使了些手段想套住宇文湛的,但好歹也算是帮了自己。他景辰烨还不是什么恩将仇报的人,如果她愿意嫁给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的。现在他又是那个对女人来者不拒的景辰烨了。
宇文湛站在柳语诗的小院里,碧春吓得一激灵,赶忙上前请示。
“王爷,您……您有什么吩咐?”
宇文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碧春一眼,最后是守门的侍卫会意,让碧春进房间把柳语诗“清理”一下。
碧春打开门,刚站在门口,她就被柳语诗躺在地上的大字形惊骇到了。柳语诗正对着门,碧春没有理由看不见啊。
碧春还是照顾着柳语诗的面子,把门开得小缝,让柳语诗的骇人行径没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过这已经是无济于事了,就算没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也已经是在夜里给第一批来捉奸的人看得干干净净了。
碧春的动作很快,从柜子里拿了件衣服披到还没有醒的柳语诗身上。本来她是想把柳语诗扶到床上去的,可是床上还有个没穿衣服盖着锦被的人啊,碧春想来想去,只好把柳语诗往旁边拖,至少不能让她继续躺在这正对着大门的地方啊。
说来也是巧,碧春拖动柳语诗的时候,没醒的柳语诗又再一次地撞到了桌角,由于已经被撞过一次,这次更痛,柳语诗终于醒了过来。
柳语诗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碧春靠近自己放大了的脸。于是,她开始咒骂碧春,每天早上大概也是这么个情况。骂了一两句以后,柳语诗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而后昨晚发生的事情迅速回笼,柳语诗把那些事情记得通透。
宇文湛恰时推开门进来。柳语诗本能地想扑上去,可又考虑到自身现在的情况,上前是个什么意思。只好躲在柱子后面,然后眼神死瞪着碧春来发泄怒气。
宇文湛没有寻找躲在后面只探出一个头来的柳语诗,径直地向床前走去。
景辰烨迅速起身,脸上带笑,“王爷来了啊,对这发生的事情,王爷是不是该谢谢我?谢谢我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
宇文湛没有直接回答,但是面对着他的景辰烨看得出,他脸上其实不是什么难看的表情。
宇文湛扔了一套衣服到床上,景辰烨见状迅速穿戴起来。
“湛王爷在发现了烨以后没有把烨赶走,烨很是感激。昨晚发生的事情,对象既然是你表妹,我也理当负责。从此以后,我们可以算是亲戚了。”
宇文湛见景辰烨已经把自己拾掇干净,便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解决,今日柳国公会过来,你自己跟他说。”
景辰烨笑着把宇文湛送走,而后绕到柳语诗躲着的地方,刚才他躺在床上,柳语诗和碧春讲话他也听了几分。
现在的柳语诗已经穿好衣裳,但是脖颈上的吻痕和红迹还是没法盖住,房间里的淫靡气息被风吹散了一些,但到底没有完全根除。
碧春看景辰烨的表情,心道一坏,她可不想掺和进去,直想着离开。可到底是丫头,主子没叫她怎么能随便走呢,只好在旁边绞着衣袖模样紧张。
景辰烨摆摆手,“你出去,我和你家小姐有话要说。”
碧春正愁着没有理由可以离开,景辰烨发话了,她当然马上退开,让柳语诗一点使唤她的余地都没有。
房间再次回归平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但是明显,柳语诗的呼吸声更为急促,接近是满腔恨意。
“托你的福,你之前嘲笑我的不举,现在已经好了。虽然你是有目的的,但还算是你帮了我,你要是要嫁给我,我也会娶你的。”景辰烨带笑。
柳语诗愤怒至极,双手握拳,使劲儿把景辰烨一推,“你休想!我这辈子只会嫁给表哥!你个衣冠禽兽!竟然对我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景辰烨被柳语诗用力一推,倒真是没有防备,硬生生地退了好几步。看柳语诗现在的样子,景辰烨整了整理衣装,脸色变幻一个模样。
“无所谓,我也不是非得娶你。另外,你这个女人,应该有些自知之明,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不是我,媚药不是我的,千方百计想让人喝药的人也不是我,昨晚也是你自己先扑到我身上的。”
景辰烨说的是事实,柳语诗的确无言以对,只好拿身边的柱子撒气。长指甲在柱子上刮出一道道痕迹。
景辰烨欲走,临了了走到门口才转过头来再说话,“今日可是你心心念念的表哥亲自给我送衣服的,你这点破事儿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想,没有谁愿意娶你这么个破落货吧,我娶你,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卖他一个人情,既然你不要,那最好。”
景辰烨说话现在已是中气十足,用力拉拉新穿上的衣服,走出去的时候倒当真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对景辰烨而言,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小院里响起了柳语诗凄厉的叫声。
看见景辰烨离开,碧春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进去,可在最后听到了柳语诗的叫喊声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谁叫她是要伺候里面这位主子的呢?
见手无缚鸡之力的碧春走了进来,柳语诗马上就找到了一个情感突破点,轻而易举地掐住碧春的脖子,让那点空气一点一点抽离。
“你个贱人!你肯定是想让我出丑,你好有机会接近表哥!你故意让我的丑相给表哥看得一清二楚!贱人!”
碧春喘不过气来,在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漂浮起来的时候,柳语诗终于撒手把她扔在了地上。
碧春连忙给自己顺气,这条命又捡回来了。
柳语诗抱住自己的头,在原地打转,“怎么会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应该是湛王妃的!”
碧春不知道该不该再上前,但是照这个样子下去,柳语诗是不是会刺激过度导致疯掉啊。那她也难逃罪责啊。
碧春自己站到一边,看着柳语诗发泄完,再无力地跌坐在地。
要说,碧春还是挺尽职尽责的,柳语诗一跌坐在地上,她马上就去床上抱了床褥来,生怕柳语诗冷到。
柳语诗盖着被褥不说话,目光呆滞。可碧春也不敢上前,虽然她已经近乎习惯了被柳语诗各种虐待,但到底没有受虐倾向,没事儿还是不要讨这种感觉来尝试的好。
不知道柳语诗坐了多久,碧春终究还是看不过眼,在浴桶里放了满满一桶水,给她洗漱。
柳语诗就任由着碧春在自己身上搓搓洗洗,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碧春到底没有经历人事,对柳语诗身上的痕迹看得是又羞又躁。好容易才洗完澡,又帮柳语诗套上衣服,真可谓是个称职的好丫头。
及至晌午时分,柳国公亲自登门,怒气冲冲,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国公夫人和得宠的翠姨娘。
国公夫人不必说,脸上的表情是好不到哪里去,她就一个孩子,还闹出了这种事情。要不是压制得快,这种事情肯定也是满城风雨了。翠姨娘就完全相反了,眉宇间露出来的是趾高气扬,又不是她的孩子出事了,而且,这嫡女出事,庶子庶女们才有机会啊。
柳国公到了前厅就坐下,小厮小心翼翼地上前上茶,心里忐忑不已。怎么就轮到他上茶呢?门口那些看热闹的小厮早被驱散了,皇亲的热闹是可以随便看的吗?
当事人很快被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