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阁群龙无首的时候临危受命接受任务,当时自然没有更多的闲心来物色对象。这不,这事情就一直搁置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下山的东方玉儿拿着半块烧饼“哐当”一下砸了脑袋才有眉目。
但是,墨然就不一样了。据说,钟毓协出生的时候,是那种性子比较冷漠的小孩子。人家那是高冷,好吧,也可以说是傲娇。总之,不是谁去逗他他都能“呼啦啦”地咧开嘴巴对着你笑的,更多时候是用一种类似于翻白眼的眼神看着你,看到你自己主动承认“好吧,我不烦你了”为止。于是,钟毓协这副德行致使他不怎么讨家族的人喜欢,当然,也不是说家族的人不喜欢他,只是这主子,大家也不敢随便逗弄。但是墨然就不一样了,据钟毓协深情款款地看着东方玉儿回忆说,墨然出生的时候,墨然的母亲都没怎么受罪,反正生产特别顺利,大家都夸墨然这孩子特别懂事。并且当天,连下了三天的大暴雨竟然停了,墨然第一声哭声响起的时候,乌云很自然地回家,紧接着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说的也许有些玄幻了,毕竟钟毓协那时也还小,不怎么记事。但是总结一句,墨然是个性格与钟毓协迥然不同的可爱孩子。
还没到墨然及冠,不,准确来说,那时墨然才八岁,邻居亲戚们已经踏破了定亲的门槛,大家都觉得墨然这样的好娃子,必然是一个好归宿。最后的最后,大家丝毫没有问墨然的意见,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觉得墨然这样的好娃子是不会反对他们含辛茹苦起早贪黑做的决定的。再然后,墨然同学的婆家敲定了!
然而,传说中的墨然同学的婆家,钟毓协也没有见过。只知道有一天,墨然脖子上从出生就带着的宝贝玉坠被拿走做定亲信物了。这是,墨然那天“蹭”地跑到钟毓协房间里死命哭诉他才知道的。于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和一个九岁的孩子决定,他们要把自己塞到一个人皮里面,伪装成一个墨然,然后以这副模样去见墨然同学的婆家!实在不知道这样超值二合一的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的馊主意是怎么样被这两个倒霉孩子想到的,反正最后他们搞了一张质地什么都非常一般的人皮,两个人站在一起去了。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二合一组合悄悄地荡到墨然婆家的院子里,准备吓吓墨然同学的归宿,让她知难而退。结果是,两人由于没有默契,钟毓协脚下不稳,还没有进到人家的房门,就在院子里摔倒了,然后把家丁什么的全部引来了。
八岁的墨然和九岁的钟毓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惩罚,组团跪祠堂。可惜,墨然还是没有见到传说中的自己的婆家,但是他认定了,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好归宿啊。呃,意思就是说,他绝对不能娶这个人。你说,连面都没见到就遭了这么大的罪是闹哪般啊。但还好,墨然是一个乖巧的好娃子,在接受了跪祠堂的教训以后,他再也没有搞事了,特别安静地没事发生一样,一直坚持到钟毓协接管了墨阁。
在钟毓协接管墨阁的第二天,墨然同学背上包袱跟生活了很久的院子和素未谋面的婆家说拜拜了。然后他就改名叫做墨然了。当然,裙带关系什么的这个时候就发挥巨大作用了,墨然的父亲,也就是钟毓协的叔叔央求着钟毓协找人的时候,钟毓协特别真诚地说,“好,我一定竭尽全力找他回来。”
把自家叔叔送走以后,钟毓协特别听叔叔话的吩咐墨阁上下的人,自己身边的人名字叫墨然,大家要记清楚。墨阁都找不到人,那还能怎么办呢?墨然的父亲很自然地没有想到有两个之前就合伙做坏事的人在长大了以后还会继续骗他的这个道理,相信了。然后,墨然就成为了墨然。至于墨然为什么一直称呼钟毓协为“少主”而不是“堂哥”,或许他也在努力忘记他的真实身份,忘掉他的婆家。
现在的现在,传说中的墨然同学的婆家,就成了有史料以来的一个巨大的谜团,当事人都没有见过。
钟毓协丝毫不觉得就这样把这件墨阁的机密大事透露给眼前的人有什么不好,一股脑儿全说了。(小编:那个墨然啊,我觉得你这堂哥也挺不靠谱的,你要不要考虑再离阁出走一个?)
“哦呵,原来我们墨然同学还有这段情意绵绵的往事啊,实在让人好一番羡慕!”东方玉儿没怎么认真地学习过读书,这学得也比较不伦不类,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打趣儿墨然。墨然同学于是又多了一个能被打趣儿的地方了,就从今天起,墨然同学被打趣的梗再也不是“跳湖”了,而是,“婆家”。
这真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东方玉儿把新的梗告诉傅逸以后,笑眯眯地看着墨然的方向,等着他辛苦而来的小兔子……
第六十六章 墨然同学的坎坷人生
墨然同学揣着几只不幸被抓来的小兔子的时候可谓是喜上眉梢,喜形于色,但是他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于是看到他姑奶奶那双动人的眼睛流出来的调侃意味,他知道,他完蛋了。这次好像不仅仅是“跳湖”那么简单了……
墨然同学果然猜得没错,他有点忐忑地想要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屁股还没有接触到石头表面的时候,傅逸跳出来了,“墨然你做的不对,你怎么能逃婚呢?你说了跳湖却不跳我已经很看不起你了,你竟然还逃婚,哼,我看不起你!”傅逸能够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是很难得的,尤其是这番奋力指责,愤世嫉俗的样子,嗯嗯,很到位,来,掌声在哪里?
原来如此!我的少主大人,我的亲爱的堂哥,您老人家是不是把我的故事讲给普罗大众了?墨然用眼神跟钟毓协对视,那眼神,呃,怎么说呢,有点怨妇的感觉。
钟毓协丝毫没有我把你的事情说出来是我不厚道的想法,相反倒是很大方地回视,赤裸裸地就是“我就是说了怎么样,你上来打我啊!”,墨然的道行没有钟毓协高,认输了。(小编:你这么拽我们还能一起去东海吗?!)
东方玉儿抱着膝盖,一言不发,看着墨然的反应,笑得,呃,在墨然看来有点渗人。
心里压力最是难熬,墨然觉得还是老实交代完算了,死也死得痛快。于是,他把当初没有告诉钟毓协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其实,墨阁上下都知道墨然这段辉煌的过去,所以即使钟毓协让大家知道了,墨然也没有什么怨言,反正也是一堆人知道的事实,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是朋友。
“姑奶奶有所不知,那是我跪完祠堂的好久以后的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天气微凉,夜空中没有什么星星,湖边的青蛙一声一声地叫唤着……”墨然开始了丰富的环境渲染,好久都没有进入话题。
这边,几人已经拿着墨然捉回来的兔子烤肉了,差不多都快熟了。可想而知,墨然的前奏铺垫了多久。“真香啊,可惜没说完的人没得吃。”傅逸特别前奏地拿起一个兔子腿,在墨然眼前晃过去,香味钻进墨然的鼻腔里。墨然受不住了,算了,还是赶紧讲好了。
“因为之前一直都没有看到那女的长什么样,我想我逃婚之前也该看看吧,于是就易容去了那女的,呃,住着的院子……”
“那你为什么要易容?你也觉得你长得太丑了吗?”
傅逸咬了一口兔子腿,馋的墨然口水要留下来了,忘记了与傅逸对骂丑不丑的问题,“本少爷怕本少爷的容貌被那女的一看到,把她迷晕过去。”
“不要脸。”钟毓协一句赞叹。
“不要皮。”东方玉儿一句赞叹。
“好吧好吧,事实上我是怕被别人认出来。”墨然继续讲故事,“我进了院子,趴在门上往房间里面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她在里面吃兔子肉?”在大家都在吃兔子肉的时候,墨然的互动显然比较多余,你看大家的嘴巴都没闲着呢,哪有时间用脑袋思考啊。东方玉儿已经算是比较捧场的了,还吱了一声儿,只不过这一声儿让墨然更想吃了。偷偷地把手伸过去想抓一只兔子腿,被钟毓协用内力震了一下手。嗯,这是钟毓协特意烤给东方玉儿吃的兔子腿。墨然悻悻地收回手,翻白眼。
东方玉儿算是猜对了,墨然往里面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十分壮实的女子正在啃着什么动物的腿,表情十分丰富,这丰富的原因是那女子脸上扑的粉。墨然当时脑子里的想法是,她会不会走两步路就开始掉粉。墨然后悔此行的目的了,事不宜迟,赶紧走吧,能逃就逃吧,夜长梦多。墨然抬头看看夜空的星星,嗯,适合作案,现在就走吧,去找堂哥浪迹天涯。墨然简单地把当时的心理活动描述了一下,跟之前不同,没有什么太多的铺垫,因为他真的很想吃眼前的肉,得说完了才能吃啊。
“然后,你就跑了?那当时你找到我的时候为什么饿得像狗一样?”钟毓协啃了一口开始问。
墨然抓狂,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在发问前啃一口肉!
“像狗一样?那你是爬着去的吗?”傅逸天真浪漫地描述当时墨然四肢着地的样子。
“啊,她在吃肉啊,不知道是什么肉,有没有兔子肉好吃?”东方玉儿咬了一口开始感叹。
“嗯,这兔子肉挺好吃的。”上官倾点了点头,沈珉看着笑。
墨然很无奈,平常被无视就算了,为什么现在明明是他在描述当时的事情,也是会被无视的!他很没有存在感吗?算了算了,不计较了,为了肉。“我准备跑的时候,一只狗窜出来了,好死不死偏偏叼走了我的钱袋,你说狗要钱袋干嘛?”
“嗯,可能是买肉包子吃。听说狗挺喜欢吃肉包子的。”东方玉儿想起那句俗语“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嗯嗯是啊是啊。”梦嫣也发话了。
好吧,重点难道不应该是那只狗很过分吗?“那狗叼着我的钱袋,还一直追着我,我怕把钱袋抢回来那狗一叫唤,把人招来了,就一直跑一直跑,引着狗跑到小树林里去。”
“啊,你是想在小树林里和狗抢钱袋吗?”
诶,等等,这话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奇怪。
“跑了好久,终于把那狗甩掉了。但是我也迷路了。”
“要甩掉狗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东方玉儿扶额。
“哎,姑姑说要爱护小动物,狗狗跑了这么久肯定累坏了。”
墨然黑线。“跑了一晚上,特别累,天亮的时候我到了城镇上,在客栈门口休息一下,那个狼狈啊,衣服什么都脏了。”
“哦,就像狗一样对吧?”傅逸同学你都学会抢答了,鼓掌。
“之后的事情,是我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墨然腻歪地看着天空,像在思念什么,可惜,没有等到臆想中的大家的好奇。望着一干人等特别认真地交流吃肉心得,墨然只想大喊,我也要参加!我也要吃肉!
“客栈里走出一个仙子,对,就是仙子,她能够让阳光都汇集到她身上……”
“啊?那她肯定很热了……”东方玉儿开始担心“仙子”的冷热问题。嗯,她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她看我那么狼狈,给了我几锭银子。我就靠着那银子当路费去找堂哥了……”墨然的历史大致叙述完毕了,反响没那么热烈,因为大家忙于吃肉,嗯,有了墨然的故事,肉吃得好快。
墨然一看自己辛苦抓来的兔子就快被吃完了,赶紧风卷残云,使劲往嘴巴里面塞。
一阵沉默,众人开始了吃肉大战……
墨然很是满足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吃得不饱,但比当时的情况是好了太多了。他才不会告诉他们他因为很喜欢“仙子”,不舍得花那几锭银子,一直饿着去的。那几锭银子变成了他最珍贵的东西,就放在胸膛那里。墨然的手摸摸胸膛,回想起那日皓齿明眸,优雅笑颜的女子,他始终没有用墨阁的力量去寻找她,但是他又很想再次见到她,魂牵梦萦的身姿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他相信,他们一定有缘再见。
墨然没发现,吃完了兔子肉的众人都看着仰望天空的他了,看着他轻抚自己的胸膛,东方玉儿在思考,“烧饼你说墨然在摸什么?”
“不是我们钟家的传家宝就是……”因为钟家的传家宝在他手上,他还盘算着哪天能亲手交到东方玉儿手里。想着想着,又准备开始憧憬未来了。
墨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都盯着他看。墨然尴尬地搓搓手,转移话题,“仙女可美了,比那只猪好看多了……”墨然说的“那只猪”指的是他那个倒霉未婚妻。
“你这是在瞧不起猪吗!”东方玉儿的眼神有些危险。
难道说姑奶奶很爱护这些小动物的?不得了,赶紧圆场。
“猪肉多好吃啊……”东方玉儿手托下巴,想着千机山上的小猪们,不过她从来没有要吃掉它们的念头。只是远处被挂念着的小白突然觉得有点冷。
第六十七章 思念是一种病
吃饱了,众人得在这森林里休息一下,华琤也要趁着夜晚找找可以用得上的东西,她这次出苗寨,可是有目的的,要找到香故敖,清算恩怨。沈珉把一种草药摆成一圈,众人就坐在那个圈子里,再把草药点燃,草药散发出一种香气,周围也变得安静了许多。这种香气是会驱赶蚊虫的,很适合在野外使用。
上官倾对这个很好奇,明明看上去都是一样的草药,怎么沈珉就能够分辨哪个是哪个呢?一直盯着沈珉看,上官倾才发现,沈珉的手指很修长,很光滑,但是指尖处还是有一些茧子,尤其是右手食指那里,好像是有一道划伤。
“你那里怎么了?”
“你很想知道吗?”沈珉回头反问。
其实说想也不是很想,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好奇。上官倾有些尴尬,不说就不说嘛,干嘛把话题又抛回来。
“哎呀,小师弟,你俩聊东西去旁边吧,能不能别刺激人家墨然了?人家想着仙女呢!”东方玉儿似是有些不耐地赶他们走。
“不刺激不刺激。”上官倾摆摆手,在一旁找了个地方,理理草,坐下。沈珉安静地坐在一旁,收到了东方玉儿的眼色。
不知道为什么被点了个名的墨然抬头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事又继续数草根了。现在的日子可是比之前的人生都好了。明明没有经历过多长的人生的墨然同学如是想到。以前在钟家做少爷的日子,他为人和善,就像定亲那件事情,他完全不同意,但是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而且他还得表面上装作一点事情也没有一样。到了墨阁以后,那时钟毓协刚接替阁主的位置,他又是有那层亲戚关系的,更得好好干了,否则得收到多少的闲话啊。而现在,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浪迹江湖,但本身就是在闯荡江湖。总之很快乐,快乐得不真实。
墨然望望天,又想起了那日的场景……
他坐在客栈门口,那个仙女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在自己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一晚上的奔跑,墨然觉得自己身上都是臭汗,在这样的时候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最尴尬的。
他迟疑了一下,想离开那里,因为觉得自己太窘迫了,不能跟她靠太近,对她是一种玷污。正准备走的时候,他被人拉住了。
回过头来,是那个女子,她没有半分扭捏地就那样拽着他的袖子,精致的面庞,眼波里有股子豪迈。
愣了一会儿,他才想到要抽回手。
“拿着,去买吃的。”女子往他的手掌里塞进一些东西,她的手指很滑腻,很温暖,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气。女子微微笑,在墨然的心里化开了什么东西。
微愣,想起来时,女子已经走了。